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林,我可以亲你吗?”他问。
顾景林没反应过来,他甚至没能理解这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是什么意思,便已感觉到灼热的气息靠近了他。
“什么……”
他懵了,他被宋元耀按住了肩膀,对方的唇已然靠近了他的脸颊。
宋元耀又问:“可以吗?我数到三,你不回答,我就当你答应了。”
顾景林终于意识到这个一向听话的少年要做什么冒犯的事,可不知为何,在被这日夜相处的气息笼罩时,他居然一时开不了口拒绝。
“三。”
宋元耀作弊般越过了“一”“二”,迅速地数到了“三”,当顾景林终于开口要说些什么时,一个吻已然封住了他的回答。
少年人的冲动是充满侵略意的,温热的舌蛮横地撬开顾景林的齿关,一面强硬地掐住了他的下颌,一面贪婪地**着他的气息。
顾景林许久没被这样吻过了,被简风白调养过的身体因这样的亲吻而情动,因而软了身子,无意识地承受着吻,只能发出细碎的呜咽声 。
“唔……”
宋元耀将顾景林微弱的反抗当作了迎合,他沉溺于这个吻中,不知不觉,他竟已将顾景林压在了床榻上。
等他回过神,放开了人时,怀中的人已然面色绯红,衣领都被折腾得松了开来。
他强压下更进一步的心思,然后抚上了顾景林的脸,却被后者一掌拍开。
“疼。”宋元耀察觉到顾景林并没有特别生气,因此也娇纵了一回。
顾景林紧咬着唇,低骂道:“活该,你怎敢……怎敢……”
宋元耀理直气壮地回道:“你没有拒绝,我为何不敢?”
“你!”
“你都要弃我而去了,若我还像之前那般磨磨唧唧,岂不是冤枉死了。”
在这几日的相处中,宋元耀终于悟到了要如何攻顾景林的心了。
顾景林应是早就料到了自己会离开,因而不愿主动回应他人的感情,怕辜负别人。
因此,只是默默地守护当然不够,他要将自己的心拆开来捧到顾景林面前,甚至,有时也可以稍稍逾矩,这样才能令其为自己打开一道心门。
他轻吻了一下顾景林的唇角,郑重地开口道:“顾景林,我不想听什么辜负不辜负的,未来的事暂且搁置不谈,我只想听你一句真心话,你……到底有没有对我生出哪怕一点的心动?”
顾景林一怔,随即别过脸:“没有。”
“骗人。”宋元耀变本加厉地靠近,附耳在了顾景林的胸膛前,“你的心明明跳得很快,虽然可能是被气的,但你敢说,刚刚那个吻没有令你快活半分!”
“强词夺理。”
“是我强词夺理,还是你口是心非!你明明是有些喜欢我的,或许是因为我带你逃脱了枷锁,或许是因为这日日夜夜的相伴,否则,你为什么大半夜的偷偷靠在我怀里!”
顾景林的耳根瞬间红了,他很想说自己根本不是那个意思,但……但偏偏解释不出口!
宋元耀乘胜追击道:“我知道,你不愿为我打开心防,我想,应当是因为你的未来里从来没打算加入另一个与你相伴的人,所以……才不愿接纳我、不愿耽误我。可你有没有想过我愿不愿意?”
许是被看透了心,顾景林渐渐平静了下来,他叹息了一声,道:“我终要离开,孤身一人地离开。”
宋元耀没有多问,他只道:“马上就要离开吗?”
“我……”
“如果不是马上就要离开,那在此之前,能不能让我陪着你。”
“你又能陪我多久呢?”顾景林苦笑道:“真到了分别之时,你又真的能舍得下吗?”
“我不知道。”宋元耀回道,望向顾景林的目光满怀眷恋,“但我知道,我现在舍不得你。我更是不甘心,不甘心你我二人明明能够在一起,却因为不知时限的分别而从未试着开始。”
顾景林沉默了,他想,自己或许还要在此世流连六年之久,这六年,他的人生中当真容不下第二人吗?
他或许是被少年真挚的爱慕打动了,但却一直刻意忽略,他真的,不能试试吗?
“让我想想吧。”
只这一句话,便令宋元耀亮起了双眸。
他迫切地抱住了顾景林想要表明心意,可温热的指尖却按住了他的唇。
“别说了,现在我心乱得很,不想听你说话。”顾景林道,“带我去山上看梅花吧。”
宋元耀支支吾吾地答道:“可是你的眼睛还不大看得清,而且……听说今年的梅花开得并不好,我怕你会失望。”
“无妨,去吧。”他说,“出去散散心,或许,有些心结也会解开了。”
第89章 山匪
去宿山的路不算陡,宋元耀一开始就说要被顾景林上去,可顾景林却谢绝了他的帮助,拄着拐走着。
昨天夜里下了场雨,今日寒气有些重,宋元耀便将一个狐毛毛领围在了顾景林的脖颈上,暖和极了。
快到半山腰时,顾景林有些累,宋元耀便陪着他坐下来歇会儿,然后便从行李中取出了一个柑橘,剥了皮,递到了顾景林唇边。
顾景林微微一愣,张唇尝了,轻甜的汁液润了喉,缓解了多时的疲惫。
他有些惊讶:“怎么这个时节还有这么甜的柑橘?”
“秘密。”宋元耀神秘兮兮地笑了笑,“你喜欢吗?”
“嗯,喜欢的。从前在禹州时倒是经常吃,之后就吃得少了。”
宋元耀带着点酸意,却也着实好奇地问:“在禹州的时光,你过得很幸福吗?”
“嗯,那是一段少有的安宁日子,没有太多杀掠,更多的是欣欣向荣,闲暇时,就坐在院子里小酌一杯,比我这几年的日子过得快活多了。”
宋元耀强压着自己去提林深的念头,拐弯抹角地问:“会觉得后悔吗?失去了那样的日子。”
“后悔?”顾景林忽地一笑,“怎会呢?”
“什么?”
“一路走来,我做出的选择算不上错误,只能说无法面面俱到,人生在世,哪能事事算无遗策。只是……还是有许多遗憾罢了。”
宋元耀攥紧了拳:“遗憾……是指失去了重要的人吗?”
林深的死,想必是顾景林心中难以磨灭的痛吧?
可谁知,顾景林沉默良久,再开口时却说出了令宋元耀怔然的话。
“最大的遗憾,大抵是因着利用的私心,牵连了无辜的孩子吧。”
宋元耀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来时,才不可置信地问道:“无辜的……孩子?”
“是啊,那时的我已然一无所有,为达目的,我利用了那孩子的感情,令他无辜受累。我愧对于他,哪怕弥补再多,也无法说服我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
宋元耀终于明白了,顾景林说的人就是他。
原来……顾景林是愧疚的吗……
原来……顾景林一直都挂念着他吗……
此时此刻,他还想问更多,比如他有没有喜欢过那个阿留一点,比如他会不会再回去见见那个曾经满心是他的落魄孩子。
比如,他还有什么话想和阿留说的吗?
“那你,会喜欢上他吗?”
思绪百转千回后,他问出了这样一句话,可他的声音太小,顾景林迷茫地转过头,似是没听清楚。
“什么?”
“哦……”宋元耀别过了脑袋,状似平静地回道,“我是说,你或许该和他好好谈一回。”
顾景林无奈地笑了笑:“或许吧,只是他可能不愿意同我谈了。不早了,我们快些赶路吧。”
宋元耀压下了心中纷乱的愁绪,而后扶起了顾景林,准备继续前往梅林。
此时已是傍晚,天边红日将坠,金灿灿的霞光撒在顾景林的面庞上,衬出了几分惆怅的美感。
这一瞬间,宋元耀几乎想要直接向顾景林道明身份,告诉他自己并不是非要恨他,只要一个解释,或是道歉,或是承诺,然后,带他回京。
可反复挣扎之后,他依旧是沉默着跟在顾景林身边。
——他说不出口。
至少现在,他不想放弃季冬这个身份,不想放弃这难得的温馨时光。
顾景林是对宋元耀有愧,但也从未想过回去看看阿留,不是吗?
“季冬。”
顾景林清雅的声音将宋元耀的神思唤回。
“我似乎闻见了些梅香,我们是到了吗?”
宋元耀回过神来,抬头看去,只见前方是一大片的梅林,但不似传闻中的那边好看,枝头上只挂着残败的梅花。放眼望去,只能看到零星的红。
“我看不大见,能和我说说吗?”
宋元耀斟酌了一下,本欲编个善意的谎言,但话说出口时,却又换了意思。
“好像,不是很好看。”他说,“早听说今年的梅花开得不好,这几日夜里下了雨,更是落了许多花。”
“这样啊。我想也是,隔着几道黑纱,我看不到什么色彩,本以为是我的眼睛又差了,原来是花开得不好。”
宋元耀忽然握住了顾景林的手,双眸中满含期盼:“那我以后再陪你来,好不好?等到山花烂漫时,等到你的眼睛好了之后,我带你来看,好不好?”
顾景林沉默了,他知道这不是个普通的邀约,宋元耀的话,像是在向他讨要一个承诺。
一个,他从未想过给出的承诺。
“我……”
他想拒绝,可少年骤然搂住了他,温暖的怀抱中藏着微不可察的颤抖,像是害怕着一个答案。
“我……”
然而,正当他下定决心要给出答复之时,他突然被宋元耀猛地一推,腿伤未愈,他一时站立不稳,踉跄着跌跪在地。
同时,他听到了一声闷哼。
“季冬?你怎么了?”
顾景林摸索着想要去触碰宋元耀,但却被厉声喝止了。
“快走!”
宋元耀捂着胸口,胸口处射入了一柄利镖,衣下隐隐有血液渗出。
顾景林不管不顾地去扶宋元耀,很快就注意到了他的伤势,当下,他也便明白发生了什么。
——有人埋伏他们。
顾景林忍着腿伤的疼,咬牙扶起宋元耀,按照来时的方向踉跄着前去。
但很快,便一群面容凶恶的山匪便拦住了他们。
其中领头的长得凶神恶煞的,一道疤贯穿了鼻梁,深入浓密的络腮胡之下。
他拿着砍刀,在一众小弟的起哄下气势汹汹地走上前,举着刀对着他们:“看二位衣着贵气,不如请弟兄们喝几壶酒,爷也能给你们留一条命。”
此时天色已暗,这梅林又远离宿州城,也不怪这儿有山匪流窜。
如今只是索要钱财,倒也不算太糟,顾景林如是想道。
他一边按住宋元耀的伤口,一边客气地将身上值钱的东西掏了出来:“好,但今日来得匆忙未带太多钱财,小小心意,还请诸位笑纳。”
宋元耀咳了一声,目光挪向了密林之中。
——那儿有跟随他们的暗卫,他一下令,便能解决这些不识好歹的匪徒。
只是,若这样做了,怕是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那届时又该如何向顾景林解释呢?
罢了,若这些匪徒只是求财,便暂且先放过他们,若威胁到了顾景林的命,就算是暴露身份也得解决掉他们。
在场的人各怀心思。土匪头子看了眼顾景林拿出的玉佩等物,不屑地轻嗤了一声:“就这?看来二位没什么诚意啊。”
宋元耀立刻握紧了袖中的暗剑,警惕了起来。
顾景林还想劝说什么,可那土匪头子已经没耐心了,一挥手就要动手。
“来啊,将他俩绑回去,说不定能换一笔赎金,将咱们的山寨翻个新呢!”
山匪们已经提溜起大刀要动手,宋元耀将顾景林推到了身后,不顾身上的伤,挡在了他身前。
“呆在这儿。”他眼眸一眯,从袖中抽出利刃。
话音未落,他便冲在了前方,利剑直指山匪头颅。
宋元耀的身法与只会使蛮力的山匪不是一路的,他也算师从大家,虽负伤,却也能借巧劲躲开山匪们的围剿。
一柄银刃狠狠擦过沾满血腥味的大刀,慑人的嗡鸣几乎要震裂虎口,他咬紧牙关,积聚内力奋力一击,将面前的山匪击退了几步。
然而,人多势众,宋元耀在银光纵横间受了几道伤,再加上肩头处的伤,他逐渐难以支撑……
“哈……来啊!把他给老子拿下!”
在土匪头子的喝令下,喽啰们握紧了刀,蓄势待发,欲一举拿下宋元耀。
顾景林自然也察觉到了杀机将近,急切地劝道:“季冬,不必拿命相博!我们投降便是!”
宋元耀捂着伤口,故作痛苦地闷哼了一声:“无妨,我会护住你的。”
言罢,他的目光便投向了不远处被夜风吹动的草丛。
“上啊——”
面对土匪们的一拥而上的攻击,宋元耀握紧了剑,朝着他们刀法的破绽聚力一砍,同时借力后撤了两个身位,但代价是,他的胳膊被狠狠挨了一道。
“走!”
宋元耀将顾景林猛地揽入怀中,拼尽全力运气朝着林中奔去。顾景林看不见,但他知道宋元耀的情况糟糕极了,刚要说些什么,就被忽地绊倒,被宋元耀紧紧搂在怀中向着陡坡滚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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