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篮掉到两人脚边,巫年本能地去搂他的腰,也跟着扶住程所期的耳畔和脸颊,倾身将自己贴得更紧。
“……唔!”
轻吻慢慢变得激烈,巫年几乎是把掌控权抢过去的。
到最后变成程所期憋得快要喘不过气,用力偏头挣脱,才得到喘息的空隙。
他想骂人,话还没说出口,巫年先一步把脸颊埋进他颈窝里,呼吸粗重又难掩雀跃的开口:
“阿期,我真的好高兴啊!”
阿期主动亲他了!
这是不是说明阿期终于想要和他在一起了!
他睫毛上的眼泪甚至都没干,但是现在是一点也不伤心了。
简直好哄得不行。
程所期下唇被他不知轻重咬得还有些疼,但到底是骂不出口了。
他知道从他抗拒利用巫年开始,一切都回不去了。
可是……他现在真的没有选择了。
之后几天,米娅一直“登门拜访”,时不时拿司柳出来说事。
像是怕程所期会忘记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程先生还想,拖到什么时候呢?你上次担心的问题,我也告诉你很明确了,出发来这里之前,
我们身上都打了最新一批研制成功的疫苗,南寨那种能篡改记忆,让人忘记事情的蛊,对我们来说,已经不起作用了。”
这是米娅特意向他炫耀的。
只是说起时,她的表情很讥讽和仇恨。
“当然,如果没有程先生当年干的事,陈小姐也不会被抓,我想这项研究也就不用等了足足四年,才重新有了突破。”
米娅对于陈静云入狱,一直耿耿于怀。
更是在查到当年林杨把那支疫苗带出去,极有可能是程所期帮的忙之后,暗地里就一直想弄死他。
第39章 “他和你一样,从不说自己是好人。”
也怪不得米娅在南寨行事,敢如此的明目张胆。
她甚至还去见了老头那帮人,直言既然大家都是一样的目的,何必打得两败俱伤,互相合作岂不更好。
老头答应了米娅的合作,为表诚意,连面具也让了出来。
程所期当初拒绝跟他合作,就是想等他自己把面具交出来。
可惜现在,这个面具已经没有意义了。
“祭祀的关键并不是这个面具,而是戴上这个面具,去献祭的人。”
在踩山会上,看见巫年把面具送给程所期,他们就明白了这一点。
所以现在把面具交出来,他们并不心疼。
“长乌寨的乌姑并不配合我们,神山上也一直有人守着,不到必要时候,还是不要和这里的寨民起冲突。”
老头吧嗒抽着烟,眯眼隔空一点程所期,提议:
“你和那小娃子走得最近,你去跟乌姑谈谈,她要是还不配合,咱几个可就要硬闯了。”
程所期知道这事已经拖不下去,就连米娅都故意传达了老板下的最后通牒。
如果发生冲突,会有一批人在边境线等着接应他们。
也意味着米娅一行,并不在乎是不是在境内伤人。
更不担心会被抓到,因为已经有方案,能让他们从边境线直接撤走。
程所期并不想把这件事情变得复杂,他在巫年那找了个“还没有跟你的家人一起吃过饭”的理由,顺利和巫年回了家。
并且第二次见到了乌姑。
“我想您已经知道了我这次来的目的。”
还是之前那个位置,程所期坐在乌姑对面,只不过这次,乌姑没有端给他那碗“毒药”一般的奇怪液体。
“当年也有个人,说了跟你一样的话。”
现在还不到最冷的时候,乌姑房间里已经烧了点木炭,就放在桌子底下。
被暖气一烘,再尖锐的情绪都不自觉变得平缓下来。
程所期其实已经有猜测她说的人是谁:
“程大鹏吗?”
乌姑看他的眼神里,透露出对过往的一点回忆。
在她眼里,程所期和程大鹏的脸有那么一瞬间,突破时空交替变化。
昔日那个小孩,长大了反而模样不怎么像程大鹏。
“当年陈静云带队来南寨,也是程大鹏来找我,希望我让他们上山。”
程所期没有追问,乌姑自己说起了当年的往事。
她还考虑到程所期对于当地语言的精通程度,说起时,并不是用的土语,而是换成了普通话。
那真的是很早以前的事了,那一年也是程大鹏第一次来南寨。
当时由陈静云带队,来了十几二十人,他们拿着气象考察的公文,而程大鹏是中途加入他们的队伍。
当然,这些发生在来南寨之前的事,是后来程大鹏自己跟乌姑说的。
而且以前想要弄到正规的批文,也不像现在那么难。
更早以前,当地人也没有现在这么容易接受外乡人的闯入。
“当时接待他们的,是南寨族老的儿子耶里,那些人在林子里转了一周,陈静云并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反倒和耶里走得越来越近。”
“所有人都看出来陈静云在利用他,我曾经也提醒过耶里,和那个外乡女人走得越近,惹起灾祸,触怒山神,为了那个女人进山那天,他就不可能从山里再出来。”
“可惜那孩子执拗,还是为了陈静云,把自己永远留在了山里。”
后来程所期才知道,耶里的死,并不是只有陈静云一个人的错。
族老的阻拦,他对陈静云的下蛊,才是耶里进山的重要原因。
不过这些恩怨情仇,程所期不感兴趣,他只关心程大鹏在这个故事里,是个怎样的角色。
“跟陈静云来的那一队人,都以为陈静云也死在了山里,他们和我们一部分人发生了冲突,程大鹏就是那时候来找我,让我带他们上山。”
“这么看来,程大鹏也是个坏胚。”
程所期表情很淡,虽然骂的那个人,是他亲爹。
“他和你一样,从不说自己是好人。”
乌姑的话太有智慧,程所期无从接起。
他只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程大鹏第二次来,又是什么时候?”
乌姑摇头:“他第二次来,是另一个故事。”
乌姑并没有要跟他说另一个故事的打算。
程所期也没有逼问,觉得火炉的温度烤得膝盖开始发烫,就往外挪了挪脚:
“那么你特意跟我说完耶里和陈静云的故事,是想跟我说什么?”
乌姑道:“我上次跟你说过,如果你不会留在这,就不要把阿年的感情从神山中带走。”
“……”程所期沉默半晌,其实已经能猜到乌姑会说什么,“所以呢?”
“我可以带你们上山,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乌姑的态度从始至终都很和缓,这个谈判比程所期来之前的想象,要平静和谐。
程所期也能理解,断了巫年的念想,比跟他这种人牵扯不清,总归是要更平安。
“当年除了耶里,还有伤亡吗?”
乌姑那双仿佛能看透世间事的眼睛,深深看了程所期好几秒,然后缓慢摇头:
“没有。”
那就好。
程所期打开门,凉风呼一下从衣领口灌入,逼人的寒意袭来。
他才注意到从这里往回抬头看,能看见那棵绑着他名字的古树,正被云层筛碎的几缕天光照耀。
而远处山岚微暗,大自然已经做好入冬准备。
开着半扇门的屋里,乌姑还端坐在桌前烤火。
她看着程所期站在门外抬头看的身影,半阖下的眼帘,复杂到让人看不真切其中的意思。
·
“阿年,这么着急去哪啊?”
张空青正找萧榆,迎面就见巫年步伐匆匆的往南寨去。
“我找阿期。”
程所期从长乌寨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去找巫年一起回去。
“我可是听你小鱼阿哥说了,你现在天天就黏着你的阿期,就这么喜欢啊?”
巫年语气欢快:“那自然,阿期已经答应跟我在一起了。”
“怎么,你的阿期终于跟你表白了?”
表白……好像没有,不过阿期主动亲他了,难道不是答应了吗?
“小阿年,谈恋爱呢还是需要一点仪式感的,人家外面确定关系之前,再不济也得送个花,摆个心形蜡烛,然后单膝跪地,再深情的问上一句,你愿意跟我共度余生吗?”
张空青说得头头是道、沾沾自喜,暗道自己真是太浪漫了。
这些年陪他老妈看八点档那些个她逃他追,他们插翅难飞的爱情追妻剧,真是一点没白看。
第40章 “跟你玩这么久,我何时说过我真的喜欢你了?”
仪式感这种东西,巫年确实不怎么懂。
他对程所期的爱意,一直都是最热烈、最直白、最虔诚的。
哪怕暗淡一点,都担心照不到他身上。
所以尽管他已经无数次跟程所期说过喜欢,却还是专门去陆森阿那家的院子里,摘了一捧开得特别喜人的玫瑰花。
听说这株玫瑰花,还是当初小鱼阿哥专门从外面带来的品种。
其他阿那对萧榆的评价,也是他当初抱束花追来南寨,就这么把他们族长给追到手了。
这么一想,仪式感确实很重要。
不过巫年已经等不及到晚上了,他抓着摘来的玫瑰花,欢欢喜喜飞奔回程所期住的吊脚楼。
先送花,晚上再摆心形蜡烛,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阿期——”
少年飞奔进来的身影,是寒风都挡不住的暖意。
衣摆、发丝,身上每一处都透露着欢喜,却还不忘记先将花束藏在身后,想给他一个惊喜。
程所期从楼上下来,手里拎着自己当初来南寨时,所带的唯一一个背包。
满心都放在惊喜上的巫年,并没有注意到他拿了什么,高兴着上前:“阿期,我有话跟你说——”
寒刀横压而来,瞬间阻断了那雀跃的尾音。
巫年脸上的笑僵了半分,却在锋利森寒的刀刃,贴上自己脖颈那一刻,没有一点防备的愣在原地:
“阿期?”
“真可惜啊小狗,这个谈情说爱的游戏,我没时间陪你玩了。”程所期将包甩到自己肩上,勾唇笑了笑,“安静一点,我可以不伤你。”
“阿期,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吗?”
巫年背着拿花的那只手完全僵住,即便这样,还是扯着嘴角,很勉强地冲他笑,小心翼翼的带着讨好。
“还不明白吗,一切都结束了。”程所期笑得格外残忍,“跟你玩了这么久,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真的喜欢你了?”
程所期从没有跟他说过一句喜欢,一直是巫年自己理解那些稍微对他好一点点的用意,就自认为那是喜欢。
巫年看着程所期的眼睛,里面的亮光一点点暗淡下去,好像藏着无尽的难过和悲伤。
声音变得又低又哑,抗拒着还想朝他走近:“阿期,不是这样的,我不相信……”
“——别动!”程所期突然沉声呵斥,反手扣着他的肩,刀刃猛然压住他脖颈上细嫩的皮肤,“宝宝,我说过的,你安静一点,我可以不伤你。”
锋利的刀刃无情的划破了他的皮肤,细微的刺痛感传来,一点点细小的血珠从破皮处渗出。
巫年不动了,眼睛泛着红,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起来,就那么呆呆的看着程所期。
只觉得这点小伤口痛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可是明明伤口并不怎么疼的,更痛的是他心里接受不了这伤是程所期划出来的……
他喃喃道:“……可是阿期,你之前不是还亲了我吗?”
“因为你太可怜了,宝宝,怎么那么天真呢,三言两语就被哄住了。”程所期凑到他耳畔,看似亲昵,说的话却格外恶劣,“每一个这么可怜兮兮喜欢我的人,我都会那样亲他的。”
身后的花被人捏得几乎要折断,巫年盯着他的表情,像是在那一瞬间被抽走了灵魂,眼里连一点光都没有了。
程所期险些就要说不下去了。
但是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何不做得更彻底一点,断个干净一了百了。
反正这次过后,以后也不会再见了。
他的视线偏过巫年身后,看到了那束玫瑰花:“——哟,这是送我的?”
程所期还一手拿刀横在他脖子上,探过身抽走他手里的花束。
“玫瑰啊,挺漂亮。”
依旧是没有任何包装,简单质朴,甚至还有几片花瓣在来的路上,因为跑得太急而被风不知道吹到哪去了的。
程所期垂下眸,避开他的视线,很随意的甩手一丢,语气也有些懒散:
“可惜我不喜欢。”
“……”
巫年依旧不动不闹,视线只是跟着被人随意丢掉的花看了一眼,然后继续移回到程所期身上。
神情呆呆的,眼圈很红,但是这次居然憋住了没有哭。
像是程所期对他的态度转变得太快了,让他的泪腺都来不及做出反应。
看起来反而更可怜了。
程所期有点看不下去,别开眼将自己的背包甩向门口,被莫工一把接住。
“都齐了。”
米娅和老头等人已经在院子里等着 ,看见程所期带着巫年出来,米娅双手抱臂,讥笑道:
“还真是绝情啊程先生,对这么,可爱的小男友,下手居然这么狠。”
“米娅小姐何必谦虚呢,若是送到你手上,我才是真的要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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