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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州歌头(古代架空)——一别都门三改火

时间:2023-12-30 14:26:09  作者:一别都门三改火
 
 
第39章 九.三
  谢竟当然不可能真的穿从前的官服去上朝,尽管他得到了陆令从肯定的回答,并被告知他当年所有留在王府的衣物都被妥善地收了起来,赶上好天气还会取出来一块儿晒,想来是件浩大工程。
  毕竟年少爱俏,又就近放着苏绣云锦应有尽有,他没在穿戴上委屈过自己,没事干还喜欢打扮全家。
  “我有一次到处找不着青儿,最后发现他钻进东厢那个大衣橱睡着了。问他为什么,他说里面放了好些你的衣裳,带着你周身的气息,就跟你在旁边是一样的。”
  谢竟对自己的味道没有概念,但显然陆令从和孩子们都拥有准确辨别这种气味的能力。他想起偶尔陆书宁睡着了自己临时有事要离开,便塞件衣服给她让她抱着,可以睡得安稳些。
  暗室统共只有一间,屏风隔开摆了张卧榻,比不得王府大,但睡两人也勉强足够。谢竟来时只穿寝衣,又因为白日精神高度紧张而有些乏力,站着说了两句话便挪到了榻上,钻进被褥,闭目养神了半晌,才问道:
  “你从神龙殿出去以后又去过母亲那里了?宁宁在宫里有没有怕生?”
  陆令从陪他睡下,从背后环着他,放低了声音回答:“有母亲和真真照应,你放心罢。”
  谢竟叹道:“我这颗心操了十年了,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今儿我坐在殿外,说了没两句话脑子就转到小家伙们身上,想着他两用过午膳了没、合不合胃口,琢磨得入了神,王俶又在旁边一直聒噪,害我险些开口问他中午吃的什么。”
  “我陪着用的,还是那老几样,鸣鸾殿厨房常做的,”陆令从又问,“还没问呢,王俶同你讲了什么?”
  “没什么新鲜,都是串好的那些,我就把你骂了一顿。”
  陆令从失笑,又问:“他信了?”
  谢竟想了想:“信了你薄情寡义,没信我真狠得下心来对孩子动手。还问是不是王府里有新欢。”
  他说完翻了个面,把脸埋在陆令从怀里,觉得自己辨别陆令从身上味道的能力绝不比对方差。
  “那看来他很了解你,很不了解我。”陆令从下结论。
  “差不多罢,我那些年在他眼里应该就是散漫无知的皇长孙生母,只晓得每天围着儿女转,”谢竟顿了顿,“不过也没什么错。”
  “他没说陛下会授你什么品秩?会许你入朝吗?”
  “入朝应该会,具体做什么,得看王俶信几分了,说是明日早朝会有定夺。”
  “你刚才说真真在宫里?”静了一会儿,谢竟忽道,“今日怎没见她?也没看见老师。”
  “她这些日子都没出宫,为着和亲的事情,不好张扬。张太傅我便不知了,许是上了年纪,腿脚不便。”
  “和亲之事有没有下文?”
  “陛下没提,下一步还得且走且看。但我们虽占不到什么先机,对宫里来说也未必尽善尽美。让真真和亲确实是断我京中臂膀,然而只要她嫁去后稍微经营,于我便会是一份在漠北的助力,这个道理宫里一定明白,所以轻易也不会放这件事成行。”
  谢竟点点头,又唏嘘道:“也幸好老师没来,不然听见青儿那番话,该急了。”
  陆令从把手缠上谢竟的五指,扣住:“你也别往心里去。”
  “话是我教的,还不至于……”谢竟停顿了一下,笑道,“算了,我承认,听到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和我写在纸上确实不一样。我没料到,是有那么点受不了。”
  陆令从安慰他:“一下午都缠着我问呢,事无巨细的,总归是你亲生的最记挂你。”
  谢竟蜷了蜷身子,低道:“声音也变了,小时候还跟猫哼哼似的慢条斯理,今日那架势倒够唬人。只是到底也没看到个正脸,只能用余光瞧瞧。”
  说到此处他抬起头来,看着陆令从,很笃定道:“我估摸着他得有我肩高了,你看呢,是不是比你离京时又长了些?”
  陆令从顺着他道:“是,骨头也更结实点,这年纪正一天一个样。”
  谢竟抬手比划:“那会儿也就丁点大,胳膊腿各管各摊着,枕在我肚子上晒太阳。”
  他想起陆书青幼年的情态,趴在他怀里像冬眠的小动物,棉花般蓬松的身体一起一伏,发出细微的呼呼声,而且一睡着便毫无知觉,不论怎么亲怎么摆弄,不睡够绝不睁眼。
  陆令从轻轻按了按谢竟的小腹:“这么软,谁不喜欢枕?”
  谢竟被他碰得有点痒,欠身笑了一声,陆令从把他的肩捞近点,两人错开鼻尖静静吻了一会儿,没带什么情欲,只是蜻蜓点水地相触着,呼吸温热交缠,烘得谢竟昏昏欲睡。
  他那么多年不去上朝的原因就是不愿早起,再不回去,今夜可能就真要眠在这张床上了。
  谢竟不想和陆令从分开,但他太清楚一旦说出“我只眯一盏茶的功夫”,这一晚肯定再难挪窝了。他担心自己就这么睡着,陆令从怕误早朝睁着眼在旁边守他一宿,于是推了推对方,先结束了亲吻,强自撑着坐起身来,捞过床头的空瓷盅冰了冰脸醒神,跳下床穿鞋。
  陆令从不解:“不在这儿歇下?是不是褥子不舒服?”
  谢竟回身推他两把:“你也回去,回去踏踏实实睡到天亮。好容易回家,把这几月缺的觉安生补一补。”
  陆令从道:“我送你吧?”
  谢竟俯身吹了烛火,推着他绕出屏风往另一道门走:“就这么一条道走不丢我,你送了少睡半个多时辰,别费那冤枉功夫。”
  他迫着陆令从开了门踏出去,后者回头,掌心扣着他的后颈揉了揉,道:“那我先走了,你把椅背上那件外衣披着。”
  谢竟朝他摇手:“去罢,明儿宫里见。”
  送走了不情不愿的陆令从,他灭尽室内烛火,披上衣,从另一边的门出去,锁严实了,转身原路返回。
  次日早朝谢竟仍着素衣,步行入宫,在满朝文武的官服和车驾中间格外惹眼。不过就算是从前和旁人都一样时,但凡他出现在朝上都会有人侧目,更不必说此刻,昨日跟在皇帝仪仗最后面、没把他瞧真切的臣子,都暗暗将目光贴在谢竟身上。
  只是众臣虽然想到了今日朝会之不同寻常,也嗅到了朝中局势波动的气息,却没料到是如此剧变——
  天子以事亲尽孝之由,命昭王留居京城,其手下虎师骑兵三万,暂拨南北东西大营各五千余人,剩下八千,于幕府山下常驻扎营,允保留虎师番号。
  授谢竟从三品银青光禄大夫,暂领这八千人马。
  同时虎符并不从昭王手中收回,若逢国难,可凭此符召回虎师各部平戎。
  内监宣旨也就用了寥寥数语,可其中传递的信号却有极强的倾向性。银青光禄大夫不是实衔,一向是加授的兼官,可是圣旨的意思分明,谢竟是由他昔年的正四品礼部侍郎拔擢到了这样一个虚置的位子上,也即,不限定他的具体职责,同时又予他权力。
  今日能让他领了八千虎师的差事,明日便能再另拨一件毫不相干的给他,的确是位高权重,但也的确是一切举止都直接代表着上头的意思,每当皇帝想干涉某桩事情时,只需命谢竟“暂领”“权摄”,自己便可落个“兼听”的好声名。否则谢竟一介罪臣,且是文官出身,兵权无论如何也落不到他手上。
  这向朝野暗示着刚刚从边境回京的废昭王妃迅速站好了队——实打实成了出头鸟,皇帝的手下哪里需要哪里搬的一块砖。
  而不收回昭王手中的虎符,则意味着即便在边关无战事时,陆令从同样有权管辖幕府山下的虎师余部。
  虎师曾经作为游离在兵部掌控之外的一支武装力量,这三年与朝中保持的微妙平衡,至此彻底被打破。从前京中默认撒手不碰的三万精骑被瓜分得七零八落,说是整编入其他队伍,其实几乎等于被彻底架空,骈死槽枥了。
  在被以“侍奉母亲”这样一个荒谬却又合乎人伦的理由褫夺兵权时,昭王尚没有表示出明显的抵触,反倒是此前在府内闭门不出多日的张太傅,忽然站出来坚决反对,力陈分裂虎师之弊。
  张延入仕近四十年,所有人都知道他不为党同伐异,只是眼里揉不得沙子。但今上却是不动声色的强硬,对张延上奏的桩桩件件加以首肯,对他的一片忠心嘉奖褒扬,做足了安抚,却始终不改一个字的诏令。
  而直到皇帝授意谢竟接管虎师,陆令从才神色微变,开了口:“先不论功过,谢大人能不能治住这八千人,尚且存疑。”
  臣甲站出来反驳:“雍州几役谢大人出力良多,这是有雍州太守白纸黑字的呈文为证,况且驻兵在京城内又不在阵前,自是以屯军为主治军为辅,再不济虎符还在殿下手中,谢大人力所不能及的,也没人拦着殿下出手。”
  臣乙附和:“更何况,谢大人究竟有没有那个本事治军,殿下该比我们所有人都清楚。”
  上一人还算是含蓄,这一人干脆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眼人都看得出,皇帝不收虎符是为了分虎师的治军之权,一方面用昭王来制衡不曾完全取信于君的谢竟,另一方面也是拿这个“废妃”来敲打昭王:你当日划清界线休弃的人,一道诏令便能被重新起复,从脱罪到上位不过一夕之间,不仅如此还要和你分权。
  昭王有没有被恶心到不知道,群臣一代入,先被恶心得打了寒噤。
  陆令从便没有再多争辩,只道:“既如此,一切全凭陛下拿主意便是。臣如今得了闲,自然安心在京城久住,奉养高堂,”他顿了片刻,“也替长公主好好择一佳婿。”
  和亲只是此前放在朝堂上的议题,到底没一条成文的旨意,最终目的“让昭王班师回京”也已经达到。此事没有正式地知会过陆令从,虽然所有人都清楚他不可能不晓得,但既然他专门说到这一句,便是暗示了态度,在兵权上让了步,条件是搁置和亲之事。
  天子没有正面回应,只是附和:“这是自然,朕只这么一位姊妹,定会安排一桩最周全的婚事。”
  张延劝不动皇帝收回成命,便想向谢竟示意要他辞了这个位子,可谢竟接旨谢恩后便直挺挺在阶下立着,目不斜视,根本不理会纷纷议论。
  张太傅错过了昨日城外那一幕,半夜才听说谢竟回京的消息,一早赶进宫中,本打算在朝上替谢竟再谋个好前程,此刻却忽后知后觉发现,这个是他学生、同时又是他学生之母的年轻人,似乎早有了他看不明白的定夺。
  散朝后他还想再找到谢竟单独说几句话,对方却在宫门外便直接被人邀上了马,没有一点避嫌忌讳,在众目睽睽之下随着相府的车驾离开了。
  谢竟被告知的是“王相有些事向谢大人交待”,一路也是正大光明跟在王家车马之中,但脚迈进相府,让人引到后院某间内室坐下,却又不见了王俶的影子。
  但谢竟什么也没问。他知道他不是以“客人”的身份来相府的,也不是被请来喝茶寒暄。在明,他上了那匹马便算是站了队,坐实了群臣猜测,毕竟相府背后是皇帝;在暗,王俶满足了他昨日提出的要求,权和位都予了他,现在是该他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已经是将近一个时辰之后,但其声不重,不急促,还伴有衣摆窸窣和珠饰的轻撞。谢竟回过头去,看清来者,愣怔片刻,蹙起了眉。
  他想到了许多可能,但没想到会等来这个人。
 
 
第40章 九.四
  崔家小姐——如今该叫崔夫人——缄默地立在门前,她未施粉黛,被宝蓝色的外衫衬得过于苍白,与那年除夕夜谢竟第一回见她相比,全然改换了模样。
  谢竟从崔淑世嫁进相府之后便几乎没有见过她。就在他和陆令从成亲的同一年她出了阁,再两年崔太尉病逝,谢竟唯一知道的是王俶的次子王奚宠妾灭妻,太尉府嫡长女并不掌中馈,受着姑嫂的排挤,日子过得岂止不如意。
  但其实谢竟总会想到她,他隐隐有些愧对于她,这是不成道理的,与其说愧对不如说是怜悯,陆令从待他越好,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他站起身来:“崔夫人。”
  崔淑世一礼:“谢大人远道回京,一路辛苦。”
  她身后的门没有关上,大约不是独自前来,谢竟只能客套一问:“夫人与阿篁这一向可好?”
  崔淑世抬眼看了看他,淡淡道:“她死了。”
  谢竟瞬间哑了。阿篁是她的独女。
  他记得那个小姑娘,细长的眼睛,常低头抿着嘴唇,笑起来一侧有个酒窝,十分秀气。陆书青从小被说早慧,可在那个年纪,只论世故人情,他远没有阿篁懂得。
  谢竟是在昭王府的一次筵席上注意到阿篁的。她在家埋没于一众兄弟姊妹之间,被带出来赴宴也明白自己不招人待见,便不去凑热闹,只是独自待在角落里,望着湖上的欹碧台发呆。
  他一早留心到她的离群,自须尽些主人之谊,便在她身旁坐下聊了几句闲话,又哄着与她分吃了些点心,然后招手叫来陆书青,让他带她去玩。
  陆书青因为身份的缘故,再加上先帝宠爱,实打实是世家子弟中的小红人儿,果然其余孩童见他跟阿篁玩也纷纷凑上来,眼见着小姑娘渐渐开颜,显出几分这岁数该有的娇憨来。
  那一日阿篁回府之前专门来找到谢竟,郑重其事地行礼谢谢他的照拂招待,又小心翼翼地悄声道,有件秘密的事情想说给他听。
  他欣然应允,蹲下身来附耳过去,却听阿篁嫩声嫩气道:“如果王妃是我娘就好了。”
  谢竟失笑,问:“为什么呀?”
  阿篁认真道:“因为我娘恨我。”
  谢竟愣了,一时不知该不该当真,但他没有机会仔细询问了,那之后没有多久崔淑世与王奚闹了一场,几乎传成家丑,阿篁便再不出来了。
  也许就是那后一句话,短短六个字,让谢竟把阿篁记到了如今。而此时此刻他望着崔淑世,仍然没有办法揣测这六个字究竟是真是假。
  所以他不再答腔,不知道在这件事上,她是否需要同为人母的他的共情。
  崔淑世面色无澜,丝毫没有被触了心事的迹象,只是请谢竟坐回原处,开门见山道:“父亲安排的这份差事,谢大人可还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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