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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州歌头(古代架空)——一别都门三改火

时间:2023-12-30 14:26:09  作者:一别都门三改火
  天寒地冻的,谁也不想开口说话,就那么百无聊赖地干站在阶前等。蓦地一阵风灌来,两人被吹得都抬袖挡住脸,被迫偏过身子眯起眼。
  谢竟皱眉,望向略显阴沉的天色:“感觉我给宁宁穿少了。”
  陆令从问:“你冷不冷?”
  谢竟点头,他便示意谢竟站近些,把披风展开让他钻进去,再裹起来相抱。彼此的脸都埋在对方柔滑蓬松的衣领中,谢竟把手中滚热的暖炉贴上陆令从的胃部,轻轻摩挲着。
  然后又沉默下来,耳边只余朔风呼啸。
  不知就这样站了多久,没人留意到周围是否有什么动静,直到身后传来钟兆一声漫长的、拿腔拿调的咳嗽,陆令从和谢竟才恍然回神,迟钝地慢慢分开,转脸看去。
  不远处站了乌压压一片人,正在同样沉默而讶异地望着他们。为首是帝后,皇帝手里牵着陆书青;吴氏稍慢一两步,怀中抱着陆书宁——果然她身上被多添了件斗篷;陆令真、陆令章都跟在两侧,再往后还有其他嫔御女官,以及一眼都看不到头的、浩浩荡荡的宫人内监。
  陆令从和谢竟欲盖弥彰地站得离对方更远些,可是大家全都看到了,他们两个站在神龙殿前旁若无人地相拥。
  皇帝缓缓上前,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在外面现眼还不够。”
  声音不算大,可是四下谁都能听得到,也都知道皇帝指的是什么。昭王和王妃半年来的荒唐放纵京内人人耳闻,并不会因为此时衣冠楚楚站在这里,就忘掉那些发生在他们身上的笑料。
  两人无言以对,只能见礼。正大光明做了十年夫妻,无嫌可避,又不是偷情,但被长辈与晚辈目睹这样公然亲昵,还是难免尴尬。
  他们缄默地融入了这支全天下最显贵的队伍,谢竟路过陆书青时狡黠地冲他眨了眨眼,陆令从则走到陆令真身旁,兄妹俩目不斜视地开始嘀嘀咕咕。
  陆令真幸灾乐祸:“挨骂了吧?”
  陆令从咬牙切齿:“你别高兴得太早,今儿人齐,谁也逃不掉。”
  陆令真挑起腰间环佩的绦子,绕在指尖上转得飞快,满不在乎道:“我没脸没皮惯了,你还是当心嫂嫂被翻旧账受委屈罢。”
  陆令从问:“你一大早干什么去了?怎么这天气还出汗?”
  陆令真是一群天家人中穿得最“清凉”的,只一件菱格纹的朱红色窄袖团领,光艳照人得都有些煞眼了。在双十不到的大好年华里,她的那种美丽就像开出栏杆的红芍药,对于禁庭来说显然太过出格、太过张狂,在御苑里又无处安放、无所适从,让人几乎要心惊,生怕花骤开骤谢,不得长久。
  她故作神秘地招手要陆令从靠近,待他照做,便耳语道:“就不告诉你。”
  然而没走两步,乐极生悲,那绦子被陆令真不慎勾下来,脱手打着旋儿飞出去,直接甩到皇后裙边,清脆一声,裂了。
  陆令从不合时宜地漏出一声报复的嗤笑,想忍又没忍住,压在嗓里,听来分外滑稽。皇后冷冰冰地回眸,身侧的陆令章倒是弯腰把环佩拾起来,规规矩矩递还给陆令真,结果也挨了王氏一记眼刀。
  到殿内坐下来,饮过三盏暖酒,陆令真才从怀里掏出一把花花绿绿的平安符,揭晓她的秘密:“我早晨爬起来去灵谷寺给全家求的,上面有名讳和生辰八字,来来各自分一下。”
  那平安符薄薄一张纸片,显得上面的“消疾祛病,无灾无难”也不太有说服力。陆令从疑道:“灵谷寺好歹也算大刹,就用这种纸啊?你不会是被人家骗了吧?”
  细看之下,陆令真所说的“全家”是极其广义的全家——母亲、兄嫂和侄儿侄女自不必说,还有吴家的舅父舅母,皇帝,甚至包括皇后和陆令章。
  帝后居于上首听不见,陆令章却是在座,看到自己的名字十分惊讶。
  陆令真打了个哈哈,小声道:“呃,其实是我在寺门前的摊上买的,那贩子说十二个起卖,我为了凑数,只好把大家都写上去了。”
  陆令从:“你果然是被人家骗了吧!”
  陆令真终于说出实情:“好罢,其实是因为那贩子佩了一把顶好的胡刀,最初不卖,后来看我诚心喜欢,就讹上了我,不光漫天要价,还要额外把他摊子上所有的平安符都买空,才肯把刀卖我。”
  长公主的眼力是从小跟着兄长耳濡目染练出来的,她说是好刀,那八九不离十。陆令真在做买卖和讨价还价上没有觉醒她那一半越地血统,可对兵刃的精熟却全然承继了越人善铸剑的遗风。
  果然,陆令从一听有好刀,立刻顾不得笑话她遭人讹诈了:“我不信,除非你借我玩玩。”然而只换来陆令真恶狠狠向他比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陆令章抽开随身的香囊,将属于他的那枚平安符塞进去,悄悄向他姐姐示意了一下。陆令真朝他一笑,在桌下抱了个拳,表示“谢谢捧场”,然后挑拣出给帝后和吴氏的几枚,往殿前去了。
  谢竟环着陆书宁,教她认“无灾无难”几个字,小声告诉她“娘的表字里面也有这个‘无’”。闲话了没两句,却忽听到前面传来皇帝的斥责声:“下一回不要再把这种东西带入宫来!”
  几人俱是一愣,饶是陆令真那般天不怕地不怕,也为父亲突如其来的怒火瑟缩了一下。她脚边是已被撕碎的、献给皇帝的平安符,宫人手脚麻利地上前来把纸屑收走,为避天子讳,这张纸上只写了生辰八字,没写名姓。
  皇帝其实很少动气,更多时候只是喜怒不形,对待女儿更是无所谓的态度,对她的行踪并不太关心。陆令真呆立原处,她一早想过皇帝会对这种玩意儿视若无睹,搁置一旁,却绝没想到、也想不明白一行简简单单的生辰八字到底怎么触了龙颜。
  陆令从见状,上前道:“父皇的千秋节天下皆知,真真一片孝心盼着父皇龙体康泰,纵使莽撞,也称不上是错处罢。”
  他揣测是不是皇帝身子不好,忌讳“消疾祛病”那几个字,但又觉得并不像。皇帝的怒火明显针对那行生辰八字而来。可这就更奇怪了,天子生辰是举国欢庆的节日,往年都过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犯了霉头?总不可能是这生辰八字写错了,皇帝其实不是这一日出生的罢?
  陆令从顾着回护陆令真,情急之下话说得冲了,还不如不说。吴氏见皇帝望向长子,矛头欲转,连忙替儿女圆场:“真真年少无知,不懂得轻重,陛下斥责几句就算,阖家团圆的日子,不要罚他们。”
  陆书青亦摇晃着皇帝的手,见机道:“祖父莫动怒了,我新学了〈孝经〉,背给祖父听。”
  皇帝听到他相劝,这才神色稍缓,抬一抬手,不耐烦地挥退了陆令真。
  午膳时分离开神龙殿后,陆令真骄横任性的公主脾气明显占了上风,阴沉着眉眼,一句话不说。甫一回到鸣鸾殿关起门来,却又恨恨地啐了一声:“好心当成驴肝肺!往后想要孝敬,可是再没有了!他再看不惯也不能真的杀了我!”
  没人去掩她的嘴让她慎言——就连吴氏身边侍候的宫人都替她憋闷委屈,除夕夜本应是尽情玩乐,却一早就被毁了,真是要多扫兴有多扫兴。
  吴氏只是走回寝殿,取了一把扫床的短苕帚出来,轻轻掸着她并无灰尘的外衫。
  陆令真弹起来:“娘,你干嘛呀!我新换的衣裳呢!”
  吴氏却道:“给你把霉运和不平事都掸走,全都丢到旧年去,别带过今夜,带到来年。”
  陆令真闻言,反把那苕帚接过来用力在自己身上抹了好几下,泄愤似的,将一屋人都逗笑了。
  谢竟看她扁着嘴耷拉着脸,恹恹窝进榻里,便悄对陆书宁道:“你瞧姑姑不开心,我们快去哄一哄她。”
  陆书宁团进陆令真怀里,像兔子打洞一样拱来拱去,这是她最喜欢的表达亲昵的方式。谢竟则坐到陆令真身边,揽过她的肩:“陛下今日这一出,恐怕另有因由,不是专门冲着你来。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世上烂人烂事多如牛毛,一件一件挨个儿置气,你还不把自己气成河豚了?”
  他又对陆令真咬耳朵道:“我这些年天天默念,皇后生气我不气,我若气死她如意,反过来,气倒一个算一个,气倒两个我赚一个。祖宗姑奶奶,你买刀让人讹钱就罢了,我们破财消灾;这种事可千万别让人占了便宜去。”
  陆令从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冷不丁自背后冒出一句:“你若气死我可不如意。”
  两人被他吓一激灵,就见陆令从和颜悦色地分别刮了刮陆令真的鼻子,捏了捏谢竟的耳垂,紧接着右手一扬,那把刃如秋霜、漂亮锋利的胡刀却已经让他寻到,倒握在了掌中。
  “前日新得了一块好金桃皮,明儿给你做成刀鞘,镶上光珠,挂到腰间上街好好呈一呈威风去,”陆令从对他妹妹道,“这下总该消气了罢?”
 
 
第94章 二二.四
  宫外与宫内是完全不同的新年景象,若无明令禁止,百姓可不会因为天子抱恙就亏待自己不过节,南市街车水马龙,秦淮河张灯结彩。陆书青和陆书宁在出宫的马车上心就已经被勾远了,恨不能即刻飞回外祖家里。
  豪族聚居的地方不论什么时候都不缺宾朋,乌衣巷更是客来如云,往年谢翊和谢兖都是从大早应酬到天黑。昭王府四人回去时跟做贼一样,根本不敢走正门,生怕被人看到之后套近乎,那又是好一番麻烦寒暄。
  陆书宁刚进内院,就被姚氏一把薅走,用她那炉火纯青的揉孩子手法揉了半天。她与谢兖没有女儿,对陆书宁一直是万般宠爱、视如己出。
  一面揉,她还一面高深莫测地把谢竟拉到一边,问:“你看见了没有?”
  谢竟一头雾水:“看见什么?”
  姚氏往外努努嘴:“就是李家的姑娘啊。”
  谢竟看向庭中,才发现廊下三个少年,聚在一处,正是谢浚同李岐的两个外甥。原本李家是商贾新秀,谢家则是清贵旧阀,轻易不太会有交集,也不见得能看得起彼此。但两家因为他和陆令从的姻缘,大到利益往来,小到晚辈交游,倒也和和气气做起了朋友。
  谢浚眼尖瞟见他,抬声招呼道:“小叔回来了!”
  他身旁二人亦转回头来,一对风姿秀逸的孪生姐弟,遥遥向谢竟恭谨地见了个礼。
  李冶应当是谢竟平生遇到过最令人感到舒服、如沐春风的姑娘。她生就一双笑眼,看向人时柔和婉然,不带任何攻击性,但又不会让你觉得她温吞可欺。即便是在各显神通的官场中,这种天然易带给人好感与信任的人,也实在不多见。
  相较之下,与她面容肖似的弟弟李况,却显得有些生人勿近,习惯将眉尖微微皱着,带一股刻薄的傲气,便是笑起来,也总是讥嘲的冷笑。他能和谢浚这样一个有点神经大条的乐天派成为至交,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谢竟向他们致意,转脸,愕然对他嫂子道:“……李家姑娘跟浚儿,是……我还以为只是相熟朋友呢。”
  姚氏摊手道:“我就是因为不晓得是不是,才来问你。”
  谢竟一时还难以接受,潜意识里,谢浚仍是陆书青那样粘粘糊糊的小豆丁,不觉眨眼间却已然长成挺秀郎君,有了不便与人说的绮怀情丝。
  穿堂里传来陆书青喊“舅母”的声音,姚氏嘱咐谢竟:“你得空儿帮我留神着点。”说罢响亮地应了一声,搂着陆书宁去了。
  谢竟与陆令从暂时成了闲人,先去后厨绕了一圈,各自顺走几个芝麻炸果子,又并排坐到廊下的天井里,百无聊赖地扯闲篇。
  “我琢磨着,过几日登门给老师拜年时说上一句,多送青儿往太傅府里跑跑,没事也请老师领着他去国子监见识见识。”
  谢竟嘴角沾了一点油酥,亮晶晶的,陆令从用指尖点了点示意,他不在乎地摆摆手:“哎呀,反正也没人看见,吃完一起擦罢。”
  陆令从想了想,道:“青儿转过年去就要九岁了,这日子过得未免太快。”
  陆书青九岁,就意味着他们成亲也要满九个年头,谢竟还能清楚记起贞祐八年的正月初七,他身披绣着金红色孔雀的吉服,一步步走出这座宅邸,把自己的手交到陆令从掌中的场景。
  “我们都奔而立之年了,”谢竟咋舌,“真吓人。”
  陆令从侧目,谢竟那副清清爽爽、无事萦怀的神色,再加上手里拎着的点心,可一点也看不出来他觉着吓人。
  他拍了拍谢竟:“我有件事情一直很好奇,但没好意思问你。”
  “哟,”谢竟意外,“这些年了,还有你不好意思问的话呢?”
  陆令从拨弄开他垂到胸口的发丝,拈起那枚银香匣:“当日你悄悄结这个发时,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谢竟愣住,缓缓咀嚼了两下。他没正经想过。
  他对陆令从的心意,从最初的好奇,到倾慕,到依恋,再到最后的“爱”,显然是一场漫长的跋涉,虽偶有灵光一闪,但更多时候,变化只发生在不经意处。
  在新婚之夜,他对陆令从应当是挺喜欢的,这没错,但实在说不上就已经一往情深到要生死相随的地步。谢竟这会儿自己想想,也觉着趁人睡熟之后私自结发,未免有些过于炽烈大胆了。
  噎了半晌,谢竟只能说:“……我觉得,可能是,那夜和你有了肌肤之亲……我当年才十六岁,平生没和人那么亲近过,兴许脑子一热,就……”
  这么一说,他就越发觉得有理。对情事毫无经验的少年,跟颇有好感、又刚刚变得名正言顺的夫君初尝云雨,体验还很好,那么头脑醺醺然地轻易许下一辈子,也不是不可能。
  陆令从咂摸着他的回答,显出一种有点玩味、又受宠若惊的神情来。
  “你净知道骗我说好话。”谢竟戳了戳他的心口。
  陆令从道:“你别着急。我不光有话没好意思问,还有话没好意思告诉你呢。”
  “什么?”
  “我之前仔细想了想,好像琢磨明白,父皇为什么说你能‘拿住’我了。”
  他回想了一番:“早在你做三元榜首之前,我就听过不知多少你的传闻。他们说你眼高于顶,不识趣、不客气,倨傲孤僻,没大没小,不通礼义——反正没什么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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