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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为君门(穿越重生)——符黎

时间:2024-01-05 19:39:18  作者:符黎
  “此时若求不到他,往后便更不可能。”冯令秋惨白着脸,嘴唇发紫,声音却镇定,“若等养好了身子,他连可怜都不会可怜一下我了。”
  怀栩只觉眼中发酸。他的二哥,也不知还有没有“可怜”这一种感情。即使是看似爱之深切的齐王,他不也说召回便召回吗?
  “只要皇上肯见我,我就有法子。”冯令秋却好像看穿他心中所想,“我只求他再见我一次……”
  怀栩站起身道:“那我去求他。”
  “等等!”冯令秋突然拉住了他的手,“……你不要去。”
  他愕然回头。
  夫妻三年了,仿佛是同心同德,但在这一刻,风起尘埃,两人竟都看不清晰对方的表情。
  冯令秋望着丈夫,忽觉喉头滞涩。其实怀栩没有任一样可以比得上当今皇帝的,自己到底是下错了注了。可是怀栩方才那焦灼而关切的模样,她却不知皇帝会不会有。
  就算有,恐怕也不可能分给她了。
  皇帝既派杨标审问父亲,可知父亲罪在必死。
  “我……我另有计策。”冯令秋终于撑着膝盖起身。她穿了一身厚重的袍服,行动吃力,怀栩忙来扶她,将她身上的重量都卸在自己肩头。她喘着气,面色苍白地依偎着他,目光却不看他,而只望向眼前那高高的、巍峨的宫墙。
  “其实,我没有怀娠。”她慢慢地、一字字地道。
  说出来了,似一块大石落了地,砸在怀栩心上她也不必再管了。闭了闭眼,又道:“做这一场‘小产’,本是我最后的赌注了。”
  天色白如雪原,宫城一片苍赭,许久之后,她只感受到对方似乎也站立不稳,可是却支撑着她,没有让她虚弱的身躯倒下。
  他好像总是这样的——在她最为疲惫潦倒、走投无路之时,他可以支撑住她。但是多的便没有了。
  “郑太后是知道的,只是我们商量后,决定不告诉你。”她疲倦地叹口气,解释的句子好像抽空她心肺。伪装了近十个月,最后的流血也是她自己割伤自己,苍白和疼痛都不是假的。“你……你太软弱了,阿栩。”
  他不争,不怒,抑或是不敢争,不敢怒。他如此温柔,但软弱正是温柔的代价。
  怀栩终于是颤声开了口:“我一直以为……我要有孩子了。”
  冯令秋僵直了声音:“对不起,阿栩。”
  “你要告诉皇上吗?”怀栩的语速越来越快,他好像已经预料到什么,“你要如何求他可怜?告诉他你只是想留在长安,为此,你不惜欺君罔上?”
  冯令秋面色惨淡:“我为何要留在长安?我走错了路,选错了人,可我到底是忠心的,我父亲也到底是忠心的……我要告诉他,父亲的一切谏言都只是为了他,待齐王回朝,皇上收回南军,他就该明白父亲的好……”
  “皇上怎么会相信?”怀栩打断了她,“你是我的妻子,你的父亲是我的岳丈。”
  冯令秋看向他,却正与怀栩的目光相撞。这一刻,怀栩却像终于站直,眸光中露出了梁家男人惯有的冷酷,以至于让冯令秋有一刹那的错愕。
  只要皇帝见她,她总有法子——在皇帝还不受宠的时候,冯家到底是帮过他的,而她到底曾与他有过一些旖旎的情谊——但这些话,却无法再在丈夫面前说出口了。用这些旧事去求人当然很难堪,但她已只能孤注一掷。
  她想男人总应该会可怜一个刚刚失去孩子、又即将失去父亲的妇人。
  怀栩目光凛冽,像大风刮过之后,露出尖石瓦砾,刺穿对方的面孔。他突然冷笑一声:“我知道了,你不让我去,你以为皇上会怜惜你,会像我怜惜当年的你一样,怜惜此刻的你。”
  冯令秋不言语。
  怀栩的冷酷渐渐变为深深的失望。“你一定要如此吗?”他哑声。
  他的妻子有无穷的野心,和日益增长的不甘。泗水太小,王宅太窄,容不下她的身段。可是他已经对她言听计从了啊——
  也有可能,他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从一开始,冯令秋就是怀着委屈嫁给他,从一开始,她就不想要他。
  他是朝堂中从来无人问津的那个皇子,他的安全注定是平庸。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一直在为自己没能选择的那条路和那个人,而反悔着。
  他等了很久,没有等到妻子的回答。他觉出无限的疲惫。
  “好。”他重复地道,“好。你去求他,你去求他吧——我回泗水去。若能求得他回心转意,救下冯公,你从此便继续做冯家的娘子,永远在长安享你的荣华——我回泗水去!”
  他后退几步,踉踉跄跄,眼圈竟尔红了。没有泪水,只是血丝渐渐爬上,风将他吹得摇摇欲坠。冯令秋终于变了脸色,想去拉他:“你做什么?你不能回去!”
  “我不能回去?”怀栩失笑,“我碍着你了,我回去还不好吗?令秋,我跟不上你了,我跟不上你了!”
  他还在如此亲昵地叫她的名,她却觉得有些刺耳。她咬住唇,追了几步,便见怀栩已经往那马车边走去了。车仆早被打发走,他便想自己套车,然而手指颤抖,却连缰绳都抓不稳。大风将他的发丝吹散,他索性摘下冠帽,往车轮边的草丛里一抛。
  没了那玉冠,他便真像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马儿低下头,轻轻地嘶了一声。他还安抚地摸了摸马儿的鬃毛。
  冯令秋一把拽住了缰绳,“你不能回去!”她强硬地道,其实心已经乱了。若是怀栩回泗水去,她怎么办?但凡皇上能容下她还好,可若是她输了,谁还会接纳她,谁还会理睬她?
  怀栩不能回去。只要有他在,她还可以搬出郑太后。据她所知,郑太后过去从没有亏待过皇帝与齐王两兄弟,便这一回皇帝传召齐王回朝,也不知有没有郑太后上书的功劳……
  郑太后一定是挂念怀栩的。冯令秋飞快地盘算。自己用怀栩的前途性命去劝诱她,一定可以……
  马儿被她拽痛,原地踱了几步,怀栩对她视而不见,只伸手将缰绳毫不犹豫地夺下,便要翻身上马。在这一刻,冯令秋终于感到,自己可能再也控制不了他了。
  原来他也不是那么听她的话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依从你吗?”怀栩转头看她,却忽然笑了。他的笑还是那么温柔而宽容,“令秋,我是喜欢过你的。”
  喜欢过——这是什么意思?冯令秋的心猛地一沉。她根本来不及分辨对方的眼色,也来不及分辨自己的心情,便抢上去拉怀栩的衣袖:“阿栩!”
  怀栩马镫未踩实,被她拽得往旁边跌了一跌。宫墙下的柳树边有一口废井,井绳被两人踩住,辘轳骨碌碌地空转。她太不擅长示弱了。怀栩终于对她露出了厌恶的神色,要甩开她,她几乎打了个寒战。
  原来当一个温柔的人有了棱角,那棱角竟如此地伤人。
  她从没有见过怀栩这样,只能像攀住海上的浮木一般拼命地伸手。可怀栩仍往后退,脚后跟撞在井沿,他还要去拉马车。似乎只要将马车拉出,他就会离开,从此永远地消失于她的世界,永远——
  她难以忍受地将他往旁边一推,闭着眼睛大叫:“别走!”
  他终于松开了缰绳。
  那缰绳原本是要引他回家的。
  她听见一声钝响。大风骤起,玺印掉落在草丛,鲜血飞溅上井壁。她蓦地睁开眼睛,她的丈夫,后脑重重地磕上井沿,满头是血,已经昏死过去。
  她吓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唤:“阿栩!”却不敢靠近,后退两步,呆呆地望着怀栩,好像希望就这样能将他望醒。“阿栩!”她的呼唤声越来越小。
  而后不远处又传来了杂音。在大风之中,金铁交击,似乎是侍卫们正在宫墙边昂首阔步,要换班了。她抬头欲谛听辨认,马儿又嘶鸣了一声,骇得她脸色惨白地回头瞪了一眼。
  然而那无知的马儿又如何能懂她的眼色。
  侍卫的铁靴声,踏踏踏,踏踏踏,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
  “梁怀栩!”她用气声低喊,对方毫无反应,她的胸腔渐渐被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忿怒所充斥。他凭什么不醒?他凭什么要这样拖着她的后腿,凭什么不给她一个痛快?她受不了了,心被恐惧托举到半空之中,脚步却镇定地往前走,一步,两步……她拖起了怀栩的躯体。
  她一向很虚弱,很娇气,但在这一刻,她浑身爆发出无穷的力气。四下正是最寂静的时分,她觉得自己也正处在一生中最清醒的时候。她将怀栩上半身半抱起来,他好看的脸容沾了草屑灰土,发丝也散了,她忽然记起他们议婚的那一日。
  三月上巳,柳眼轻舒,万事万物,都在悠悠的春风里。四皇子梁怀栩,他清朗,温柔,也带有一丝不惹人厌的慧黠。他将她从四顾迷茫的境地中救出来,他们做了三年的夫妻。
  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过他的脸。
  “——咚。”
  沉闷的响声,似晴朗秋空中无迹可寻的惊雷。冯令秋睁开眼睛,怀栩无知觉的身体已经被她抛下了那口井,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迹从井栏的砂石滑向最深的深渊。
  她低下头,面容虽惨白但平静,手指发着抖,但还是将衣衫都整理好,血与灰土,全都抹在草叶上。而后又拍了拍脸,揉了揉眼睛,直到终于渗出两滴泪水。
  她自己都未料到自己还能流下泪来。
  “——王后殿下?”是新任的未央宫卫尉,带着一队侍卫从墙角转出,惊异地望着披头散发的冯令秋,“发生何事了?”
  在他身旁,还站着常华殿常侍立德与几名小宦官。立德仓促抬头,却与冯令秋目光相对,竟恐惧地后退一步。
  冯令秋想开口说话,用她惯常的演技,用她最擅长的心术机锋。可是她张了张口,喉咙震动,却干哑如刀片刮过——她号啕了一声:“殿下——!”
 
 
第93章 31-2
  =====================
  泗水王怀栩意外身亡,王后冯氏哭至失声,而傍晚时分,未央宫的大门终于徐徐打开。
  冷漠的夕光射穿高远屋脊上的金龙,渐渐爬满巍峨的宫墙。冯令秋抹了把泪水,拎起裙摆,一副悲伤恍惚的模样,随宦官步入承明殿。
  怀枳已候她多时了。他身披描绣金龙的长衣,立在内阁书架边,正翻找着几卷简册。听闻她来,也不抬头,便将那些简册往地上一抛:“王后瞧一瞧,朕今日发现一些旧物。”
  这一下出乎冯令秋意料,原本备好的哭诉都噎在喉咙,只得膝行上前将简册拾起。展开册书一目十行地掠过,忽而肩膀一松,身子坐回腿上。
  “这是当年……长庆十一年,因魏之纶一案,家父上书自责请罪,而陛下您……也因为帮家父说话,受了先皇的惩罚。”冯令秋的声音早先哭得嘶哑,但见到这几封书,又仿佛有希望的波纹在冷滞空气中散开。皇帝会念旧情吗?她抬起头,哀哀楚楚地向皇帝凝望。
  “二十鞭。”怀枳淡淡地道,“父皇罚了朕二十鞭。”
  冯令秋轻道:“冯氏满门上下,俱感念陛下恩德。”
  怀枳将几片空白木牍在手心里拍了拍,平和地道:“父皇教导朕,王道荡荡,天下只应有一党,便是君王之一党。”
  冯令秋立刻道:“冯氏对陛下的忠心从未变过……”
  怀枳无声息地一笑,终于转脸看她:“怀栩怎么会自己掉下井去?”
  冯令秋抖了一抖,仿似又要哭泣,她知道只要她哭出来,再多的逼问都可以被囫囵过去。“阿栩他……他同我一样伤心,刚失了孩子,家门又出不幸,他总是睡不好,怕陛下您不肯原谅冯家,又担忧深宫中的母亲……”
  “冯家若是忠心,他为何要担忧郑太后?”怀枳道,“朕难道会用郑太后来要挟他吗?”
  “妾身绝无此意!”冯令秋险些咬断自己的舌头,狼狈极了,“只是郑太后年老,骤然失去亲孙……”
  怀枳的目光坦然落在她重重衣料交叠的腹部,“朕却听闻,王后此次小产,无中生有,倒转乾坤,比齐鲁的方士还要厉害。”
  冯令秋脸色一白,身子一瘫,只能用双手支撑在地面,发丝散乱地披落下来。皇帝愈来愈像一个全知的妖物,让她惊惶觳觫,再如何巧舌如簧也不敢辩驳。——可是皇帝又怎可能知道?!
  她明明瞒得很好,连最亲近的怀栩都没发现……
  唯一的可能,便是前日她与怀栩在宫门边的谈话,被人听见了。
  思绪稍稍理清,她重整旗鼓,复挤出几滴眼泪,抬起头,切切道:“不论妾身用了怎样的法子,如今泗水王已殁了,先帝血脉,唯余陛下与齐王。陛下天命正统,齐王是陛下亲弟,从今往后,陛下可高枕而无忧。”
  哒,哒。
  怀枳的锦靴踏至她身畔。沉水漏中,漏箭又往下坠落了一格。
  怀枳拿手中的木牍挑起她下巴,凝视她的泪水。她不得不仓促抬头。怀枳好像在认真思考她所奉献出来的可能,为这一个可能,她或许能救下自己的全族。
  “冯娘子。”怀枳的声音变得温柔,称呼也像是久远的,“怀栩当年获封泗水,是他亲向父皇求来的。”
  冯令秋惶惑地睁大眼睛。
  “你是不是很瞧不上泗水?泗水四战之地,被齐鲁、中原包挟,位置确实不好。但他唯有将你带去泗水,才能免了父皇对冯家的戒心。长庆十一年至长庆十四年,朝中相安无事,并不是偶然。”
  冯令秋的脸色一点点灰白下来,双眸失神地偏开。“我……我不知道。他没有同我说过。”
  所以,并不是怀栩拖累了她,反而是她拖累了怀栩……
  而皇帝只是温柔地笑。
  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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