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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司匹林(近代现代)——成江入海

时间:2023-12-23 09:18:32  作者:成江入海
  他真是疯了,竟然希冀着从谢臻口中听出任何关心他的字眼。
  谢臻面上平静如水,语气淡淡:“我还没有见到高浩东,你不能死。”
  “今天见了之后,在你眼里,我就可以去死了?”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气氛陡然降到一个冰点,靳时雨冷着脸不再说话,专心致志地开着自己的车。
  谢臻幻想过很多个和高浩东见面的场景,他想过自己会因为积压在心里多年的愧疚而顿时流出眼泪来,想过高浩东会因为这些年来那些人对他的家人们不眠不休的骚扰而愤怒地辱骂他让他去死,也想过自己没有勇气面对临时落荒而逃。
  可他没有想过他和高浩东再次见面是由靳时雨牵的线,也没有想过高浩东见到他的第一面,没有嘶吼没有愤怒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半分怨毒,平静的有些可怕。
  靳时雨站在他身后,顺手将房门给合上了。高浩东坐在轮椅上,轮椅是新换的,被擦得锃亮,他膝盖上搁置了一本书,手指慢慢翻动着书页。
  谢臻对上高浩东平静的视线,在这个瞬间,他积压在胸口里想要说出来的千言万语都化作尘埃,烟消云散了。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紧张到不停地用手指揪着裤缝,向来顺从的长发被窗外涌入的风吹拂起,扫过他的脸颊,有些痒痒的。
  高浩东静了片刻:“谢臻,我以为你会穿着警服来见我。”
  一根银针,瞬间扎进谢臻的心,银针上仿佛淬了毒,毒素慢慢在他心口蔓延,遍布全身。
  谢臻只觉得,全身上下都麻痹了,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我以为,七年过去了,你会带着好消息来见我。”高浩东顿顿,继续补充着,“可是我没想到,你已经不做警察了,我以为你会做一辈子警察。”
  简单通俗的话语,像魔咒萦绕在谢臻耳畔,他哑着声音,艰难地回答着高浩东:“浩东……对不起。”
  高浩东将膝盖上的书合起来:“如果只有这句话想说,我们今天就没有什么好聊的了。”
  高浩东因为七年的瘫痪,下肢已经开始逐渐萎缩,不再具备当年在警校锻炼出来的紧实的肌肉,看上去反而有了些许高中时又黑又瘦的模样。他的神态称不上憔悴,但肉眼可见的有所消瘦,眼眶凹陷,漆黑的瞳孔仿佛两颗没有光泽的黑色珍珠,呆呆地盯着人时有些瘆人。
  “我这些年让人找过你,每次都找不到。”谢臻只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干涩,说一个字都疼得厉害。
  高浩东不再抬眼看他,驱使着轮椅缓缓往房间去,背影瘦削又孤独,他声音平淡如水:“谢臻,谢谢你,但以后别再来了,我从来没有觉得是你的错。”
  谢臻眼睁睁看着高浩东的背影,随着一声轻轻的关门声,彻底消失在了眼前。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起风了。
  片刻过去,靳时雨用手指敲了敲房门,将他的神绪拉扯回来,声音不冷不淡:“可以走了。”
  谢臻甚至还没有什么反应,便被靳时雨强硬地拉扯着手臂,生生拽出了高浩东的家门。他和靳时雨并肩站在电梯间里,靳时雨的手依旧紧紧握着他的手臂,没有松动,可他连推开靳时雨的心情都没有。
  那句“我以为你会做一辈子的警察”在谢臻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好消息?不仅仅没能够给高浩东带来所谓的好消息,反而还需要借助靳时雨的手来保护他的平安。
  楼上的高浩东,在窗边静静注视着谢臻和靳时雨远去,他的床头摆放着两张合照,一张是大学时候他和谢臻的单独的合照,一张是大学宿舍里他们三个人的合照,依次站立着他、谢臻、沈京昭。站立在最中间的谢臻穿着警校里的制服,冲着镜头咧开嘴比出一个明晃晃的耶出来,刚刚训练完后的他们都大汗淋漓,穿过这张相片,高浩东甚至能够隐约闻见那天的汗水、和即将来临的暴雨气息。
  他侧头看向楼下越走越远的谢臻,正如相片里他侧头微笑注视着他一样。
  肩膀上的刺痛一阵又一阵地袭来,像是有千万根针扎在骨缝里,连着插在心口的那几根银针,牵引起全身上下密密麻麻的痛。谢臻仰头长长舒出一口气,紧绷着的身体松懈下来,认命般承受着肩伤上的疼痛。
  靳时雨一边打着方向盘,目光透过车前窗看向云层,黑压压的,密不透风的云层压得人喘不过气。他趁着红灯的间隙,从车座间掏出一瓶阿司匹林出来,扔向谢臻,镇静道:“上一次多买的。”
  谢臻正闭着眼,被药瓶砸了下,迟钝地睁开眼。
  “……又要下雨。”谢臻呢喃着,头依靠在车窗前,盯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靳时雨见他这副颓败又提不起精神的样子,轻轻呵笑了一声:“没想到高浩东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能把你打击成这样,哥啊,我以为你早就已经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警察了。”
  谢臻深深吸入一口气,随即也冒出个看似轻松的浅笑:“是啊,我早就已经不在乎了,不然我也不会成为今天的谢臻。”
  “你不在乎你自己,却在乎我还能不能好好做一个警察?”
  靳时雨的笑容逐渐有些扩大,可认真看过去却又无法在他眼睛中捕捉到一丝一毫真真切切的笑意,眼底冰冷,让人瞧不出切实的喜怒,一时间有些变幻莫测。他话语中带着嘲意,眼珠转动落在谢臻身上:“撒谎成性。”
  谢臻脸一白,紧抿着嘴唇不再理会靳时雨。
  作者有话说:
  其实小靳说话难听的核心点不仅仅在于哥哥当年做的$%$&#,不仅仅是他们之间的误会。其实也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哥哥不做警察了,而且完全在走反方向的路,但是小靳呢,其实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在追逐哥哥的步伐,走到一半发现哥哥把自己抛下了,还把过去的自己也抛下了,很生气!
 
 
第17章 回忆 谢家兄弟与高浩东
  17
  谢臻真正对谢时雨这个“弟弟”有实感,是在上大学的时候。
  他上初高中的时候住校,回家的频率都是固定的,对家的执念没有多深重。后来读了警校,回家的频率被迫变得更低了起来,规定能够出校的时间偶尔会被其他事挤占,谢臻在这种情况下,才会越发催生出想要回家的欲望。
  为了关照和自己聚少离多的父母,谢臻基本能抽空回家的时候都会回去。刚上大一的那年,谢臻回家很勤,撑到过年的小长假,谢臻也毫不犹豫地决定要赶回家过年。
  高浩东家离鹤市远,来回折腾一趟的出行费用也分外高昂,高浩东索性不回家了。临着放假那天,沈京昭和和气气的和他们道了别,拖着行李箱钻进楼下的接送车里。
  谢臻将提前收拾好的衣服通通塞进背包了,望了眼趴在床上看心理学相关书籍的高浩东。他用刚拆下来的衣架戳了戳高浩东,咧嘴冲他笑了笑:“浩东,今年去我家过年呗?”
  “这不好吧。”高浩东专心在看书,声音轻轻的。
  谢臻走近两步:“没什么不好的,你反正一个人待在学校也没事干,不如跟着我一块儿回去,人多也热闹。”
  盛情难却,最后高浩东还是被谢臻连扯带拽地塞进了车里,还附带了他那寥寥几件常服。
  谢臻上了大学后便买了车,后来走了申请,上下填了不知道多少申请表,才获批能停在特定的停车场内。他这人图方便,有车以后,跨两个区回家更容易也更快,索性成年后火速考了驾照,又买了车。
  事实证明买车是正确的,不然在谢时雨惹事后,他也没办法那么快赶到。
  载上着忐忑不安的高浩东回家的路上,谢臻莫名出神好几次,在这一整个学期里,他和谢时雨的交流甚至可能会比高三一年还要多。他终于有了点谢时雨是他亲密关系的弟弟的实感,虽说谢臻不知道具体来源是哪里,但总归是件好事。
  他打着方向盘,像是随意提起:“我等会介绍你给我弟认识,我弟今年才上初……初二吧,初二第一个学期。不太爱说话,和你挺像。”
  高浩东听他那么形容,瞪了一眼,反驳他,说自己也没有很不爱说话。谢臻见他状态好了点,才放心笑笑,说了句我开玩笑的。
  到了家,谢臻刚将车熄火,就从车窗处瞧见谢时雨听了声儿后跑出来的身影。一个大概只长到一米七左右的初中生,瘦瘦的、单薄的,站在家门口静静望着他的方向。
  谢臻冲着谢时雨扬了扬下巴:“喏,我弟弟。”
  高浩东打眼看过去,蓄着一头黑色柔顺短发的少年,身上套着件再寻常不过的家居服,身上带着股异常的沉默气息,完全不具备这个年纪的少年该有的活泼。
  他被谢臻拽下车,到了谢时雨面前和他打招呼。
  谢臻拍了拍高浩东:“我大学同学,今年不回家,我带着他来家里过个假期。”
  谢时雨轻轻点了点头,少年青涩的面容初具轮廓,也不难看出是个基因好的帅哥苗子,只是和谢臻长得不太像。谢臻是典型的精致、漂亮的长相,眼睛鼻子嘴巴都长得恰到好处,几乎是漂亮的人该怎么长,他便怎么长,外加右眼正下方还生了两颗画龙点睛的痣,让谢臻这张脸加持上了见了就忘不掉的特色。
  而谢时雨长得更具个人特色一点,很难不看出是副具备攻击性的长相,轮廓深、骨相更突出。
  高浩东对谢臻家里的事不是很清楚,也没敢多嘴去问为什么兄弟两人长得不太像,只是觉得谢时雨这种性格,能生出对谢臻的独一份儿的依赖也是罕见的事。
  第一顿在谢家吃的饭,几乎让高浩东有些若坐针毡。他微妙地发现,这张餐桌上所有人的聚焦点都在谢臻身上,谢臻的父母却并未给予同样是孩子的谢时雨半分真切的关心。
  反而是谢臻偶尔撩起话头问谢时雨点问题,比如最近学习怎么样、生活怎么样诸如此类。
  谢时雨一一乖乖应答着。
  这顿饭在这种微妙的平衡中度过,谢臻让保姆给高浩东收拾出了客房供他留宿。
  “浩东,是不是有点儿不自在啊?我们家就这样,习惯了就好。我弟弟和爸妈关系没有很亲密,我也不常回家,所以就这样了。”谢臻带着高浩东走了一圈,介绍完一些必备的东西放在哪儿、该怎么用后,便大大咧咧躺在客卧的床上,语气自然又轻松地说着。
  高浩东坐在床边,有些诧异:“这样啊……你们兄弟俩性格差异还挺大的。你这么开朗,弟弟看起来有点闷呢。”
  “是啊,性格特别闷,小时候压根不愿意和人说话。”谢臻笑笑,腰部发力坐起身来,“他也就和我说说话,小时候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叫我哥哥。”
  “行了,浩东你早点儿休息吧,我明天带你出去转转,我先走了,有什么不知道的发微信或者来敲我房门都行。”
  谢臻打了两声招呼,出门径直去了谢时雨的房间。
  谢时雨和高浩东一样,房间在二楼,住的是客房。房门虚掩着,里面也静悄悄的没有多少动静,谢臻敲了两下门后便推门进去,只看见谢时雨坐在书桌前写作业的身影。
  他轻车熟路地拉了个椅子坐在谢时雨边上,看了两眼他,又询问道:“不是给了你那个特别宝贝的手串儿吗,你怎么不戴了?”
  “前段时间不还要死要活的,还和人打架了。”
  谢臻在说前段时间谢时雨因为手串打架而被叫家长的事。
  谢时雨握着水笔的手稍微停滞,他看也没看谢臻:“哥不是也没戴。”
  “我平时训练不方便,戴了也白瞎。”谢臻笑了笑,瞥了眼谢时雨的作业册,只见水笔尖晕出墨迹,在粗糙的纸张上晕开一个黑点。
  他出声提醒:“谢时雨,要好好写作业就好好写,不写就好好聊天。”
  谢时雨这才把笔放下,默不作声从抽屉里掏出那串宝贝的青色手串,当着谢臻的面戴上了。他偏过身来,青涩的脸上表情有些别扭,微微抿着唇:“哥,你那个大学同学……”
  “怎么了?”谢臻抬眼,面露疑惑。
  谢时雨拧巴了半天,才犹豫地吐出两个字:“没事。”
  谢臻觉着莫名其妙,难得冲他笑了笑:“耍我啊谢时雨。”
  谢时雨定定地盯着谢臻的脸半天,手指不自在地来回摩挲着,他鼓起勇气,语气却还是有点淡:“哥,今晚陪我一起睡吧。”
  这是第一回,谢时雨对谢臻提出有些亲密的要求。过去他们之间,疏离到简直不能用兄弟两个字来形容,就像是生命中的泛泛之交。
  谢臻头一回感受到所谓的“兄弟”情谊,他诧异地看着谢时雨,很意外谢时雨这种长时间封闭自己情感的人会向他率先抛出建立亲密关系的橄榄枝。
  他点了点头,答应的很痛快。
  深夜,谢时雨安安静静地躺在谢臻身边,睡姿是格外的安稳,可谢臻却有些睡不着。他睁眼放空,旁边是谢时雨安稳的呼吸,微弱的声音逐渐夺走他的注意力,以至于后来的谢臻注意力一直在谢时雨身上。
  那天晚上他想了格外多,在他初入大学的这一个学期里,随着自己感受到离家疏远,开始下意识的维护家人间的亲密关系后,过去没有常常出现在他视野里的谢时雨也钻了出来。
  谢臻不是主动和人维持亲密关系的人,以至于谢时雨不主动,他也只会简简单单的把他当做是自己的弟弟,说不上多亲密,但却又异于旁人。
  从他开始上大学、读警校,或者说是从那次他跨了两个区开车回来见谢时雨班主任的时候开始,有些事情就开始变了。
  谢时雨开始给他发一些信息,虽然谢臻回的并不多,后来就是每次谢臻回家的时候,谢时雨都会站在门口默不作声地等他回来,然后见了他喊一声哥。
  谢时雨不想做什么,哪怕和寻常人不同,谢臻不会强迫他从众,但谢时雨一旦想要什么,谢臻都会无条件地给。
  旁边的少年呼吸绵长,微微翻动身体,侧身贴近谢臻。谢臻顺从的让谢时雨抱着自己,温热的气息透过薄薄的睡衣打在谢臻的胸膛上,他抬手摸了摸谢时雨的发旋。
  在谢时雨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对于谢时雨来说,我是个好哥哥吗?
  谢臻就这么无声问了自己两个问题,发现意义不大,便不再多想安心睡过去。
  鹤市位置靠北,基本到了一月份后就会下雪。谢臻回来的赶巧,第二天早上眼一睁醒来,窗外已经蒙上一层白霜,探头看去,满地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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