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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公移山(近代现代)——卡尔维诺斯夫君

时间:2023-12-23 09:09:05  作者:卡尔维诺斯夫君
 
 
第24章 二十四
  =======================
  梁念诚和程锦一齐为女孩作证,在警察局录完口供。
  审讯的警官秉公执法,谁对谁错一目了然。
  青年得到应受的惩罚,被行政拘留七天,这桩闹事得到一个好结局。
  事后女孩向两位恩人道谢,程锦应对自如,梁念诚则有些拘谨。
  衣服上残留排骨汤的痕迹,湿腻腻的黏附在皮肤,十分不舒坦。
  他用余光偷瞄一旁的女人——墨绿色的格子衬裙,飘逸乌黑的长发,姣好的五官,出落得端庄大方,和谢治群是一类的人。
  优越的家庭条件,从小就受良好教育的熏陶,皆有股“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底蕴,是那种埋没于芸芸众生中,也能惊鸿一瞥的存在。
  他突然觉得,自己喜欢上谢治群,很可能是一件悲哀的事。
  “总之,真的很谢谢你们。”
  女孩感激地朝两人鞠躬,转身对寡言少语的梁念诚,感慨道:“小兄弟,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没有勇气去揭发他。”
  梁念诚不好意思地扯了把衣袖,反应来得迟钝。
  除却两个亲近的妹妹,他和异性交谈的几率接近零,更何况是年纪相仿的女孩,木然道:“不客气,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那个男人就是不对,你也很勇敢。”
  一旁的程锦看在眼里,她对面前这个容易脸红的男孩心生好感。
  不仅是因为男孩正义的挺身而出,还有眼下这幅不经世故间流露出的谦卑感。
  男孩拥有一颗赤诚之心,令她想起自己的一位好友,在学生时代也曾在面对陌生人的不公时临危不惧,仗剑执言。
  “小兄弟,你真谦虚了。”
  程锦调笑一声,对女孩语重心长道:“大多数人对女孩的穿着是最不讲道理的,稍微添油加醋,就很容易人云亦云,我们控制不了别人对我们的看法,但我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一语道破,梁念诚听得瞠目结舌,更觉自己愚昧无知。
  程锦的话丝丝入扣,如若没有听到这番话,他的思想或许还停滞在旧守的观念中故步自封,认为女孩的穿着的确不妥,才会冒犯某些人的眼睛。
  如今茅塞顿开,女孩穿着暴露并不代表她们轻看自身,而是对于自身个性的表达,任何人对这纯真的表达作出越矩之事,都是十分不堪的。
  “谢谢你,大姐姐,我知道了。”
  女孩十分动容,和程锦拥抱,朝梁念诚点头,便离去了。
  梁念诚抱着怀中渐凉的铁盒,知道自己这么一遭耽误了大事,十分干硬地陈述:“不好意思,姐姐,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程锦看得出少年举止间的紧迫,便没有强留的意思,生出淡淡的惋惜。
  “好,有事你就先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嗯。”
  因为已经错过一站,梁念诚抵达刘阿姨家还需要继续搭乘公车。
  梁念诚穿着单薄的衣裳,开始担心赶不上刘远吃饭的时间。
  彼时东南乡镇的街巷还是喧闹的,眼前马路疾驰过色调不一的车灯。
  恍惚中,他陷入了沉思。
  他对受过良好教育,识得大体的人一向存有敬畏之心,甚至于说甘愿被牵着鼻子走。
  譬如初见就惊心的谢治群,还有说话一针见血的程锦。
  他没有文化,嘴巴一直是笨拙的,碍于家庭压力,初中毕业后便没有继续读书的机会。
  他也曾魂牵梦萦回课堂上听朗朗读书声。
  他有自知之明,对谢治群,原本应该只有仰慕,再生出别的情愫,也只能是自讨苦吃。
  他永远没有可能站在谢治群身边。
  他最大的幸运,就是作为尘土,远远遥望着这一颗明亮的星星,将所有爱恋嚼碎了咽肚子里。
  这是最好的结局,也是对自己未曾开始,注定就会悲剧的感情的宽恕。
  五分钟后,公车如约而至,梁念诚这趟公车乘坐了半小时,才来到刘阿姨家。
  开门的人穿着校服,屋内一股浓烈的泡面味扑鼻而来。
  刘远一脸警惕,攥门把的手一紧,只开出一条细小的缝隙,对眼前的陌生面孔道:“请问,你是?”
  梁念诚嗅到那股泡面味,就稍稍发怔,托出那盘铁盒,指腹感到盒底的冰冷,便知道汤已经凉了,更为愧疚自责。
  “这是你的饭。”
  刘远一眼认出这是母亲的饭盒,便有几分猜测,卸下防备,拉开门,喜出望外地舔舐嘴角沾上的葱花,开门见山道:“哦,是我妈让你来的吗?”
  没有等梁念诚反应过来,就不管不顾地接过那盒吃食。
  平日他最喜欢母亲的厨艺,那叫一个香儿。
  如若不是在家饿坏了,他才不会吃泡面充饥。
  梁念诚尽量摆出一个温和的笑脸,即使他的年纪比刘远还小几岁,心平气和道:“不好意思,刚才有事耽搁了,所以汤凉了。”
  刘远呵呵憨笑出声,根本不在意,倚靠门边上,张嘴霍霍:“将心比心嘛,没事儿,这算啥事,用不着说抱歉,待会我回锅热一下就好了,诶,你吃饭了吗,小哥,要不进来吃几口再走。”
  梁念诚对这始料未及的攻势不知所措,惶恐待会赶不上公车,延误明天上班,便道:“不用了,谢谢你,这离我家太远,我担心待会赶不上公车。”
  刘远留意到梁念诚衣服上大片的污渍,散发出和排骨汤一模一样的味道,奇怪道:“你的衣服……”
  梁念诚抬头看了他一下,又低下头看污渍,解释:“阿姨原本也给我留一份的,不过被我不小心弄翻了。”
  刘远一脸恍然大悟,扩大了嘴唇:“哦……”
  梁念诚略带歉意地笑,说:“那我先走了,再见。”
  “嗯,再见。”
  再搭乘公车回到宿舍,已是晚上八点,但出现另一个拦截他回家的问题——他居然没带钥匙。
  无奈之下,梁念诚只好寄希望于宿舍有人,不情不愿地猛敲门,连续敲击十几下,却得到令人失望的答案——家是空的。
  自和廖成泽成为室友伊始,他们的关系一直不温不火,甚至连点头对视都微乎其微。
  梁念诚因为亮仔的关系对廖成泽心存芥蒂,并不打算理他。
  而廖成泽亦然,对他保持爱答不理的态度,偶尔还会莫名其妙生出些匪夷所思、不知根源的嫌隙,甚至恶语相对,这令他本就匮乏的好感大打折扣。
  梁念诚愤懑地捏起污渍的一处衣料,弓脖嗅一嗅,蹙紧眉头,无所适从地托着下巴思量,原地等待好半天,彻底崩溃了。
  身上的味道变质作呕,似乎将他的鼻子绑架了,八风不动不肯离散,拒绝对其他清新的空气放行。
  他彷徨地蹲在原地一会儿,决定还是求助,便动身前往亮仔的宿舍。
  可当敲响亮仔的宿舍门,仍是无人开门,贴耳倾听,也没有任何动静。
  梁念诚自问自答:“去哪了,不会和那个人在一起吧。”
  不容置喙,那个人指的是廖成泽。
  他们不会出什么事吧?
  梁念诚感到担忧,他靠在门边上耐心等了一个小时,也未有人归来。
  亮仔的运气很好,能一个人独享一间宿舍,根本没有别的室友打听消息,自己又没手机,所以等了会儿便去楼下的电话亭,给亮仔打电话,结果还是不尽人意,电话没有接通,最终败兴而归。
  惭愧之情涌上心头,因为他对亮仔能去哪,这个问题没有任何头绪。
  明明此前亮仔一直很照顾他,处处为他着想,然而自己作为朋友,却连最基本的了解都办不到。
  梁念诚从前一直觉得能维系人与人之间关系最牢靠的壁垒,即是血浓于水的亲缘纽带,这是世界上最牢靠的关系。
  他时常害怕一段感情的归宿会是结束,他极度害怕失去和亮仔的友情,就像极度害怕有一天,谢治群突然发觉他违背常理的爱欲,最后连做朋友的资格都毁于一旦。
  无家可归的梁念诚,如鬼魂游荡在空旷的产业园区,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谢治群楼下。
  即使此时饥肠辘辘,但当一筹莫展地望向谢治群的楼层,见灯是熄灭的,便不肯走了。
  他吹着冷风,想起谢治群的一颦一笑,对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就情不自禁傻笑起来。
  没遇到谢治群以前,梁念诚曾以为自己的一生也就这样了————拼命攥钱,供弟弟妹妹上学,给家人最好的生活。
  一板一眼,毫无对未来的憧憬。
  他没有考虑过自己的人生,没想过自己还能成为什么样的人。
  就连娶妻生子这庸俗的欲念,他也一一摒弃了。
  在那个遥遥无期的人生计划里头,他将大部分光阴留给家人,留给自己的所剩无几,他再无余力去规划自己的人生,而这世上也不会再有任何令他牵肠挂肚的东西。
  直至谢治群的出现,梁念诚黯淡无光的眼中才寻觅至一丝曙光,才重获制定人生计划的勇气。
  谢治群对他的每一份关爱,甚至每一个体贴的眼神,都会点亮他心底的每一处黑暗。
  谢治群太好,太优秀,梁念诚没有办法不爱上这样的人。
  即便最后爱而不得,他仍旧甘之如饴地投入火海葬身。
 
 
第25章 二十五
  =======================
  接到父亲病重的消息,是在今天下午三点。
  当时谢治群还在实验室里忙于作化验分析,一通病危的电话,将他打个猝不及防。
  匆忙赶到医院时,悲痛欲绝的母亲正坐在椅子上,用劳累多寡的手指擦拭愁苦的泪水,手术前悬而未决的鲜红色字体极其刺目。
  这一幕戳痛了谢治群的心,长久地矗立在原地难以自抑。
  对于父亲的病,他是一无所知的。
  程锦是最先护送两老来医院的人。此时正在手术室门前走动。
  医院大抵是世上最冷漠的地方,本就是生离死别的诀别路口,惨白曝光的墙面更渲染出一股将死之人的离丧感。
  程锦弯身坐在谢母身旁,不忍地用手掌轻拍着面前这个闷声啜泣的女人的背部。
  下一秒抬头便看见谢治群,正站在走廊尽头呆立。
  “你来了。”
  程锦说,看见谢治群的身影动了动,便起身离开谢母,给母子俩腾出空间。“谢叔叔进手术室两小时了。”
  “谢谢你送我爸来,小锦。”
  谢治群说完,随后走向母亲,在硕大的悲痛氛围中温声细语唤了一声“妈。”
  谢母听见儿子来了,抬起头,布满皱纹的苍老面孔泫然欲泣,泪光弥留在眼中。
  这个陪同谢父风雨同舟多年的女人,立即止住哽咽的声音,变得无坚不摧,但剧烈颤抖的声音仍旧难掩悲戚。
  “治群……”
  谢治群单膝跪地,给脆弱的谢母一个拥抱。
  谢母滚烫的泪水很快濡湿他的肩头,怆然的叹息落在耳边。
  他说:“没事,妈,一切有我呢。”
  待谢母情绪稳定后,推开他的肩膀,告知这并非父亲初次发病,他便有些后怕了。
  “你爸一直不让我和你说。”谢母解释着,一边用手扶上儿子的面颊。
  “他说你工作忙,不想打扰你。半年以前他的身体就开始不舒服,肚子疼得睡不着觉,你爸这个人,吃尽了苦头,最能忍耐,不肯花钱,上一次发作,直接倒地不省人事,我带他来医院,才知道是肝癌,你爸死活不愿意住院,我狠心给他买了止痛药,才一直坚持到现在,我今天下午去菜市场,你爸昏倒在小区门口,如果不是小锦刚好发现,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谢母说完抹了一把眼泪,鼻头通红,鬓角泛白。
  这个女人如若没有儿子坚实的肩背支撑,必定是要继续隐忍。
  谢治群听完,心中似是缺了一块儿。
  他不敢设想父亲竟会顾虑自己的仕途而隐瞒病情,“肝癌”这两个字有多陌生就有多沉重,他从未想过这个巨大的噩耗,会降临在自己父亲身上。
  父亲平素爱笑,待人真诚,最爱惜自己的身体。
  谢治群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什么坚强乐观的父亲会患病。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日渐消瘦的老朽身体,孤独地昏睡在冬日的土地。
  那饱经风霜的面孔如垂死的枯木,仅存的一点微薄生命迹象正消逝不复。
  此刻谢治群心中满是对父亲的愧疚,以及无限的自责。
  他左右不了死神的判决,只能无能为力地用苍白的语言安慰,这个和自己一样濒临在悲痛边缘的女人。
  “妈,爸会好起来的。我们要相信爸,相信医生。”
  他捉住谢母冰冷的手,捂在怀里慰暖。
  多么可笑,他现在也只能将最亲爱的人的生命寄希望于医生。
  三人在手术室外苦苦等待三小时。
  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医生从手术室出来,脱下口罩。
  谢治群最先冲上前,他现在只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医生,我父亲怎么样了。”
  “目前对局部周围的肿瘤做了切除,还不知道是否蔓延至血管以及其他部位,您父亲的病情发病急骤,需要进一步做检查,并确定是否由早期转入晚期的可能。后续再进行手术风险极大,也许需要承担一笔不菲的费用。你得和家人好好商量。”
  医生的语速平缓,见惯司空,像在诉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谢治群唰地一下面色惨白,他现在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只能迟钝地说:“谢谢你,医生。”
  一旁的谢母终于绷不住了,直接瘫倒在地失声痛哭。
  谢治群满眼通红,此刻他是最没有资格软弱的人,一遍遍告诉自己应该坚强。连忙把母亲揽入怀中,安慰道:“妈。”
  程锦走过来拍了拍谢治群的肩膀,说:“往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我们一家也很担心谢叔叔的病。”
  程谢两家是世交,亲密的关系追溯至上世纪兵荒马乱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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