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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州歌头(古代架空)——一别都门三改火

时间:2023-12-30 14:26:09  作者:一别都门三改火
  陆书青这才想起大事,郑重地重复了一遍:“做印泥!”随即慢悠悠穿上鞋袜,自去回屋洗脸醒神。
  谢竟绕到外间去收晒好的石榴花瓣,一边扬声对陆令从道:“把桌子腾出来,你儿子做起这些活计毛手毛脚的,仔细再给你那黄花梨棋盘磕碰了。”
  陆令从答应了一声,收拾了桌案,离开书房时经过谢竟,手欠欠地拍了一把他的后腰,被谢竟瞪回去,才正色道:“记着今日晚膳得入宫,我到时见机向父皇提一句。”
  春来收起落花自己做印泥用,是谢竟少时就有的习惯,与其他种种文房风雅一起被他带进了昭王府。陆书青那日瞧见他在府门前沿路拾火红的榴花,便自告奋勇提起衣摆当包袱,一溜儿跟在谢竟身后替他兜着花瓣,末了又千叮万嘱,约好做印泥时叫他一起。
  陆书青跑回来时怀里抱着个小小的擂钵,是谢竟专门请王府的匠人比照他的力道给做的。他手脚并用爬上坐榻去:“可以了!”
  谢竟看他湿漉漉的双颊直皱眉,把他搂过来,捏住衣袖劈头盖脸擦了一番:“脸上都是水,小心一下就沾花了。”
  做印泥是一项漫长、繁琐的“闲事”,需要充足的时间与耐心,比起梅山雪酿也不容易。古法着色多用朱砂,但谢竟嫌朱砂调出的红太厚太重,便代之以更鲜丽的榴花。花瓣用烧酒洗过晾干,细细研成粉末,再加蓖麻油、白陶土、艾绒、冰片进药臼里,捣烂至泥糊状,放入阔口细青瓷瓶内,盖上琉璃,要在太阳下晒足七日,再不时用竹签搅拌,三月方能显出秾艳色彩来。
  谢竟原本只打算依凭陆书青的喜好,逗引着他随便玩玩,但见他十分认真地拿着药杵一个劲儿戳,还是好笑道:“青儿,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陆书青仰起脑袋看他,谢竟就拿小指刮一刮他的鼻子:“像广寒宫里捣药的兔子。”
  “那娘就是奔月的嫦娥。”
  “可是嫦娥上了月宫夜夜思乡,一个人冷清寂寞,要是我离家那么远,你怎么办?”
  陆书青仍专心致志地“捣药”:“玉兔同嫦娥不是总在一处的嘛。”
  “可是玉兔又不是嫦娥的孩子。”
  “那还是拜托羿把月亮也射下去吧,”陆书青煞有介事道,“我觉得爹书房的那张银弓就很好,可以借给他。”
  自从抓周时抓住了皇帝的某枚私章,陆书青便成了神龙殿的常客,“嘉瑞”这个虚名且先不论,皇帝对他的宠爱确是满宫人人都看在眼里的,每月总有两三回,要让陆令从和谢竟将他抱到宫中一道用过晚膳。
  陆令真刚满十四岁,初具少女风姿,从宫外校场回来,身穿新裁骑装,头上是一顶胡妇常戴的鞭帽,就这么冒冒失失闯进神龙殿。皇帝见了只皱了皱眉,皇后责了一句“不伦不类”,她吐吐舌,并不在意。
  饭后,陆令从趁皇帝还歪在座上逗陆书青,将离京回陈郡的打算简要说了,又道:“青儿离不开之无,留在宫中恐会烦扰父皇,儿臣也不放心他们母子独自上路。”
  皇帝没吭声,谢竟心中有些打鼓,皇帝未必就肯放陆令从离京走那么久,也有可能突然提出要让把陆书青送进宫中。
  皇后却突然开口:“子奉这些日子跟着工部办事,月初又刚从京口的河工上回来,论理也该松口气,歇一阵。”
  陆令从与谢竟对视一眼,这几年皇帝陆陆续续也让陆令从挑过一些担子,但都是些不太要紧的杂事,且六部轮换着来,不会让他跟着同一个衙门做太久。皇后一直忌惮,但碍于陆令从的确安分,也没什么耀眼的“政绩”,所以也没多说。
  这回督造京口的运河堤坝勉强算件大事,陆令从完成得无功无过,皇后便按捺不住,想将他从御前赶走这几个月。
  皇帝沉吟半晌,慢条斯理道:“既如此,一路要照管好青儿,至迟中秋之前回京。”
  陆令从连忙应下,皇后离席跟着皇帝去偏殿服侍了,厅内只剩下几个晚辈,陆令真立刻精神抖擞地坐直身子,开始嘎嘣嘎嘣剥果子吃。
  陆书青从皇帝怀里爬下来便被陆令章接了过去,束手束脚地抱着,小心翼翼想喂他八宝酥酪,勺子送到嘴边才想起来转脸问谢竟:“青儿可以吃甜么……”
  谢竟伸去筷子把蜜枣的核挑出来,道:“吃罢,少吃两口。”
  陆令从往谢竟身上略靠一靠,对他耳语道:“父皇大约是被母后提醒了,也觉着这一半年用我用得多了,怕朝中人心有异,故此才答应得这么爽快。”
  谢竟又伸手摘了串樱桃,一枚送到陆令从口中,一枚自己衔了:“总之能走成就是了。”
  陆令章抬起头来,怯生生地问:“皇兄,你们预备怎么回去?”
  陆令从想了想:“应当是先走水路到徐州,再换车马上官道往开封去。”
  陆令章艳羡地小声叹道:“我还从来没坐过船呢。”
  谢竟叮嘱他:“这些日子二殿下去国子监读书,老先生们行事难免古板些,切记不要冲撞,免得又惹皇后生气。”
  “得了罢,”陆令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单手把陆书青提溜起来搂在臂弯里,“令章才没那个胆儿顶撞师长呢,又不是我们长公主。”
  陆令真闻言,拾起桌上的果皮丢他,追着他跑到殿外:“临走前记得把猗云给我牵到宫里来!”
  因为的确有一路游春赏景的打算,所以他们并未带侍女小厮同往,只轻装简行,在宣化渡叫了一条不大不小的客船。艄公是从长洲县来的吴人,官话说得不太利索,只能由陆令从去同他交涉。
  谢竟斜坐在船尾,让陆书青踩在他膝头站着,新鲜地打量着渡口来来往往各色人等,有卖菜果的商船,也有唱曲儿卖艺的乐船,还有一家船篷前也拴着只通体翠绿的大鹦哥,陆书青见了兴奋地叫起来:“绿艾!”
  也许是名讳彼此暗合,又或许是朝夕相处着长大,总之绿艾对陆书青无限包容,自从他拥有了自己的卧房,就夜夜悄没声儿守在他枕畔。陆令从一开始怕儿子不慎把“侧妃”闷死,还想陪着睡上几宿,后来发现人家俩天下第一好根本轮不到他插足,只好不无郁闷地回屋找他名正言顺的王妃去。
  谢竟侧耳听了一会儿,遗憾道:“它会说的词可比绿艾多多了。”
  肩头有人拍他,谢竟回眸,见是陆令从带着艄公过来,艄公看向陆书青:“你弟弟?”
  个别简短词句谢竟还是可以听懂的,抢在陆令从之前道:“都是他弟弟。”随即把陆书青的小脸按过来紧紧贴住自己的脸,笑问,“我们像不像?”
  艄公眯起眼来,指一指谢竟与陆书青,“你们两个像,”又指一指谢竟与陆令从,“你们两个不像。”
  码头虽然人声嘈杂,但一启程就安静下来,耳畔只能听到江风与淮水的滔滔声,送小舟轻快地弃岸而去。谢竟望着金陵渐渐在视线中小下去,无声地长舒一口气,他本以为自己此生都很难再有离开京城的机会,虽然昭王府内的生活适意自在,但在那四方城池之中,他到底没有办法与天家全无瓜葛。
  陆书青是一个非常好带的旅伴,不挑吃穿,只要和父母呆在一起就很满意,因为小小一个所以谢竟抱起来也不吃力,累了也不怎么哭,随处一歪脑袋睡觉就好了。
  陆令从弯腰钻进舱内,带进一阵淡淡的咸香,谢竟翕一下鼻子,转脸看到他手中拿着个荷叶包,里面是糯米黏糊糊裹着蛋黄与鸭肉,还冒着热气。
  “什么时候买的?”谢竟惊喜道,他方才看见有商船吆喝着卖,本有心尝尝,又怕陆书青胃口金贵吃了不干净,只得作罢。
  桌上有船家的碗筷,陆令从夹了一小口糯米饭喂给陆书青,要把荷叶递给谢竟,后者又皱眉摇头:“我不碰,怪粘手的,你先吃罢,剩下的帮我拨到碗里。”
  陆令从便尝了尝:“鸭膻味稍有些重,到底比不上宫里做的,还卖得不便宜。”
  “你也知足些,过些日子回了陈留,我们家里粗茶淡饭的,还不知怎样招待殿下才得体。”
  “那我不管,”陆令从把谢竟被风吹乱的鬓发往耳后挽去,“我原打算出来满大街炫耀自己娶了位漂亮夫人的,可惜某些人硬要做我弟弟,只好亲兄弟明算账,一金一银都向你讨回来了。”
  谢竟警惕地看他:“怎么讨?”
  陆令从耸耸肩:“条件我一早开过了。”
  谢竟拧了他一下,轻声道:“出息!丑话说在前面,我少时那床旧了也小了,若是——可别赖我。”
  回忆
 
 
第85章 二十.二
  谢竟远游的经验其实并不比长居深宫的陆令章要丰富多少,他从小到大出过的几趟远门也不过就是金陵与陈郡之间往返,而京城内外的物价、规矩、风物人情全不一样,陆令从都只是一知半解,谢竟更是如天真的陆书青般,只晓得跟在人身后看热闹,没吃过的想吃,没玩过的想玩,反正也不差钱。
  但谢竟此行毕竟还是有正事,不好让陈郡族人等他过久,所以也没法在去路上耽搁太多。
  船行至扬州时夜已深了,不便再上岸去寻客栈住,两人商议过便决定就停在码头,仍在船上凑合一宿,次日天亮再进城去。
  睡到半夜,谢竟迷蒙之中感觉到陆令从轻轻拍他,正欲开口含混地问一句“怎么了”,陆令从忽然捂上他的嘴,示意他噤声,紧接着就用手指在谢竟后背上写了两个字——有贼。
  谢竟瞬间清醒,一个激灵,陆令从却立刻捋了捋他的肩,让他放松身体,不要着慌。
  他又写了两个字——我来。
  谢竟屏住呼吸,不动声色地把陆书青紧紧护在怀中,察觉到身边的人悄无声息掀开了被褥,响动被掩盖在那“贼”翻东西的窸窸窣窣之下,像某种夜行的动物一般轻巧、迅捷地下了床。
  随即他听到舱内传来一声惊叫,肢体相碰与撞到舱底的闷响,大概在三招之内动静就偃息下去,不多时烛火亮起来,谢竟起身定睛一看,发现一个黑影被绑着半跪在床前,而拿来捆贼的则是他搭在床边的衣带。
  陆令从垂眼打量这不速之客:“身手不错。”
  那贼年纪不大,骨瘦如柴,脸上难掩张皇神色。谢竟听见外面艄公鼾声如雷,想来此人是趁着月黑风高,在码头停泊的众多船只里随便挑了一条下手。
  陆令从又问:“刚入行?头一回啊?”
  见那贼点头如捣蒜,他就笑道:“我说呢,在房内也倒罢了,这船舱底下中空,你那步子重得死人也要给你吵起来了。”
  他这话当然是夸张,那贼也是不走运撞上常年习武、对声音极度敏锐的陆令从,换了旁人,如谢竟就一点也没觉出任何异样。
  “少聊两句,青儿都醒了,”谢竟终究还是对几年前那场劫掠心有余悸,戒备地问,“你是哪里人?怎么干起这种勾当?”
  烛火不够明亮,那贼远远看着谢竟是从床内侧坐起来,长发柔顺地披在一边肩上,怀里还抱着孩子,想当然以为是个女子,乍然听到他的声音还愣了半晌,才道:
  “小人从河东来,跟着同乡上了条商船做事,谁想遭了骗,来到扬州便被赶了下去,盘缠都被船家吞了,我三日没吃上饭,这才做下糊涂事。还请二位高抬贵手,念在是初犯,放小的一马。”
  扬州古来富庶,又因毗邻运河所以人口流动频繁,一些心术不正之辈盯上这里偷窃行骗,也是寻常。
  “我当替我儿子积德行善、破财消灾,这点银钱够你搭船去金陵,去了随便找家吴氏商行,拿这信给管事看,觅个谋生安身的差事,”陆令从说着在桌旁坐下,提笔写了几行字,“当然,你要不想去,扬州城内一样能寻下好营生,但若还偷鸡摸狗再被逮住,可没这一次容易揭过了……你叫什么?”
  那贼忙道:“小人名叫张三。”
  陆令从两笔把这名字添上,从行囊中摸出昭王印鉴,又转过头向陆书青道:“青儿,你看爹用的什么?”
  陆书青原本窝在母亲怀里犯迷糊,听到这里像有看不见的耳朵倏然一竖,把脑袋探出来,发现陆令从手中是装了他亲手做的石榴印泥的点彩玻璃釉小罐,立刻要求道:“我来盖!”
  “好好好,”陆令从纵容地抱过他去,“我们小陆大人来盖。”
  张三被松了绑,接过银钱和纸片,看到上面印下的“昭王玺”三字一怔,难以置信地结巴道:“多、多谢……您是……”
  陆令从打着呵欠摆手道:“去罢,还要睡上一觉再走么?”
  次日天明,他们上岸在驿站借了两匹好马,闹市不便行走,便抄郊外近道入城去。谢竟与陆令从这一向各自都有公务在身,算来确实有段日子没相偕出游,不免生了稚气心思,合计着要比试一番。
  “青儿,你坐我们谁的马?”谢竟问话的语气十拿九稳,算准了陆书青一向最粘他。
  陆书青却有自己的成算:“表兄对我说当哥哥的都厉害,那我要坐爹的马!”
  谢竟皱眉:“你爹又不是你哥哥,这话对你不起作用!”
  陆书青转了转眼睛:“但是我听到过娘管爹叫哥哥。”
  这些年两人在儿子面前“争宠”是常态,陆令从炫耀般朝谢竟挑挑眉,把陆书青揽到自己马上,谢竟故作不屑,酸溜溜道:“罢了!假人之手胜了也不算英雄,青儿记着,来日你能靠自己赢过爹娘,那才是真本事!”
  说罢一声令下,率先奔出去了。
  他已经想不起上一次这样随心所欲地纵马是什么时候——也许都是在陆书青出生以前了。和煦的暖风把乱发全吹到他身后去,佛家称青丝作烦恼丝,谢竟往后仰了仰脖子,咂摸到将一切恼人心事全抛到云外去的惬意。
  陆令从顾着幼子在身前,怕颠着了或是磕碰了,多少要束手束脚些,反倒是谢竟一身轻松无牵无挂,只管催马放开四蹄疾驰,快出他一截。陆书青十分失望,耷拉着小脸控诉:“表兄骗人。”
  谢竟在终点等待父子俩,这时候可全没了刚才的拈酸,扬眉吐气地叫道:“陆子奉!哥哥!你服是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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