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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为君门(穿越重生)——符黎

时间:2024-01-05 19:39:18  作者:符黎
  怀桢蓦地一笑。
  他的笑就和他的沉默一样难以捉摸。
  “他们忙着内外交关,也不敢在匈奴人面前露馅吧。”怀桢声音愈低,嘴唇几乎贴上钟世琛的侧脸,“你说钟弥会不会信他们?”
  大喇喇说出这样的话题,饶是钟世琛,也感全身一震,似乎周围有无数双耳朵都凑了过来。他不由得又抬眼瞥了一下不远处的皇帝,才道:“钟弥只会看到好处。”
  皇帝的目光似乎也平静地扫来。
  怀桢坐正回去,“他们可是你的朋友。”
  钟世琛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了:“他们也是你的朋友啊,殿下。”
  怀桢笑得眉眼俱弯起,掩饰住眼底的一片尖锐砂砾。是啊,是“朋友”。所以在他们手足无措的时候,自己给他们送去了造反的资本,自己是多么贴心、多么慷慨。怀桢拈着酒杯在指尖转了转,清澈的酒液映得他瞳孔耀着金色,抬眸,眼风便轻飘飘地如一条含情的柳枝掠过了皇帝的脸。
  “陛下。”那匈奴质子一抹油嘴,忽而端起酒碗,在食案边缘敲了敲,“不知我有没有荣幸,敬陛下一碗酒?”
  四下寂静。
  乐舞也适时地停下来,连身份低微的乐府诸工都知道,眼下才终于到了这场宴会的正戏。所有人都盯着,但蒙鸷并不露怯,双眼还眯起来,毫不避忌地抬头望向上首的皇帝。
  这新皇帝,他也曾在元会上远远地望过。一张脸生得很是风流,棱角利落,长眉丰唇,双眸自上而下地睇落,总似含有几分笑谑的傲慢。而此时此刻,新皇帝也正用这样的神情,一言不发地望着自己。
  但蒙鸷并不怕他。自己可是从前朝混下来的,这年轻人再如何故作深沉,难道还能深沉过他老子?只管吃到打嗝,拍了拍肚皮,好整以暇地等待着。终于,皇帝拿起了面前的酒盏:“好。”那双柔软的嘴唇轻启,“请君尽饮此杯。”
  蒙鸷一挑眉,抬碗便喝,酒水淋漓从下巴落下。“砰”地放下碗时,只见皇帝也正好放下酒盏,面色平静如常,甚至还多了一分冷意。
  “两国交好,世代为亲,从今往后,都有赖质子了。”皇帝曼声道,挥手便令宫人再给蒙鸷添酒。
  其实两国交兵,质子必死,蒙鸷心知肚明。但他总要博上一博,眼前这汉人君臣,显见都懦弱得紧,是不愿意与匈奴大动干戈的。于是哈哈一笑,一手推开那斟酒的宫人,道:“好!有陛下此话,蒙鸷必赴汤蹈火。”端着酒碗摇摇晃晃站起来,身上的肥肉便像在往下流动,身后的大臣都被罩在这山洪一般光怪陆离的阴影里。他往前走到皇帝身前的丹墀之下,又突然一转身,朝向下首的少女:“这一碗敬长公主,为两国百姓,舍身忘家!”
  鸣玉嘴唇发白,眼色仓皇地掠过去。这场筵席,她始终不言不动,也几乎无人注意,此时此刻,却不得不与所有人的目光相交接。蒙鸷此人看似颟顸,其实擅长在言语中下套,好像她若喝了这一杯,就是答应了要出塞和亲。
  原以为自己早已做好了觉悟,谁料此时此刻,她竟恐惧得不敢去接这一杯酒。
  “长公主不善饮酒,质子何必强人所难。”竟是皇帝先开口了,“朕来与质子先饮三杯,何如?”
  “陛下有所不知,匈奴民风彪悍,人人好饮。”蒙鸷拿起象牙筷子,敲了敲酒碗边沿,当当当地刺人耳孔;又咧嘴笑看鸣玉,“若是长公主不善饮酒,只怕去了还要多受委屈。”
  殿上群臣皆倒抽一口凉气。
  皇帝的双眼微微眯起,这是即将动怒的前兆,就连拿着酒盏的右手也在微微地发颤,盏中酒水摇晃着天顶上的火光。登基以来,他还从未受过如此的侮辱,好像是匈奴那踏破云中二百里地的铁骑直接践踏到了他的脸上——
  然而先于他发怒的,竟然是公主身后的一名家臣。
  “魏公子!”鸣玉蓦地惊呼,但见那人突然一跃而起,冲入席中,便将蒙鸷一脚踢倒!
  群臣骇然之下,尽皆躲闪,但见丹墀下空出一丈方圆地面,竟是那看似瘦弱的年轻人整个压在蒙鸷身上,按住对方衣领,“哐哐哐”地朝那张胖脸猛挥拳头,不过片刻,已打得蒙鸷满脸是血!众臣虽觉此人太过冲动,但又不得不在心底叫好,仿佛这一拳拳都是挥给所有匈奴人瞧的。那蒙鸷本来壮健,几度翻身险要将那人掀下去,却无奈刚才吃多,被那人往肚腹上一按,便觉头晕,脑袋被打得一偏,竟尔呕吐起来。
  怀枳见此情形,重重皱眉,正要起身阻止,一只手忽然按住了他的酒盏。掌心软软地向下贴着他腕上青筋,泛出温柔的凉意。
  怀桢侧过脸,若有情若无情地瞟了下他,又扬声道:“来人!拉开他们!”
  然而侍卫们的确是出现了,却都不敢上前,他们战战兢兢地围拢在那两人旁边,眼看着蒙鸷呕吐出的秽物渐渐竟变成了黑水……
  “不好!”是一道苍老的声音斜劈进来,“质子身上带了胡人的邪神,要扰乱朝廷!”
  怀桢霍地站起,“什么邪神?”当机立断,“保护陛下,保护长公主!”
  众臣皆是色变,那痛殴蒙鸷的人也终于站起,抬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眼瞳里灼灼地燃烧起来,亮过黑夜里的一切灯烛。
  他的五指竟戴了钢刺,而膝盖上绑了铜甲。
  是有备而来。
  但见那蒙鸷仍瘫倒在地,满面血污,口唇大张,肮脏的脸畔尽是自己吐出的黑水。云翁扒开众人欲查视,却见那黑水漫流,仿佛化作一条黑蛇,有了自己意欲奔袭的方向……
  “公主!”云翁嘶喊,“他要害公主!”
  那黑蛇骤然扬头,要往鸣玉长公主的食案上冲去——
  魏之纶“唰”地抽出旁边侍卫的佩剑,毫不犹豫地向前一掷,便刺入蒙鸷的心窝!
  这一掷力道之强,贯穿质子肥硕的身躯,黑血喷溅,剑柄兀自抖动不已。蒙鸷目眦欲裂,眼神中是不明不白的痛苦——为什么?凭什么?他竟什么都未来得及领悟,就已经仰面倒下。
  四面八方的声响好似都停了一瞬,就如那黑蛇警惕地仰首。但在蒙鸷断气的刹那,那黑蛇却也骤然委顿。
  仿佛是淫雨流入地底,又仿佛是草木攀住断壁,不绝的沙沙声中,那黑蛇终于化作寸寸黑烟散去。
  蒙鸷肥胖的身躯抽搐两下,便再不动弹。而身上也终于涌流出鲜红的血,冲走了那些令人胆寒的黑水,好像它从未存在过一样。
 
 
第85章 28-3
  =====================
  偌大的承明前殿,只听见一瓣瓣灯花毕剥爆裂的声音。
  云翁颤巍巍地扑倒在血泊之中,伸手去沾那血的边缘,众目所睹,竟有一条细细的黑虫爬上了他的手指。
  离得近的舞姬无不骇然尖叫,吓软了腰肢,群臣也都面色发白,步步退避到梁柱之后。侍卫们强作镇定,拔剑四顾,可哪里还能看见半个敌人?
  “哐当”、“哐当”连响,是魏之纶以他鲜血淋漓的双手卸下了膝盖上的护甲,又摘下了手上的钢刺,皆扔在地上。而后便朝皇帝沉默地、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鸣玉咬牙盯住他,眸中水光震颤,似不敢信,又似深深恐惧。
  云翁从怀中掏出一只螺钿小盒,将那黑虫装了进去,俯身道:“禀陛下,这是匈奴人惯养的邪神,质子携此物赴宴,其志不小,其心可诛。”
  却是齐王怀桢回应他的话:“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有什么图谋?”
  云翁道:“小老儿只通道术,这个……朝堂上的事情……”
  “他要害公主。”魏之纶冷冷接话,声音如金玉坠地,往而不返,“他明知皇上有和谈的诚意,却要害公主性命,若他得逞,和谈自然破裂。这定不是他一个人的意思,背后恐怕还有匈奴单于的指使。”
  ——匈奴单于背后还有谁?钟弥。
  若说有谁最想看到两国混战,自己渔翁得利,那就是钟弥了。
  怀桢微微凝眉,又侧首看了一眼怀枳。
  满堂寂静。
  质子暴死,“邪神”现世,剧变之下,怀枳却始终一动不动,只是五指攥紧了御座上的龙头,骨节青白凸起,指甲几乎断裂。渐渐那惊疑嫌恶都掩去,眼中的惊涛骇浪复归平静,他眼帘垂落,审视地扫过殿上众人。那无情的目光如冷而柔的鞭梢,掠过装神弄鬼的云翁,掠过正义凛然的魏之纶——最后,停留在齐王怀桢的脸上。
  有那么一瞬,怀桢甚至以为自己要被他看穿。
  他不得不僵直了身躯,咬牙控制自己的表情,又刻意放轻了语调:“陛下?此事关系重大……”
  “魏之纶。”怀枳开口,却道,“你携兵带甲上殿,是何居心?”
  “今日之宴,商谈和亲,与公主息息相关。”魏之纶直着身子道,“臣担忧质子有不臣之心,坏和谈大计,臣有护卫公主之责,不得不预作防备。”
  “预作防备。”怀枳的手指屈起,敲了敲御座上的黄金龙头,冷冷道,“但是你先动手的。”
  魏之纶生硬道:“是。”
  怀枳闭了闭眼。“来人,将魏之纶下诏狱。杨标,”他冷酷地点名,“仔细审问。”
  廷尉杨标出列应下。此人是先帝留下来的酷吏,怀枳端详他片刻,终而摆摆手。杨标当即招来武士,将魏之纶押走。
  魏之纶并不抗拒,只朝着上方咚咚咚磕了三个头,便转身阔步离去。鸣玉蓦地掩住了口,一声呜咽断绝,在她眸中闷出一片雾气。
  怀枳静了片刻,又道:“匈奴狼子野心,谋害公主,所谓和谈不过缓兵之计,朕今知之。”
  他站了起来。
  皇帝身形挺拔,长袍垂地,自高处望下,便凛凛如玉做的神仙。
  “张闻先。”
  “臣在!”
  “李劭。”
  “臣在!”
  “齐王——梁怀桢。”
  怀桢猛一抬头,却只对上皇帝冷静无波的目光。他心头一颤,也快步走下丹墀,随诸将领一同跪下:“臣在!”
  “着齐王领北军三万,张闻先、李劭为副,开赴雁门,与黄为胜会合。”怀枳一字字平静地道,“伺机决战,夺回云中。”
  “臣遵旨!”
  洪亮的应答声一重叠着一重,在大殿四壁震荡出闷雷般的回响。怀桢抱拳叩头,心中骇然,不敢相信一切竟来得如此容易——
  哥哥,他到底是相信了,还是看穿了?
  “——陛下英明决断,必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尚书左丞钟世琛断然出列叩首。
  怀桢一凛,些微的恐慌立时随着血液倒流回心脏。而后群臣也都争先恐后地山呼万岁:“陛下英明!”“陛下英明!”“陛下英明!”
  怀桢抬起眼。
  他的哥哥,并没有笑,也没有任何得意之色。只是永远的冷漠,如一片无尽的旷野。
  *
  一场大宴,竟在死亡与赞美中出其不意地散场。
  自恢宏前殿的偏厢而入,穿过两进大殿,灯火稍短,才渐渐觉出秋凉。夜露牵着人的衣袂,月光流下假山奇石,扫出一片凄凄的鬼影。
  “殿下。”寝殿庭落之前,中常侍留芳躬身行礼,“皇上还未歇息。”
  怀桢颔首。欲往里走,却见庭中跪了一人,身影孤伶伶地,似被月光洗成苍白色。怀桢吃了一惊,快步上前要去拉她:“鸣玉?你这是做什么?”
  鸣玉仍穿着大宴上那一袭华美的十二色重缘袍,发髻间步摇轻动,金光贵盛。“六哥哥。”看见哥哥,虽有本能的委屈,却咬紧嘴唇不肯流下泪来,“我想求皇上……求二哥哥放了魏公子。”
  怀桢顿了一下,晾在空中的手指无意识地握了握,“魏之纶殿上犯禁,受审总是必要的。”
  “那个杨标,谁人不知他手段,魏公子定会受刑的!严刑逼供,于国政又有何益处?”鸣玉抓住他衣袖,哀哀抬眸,“六哥哥,你知道,魏公子是忠心的,他只是冲动……”
  “他毁了两国的和谈。”怀桢的声音僵硬。
  “你……你也这样认为?”鸣玉不敢置信,慢慢地放开手,好像直到此时,才第一次认清楚怀桢的模样,“明明是那质子有意挑衅,还带了匈奴的邪神……”
  怀桢“哈”地笑起来,笑声又突兀截断在初起的秋风里。云翁那一派装神弄鬼的说辞,还真的能骗过大多数人,甚至连鸣玉都信了——他便觉出一种无话可说的荒诞。天已凉透,他心头一团乱绪,要留住鸣玉,要保下陆长靖,要生擒钟弥——他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却没有一件能与人言,哪怕是他要保护的人。
  “阿燕。”他侧身唤人,“带长公主回府休息。”
  鸣玉立刻道:“我不回去!我要跪到皇上见我——”
  阿燕听话听音,不敢上前,怀桢的眼神却冷下来,重复:“阿燕。”
  纵是一介宫人,也知晓到底谁的话更有分量。阿燕只得快步走到鸣玉身边,温声劝慰:“殿下,请您随婢子回去……”
  鸣玉瞪着怀桢,怀桢的目光沉沉地与她相撞。他便明白,妹妹已连自己都不相信了。
  于是只能晦涩地道:“便是魏公子在此,也会劝你回去的。没有用的,鸣玉,你便是跪上一辈子……也没有用的。”
  “六哥哥。”鸣玉那双渗透血丝的妙目中再度涌出泪水,她却哽咽着说不出更多的话了,“六哥哥!”
  “听话。”怀桢的语气软下来,抬手,轻轻摸了下她步摇上的金珠。他终于还是妥协,“……我去帮你说一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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