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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州歌头(古代架空)——一别都门三改火

时间:2023-12-30 14:26:09  作者:一别都门三改火
  “我后悔自己走得太仓促,甚至等不到你娘醒来,同他说上一句话,更来不及安顿好你和妹妹——我那时单想到会有很长一段时日见不到你娘,却未想到连宁宁也流落他乡。
  “我怕的是他们两个遭难,我再也见不到妻女,怕的是我自己战死,干脆和你们所有人阴阳两隔。就算虎师打仗无往不胜,可我还是怕得要死,怕死怕得要死。”
  陆书青反而无所谓地笑了:“谁不怕死呢?我小时候想到你和娘都终有一死,要先我而去,就总掉眼泪。娘还编那哄人的故事,若灯芯之中真有亡魂,世上又哪来那么多离恨?”
  陆令从眨眼:“他当初怀你时许愿,许的就是要你一生不识‘离恨’二字,这话叫他听见,又该偷偷心疼难过了。”
  他继续回应陆书青的疑问:“我害怕,所以为你和妹妹准备了后路,你们不会沾血,也绝不应沾血,你们还有几十年的来日方长,会远远离开京城,什么仇怨都不必担地过完余生。正因如此,我才教你这些,我教你才有意义。”
  “远远离开京城……”陆书青咂摸着这几个想也没敢想过的字,喃喃问:“爹知不知道娘和宁宁离开京城之后的事情?”
  陆令从道:“知道一些。你呢,娘给你讲过?”
  “也是一些,被困在汤山里的时候,为了捱辰光,我问过几句。”
  父子两人互通有无,拼凑出一个完整又模糊、有关至亲的故事。
  其实当年的丹书铁券是将谢竟完全摘出了谢家一案的牵连中,在法理上来讲,他是无罪之身。但陆令从是亲自下过谕令将“昭王妃”废弃的,也就意味着,谢竟要不然只能藏在家里一步不出,要不然只能离开。而羽林卫在谢家问斩、陆令从离京之后,几次三番态度强硬地闯进昭王府,要逼走尚未病愈的谢竟,他便是想留也留不住。
  谢家在金陵所有产业家财全部被查封,谢竟根本无处可以落脚,而要想靠自己谋生几乎不可能——这座城里太多人认识他的脸了,没有人敢用他。
  所以谢竟只能带着陆书宁远走。
  出城不远遇上了吴家的商队,他们本想要捎母女二人回陈郡,然而谢竟一来不确定是否在暗中有追兵等着他,二来更不知故乡光景,只怕再徒劳牵连了吴家和族人,便拒绝了。
  他一路北上,最开始定好的目的地便是雍州,但并不是因为听陆令从说何诰为人“古道热肠”,也更不是像他对何诰所说的那样,“来雍州是无意”。
  贞祐十七年的新岁,雍州太守何诰送来的那批贺礼蓝田玉料,后来成为谢家的一项重要罪证。相府伙同半个朝廷,指控谢家私窃蓝田玉传国玺,再囤积大批蓝田玉料以掩人耳目,企图暗中运往陈郡,存大逆不道之心。
  谢竟最初只是想去亲自求证,何诰到底为什么会在那个节骨眼儿上,送那样一件特殊的、葬送他全家性命的礼物。
  他与陆书宁的容貌在这一路上不知惹了多少是非,白日赶路几乎不敢露脸。陆书宁最初还常常问父亲与哥哥什么时候来找我们,后来渐渐发现,前路与家是南辕北辙的两个方向,便也就不问了。
  谢竟在雍州藏了近三年,在何诰身边则待了大半年,得到的结果却不如他所料——何诰不知他真实身份,谢竟便旁敲侧击地问,何诰却说:“老朽自从离了京,哪还敢同昔日故旧门生再攀关系?莫说是玉,一根针我都不曾送过,更何况是给素无交集的谢家!”
  而后来谢竟可以接触太守府的库房账目,有机会细查,也没有发现任何同京城人情往来的可疑记录。谢兖当年的回礼,不知在哪一个环节被暗中扣下,根本就没送到雍州,所以何诰对此事完全不知情。
  按他的意思,分明是有人假托雍州太守之名,送了这批间接置谢家于死地的蓝田玉料。而后来抄检定罪时,王家也的确“刻意”没有深究玉料从何而来,更不曾声张惩处“送”玉料的何诰。
  真伪难辨,往事已矣,谢竟难以无凭无据地去追究,便也只能沉心在太守府中安顿下来,直到景裕三年冬天,他遇到了驰援雍州的陆令从和虎师。
  “我不认识何大人,张太傅与何大人虽然曾是同僚密友,但也从来没向我提起过他,”陆书青问,“爹觉得,何大人是真不知情,还是……”
  陆令从没有立刻回答,他总以为自己算是了解何诰,但归根究底,何诰也不过是在他十岁以前做过一段时间师长,此后音书断绝,他对何诰的印象可能真的会有失公允。然而,“可责其不勇,不可疑其不忠”这一条,也是何诰教给他的。
  半晌,陆令从说:“我倾向于认为他真不知情,幕后之人是假托雍州太守名义送礼;或者真是巧合,何诰事先并不知道这批礼物会成为扳倒谢家的工具,事后也是因为内疚所以不想承认。那么幕后之人就是暗中盯上了这批礼物,在查抄谢家时大做文章。”
  陆书青想了想:“我觉得不会是相府。当年祖父只把那枚蓝田玉传国玺送给了王府,而没有给相府和临海殿任何类似的暗示。钟兆死前又说,他从来只与他背后那个‘主子’互通有无,根本不受王家差遣。那王家最早也只能在查抄乌衣巷当夜才知晓我们手中有这么一枚印玺,是没有办法提前布下蓝田玉料的局的。王家后来不追究玉料来源,是因为他们想要坐实谢家的不臣之心,若玉料归属有变,那谢家的罪名自然也就立不牢固。”
  陆令从点头:“除了祖父、我和你娘,只有钟兆知道蓝田玉玺在昭王府。这件事,连同你祖父驾崩前藏遗诏的地点,钟兆一并都告诉了他的‘主子’,也就是幕后之人。”
  “所以拿玉料做文章的人,就是那个模仿娘的笔迹,把真遗诏的位置透露给王家的无名氏!他这是自己手不沾血,却连着给王家递了两把刀!”
  陆令从默认,顿了顿,又道:“他不是不沾血,只是这些年不沾血了——十余年前,他想通过取我与你的性命,来‘救’你母亲时,可没信奉借刀杀人这一条。”
  陆书青恍然。丁钰死后,丁鉴远逃漠北,这个无名氏门下可供调遣的人手应当是不多的,否则不会这么多年只信任一个钟兆,也不会因为两次直接的流血冲突不曾成功,就收手多年不再用暗杀这样高效但极具风险的方式,改做情报贩子之流的阴谋家。
  “可是……这人不是想要救娘么,岂不知外祖家遭难,娘焉能独善其身?”
  “你忘了外祖家的丹书铁券,”陆令从提醒道,“就算是你叔父和太后,也不能凌驾于丹书铁券的权威之上。但作为上位者,王家可以享有部分曲解丹书铁券的权力。它可以让人活下来——可以只让一个人活下来,而这个无名氏显然非常清楚,外祖与舅舅,必定会把生机让给你娘。”
  陆令从还留了半句,没有忍心说给儿子——就算是谢夫人与姚氏没有死在乌衣巷中,谢浚没有被张三救走,阖家都被下了诏狱,无名氏为达目的,也会想别的办法送他们统统上路,只让谢竟一个人活到最后。
  陆书青沉默了。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他的母亲并没有死,那幕后之人“救谢竟”的目的,以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圆满达到。
  “爹,怎样才能真正看清一个人呢?”
  陆书青遵照陆令从所言,继续问,问得很直白,想来是因为何诰这位在他父亲口中一直都是可信长辈、又是母亲和妹妹的救命恩人的角色,真面目却是模糊的,令他十分困惑。
  陆令从摇了摇头:“‘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不到真正见分晓的那一天,谁又能看得清谁呢?”
  他摸着陆书青的头发,轻声道:“人不是一成不变的,人在境遇之中才成为具体的人,做出的不同选择会带他走向不同命运。你能说做出某个选择的是他本人,做出另一个选择的又不是他本人吗?就像此时此刻,我看不清来日青儿会长成一个什么样的人;而我和娘认识了十多年,其实也没有见到他的每一面。
  “好乖儿,你还不到需要看清每一个人的年纪,你其实也没必要看清每一个人。
  “爹爹想教你的权衡之道、用人之术,多半是从祖父那里看来的。少时不屑这些伎俩,觉得五阴太炽,长到这个年岁,却发现我不由自主地使用着看不起的帝王心术。”
  他转脸,认真地望住陆书青:“我小半辈子都在试图远离我的父亲,又在很多个瞬间绝望地发现父亲某种意义上是正确的,我是有点像父亲的,或者我是永远也不可能摆脱父亲的。我只希望,来日你想到你的父亲时,至少不必这么纠结。”
  陆令从对他说着“你的父亲”,像在说另一个遥远的陌生人。显然,父子二人对这件事都感到怔忡。
  其实在陆书青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陆令从这个父亲与谢浚那样的哥哥差别并不太大。他带着他到处玩,带着他“以身试法”,带着他偶尔对母亲阳奉阴违。
  这一点上父母有着很大不同——谢竟最初就以无限疼惜关怀、毫不吝啬宠爱的形象留在他记忆里,到今依然如此;但陆令从却并不是一开始就顶天立地地出现在他的世界中,对他而言不代表权威,也不代表束缚。
  陆书青懵懂地目睹过父亲在遭遇家变之后的“长大”,所以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像这世间许许多多为人子者一样,在向往成为父亲的同时,又渴盼着推翻父亲。
  “你和娘亲都很好,虽然并不是我心向往之、想要成为的人,但却是我愿意做朋友的人。”
  陆令从了然:“你想做姑姑那样的人,是不是?”
  陆令真那种百折不挠的锐意和蓬勃怒放的生气,那种为了自由万事皆抛的魄力,是她兄嫂都叹为观止、所不能及的。
  陆书青点了点头,踮起脚尖,有些期冀地翘首望向京城北面的山隘:“……万事俱备,只等姑姑早日凯旋了。”
  现实
 
 
第96章 二三.二
  谢竟席地坐在官署大堂内,背对门,面前堆着小山一样的奏折、卷宗和簿籍,脚边还堆着未动过的食盒。
  堂下则是一众一个头两个大的户部官员,俱是眉心紧蹙,频频吁叹。
  自寒灾度过、今春涝灾也稍有缓解之后,王俶父子复出,第一件事就是大张旗鼓地造势改制。土地的归属是不可能改的,所以只能在赋税上做文章,美其名曰“与民休息”。
  改制通常是先选试点,循序渐进——然而减税与旁的无关痛痒的政策不同,这实实在在关系到刚熬过大灾、流离失所的百姓是否能活下来——运气好的赶上减税,手头即便匀出那么一两厘,兴许就是全家的救命钱粮;运气不好的没赶上的,则不只是雪上加霜这么简单了。
  改制由相府主持,自然而然,首先获得蠲免赋税资格的,也正是年前得到最多赈济款项的会稽郡——王家南渡后主要的产业所在地。其次,便是王氏故地琅琊郡。
  这其中事项诸多,谢竟把案头搬到户部亲自替王俶督办;上头陆令章手一挥,把所有明谏暗刺、指摘试点地不合理的折子丢到他这里,让他看着应付过去;另外还有百官三不五时冒出来,绕着弯向他打探消息。半月下来简直千头万绪,不胜其烦。
  谢竟把鬓发都拢得散乱,眼眶发酸,正强振精神计数,忽听下面传来属官叫魂一般的声音:“谢大人,谢大人……”
  一般他们不敢轻易出声扰这上面空降来的祖宗,除非有实在应付不来的状况。
  谢竟不知是没听见,还是不想应,半天歪在那里没动静,还不等属官为难地再叫第二声,“状况”已然大步流星走到谢竟身后。
  他只觉喉间一紧,被人拎着衣领直接提溜了起来,怒目回眸,见是陆令从居高临下望着他,一顿,抖了抖眼睫。
  “有事好商量,先把我放下来。”
  陆令从手一松,谢竟整了整自己的衣襟,踉跄往后退了半步,道:“这几日户部大堂迎来送往了多少贵客,殿下也是为改制之事找我?”
  “谢大人既与我说定共分洛邑、陈郡的‘赃’,如何光替相府做嫁衣裳,不为自己筹谋筹谋?”
  谢竟闻言,回头去看官吏们神情,见众人还傻眼直愣愣地等他示下。
  陆令从冷笑一声:“我替昭王封地上的百姓蠲税、替我自家求财,一向是不惧人言的。你既然要掺一脚,难道还怕人知道?”
  谢竟倒的确不怕人知道,只要不涉政,他自己“敛财”王俶是不管的,便道:“殿下借一步说话。”
  陆令从先是回转身,扫视一圈户部属官们,警告般地指了指:“管好你们的嘴。”
  在场之人无不噤声,点头如啄米,陆令从才挪步进到内厅去。谢竟跟着他,听到身后有人低低地骂了一声。
  内厅门帘放下来,谢竟先凑到陆令从身前,嗅来嗅去:“快点,我都闻着香味儿了!”
  陆令从自怀中摸出个纸包递给他:“我想你也顾不上吃饭。”
  谢竟皱眉:“怎么藏在衣里,沾了油花子还得洗,好麻烦的。”
  陆令从笑道:“又不要你给我洗。”
  这还是谢竟在那三年里留下的习惯。从前做昭王妃时自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更不懂什么脏污要怎么洗,什么料子要怎么处置。万幸雍州没有锦衣华服供他糟践,粗布衣裳无论怎么洗都不会让他洗坏了。
  油纸里包着的是炸得金黄、冒着热气的牛肉锅贴,谢竟眼睛一亮,道:“好久没吃了,你是在那家买的?”
  陆令从点头:“就是不如刚出锅脆了。”
  离王府不远,秦淮河边街市上就有一爿小店专做牛肉锅贴和牛杂百叶汤,铺面很不起眼,是陆令从路过随手买回来解馋的。彼时谢竟刚生过陆书宁,腻了清汤寡水,一来二去就记挂上了这个味道。
  陆令从看谢竟坐定用膳,便提起此来的正事:“宣室传回消息,吴兴、新安二郡已经闹起来了。郡守请示上意的奏疏,明早就会递进宫去。”
  谢竟含糊道:“这才哪到哪。一个会稽就够激起千层浪,等这批试行改制的州郡名单一出,且还有得闹呢。”
  此前赈灾款项最多的地区,和此刻率先实行减税的地区,其实几乎完全重合。之所以当日不见反抗,这会儿却暴动迭起,正是因为灾情刚过,百姓喘过一口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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