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能活到现在,全因我多年前一时的善念,我救了你的命,教养你成长,可你的回报却是将我推入深渊。”
“你说你爱我,看不到出路,因而才做出了那等恶事,可你有没有想过,我有多恨你啊!我不可能理解你,更不可能原谅你。”
“我的苦难因你而起,你却自以为除掉了其他恶徒后便能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让我与你厮守?呵,我告诉你,现在的你,已经不配再让我多看一眼了。”
一句句的责难之下,尉迟骁眼眸颤抖着,在几近窒息之时,他握住了顾景林的腕。
顾景林疲惫地闭上了眼,试图收回手,却被紧紧握着,收不回来了。
尉迟骁额角青筋暴起,压抑许久后,终是忍不住道:“景林,不要这样,不要对我说这样的话,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我不会再像之前那般对你,我可以当你的狗,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松手。”顾景林说。
尉迟骁一时间没有动作。
顾景林忽而笑道:“当我的狗?哈,尉迟骁,你真是说的比做的好听,表面一副顺着我的模样,但实际上,该做的事可一样没少啊。想要我的垂怜,但尝过了肉味,就吃不了素了吧?若我让你夜里别进我的房,你可愿意?”
尉迟骁无言。
顾景林侧身靠在了尉迟骁的耳边,话语中还残留着怒意的颤抖:“滚吧,我不会再陪你玩什么温情的游戏了,之前我尚且愿意装个样子骗你,现在,我也不妨告诉你,若要我原谅你,便拿命来换吧。”
言罢,他利落地转身离去,可尉迟骁又握住了他的手,低哑着声音道:“那季冬呢?”
“你要拿他威胁我?”顾景林转头看他,目光落到了他脖颈上的掐痕上,“尉迟骁,威胁的筹码不能多用,否则就不管用了。你不动季冬,在行房之时,我便不反抗,这交易,你做还是不做?”
尉迟骁只觉得心上被锐利的刀扎了一下。
他没想到,顾景林夜里的顺从,竟是因季冬的安危。
“好……”
这是他脆弱至极的执念,他知道顾景林不可能对他敞开半分心扉,但唯独在夜里,他能够在酣畅淋漓的**中短暂地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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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程回京的前一晚,尉迟骁将顾景林抵在窗前,做了一次又一次。
天蒙蒙亮之时,尉迟骁终于停了下来,一边亲吻着顾景林的鬓发,一边低哑着声音问:“景林,你想见季冬吗?”
顾景林早已半昏了过去,只知道尉迟骁在说话,却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尉迟骁也并不想知道答复,他只是执着地自言自语道:“不要喜欢他,你这次丢下了他,他已经开始记恨你了。”
“什么……”
顾景林隐约感觉尉迟骁说了什么重要的事,试图强撑着去听清。尉迟骁见状,顺势将他抱在了怀中,与其耳语着。
“景林,看看我,好不好?只要你愿意给我一点点希望,我真的会……真的会对你唯命是从,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一切的,只要你……给我一点点希望……”
这次,顾景林听清了,却倦了,不想回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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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尉迟骁一行人回到了京城,受到了热烈的宴请。宴席上,宋元耀隐晦地向尉迟骁试探了顾景林的去处,尉迟骁却借着酒劲做出了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暗示宋元耀自己并没有寻到顾景林。
宋元耀当然没全信,但当下,他依旧是以为顾景林当初是自行离开的宿州。
宴后,裴意阑邀尉迟骁小聚,谈起了顾景林,尉迟骁只道:“娘娘想必也调查过了,臣这次回京,身边都是办事的下属,不曾多出来其他人,娘娘所寻之人,亦不在臣身边。”
裴意阑找不到证据,但直觉告诉她,顾景林现在应当还在尉迟骁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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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番酒宴下来,饶是酒量极好的尉迟骁,也生出了几分醉意。天色已晚,宫门即将落钥,尉迟骁匆忙上了回府马车,刚在落钥前回了府。
回府后,他仔细地沐浴更衣,洗去了一身酒气后,才走进了卧房。
卧房里空空如也,他却依旧心跳如鼓。他打开了衣柜,一条暗道绵延而下,缓步而下,脚步回荡在空寂黑暗之中。
走至尽头时,往上便是一道暗门,暗门之后是一间典雅的卧房,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是和尉迟府不一样的风格。
顾景林就坐在桌旁,摆弄着一份破破烂烂的信。
见尉迟骁从暗道里出来,他也不惊讶,但尉迟骁还是体贴地解释道:“这是你嫁入丞相府后,为了方便我与裴嘉泽谋划,在尉迟府和他的宅子间打通的密道。”
顾景林沉默不答,尉迟骁的目光又落到了他手上的信上。
那封信,其实是用一块破破烂烂的布,其上以血为墨,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但笔画间依旧可见风骨。
“唯愿与君一见。——瑜。”尉迟骁一字一顿地念出了信上的字,语气却不带嘲讽,反而多出了些同病相怜的悲哀,“裴瑜想见你,甚至不惜交出一部分裴家暗部以护你回京,你要去见他吗?”
顾景林眼眸沉沉,看不出情绪:“尉迟骁,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到底想不想让宋元耀知道我回京了?”
若想的话,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地偷偷将他带回,若不想的话,为何还要问他见不见裴瑜?
宋元耀不可能不安插人手看守裴瑜,只要他敢出现在那密牢之中,宋元耀肯定会发现他的存在。
“再等等吧。”尉迟骁回道,“等我辩明了宋元耀的心思,再做打算。”
第95章 赐婚
尉迟骁所想很简单,在宋元耀带走顾景林后,他便明白宋元耀早就对顾景林动了心,此前在禁宫里的那份恭敬,恐怕只是伪装罢了。
不过也是,当初是他被蒙蔽了,一个无依无靠的皇子被顾景林那样一个美人收留,怎么都不可能不动心。
只是,在他的设计之下,宿州那遭估计让宋元耀对顾景林怀恨在心。因此,若宋元耀已对顾景林死心,那他自然不介意带顾景林亲自去面见宋元耀,一来更容易取得那玉牌,二来,也可以借此断绝顾景林对宋元耀的那点情意。
然而,此时的顾景林懒得回应尉迟骁的谋划,他仿佛真的将尉迟骁当作了无关紧要的人,任他安排,也不理会。
尉迟骁心里很不是滋味,自从禹州启程赶往京城后,他与顾景林便分别了,一连十多日没见,他思念得紧,好不容易见着了,想和顾景林多说几句话,可顾景林却直接开始闭目养神,不想和他有任何交流。
他心中自然不快,唯一宣泄的法子也只有与顾景林做那等事,许是忍耐了多日的欲.望刺激了他,又或许是灯下美人惑人的美貌,在僵持的沉默之中,他圈住了顾景林的腰,吻上了他的唇。
顾景林猛然睁开了眼,嫌恶地想要推开他,可尉迟骁的力气太大,如铁锢一样将他牢牢锁在怀中,直到顾景林亲到他的锁骨时,他才能发出声音谴责道:“尉迟骁!这里不是你的尉迟府,你放开我!”
尉迟骁压住了顾景林无力扑腾的腿,粗粝的掌顺着衣摆而入,揉着衣下细韧的腰。
“我好想你。”仅这几个字,便是对自己恶行的辩驳,“景林,放松一点。”
顾景林绝望地拽住了尉迟骁的头发,他嗤笑一声,语气中满是嘲讽:“我就知道……从前你们三人在时,你还愿意问问我的意愿,装出一副深情的样子,可如今,你独占了我,便不再掩饰你的贪婪了对吧?”
尉迟骁怔了片刻,随后将顾景林抱到了床上,继续未完之事。
他不想解释,或许他也知道,顾景林说的是对的。
他爱顾景林不假,可他也是贪心的,看着顾景林无动于衷的模样时,他也会不由得想到,为什么他做了那么多不能索要些回报?顾景林已经不用过从前那般服侍多人的日子了,为什么不能稍稍满足下他并不算恶劣的胃口?
他的心早就变了,他看着顾景林碎掉,又一点点地修补起来,对顾景林的情感已恢复不到从前那般仰慕了,他要独占,要独享。或许,此刻在他心里,顾景林就该完全属于他,而不是一个要捧着供着的天上月。
这次,尉迟骁还算温柔,但出身沙场,他本身的精力就不似常人,因而哪怕再小心,仍是将身下的美人折腾得眼眸涣散。
云雨之后,他想抱着顾景林去沐浴,却被一掌拍开了手。
“滚。”顾景林攥紧了被子,裹住了自己光裸的身躯,“滚回去。”
尉迟骁摸了摸顾景林红彤彤的脸,安抚道:“我帮你清洗完就走。”
“我叫你滚!”
“砰——”的一声,床头燃着的香炉被猛然砸到了尉迟骁的身上,他还没穿衣服,未熄的香撒在了他的侧腰上,烫出了一片红。
可尉迟骁连眉头都没皱,只是叹了口气,然后穿好了衣服,替顾景林叫了水后,便从密道离开了。
热水送来后,顾景林疲惫地走进了浴桶中,温热的水溶掉了他身上的污浊,令他的思绪稍稍放松了些。
在他快要在浴桶里睡着时,耳边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他还没来得及睁眼,就被抱出了浴桶,然后被放在了干净的毛巾上。
他闻到了药香,也懒得睁眼,任由来人将他的身体一点点的擦干,然后被放到了床榻上。
冰凉的药膏涂上了隐晦的伤处,热热的肿胀感也减少了几分。
顾景林缓缓睁开眼,看着正在给他腿根处涂药的裴嘉泽,低声道:“不用了,多谢。”
裴嘉泽也刚好涂完了,将药膏放在了床头,垂眸道:“这是我最近做出来的新药,不怎么刺激,记得早晚各一涂,更深的伤我每日会来帮你上药。”
“你不必如此照顾我。”顾景林说,“如今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不麻烦你了。”
裴嘉泽表情一滞,随即眼中流露出淡淡的笑意:“不麻烦的,类似的事,我已做了半年了。”
裴嘉泽指的是顾景林昏迷的那半年。听到这话,顾景林有些惊讶:“我本以为……这些事,都是下人来做。”
“下人自是不够体贴,若是又生出什么妄念,做出伤害你的事,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言罢,他淡笑着看向顾景林,却在对上对方沉静的目光时生出了惬意。
“妄念?”顾景林望着他,重复道。
裴嘉泽匆忙挪开目光,支吾着道:“没事了……你早些休息。”
说完,就要其实离开。
可下一刻,顾景林突然叫住了他:“裴嘉泽。”
裴嘉泽脚步一顿,心跳得飞快,是因为慌乱,他害怕顾景林戳穿他。
可谁知,顾景林只是道:“裴嘉泽,帮我除掉尉迟骁。”
“好。”裴嘉泽几乎是立刻就给出了答案。
顾景林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又解释道:“尉迟骁如今功高盖主,你与他矛盾渐深,若不除掉他,你的地位不会稳固。他最大的弱点,便是当年林深之死的疑点,从这里入手,能彻底地扳倒他。”
“嗯。”
“裴嘉泽。”顾景林叹了口气,又强调道,“我是在请求你,也可以说是在与你谈一笔互利的生意,你若觉得风险大,是可以拒绝的。”
“我接受的。”裴嘉泽此刻已经整理好了心情,回过头来迎上顾景林的目光,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顾公子说的有理,就算是为了我自己,尉迟骁也该除。”
顾景林凝视着他,漂亮的桃花眸中含着欲言又止的怅惘,而裴嘉泽则故作平静地点了下头:“若公子没有其他事,我便先走了。”
这次,顾景林没有挽留,而裴嘉泽也很快离开了房间。
走了好一段路,裴嘉泽才终于停下了脚步,仰头看向天边初现的霞光。
被发现了啊……
他不安分的心思,终究还是被顾景林发现了啊。
但他们二人都没有揭穿对方,其实,他也想过,若是顾景林真的要以自己为饵利用他,那他该如何是好?
可如今,顾景林给出了答案。
——他们不该扯上更深的关系,如今合作便好,左右也是有利双方的事。
也是,他已经走到了裴家之主的位置上,不该再奢求不属于他的东西了。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一年前与裴意阑夜谈时未悟的道理。
那时,他对自己心中懵懂的爱意而感到惶恐,他去面见裴意阑,试图从她口中理解关于放手的含义。
那时,裴意阑对他说:“林深吗……我不放手,又能如何呢?他并不爱我,仅是将我当作好友看待,我爱他,却也不忍心伤害他,我注定无法与他相守,若是去追求同他的一点可能,又要被迫卷入争夺的漩涡。”
他问:“不会……舍不得吗?”
她自嘲一笑:“会啊。所以……我有时也会想着,他要是回不去他的世界,那该多好啊,只要他还留在大夏,那至少还有份念想,至少……还能在我的余生中多看他几眼。所以,我也会期望着耀儿能留下他,这样,我也能时不时看到他。对了,这话可不能对别人说哦。”
裴嘉泽闭上了眼,终是下定了决心。
他走到如今这高位上,顾景林有很大的功劳,就算是为了报答这份恩情,他也会帮顾景林。
但也仅限于此了,他不能放纵自己的心意,否则简风白、裴瑜就是他未来的下场。
其他的……正如裴意阑所说,宋元耀是如今最可能留下顾景林的人,他自然不希望看心爱之人与其他人卿卿我我,但若是宋元耀真能留下顾景林,那他,至少也能存一份慰藉。
-
第二日,尉迟骁进宫面见了宋元耀。面见之时,他主动提起了顾景林。
在宋元耀进一步的追问下,他道:“回陛下,昨日臣的下属来报,说是在京城的皇榜前看到了疑似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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