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来的这批粮草中,只有两车稻米,其他全是麦粒和粟谷,想到这粗粮的口感,在场的士兵都垂头丧气的。
都运使就在现场,士兵们不敢当着路君年的面说什么,只能用眼神示意谢砚:不是说发现麦粒和粟谷,就要打断人的腿吗?如今人就在屋子里,我们是打还是不打?
谢砚权当没看到士兵们眼中的怨念,他的目光一直追着路君年的身影,恨不能长在人的身上,一时半刻都没有离开过。
路君年在跟士兵们对粮草数量,以及库存余量,计算下一批粮草运来的时间,一身雪白的斗篷,斗篷背上绣着白鹤,欣长的身影在数十辆粮车间穿梭,一丝不苟地对接着军中的事务。
谢砚便亦步亦趋地跟在路君年身后一步远的位置,目光灼灼地盯着路君年跟人说话时一张一合的唇,看到路君年不经意间舔过的唇瓣,想到多年前触碰过的柔软温热,不由自主地也跟着舔舔下唇,心里想着与之亲密的事怎么都挥之不去。
粮草清点与交接事务繁琐,路君年一忙活就是大半天,天色渐渐暗下来,他才终于完成了此行的任务,记录的册子上工工整整的字迹,路君年收笔时轻轻呼出的白雾,都让谢砚想起了从前两人在太学堂时的时光。
两人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廊下肩并肩读书的时候,冬日里,路君年畏寒,拿书的手指总是冻得青白发紫,谢砚当时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便总恶作剧般地朝着路君年的手吹热气,吹出的白雾被路君年用书拂散,然后一字一句地训他。
谢砚当时只能看得清路君年说话时一团又一团白雾中,张张合合的浅色薄唇,根本没将路君年说的话放在心上,待人说完后,忽地将微凉的双手塞进路君年颈边。
路君年冻得一颤,在谢砚收回手后,很快回击,也将手塞进了谢砚衣襟中冻他,却被谢砚抱在了怀中不松。
谢砚的手尚有余热,可路君年的手是实打实的冰凉,路君年抽了抽手,谢砚没松,嬉皮笑脸地看着他,仿佛在说:看你还怎么动!
路君年当时只觉得谢砚有股傻劲,白白帮人暖着手,还以为自己赢了,占了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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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等到路君年忙完,谢砚回过神来,不顾其他人的目光,大步上前拉着路君年的手腕便往自己的营帐走去,没理会一路上众人异样的目光。
路君年挣脱不开,便卸了力,由着人拉着他走。
几年没见,谢砚的力气比以前更大了,他只能跟着谢砚一路近乎小跑地回了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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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踏入营帐内,路君年就被炭火烧起的热气扑了满脸,身体很快也跟着热了起来,他将斗篷挂在门边的木架上,还没有站稳,就又被谢砚拽着手腕压在了将军案上,炽烈而汹涌的热吻很快压了下来,让他连一声呼声都喊不出。
清凉和温热的唇瓣交叠在一起,仿佛干柴碰上烈火,情意一下烧得火旺,两人在营地大门口没有说出的思念,在这一刻,在这一个吻中猛烈地宣泄出来,多年积压的情欲,也在碰触到对方的味道后愈加浓郁。
将军案的高度不过到人大腿一半,是用来暂时处理军中事务,接见副将的地方,周围还围了不少椅子,想来谢砚经常在这里与副将们商讨军务要事。
路君年仰躺在不大的将军案上,总感觉周围坐了一圈人,都在看着他跟谢砚亲得难舍难分,他心有不安,稍有分心就被谢砚发现了。
谢砚一手掌在路君年的腰侧,轻轻地按揉着,另一只手扳过人的下巴,稍微抬起身,松了口,唇瓣轻抵着路君年的唇瓣磨了磨,看着路君年微红的面颊,和被亲得水润透亮的唇瓣,只感觉下腹如火般烧了起来,他低声道:“看来要做些更刺激的事,你才能够专心。”
接着,路君年就感觉身下一凉,谢砚压在他腰侧的那只手摸到了他的腰束,不过轻轻一扯就将他的冬衣外衫和保暖中衣褪了下去,露出贴着肉的轻薄里衣。
即便营帐中烧着炭火,但室外的雪下得很大,路君年还是感觉到了凉意,不由得退了退腰,被谢砚一手按着再动不能。
“还有几天就是你二十四岁生辰,云霏,你换耗牛运粮,就是为了赶在那日之前来到营地,对吧?”谢砚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他根本就不是为了听路君年回话,只是为了说给他听,“你早就能够联系到我,却直到今天才来见我,父皇把你的‘尸体’和破碎的白玉足环给我看的时候,我都想随你去了。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想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不见我?”
......
“我想你安心打仗,便没让人跟你说,不然你会分心,总想着来燕地找我。”路君年红着脸强自镇定地说道,手上推了推谢砚的手,“别这样压着我说话,这姿势太奇怪了。”
“借口,你就是怕我去烦你!”
“别……粮草的事还没处理完……”
......
路君年从未受到过这样激烈的刺激,以往谢砚玩他都会循序渐进,从来没有这么快过,他顾不上顺好气,只感觉脑中点了一个即将燃放的烟花,正在绽放的边缘不断试探。
......
“松手……小砚……”
“这是惩罚,谁让你现在才来找我。”谢砚俯身在路君年长长的眼睫上落下一吻,感受到眼睫的轻轻颤动,谢砚又顺势吻掉那沾上的点点湿意。
......
“云霏,别哭。”谢砚轻轻吻掉路君年眼尾的泪珠,又亲了亲他的薄唇,抱着他一下又一下地轻吻,从唇边到锁骨,再到痕迹斑驳的胸口,无一落下。
“小砚。”隔了许久,才听到路君年轻唤了这么一声。
谢砚正吻着路君年左胸口的那道伤疤,听到这声抬头,头一次看到路君年向他展露出委屈的表情,只感觉胸口一震,心头很快绵软了一片。
“怎么了。”声音是无尽的温柔。
“你真是个流氓。”路君年想了很久,也只想到这么一个词来形容谢砚,“我……不舒服。”有几分难以启齿的意味。
......
谢砚手摸到路君年腿上那块伤痕,动作愣了愣。
察觉到谢砚动作停了下来,路君年费力地睁开眼看去,看到谢砚的视线落在自己腿上,他用手遮了遮,但转念一想,这伤痕消不掉,总不能遮一辈子,便又移开了手,转而拉着谢砚的前襟,将人拽下来吻在了对方眉尾的小痣上。
“别想以前,我现在就在你身下,你想怎么做都可以,我都不会喊停,这里的伤疤也不会再痛了。”路君年希望谢砚解开心结,别再想起那一年的夏天。
他手指轻抚过谢砚的眉眼,用视线仔细描摹着这张日思夜想的脸。
谢砚被晒黑了点,眉眼也长开了,眉毛更浓更粗犷,显得愈加硬朗,那双桃花眼不再常常挂着漫不经心的笑,眼眸中多了狠厉和尖锐,这是一双将军的眼睛,只有这样凶狠的目光才能镇得住下面的将士和河对岸的敌人,鼻子仍旧高挺,唇……
眼神是凶的,唇却是软的。路君年想到这里,脸上又是一热。
-
谢砚听到路君年的话,在他锁骨处咬了一口,问:“真的?”
路君年隐约察觉到谢砚又要使坏,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分开这么久,谢砚忍了这么多年,做得再狠也情有可原,而且,谢砚待他向来温和,应当不会为难他,也不会折腾他太久。
......
路君年已经脱力,听到谢砚这话,意识混沌地摇头,他的意识已经到了极限,处在昏聩的边缘。
谢砚将他抱起身,一步步走到了窗边,将路君年放在窗台上,看着窗外的黑夜,夜空中繁星点点,正月当圆。
“每次月圆我都会想你,很早以前你如月色般清冷,我把你沉浸在欲色之中,陪我度过余生,你没有拒绝,那你以后便都是我的了。”谢砚一下下缓慢地挺身,路君年往后退着身,却被谢砚的胸口堵住,牢牢地抱在怀中。
“营帐外的士兵全部被调走了,没有人看得到我们,云霏,我们在这里来一次吧。”谢砚的唇就贴在路君年耳侧,蛊惑一般地说道。
“别……”路君年手指轻勾着谢砚的手,薄唇轻抿着,听到谢砚的话,沉重的眼睑抬了抬,近乎无声地抗议。
“不会有人看到你的。”
......
周围仿佛瞬间静了下来,路君年在那一瞬间犹如失聪了一般,双耳中空寂了许久,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也听不到身后谢砚粗重的呼吸,极致的羞耻心让他无声地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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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路君年直到午后才悠悠转醒
路君年是如何睡到谢砚床上的,又是怎么入睡的,他都没有了印象,他最后似乎是晕了过去,至于谢砚……
路君年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心中怒火中烧,猛地推了谢砚一把,径直将谢砚推下了床。
第287章 番外-无恙2
谢砚其实早就醒了,在边境生活了三年多,哪怕是在睡梦中,也很容易因为一点外界的声响而猛然惊醒,即使昨晚睡得晚,他也在平时练武的时候醒来,看着怀中睡得安稳的路君年,他心里很快柔软了一片,有力的手臂锢着人紧了紧,将人全然护在了自己怀中,再不愿起来练武。
谢砚总算明白为何人常说“温柔乡,英雄冢”了,一觉醒来,臂弯温热,同床的人存在感极强地与他肌肤相亲,深爱之人就在自己怀中,让他如何愿意撒开手迎着冷风练冰冷的武器?
谢砚就这么心安理得地赖着床,直到听到有士兵靠近他营帐的脚步声,他才抽回手,随意地穿上里衣就走到了营帐门口,将事情小声吩咐完后,又嘱咐他们除了有紧急战事,其他事情今日都不要来找他,让钟译和处理。
等谢砚再次回到床边,就发现路君年睡到他这边来了,皱着眉,手还在下意识地往床边摸,似乎在梦中寻找他。
谢砚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弯了眉眼,心口像是被什么糖水填满,鼓鼓胀胀的全是欢喜,他坐在床边握住路君年的手,手指一下下抚平他皱紧的眉头,又顺着白皙顺滑的脸庞轻抵住那浅薄的双唇,拇指轻轻浅浅地按压,时不时伸入唇缝,勾起柔软的舌尖一下下玩弄。
待将路君年双唇玩到起了薄粉,谢砚才收了手,给人拢好被褥,用眼神细细描摹路君年的睡颜。
路君年瘦了,下颌骨和眉骨都很明显,长长的眼睫和平和的唇线中和了脸上的锐感,让他稍显温和,睡着的样子更显青山润意,而他那双清冷的眸子才是点睛之笔,让路君年拥有了与众不同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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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霏。”谢砚轻轻唤了路君年一声,路君年没有反应,他便再次钻进了被褥中,环着人闭目养神。
谢砚没有睡到路君年之前睡过的那边,而是就势紧贴着床边睡下,没有打扰到路君年,而这也是为什么,路君年醒来后一下就能将他推下床。
谢砚从地上爬起时,路君年正低头看着被褥下自己身上斑斑点点的吻痕,在胸口的位置,甚至还有深深的牙印,而两边腰侧,是明显的掐痕。
看到腰上的掐痕,路君年一下就想起昨夜里谢砚把着他的腰颠簸起伏的力道,瞬间红了脸,感受到谢砚看向他的目光,还回头瞪了谢砚一眼。
“昨晚……”路君年刚一开口,就被自己沙哑的嗓音震住,茫然了一瞬,才惊觉那是自己的声音,很快闭了嘴,抿着唇垂眸,不知在思考什么。
谢砚转身去倒来一杯热茶,小心地递到路君年手边,路君年边喝着茶边思考该如何跟谢砚相处。
两人什么都做了,又两情相悦,路君年虽然恼谢砚,却并不后悔,但他们不能像其他有情人那样你侬我侬,这里是军营,一次放纵还可以解释,但绝不能长此以往下去,这样不仅坏了军中风气,还容易沉浸在欲望之中,对周围蛮敌的虎视眈眈放松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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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热茶喝完,路君年就想好了,他不能在营地多留,就算两人多年未见,再怎么难舍难分,他都得跟谢砚说清界限。
然而,谢砚接过他手中的茶杯后,径直搂着他的腰倾身吻在了他濡湿的唇瓣上,说:“云霏,我喜欢昨晚上的你,想每晚拥你入睡。”
谢砚眼神真挚,手下还在轻缓地揉着路君年的腰,路君年对上那样赤忱的目光,心下又有几分不忍,到底什么都没有说。
也罢,在这里多留两天再回燕地罢。路君年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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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中都是吃大锅饭,并没有精米佳酿,但架不住谢砚要为路君年亲自做饭菜,将简单的食材做得像模像样,甚至还让人很有食欲。
路君年饿了大半天,却碍于身下不堪的疼痛,只能慢悠悠地起床穿衣,再一步步小心地挪向桌边。
谢砚没让其他人进屋,自己在摆放碗筷,看到路君年小心谨慎的动作,唇边始终挂着笑意,一伸手,将路君年打横抱起,顾念着他身上的伤,没有走快,安安稳稳地将他放在了铺上厚垫的椅上,端起了一碗牛骨汤,想喂路君年。
“给我。”路君年别开脸,朝谢砚伸手要碗过来自己喝。
谢砚也没强求,将碗递过去后,就坐在他旁边,专心致志地盯着他喝汤。
路君年被人盯着喝了两口汤后,感觉到不自在,抿了抿唇,抬眸看向谢砚,说:“你吃你的。”
路君年尽量减少说话了,只是声音仍旧低哑暗沉。
“我要多看你几眼,以免下一次分别又是经年。”谢砚眼中满满的全是深情,“父皇竟然让你当都运使,看来是妥协了。”
路君年放下手中的汤碗,道:“没妥协,只是皇上惜才,且我坚持要来。”
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偏偏谢砚听懂了,红着眼眶笑看着路君年,说:“云霏,谢谢你一路坚持走到我身边。”
谢砚突然就想明白了,自己为何会做那样的梦境,跟不同世界的自己相遇。
重生的不是他,恐怕是路君年,这样一来,之前路君年身上所有奇怪的举动全都解释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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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君年还不知道谢砚已经知道了他的来历,只当谢砚是感谢他一路相助,道:“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辅佐你登基成皇。”
“登基之后呢?谢砚执拗地问道,路君年一路跟着他的目的性很强,他不希望路君年只是为了这一个目的而留在他身边。
“成为像父亲那样的忠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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