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工一脸地后悔:“谁成想林杨一死,这活疫苗都不知道被他弄到哪去了,白白浪费这研究成果。”
他这么说,程所期就知道他是什么想法了。
充满审视的目光落在莫工身上,程所期就看着他不说话。
没几秒莫工就自己招架不住说了:“我跟你说过那面具,来前有个大老板搭上我的线,愿意出大价钱购买,那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程所期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你不是说老板也对它感兴趣?”
“老板是对面具背后的传说感兴趣,你要是把仙药带给他,这面具他才看不上。”
程所期眉头蹙起,也没有劝阻,只道:
“这几天你动作快点,拿完面具就走,不要做多余的事。”
最后那句话,像是为了某个人,特意补充的。
莫工见到巫年开始,就知道他手背上的刺青图案,和面具上的是一样。
这二者是否有什么说法和秘密,实在让人心生好奇。
只不过程所期的话,对他透露着浓浓的不信任。
莫工学着他的样子,将手肘搭在窗台上,背靠着窗,夜风灌进来,撩着后脖子上的碎发,直吹得人格外惬意。
他没有看程所期,视线虚着,像是看着屋里的某样东西思考,但又像是在发呆。
他对程所期道:“今天在小竹屋里,我没想杀他,你信吗?”
他真的只是想抽个裤腰带,没想到程所期反应这么大。
在那一瞬间,担心完全盖过了对莫工的信任。
程所期微微低着头,道了句抱歉。
莫工耸肩,倒是不生气:“我不会做多余的事,你也可以放心,我觉得我们一定会赢。”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因为那小子是真的喜欢你。”
巫年对程所期的喜欢,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他从不藏着掖着,高调得恨不得告诉所有人。
甚至一大早上,程所期就听到院子里有人喊他:
“阿期!”
推开窗户,熟悉的人站在院子里仰头看他。
快要入冬的凉风拂面而过,衣角发梢肆意扬起。
怀里的鲜花更是鲜艳得张扬。
第23章 “你是流氓吗?”
“你知道送人鲜花,是什么意思吗?”
那一捧粉嫩的月季,并没有经过花店的精心包装。
只是被人折下来,弄掉尖刺,然后拢在一起。
简单、质朴,完全的纯天然,去雕饰。
程所期视线从花捧中扫过,还能看到那花蕊中心,沾着几滴清晨的露珠。
“我知道啊。”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带着浓重的欢喜,笑起来时,眼角眉梢是说不出的惊艳,“送别人鲜花可以是礼貌,也可以是追求和喜欢。”
巫年赶在他开口之前,又道:“我喜欢你,阿期!”
临近入冬,似乎连太阳都犯了懒,好半天才慢悠悠地爬上来,又时机正好的将少年人勇敢无畏的炽热,连同云层一起,明晃晃的晒给旁人看。
也震惊了早起的齐温书。
他手里拿着一本晦涩难懂的生物学专业书籍。
目光愣愣地瞧着院子里:“他这是……在追求程哥?”
自从被莫工吓唬过之后,齐温书对他的称呼就改了口。
莫工端着一碗粥吃早饭,厚着脸皮就这么跟他们挤着住在了一起。
“怎么,觉得很惊讶?不能接受?”
他端着碗靠过来,惹得齐温书条件反射一缩脖子,看似偷偷的往旁边挪了一小步。
“没、没有。”
紧张得说话都开始结巴。
莫工发觉他这小动作,有些好笑。
看来上次那一手刀,将他敲出心理阴影了。
怕真把人吓破胆,莫工就这么大咧咧端着碗,靠在一边门框上,不说话了,只看戏一般瞧着外面。
那眼神,似乎觉得这苗寨少年有趣得很。
尤其在喜欢程所期这件事上,他仿佛有着无限的精力可以去使用。
单纯,又执着。
大概是那捧粉色娇嫩的月季过于简单,巫年的话也过于直白。
程所期怔了一怔,心情在那一刻像是出现了丁达尔效应,他看见那束强行照进来的光亮,变成了刹那动心的形状。
但也仅仅只是一刹那,过后克制的理智,没有让他做出任何举动。
“送花的对象,应该送给女孩子,我不懂欣赏,它就浪费了。”
“阿期,你这样就不对了。”
巫年不赞同地摇头:“小鱼阿哥说过,送花对象是不受性别限制的,我喜欢你,我就是想给你送花,也只给你送,如果你接受了,那它就不会是浪费的。”
程所期无法反驳他的话。
他好像终于知道,为什么巫年的喜欢可以如此热烈。
至少此时此刻,他有点想见见那位常常被人挂在嘴边的小鱼阿哥,实在好奇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才会在恋爱课堂上,教出这样一个巫年。
程所期心情有些复杂:“如果我不接受呢?”
“阿期,你要拒绝我吗?”
巫年的表情瞬间难掩失落,就连眼底的光都黯淡了几分。
程所期内心有所触动,私心下却既不拒绝,也不接受,只道:
“……看你表现。”
这无疑是个给人希望的回复
简直是太卑鄙了——程所期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唾弃自己。
好像对上巫年,他就变得满身都是罪恶。
程所期讨厌这样的感觉,苦衷也好,不得已而为之也罢。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利用这个如此赤诚心性之人,他不会又当又立的觉得自己还是无辜的。
程所期在心底狠狠叹口气,盼着莫工能够尽快拿到面具,逃避的只想当个恶人早点离开这里。
可惜莫工却给他带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你想先听哪个?”
“好消息。”
虽然程所期觉得莫工要说的好消息,应该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那一帮人回来了,现在就在南寨休息。”
也就是他们不用满山遍野去找这伙人的踪迹了。
程所期:“坏消息呢?”
莫工的表情就变得分外严肃:“他们带着家伙,早前虽然料想到这帮人不会太简单,没想到身份大有来头。”
“你在X丝路内网吃过亏,应该还记得,近几年网站首页上多出来一个高价悬赏专栏。
里面有个赏金猎人积分最高,办事评价最好,我找傅一核实过,这位赏金猎人竞标到了“忙蒿”面具的悬赏队伍里。”
X丝路内网,也叫“丝绸之路”。
访问这个特殊的网址,用浏览器和辅助工具都进不去,而是有专门的路线。
普通人进不去,能进去的,一般都不会是什么好人。
里面简直是不法分子的天堂。
只要有钱,什么事都可以挂在上面贩卖。
只要有钱,更是想买什么买什么。
小到消息大到人命,通通都可以。
程所期之所以在来南寨前负伤,也是被这内网消息摆了一道。
如今想起,他还是觉得余气未消。
“能不能查出他们当中,谁是赏金猎人?”
“已经让傅一排查,不过我觉得会是那个老头。”
在一帮青壮年当中,反而是看起来最年老,最弱的那个有可能会是赏金猎人。
程所期在大巴车上和他说过话,那几个确实很听老头的话。
但这无疑是给他们增加了很多麻烦。
想要从他们手里拿走面具,靠抢已经变成了最复杂的办法之一。
莫工怕他们又进山,已经盯了好几天。
而程所期的房间里,就差没有往水壶里也插上一束鲜花了。
自他说出“看你表现”这句话,巫年就真的一直在表现着。
隔三差五就往他房间里插束花,送点这个送点那个,每次翻窗进来更是自然得不行。
“你是流氓吗?”
第一次翻窗被程所期抓个正着,巫年模样认真:
“不是哦,阿期,我在追求你呢。”
一听就知道是别人教的,说不定给他出主意的还是张空青。
如果换做旁人,这种追求已经是可以报警的程度。
偏生他又一脸真诚无害,好似你报警了,你才是那个恶人。
就连齐温书都从一开始的震惊,惊吓,到习惯巫年时不时翻窗进来,又从门口大摇大摆出去。
到了晚上,他就懂事的坐在院子外面那棵大树上,晃着腿看着程所期的房间。
有时候无聊了还会吹吹木叶,因调子好听,倒也算不上是在扰民。
就是程所期每次一打开窗,都能看到他。
这人没心没肺一样,还傻呵呵冲他挥手打招呼。
鼻尖被夜里的冷风吹得发红,澄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人看。
像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小兽,笑得执着又可怜。
程所期严重怀疑他是故意的……
第24章 缠郎
装可怜给谁看呢?
自然是给程所期呗。
嘴硬心软的人,最受不了这种了。
果然,对视不过三秒,程所期认命一般冲他招招手:“过来。”
话音未落,那身影手一撑树干,跃身而下,身形太急,以至于铃铛叮铃一声,又动作麻利地踩着几块屋檐下凸出来的木桩,脑袋就从窗口探进来,惊喜道:
“阿期,你找我?”
“……”爬窗爬上瘾了?
程所期眉心一跳,总觉得这个画面有点似曾相识。
很像傅一家里养的那只很贵的缅因猫,它平时爬猫爬架就是这个样子……
那只缅因猫也很喜欢程所期,傅一更是个猫奴,每次一去他家做客,总要提一嘴让程所期自己养一只,别总是来蹭别人家的猫撸。
“这样,我给你找只和哆咪一样长相飒,声音奶,智商高的,你回家关起门来慢慢玩,想怎么玩怎么玩,现在,请放下我的猫,OK?”
程所期每次都是拒绝,因为缅因猫还有个缺点,精力充沛,过于粘人,还不能让它独自在家太久。
像程所期这种人,接受不了离别,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拥有。
他看着巫年,有些晃神:
“你到底是猫还是狗?”
“阿期,你说什么?”
不小心把心里话嘀咕出来,程所期对着那张懵懂无知的脸,握拳掩唇,掩饰什么一般轻咳一声:
“……我说让你早点滚回家睡觉。”
巫年双手搭在窗台上,下巴往交叠的双臂上一搭:
“不要。”
“为什么?”
“我不喜欢他进你房间。”
能被巫年没礼貌的只用一个“他”字称呼的人,除了莫工没有别人。
“他有自己的房间,你的不喜欢完全是多余的。”
程所期循循善诱。
巫年嘴巴一撇:“不信。”
“……”怎么就油盐不进呢,“不信拉倒。”
反正在外面冷死的又不是他。
程所期往回走,自顾关灯躺床上睡觉。
他闭着眼,心里却完全平静不下来。
一秒。
两秒。
三秒……
“……滚进来。”
昏暗中,程所期甚至能看清那人得逞的笑脸。
“——自己打地铺。”
程所期扔给他一床被子,算是明白了这家伙既不是猫也不是狗,粘人得简直不知道什么物种。
“阿期,你这回还走吗?”
他的话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整个人坐在铺了一层席子和棉被的木地板上,因为身量高,他微微弓着背,将下巴搭在床沿边。
“……”
程所期默然不语,好一会儿才翻身坐起。
心里实在纠结。
理智告诉他,他现在要当个“渣男”,把人哄住了,才有筹码谈条件。
可是骗人的话到了嘴边,还是讲不出来。
程所期安慰自己——就提醒一次,这家伙想不想得通,也别怪他。
他极轻地叹了口气:“巫年,你不觉得你喜欢我,喜欢得很突然吗?”
巫年眨巴眨巴眼,目光片刻不离程所期的脸。
程所期没忍住,伸手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
“你那个先生,他不是好人的。”
“为什么?”
先生在巫年看来,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人。
更是弥补了他没有父母陪伴的童年。
“你们这里会下情蛊,外面有种手段,叫暗示催眠,先生从小跟你说我的事,你就没想过,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又喜欢我什么?”
程大鹏并不是什么生物学专家,他年轻时候主攻的领域是心理学。
后来因为爱上了生物学的系花——司柳,陪她出国后开始自学外科学。
程所期也算是出生在双高知家庭,可惜他的人生从七岁起,就被困在了实验室,再没有任何自由和选择可言。
而这一年,程大鹏来到这里,对另一个孩子弥补了童年对于父亲陪伴的缺失。
但他这么做的目的,或许并不单纯。
12/38 首页 上一页 10 11 12 13 14 1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