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刚才明明是想问谢一粟,可不可以落地之后给他打电话这件事,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作者有话说:
是谁双更……是谁……
第13章
【小鹿】
一直到车子消失,谢一粟又走去隔壁街买了早饭才回工作室。
蒋舟阴阳怪气地学着霍斯恒的口气,“不要一个人生闷气…”
“合着最近跟吃了炮仗似的原来是为了他啊?你们俩这升温得比火箭还快,我都跟不上了。”
他把早饭搁在桌上径直又上了楼打算补个回笼觉,“吃你的吧,光听你叨叨!”
蒋舟在后头追着喊:“收拾干净点儿!通通风!”
然而谢一粟没待多久,就鬼吼鬼叫地下了楼,手机直戳蒋舟脑门儿。
“干嘛呢?中彩票了?”
是几笔大额转账,还有袁小山登机前发来的租赁合同,在CBD附近,旁边是一个特别有名的娱乐公司。那一片租金太贵,他和蒋舟去年还去实地考察来着。
蒋舟满怀爱意地看着谢一粟,“别收拾了,以后咱霍总在这儿出入自由,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落地后不到半小时,谢一粟就给霍斯恒打来了电话,他特地查了航班的起降时间,在这等着呢。
电话中他既没推辞也没说谢谢,只是问何时回来。挂电话前才听霍斯恒说起那一片都是周崇的地方,他直接打了个折。
新工作室动工前,周崇来过一次。他说起两人的婚礼他有急事人不在滨城,已经和霍斯恒打过招呼,现下无事特地来这里转转。
谢一粟要请他吃饭,他连连拒绝,“不行,等他回来再说,他心眼儿就针尖那么大。”
忙于出差的人得了教训,这几天电话来得勤快了些。偶尔他们也没什么话说,两个人愣头愣脑地同时张嘴又说不出下一句。
还要互相谦让着,“你要说什么?你先说。”
一般这种时候,谢一粟会认命地叹口气,自动接过话茬。
他聊纽约脏乱差的地铁,聊公园里喂鸽子喂到一半跑来抢包的homeless,聊每次期末交作业的胆战心惊。
“蒋舟在我们系是天才,老师把他当宝贝。”
“每次经过我俩的时候,他眼神里的潜台词就是:都是中国人,怎么这位SU同学交出来的就是狗屎?”
“我都不敢说我妈是樊芸,怕影响她职业生涯来着…”
他说起来不会停,每次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口若悬河说了将近二十来分钟。
而霍斯恒问起他当初说过的,关于学摄影的初衷,那个他寻找的“答案”。
谢一粟顿了顿,“以后告诉你。”
相比他,霍斯恒往往只会问他早饭吃了什么,又想起他不吃早饭接着就会问午饭吃了什么。
毫无新意。
不是吃的话那就是穿,“今天穿了什么,能不能给我看看?”
谢一粟总是不好意思地打开摄像头,想着他这到底算什么怪癖?
婚礼前夕,樊芸总算回了滨城。初听到结婚这个消息时,她撩起袖子要跑去和谢存算账。
谢一粟连忙拉住她,“妈,不是你想的那样!”
当然,他和霍斯恒真情也好假意也罢,谢家总是得益颇多,这是不争的事实。
他拿出手机给樊芸看他和霍斯恒的合照,还是蒋舟拍的那几张。
樊芸看过后心情好了不少,“混血?”。
谢一粟摇摇头,“不清楚,感觉他爸有那么点儿?”
樊芸不信,总是试探地问:“真不是被谢存逼得?”
“我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谁还能逼我上花轿啊?”
他要带樊芸去见岳玲,只不过霍斯恒的手机一直打不通。等霍斯恒回电的时候又被谢一粟挂了,害得他纳闷儿,不会又生气了吧?
没想到谢一粟马上打了个视讯过来。令他惊讶的是,一打开就是三张脸,一个比一个笑得开心。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樊芸,伯母还没喊出口,樊芸就对他说:“也叫我名字就好了。”
岳玲挤在中间兴奋地挥手,之后谢一粟拿着手机站在窗边跟他讲小话。
“她们俩聊仨小时了…仨小时!你能想象吗?霍斯恒,下次换你站在旁边听!我听得都累了。”
“你长得像你妈妈。”
谢一粟回头看樊芸,“她没有美黑之前我跟她长得更像。”
“今天穿了什么?”
霍斯恒话锋一转冷不丁问。
这算是例行公事,谢一粟拿着手机背过身遮遮掩掩地照给他看,又惊觉自己怎么那么听话。故作正经清清嗓,“还有事没?没事儿我就挂了。”
镜头里的人突然压低了声音,“下次别直接挂我电话,我以为你又生气了。”
谢一粟脸一红,手一抖,不小心真给挂了,在原地站了半天想着要不要再打一个过去的时候,回头一看老妈和岳玲都不见了。
樊芸今天带了相机,本来是想给岳玲看这几个月的成果,结果岳玲问能不能也给她拍几张照片。
樊芸是不拍人像的,但是在她小鹿般的眼神中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她推着岳玲去了后山,陪着她不慌不忙地做花环。
“你一个,我一个。”
岳玲给樊芸带上,“一粟长得真像你。”
她蹲下身给轮椅上的人整理膝盖上的毯子,“岳玲,戴义肢的话就可以去更远的地方。”
手术后她没有哭过,这对她来说是生命中无法逃避的意外,她只能接受。
况且上帝对她还算仁慈,她的孩子奇迹般地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那些情绪来得很突然,是过了很久,她在某天深夜里醒来,霍斯恒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她末端的残肢。
她把他抱在怀里,给他讲家乡的故事,失去双腿的女孩会在下一世变成美人鱼,她能真正去到海洋的怀抱。
这是对孩子的安慰,也是对自己的。
可惜她的晴天已经不是相信童话的年纪了。
他在母亲怀中痛哭,眼泪浸湿了她的衣衫。双手紧握像是有恨,却又不知该恨谁。
回到滨城的时候,岳玲不是没有尝试过义肢,因为孩子的眼神总让她无法释怀。她想她要为他勇敢一点,尽管这真的很疼。
可是最后她跌在地上呜咽,霍震风抱着她安慰,“好了,疼就不试了。”
岳玲回忆到这里,“真的太疼了,会让我想起截肢完的第二天。”
找到她们俩人的时候,谢一粟绕了整个后山。
他扶着腰气喘吁吁,“不是,妈,你们俩出来怎么也不跟我说啊,害得我好找!问了好几个护工都说没见着。”
“还怪我们呢……你们俩可实在肉麻…我和岳玲听得都不好意思,出来躲清静。”
谢一粟在岳玲的大笑中依旧死鸭子嘴硬,“我们又没说什么……”
临睡前他给霍斯恒发去了岳玲的照片,霍震风说得不对,樊芸才是雌狮,而岳玲更像是山中小鹿,清冽纯粹。
霍斯恒凝视了许久手机上的照片,母亲笑得开怀。
——她车祸后就不愿意拍照片了,替我谢谢樊芸。
——我妈也从来不拍人像,替我谢谢岳玲。
作者有话说:
妈也很配
第14章
【烟花长吻】
“要不试试蝙蝠翼那种?”
谢一粟垂着眼给他系领结,他眼下有一颗小痣藏在睫毛的阴影中。
霍斯恒没时间去试礼服,谢一粟只好带着人上门。
他后退几步打量,果然还是蝙蝠翼的领结更适合他,遂交代旁边的人,“把我的领结也换成这种。”
婚礼在一处庄园中,声势浩大。霍斯恒之前特地和霍震风解释,不希望过于隆重,除了接待宾客谢一粟并不想要那些繁琐的仪式。
霍希在旁边净瞎出主意,处处唱反调。霍斯恒被打断几次后冷眼看向他,心中只浮现出大大的三个字:霍稀泥。
谢一粟说得可真是贴切。
虽没有仪式,谢一粟仍累得半死,光是迎宾就在布满了花艺的草坪上站了快一个小时,笑得几近麻木。
婚礼当天禁止任何摄影,他们俩唯一的一张合照还是霍婷央求着霍斯恒拍的。
合照中,谢一粟手中拿着一束海芋,和霍斯恒的胸花是同一种。他们早上一起去了云山接受了母亲的祝福,走之前岳玲把捧花交给他。
霍斯恒才知道那束捧花就是谢一粟和岳玲的“秘密”。
拍照的时候杨峥就站在旁边,霍婷悄悄问谢一粟:“一粟哥哥,那就是你的救命恩人吗?”
霍婷嘴很甜,走到哪里都是哥哥姐姐。此刻她艳羡地感叹:“怎么这么浪漫的事情没有发生在我身上?那我肯定就嫁给他了!”
谢一粟笑她的少女情怀,霍斯恒远远端着酒杯过来牵着他就要走,“还有几个叔伯要去敬杯酒。”
他跟在身后与他十指紧握,拖着长长的尾音抱怨:“又要喝?头晕,走慢点……”
谢存跟着霍震风喝得满面红光,这简直比当初他赚到的第一桶金还要令他兴奋,甚至可以说他都已经预示了今后平坦的康庄大道。
背靠大树好乘凉,何况他们背靠的是滨城最大的一颗树。
After Party请了乐队,按理说第一支舞应该是谢一粟和霍斯恒的,可是谢一粟实在不喜欢出风头,也不太喜欢被众人看着打趣。
再三推诿之后,霍斯恒把他揽在怀里,“喝多了,让他休息一会儿。”
谢一粟用酒杯放在脸上试图降温连连点头,目前能供他躲藏的地方只有霍斯恒怀里,这里很安全。
霍婷只能叉着腰跺跺脚,放过了他们,转而邀请了霍震风做她的男伴。
她频繁地偷瞄站在远处的杨峥,今晚这里每个人都带着真情假意的笑,只有这个人一脸严肃,倒是很符合故事里拿上铁锹就拍人的形象。
她把这件事绘声绘色地讲给霍震风听,霍震风也觉得有趣,唤杨峥过来让他陪霍婷跳一支舞。
谢一粟敬完酒才看到杨峥在那里对着霍婷道歉,他是不会跳舞的。
霍婷说那你会什么?杨峥想了半天,“我只会打架。”
她笑得不行,“我在国外读书,那我要是被欺负了你飞过来帮我出气吗?”
霍家的大小姐,怎么会被欺负?
“你别逗他了,他不太会说话。”
谢一粟过来给杨峥解围,霍婷嘟着嘴挽着他,“那你和二哥总要有个人来陪我跳舞,太没劲了。”
她不要和霍希跳,她喜欢长得好看的。
最后霍斯恒勉为其难陪她跳了一支,谢一粟站在旁边看,期间杨峥走过来告诉他谢俊杰那些狐朋狗友们今天也齐齐到了。
以往许多年谢一粟碰到他们多少要起些争执,杨峥提醒他今日尽量避免冲突。
只不过谢一粟看向前方看得出神,霍斯恒连连踩了婷婷好几脚。他拿着酒杯边笑边回头,“你说什么?杨峥。”
杨峥看看他又不说话了。
霍婷趴在哥哥肩膀上笑,“二哥你和我跳舞好不专心!眼睛总往别处看…我还是把你还给一粟哥哥吧。”
觥筹交错间,婚礼的主角最无聊,牵着手闲逛。到了泳池边果真见到了谢俊杰他们一众人。
谢一粟对着霍斯恒咬耳朵,“那个三角眼的,看到没?谢俊杰朋友里最讨厌的那个。”
“哪儿讨厌了?”
谢一粟在滨城的很多离奇的八卦,都是这个人散出去的。是滨城酒店业的一个小开,明明看不上谢家,结果现在上赶着给谢俊杰拍起马屁了。
“哎,你干嘛去!”
还未来得及说坏话呢,谢一粟见手边的人已经往前走了。
“扑通”一声,那人没留心被一脚踹进了泳池,水池里他像只王八一样划着手脚。
好不容易站稳了怒不可遏地捋了一把脸上的水迹。
“有病啊!谁特么踹我!”
岸上众人噤声,只见霍斯恒拿着酒杯蹲下身。
“抱歉。”
那话客气,水中的人顿时赔笑,“没事儿没事儿,我还没给你们敬酒呢,来的正好。”
他要上来,只不过霍斯恒摆摆手,“别上来了,我敬你。”
酒杯倾斜,只不过那不是喂酒,香槟大半杯没进到嘴里,反倒是流得水池中的人满脸都是。
倒酒的手稳稳当当,脸上又是风淡云轻的,难说这是好意使然。
岸上的人都看出了霍斯恒的意思,却不知陶家这个是怎么得罪了他?
最后水池中,陶成铭还要憋屈地道声谢。
谢一粟窝在角落里看好戏,从头到尾憋着笑,狐假虎威是什么意思,他现在才有点儿懂。
霍斯恒还没来得及得到表扬便被他忙不迭地牵着疾步快走。
幽暗的回廊中他跟在谢一粟身后,面前的人神神秘秘回头兴奋地说:“还有个人更讨厌,快跟我来!”
父辈们忙着社交,而他带着霍斯恒在黑夜中穿梭,寻找迟来的复仇时机。谢一粟乐此不疲于这个游戏,实在过瘾。
甚至没来由地想:他怎么来得那么迟?要是早点结婚就好了。
“我们能不能每年都结一次婚,每年都把他踹进游泳池?”
玩儿累了他躺在草坪上感叹,又起身给霍斯恒整理了一下领结。“走吧,要送客了。”
霍斯恒拉住他把领结抽掉,“不用,我们有别的事。”
带着谢一粟穿过花园小径时,空中炸开了烟花。谢一粟回头看,轻声念了句:“新婚快乐。”也许这句话是说给他自己听的,对未知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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