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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州歌头(古代架空)——一别都门三改火

时间:2023-12-30 14:26:09  作者:一别都门三改火
  而这是一件不论在哪朝哪代都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开弓没有回头箭的险事。
  陆令从细细数道:“供养一支军队需要钱,需要铁铸兵刃,需要粮草,需要练兵的场地和长官,最重要的,需要征募士卒。这其中每一项都会牵引出千头万绪的枝节,也会有无数个可供出岔子的环节,要做好为此耗费多年心力,可能血本无归,更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谢竟沉默半晌,神色微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世上从来就没有不需要犯险的事情。比起来日横遭变故却手无寸铁,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宁愿去涉这个险。至少养兵这件事掌控在我们自己手中,敌明我暗。”
  陆令从叹了口气,显然对这个石破天惊的想法并不是十分笃定。他没有立即回应,只是无言地伸手,刮了刮谢竟的脸颊。
  谢竟突然意识到,陆令从一贯的举棋若定,在此刻并没能主导他的情绪和选择。事关重大,当然不是能一晚上一拍脑门就决定,而以谢竟有限的人生经验与涉世深广,其实也并不敢有百分百的自信他们定会成功。
  他本意绝非给陆令从施压:“养兵练兵之道,我并不懂,这件事不论是决定还是施行,我都听你的意思。若你觉得险中难求胜,就当没提过这句话,一切都由你说了算。”
  陆令从思忖了片刻,直言道:“纸上谈兵的事情我没少做,但是,之无,你知道的,我不曾真正上过一日战场。”
  谢竟深深望着他,他们相识有整十年了,两人的脾性相较于十六七岁的少年时代都多少有了变化。谢竟自认还算了解陆令从,后者尽管处世圆融,常常居于操控事态发展的主导者地位,从不轻易露怯,但其实骨子里并不算十分自信。
  他想这根源于皇帝对陆令从不加掩饰、无休无止的猜忌,一件事根本不知道要做到哪个“度”才算周全,久而久之,难免对自身的能力产生怀疑。
  “我观古来明君良将,未必个个都有通天的才华,但是必定个个都有慧眼识才的本事、知人善任的气度、笼络人心的手段。在我心中你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你是天生的领袖,你生来就有让人信服心折、自甘追随的能力,我是离你最近的人,我信任你的决断和魄力,也信任我自己的眼睛。”
  “若你是质疑这件事能不能做成,那我无二话;若你是质疑自己能不能做到,那我清清楚楚告诉你,只要你愿意做,我会倾尽全力、义无反顾地帮你。我的钱没有多少,不能跟王府和吴家比,但除了给宁宁准备的不能动,其他所有我倾囊相授。陈郡产铁,我可以疏通官府寻找门路铸兵刃;粮草不够,我可以到田上拿钱去赊去购;地方不够,我可以把空置的那些宅院拿出来安顿士卒。只要你需要,只要我能给得起,我都可以给。”
  谢竟能说的其实也就只有这么多。他唯有坚韧、笃定地站在陆令从身后,一步不退地守在陆令从身后,陆令从才能放心地披荆斩棘大步向前走去。
  在这个时候他们不像是休戚与共的夫妻,倒像是他带着身家性命,押注锦绣前程,来投奔一个他所看好、认可的主公。
  陆令从缄默了很久很久,似乎动容,似乎又有些为这份略显沉重的交付所困。
  “你要想清楚,”他扣住谢竟五指,不无爱怜道,“此事若泄,你我别说同穴合葬,连全尸都不一定能够留下。”
  谢竟亮起清透的眼神:“可此事若成,我谢竟便是有从龙之功。”
  陆令从语塞一时,知道这四个字里,谢竟真正想说的并不是“功”,而是那个“龙”。
  他翻身罩在谢竟上方,拈着他的下颚吻过去。当初刻在临海殿照壁上那只孤独疏离、不可一世的丹凤,而今躺在他身下,顺从地搂着他的后背与他耳鬓厮磨。
  “我的亲王妃,贤夫人,好弟弟,”陆令从有点无奈地唤他,“你真是……怎么能这么坦荡呢?我但凡要有半点见不得人的心思,你岂非是被我卖了还上赶着给我数钱呢?”
  谢竟闷哼一声:“那便算我遇人不淑,自认倒霉。但是你也别想好过——你花了十年功夫,费尽心思来演你对我多么情深意重,就算你是装的,就算来日我被你算计死了,你这一辈子也永远忘不了我了。”
  陆令从掩住他的嘴:“别说这些不吉利的字眼。”
  两人身躯交叠,歪在榻上半打闹、半调情般地厮缠着,相互爱抚到气喘吁吁,陆令从脱了上衣,谢竟则内里被扒空,只剩下一件长长的、迤逦的寝衣。
  “我知道了,”谢竟忽然坐起来,骑在陆令从身上,“我知道怎样先搪塞住陛下那里了。”
  陆令从皱眉,手指玩着他跟腱后的那颗痣:“你确定要现在说吗?”
  “不光说,还要写呢,”谢竟催他,“得你亲自来写。快点,我给你伺候笔墨。”
  陆令从只好赤脚来到外间的案几前坐下,谢竟虚虚笼住衣摆,站在一侧:“你就劝陛下,二殿下年岁已到,又学业勤勉,可不必继续拘在宫中,朝议时适当旁听,各部各衙的事情都应当沾沾,也该为开府赐婚做些准备。”
  “这话可是母后最爱听的,”陆令从边写边道,“只不过她自己必然不能主动开口提。”
  谢竟捋着衣袖,为他研墨:“所以才要借你之口,还要明天大早就递到陛下眼前去,不能让他继续把二殿下当作一个小孩子。”
  “但就算父皇答应让令章出来,他也未必就能真亲自上手。多半会被相府冒用了名头,打着‘二殿下’这个旗号,为自家行了方便。”
  “就是要这样才好,没有我们谢家同吴家一天到晚束手束脚、如履薄冰,他们却横行无忌的道理,陛下从前无非是因为二殿下年少,与朝堂全无瓜葛,才没有常常警示提点着相府。他既喜欢斗蛐蛐儿,我就陪他讲玩法,罐子里独有一只动来动去,另一只成日装死,有什么趣?”
  陆令从写罢,把奏折推到一旁晾着,椅子往后撤开些,谢竟便侧身闪进他与案几之间的空隙中,双手一后撑,直接坐在了桌沿上,抬起一只脚踩住陆令从的膝头,像蛇一样轻盈灵巧地往前滑,最后蜻蜓点水般停在了他两腿之间,隔着布料用足心来回抚弄着。
  “就在这里啊?”陆令从压制着喘息,有些用力地掐住他的腰。
  “就在这里。”谢竟一手覆在陆令从脸侧,小拇指倏地一勾,从他束起的马尾中勾下一缕碎发垂在鬓边。
  “我就说我信任自己的眼睛,”谢竟垂眸认真地端详了他半天,脚上微微一挑逗,“上哪儿找这么好看的人去?”
  此后不多日,陆令章果然正式告别了深居内宫、埋头苦读的日子,在皇帝的默许之下,开始较为频繁地出入前朝。陆令从在开府之后其实还过了一段无业游民的日子,直到成婚才慢慢涉政,还都是皇帝想起来了,才随便指派一件差事给他。但轮到陆令章,皇帝的精力不足以事无巨细地控制到他,又有王家上下打点,与陆令从当时的“有名无实”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与此同时,昭王夫妻入宫禁的次数大大减少,出门抛头露面却多了。以往因为不耐烦所以能推则推,这会儿开始来者不拒,五月端午的家宴亦是高朋满座。但是王府只凑吃喝玩乐的热闹,对正儿八经拉人情攀关系的邀请,却又直接装傻充愣,当没收到。
  更有甚者,两人大半夜拎着数坛梅山雪酿跑到秦淮春,上楼把门一闭喝满一宿,早上若是没有酒了就回家睡觉,若是还有,那就继续喝。
  于是金陵风闻昭王和王妃“沉湎酒色”,但这说法又不太准确,毕竟人家两个也没找局外人的麻烦,更不曾放荡召妓,醉了也就是相互沉湎彼此的“色”,旁人也不好多嘴置喙。
  但是,既有资格、又有胆量“置喙”的人,京城中还是有那么一两位的。在忍无可忍一个月之后,长公主陆令真一手倒提着鞭子,一手抱着陆书宁,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直奔了秦淮春的二楼。
  “陆子奉!”陆令真提气,高声怒喝,“陆令从!给我出来!”
  她如罡风催浪一般在二楼各雅间找了一圈,最后锁定了临街最宽敞的那个屋子,抬脚一踹,门户大开,昭王与王妃的“风姿”就没有一点缓冲地展现在整栋秦淮春所有凑热闹的人眼前。
  说出格倒也没有太出格,顶多是不太雅观,两人一个醉得仰面朝天,背倚二楼栏杆,让人担心他随时会掉下去;另一个睡得人事不省,大半身子都蜷在旁边人怀里。屋内酒气和香料味道混杂在一起,生猛地直刺鼻腔。
  陆令真扬起鞭子,噼里啪啦数声全都精准地抽在桌角边:“都给我看好了,我们昭王殿下,如今是有通天的能耐!父皇母妃不管了!王府不要了!儿女不理了!哄着我嫂嫂青天白日在这酒坛子里厮混!你看看你醉得还有没有个人样!”
  陆书宁非常上道,适时就地一坐,扯开嗓子嚎啕。
  这哭声像是催动本能一般,唤醒了睡意深浓的谢竟,他猛地从陆令从身前弹起来,定睛看了三秒钟,慢慢认出陆书宁的脸,挂上一个笑:“……宁宁来啦,不哭,娘在这边。”
  他伸开双手,然而陆书宁蹿得比兔子还快,直接跳上了她姑姑的臂弯。她捂着鼻子:“不要娘抱。”
  陆令真大步走向栏杆旁,揪着陆令从衣领把他拎起来:“你认不认得家在哪儿呢?啊?”
  陆令从伸手往下指,陆令真探头看了一眼,气笑了:“下面是河!你是河伯还是水龙王?”
  他们两人都是一点不带掺假地真喝,也是一点不用演技的真醉,陆令真一个人根本搬不动,好在他们也不要她搬,一步三晃地摔进车里。
  回到王府,银绸接过陆书宁,要叫小厮来扶,却被陆令从和谢竟一致挥开,表示没醉,不需要,便只能任由两个人相互搀着揽着,跌跌撞撞,又拖泥带水地摇晃回内院去。
  路过书房,陆书青正巧幽幽抬起头来,与他那一对不知今夕何年的父母对上眼神。陆令从见了他,勉强扶门站稳身子,谢竟则完全靠拄着他一臂借力。
  陆令从用连陆书宁都不再买账的声气哄道:“青儿……好乖儿,对不起,对不住,爹爹娘亲喝高了,吵着你了,我们现在就走……”
  谢竟嘟囔着应和:“走走走,这就走。”
  说着两个人又互相勾肩搭背地要离开,然而一回身天旋地转,差点绊在一块儿,踉踉跄跄又要往前院去。
  陆书青眼见着他俩就要前功尽弃,有点看不下去了,扶额:“……爹爹娘亲,走反了,床在那边。”
 
 
第93章 二二.三
  日日饮酒、醉生梦死的办法好用,但也实在伤身,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所以他们借着陆令真闹的那一场又换了花样。隔段时间,王府便门户大开,把各路人士迎进等闲难得一见的花园,几乎要变成一处名胜风景。
  独有陆令从专门筑下送给谢竟的欹碧台,暂时还不舍得对外开放。一来二去,大家都锻炼出在人声嘈杂中岿然不动的本领,哪怕外面有游人,谢竟都能带着孩子们心无旁骛在台上睡午觉,陆书宁被母亲和哥哥夹在中间,一团一窝挤在一起,身上共盖一张毛茸茸的狐皮毯子。
  可是生人熟人去了又走,王家的回信却到最后也没有来。贞祐十六年秋天,王奚和崔淑世不知因为什么事大打出手,听说几乎要闹到衙门里去。在那之后,陆书青便没再见过阿篁。
  他显得有些困惑,问母亲:“为什么有的人突然就不见了呢?”
  谢竟和他并排坐在秋千架下,一边闲适地晃悠着,一边分吃一碟蟹黄酥。他想了想,回答道:“人生的际遇就是这样,世事如浮云,无常最寻常,一起走的人突然走散了,或者突然来了一个人陪你往下走,都是再平凡不过的事情了,以后你会经历得越来越多,越来越习惯。”
  在天高气爽的晚秋,的确是很难感受到“悲寂寥”的况味,风从身后涌来,把两人的发丝都吹得纷乱。陆书青那一点糊涂的离愁别绪很快被吹散,惬意地眯起眼睛:“娘,我想荡得再高一些。”
  “好吧,”谢竟从另一架秋千上跳下来,搁下碟子,走到他背后,“手上抓紧了!”
  然后他施力一推,陆书青轻快地喊了一声,像雏鹰掠地而起,无拘无束地投向天地怀抱。
  物候转凉之后,时间似乎就过得慢下来,昭王府内的日子平静无澜地往前流去,流到年关下,听说是因皇帝身体缘故,除夕夜宫内不再设宴,傍晚宫门就会落锁。陆令从便与谢竟议定,白日进宫,把拜皇帝皇后等诸般礼仪走完,晌午在鸣鸾殿陪吴氏和陆令真用过膳,晚上回乌衣巷守岁。
  给世子、郡主做的新衣裳一早就送来,内院的姑娘用边角料给绿艾也缝了一个毛领,绿鹦鹉戴着红围脖,谁路过都要侧目看她两眼,把她得意坏了。只有陆书青不以为丑反以为美,让绿艾停在他肩上,走到哪跟到哪。她估摸着有十一二岁,年纪算是不小了,但行动敏捷却不输以前,陆令从说,精心妥善地照顾,且还有的活呢。
  年三十大早,银绸为陆书宁梳了团子发髻,髻顶抿出一个弯弯的弧度,猫耳朵似的。两髻之间盘绕的红绸绳上,每隔一指就挂了一枚金色的小灯笼,跑跳之间发出琳琅脆响。陆令从见了好玩得不得了,隔一会儿就要伸手揪一下,隔一会儿又要拨弄出点动静。
  谢竟坐在镜台前盥洗,陆书宁爬上他膝头,搂着脖子主动要亲亲他,把他哄得一大早晕头转向,只觉自己生了个小神仙出来,贴着她软乎乎的脸颊亲得没个够,最后因怕把团子头弄乱才作罢。
  镜后墙上挂了一张“九九消寒图”,这是消遣雅兴的旧俗,图上绘有一束九条梅枝,每枝上九朵素梅花,从冬至数九之日开始,每天晨起梳妆时顺手染红一瓣,等到八十一朵梅花尽放,也就是春归回暖之时。由于陆书宁时常出没于父母房间,所以妆台前乱糟糟堆着她丢下的东西,谢竟牵着她的小手沾了点胭红的香膏,把她举高,给已经快要绘满的消寒图上色。
  前厅一大早就候着不少来王府送贺礼拜帖的,陆令从和谢竟便打发两个孩子先去陪祖母,他们见了来客,晚一时半刻才入宫。
  神龙殿内没看到帝后的影子,问过内监才晓得人都在西宫,这时辰就该回来了,请两人在廊下略等片刻。说来可笑,当年陆令从拒绝就藩,扬言要退婚,他们正是在此处被罚跪满了一个除夕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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