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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为君门(穿越重生)——符黎

时间:2024-01-05 19:39:18  作者:符黎
 
 
第111章 3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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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咸宁二年正月,车驾入京畿。黄昏时分,太尉李劭率羽林、虎贲、期门三营禁军出城相迎,于郊野排布军阵,旌旗猎猎,鼓角铮铮,方圆数百里鸟雀惊飞,都要避让开天子、齐王两兄弟的锋芒。
  齐王立于天子轩车的车辕上,一手执缰,一手拍了拍车厢,咚、咚、咚,红漆金饰的巨大车厢仿佛发出低沉的回声。天气晴好,万里无云,唯有风仍是寒冷的,拂得他双眸微眯,嘴角沁出微笑。
  “李劭倒是忠心。”他道,“让外人看了,还以为他要同孤抢哥哥。”
  话音不高,只有车旁服侍的立德听见,惊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但立德知晓,齐王这话并不是说给他听的。
  陆长靖、陆梦襄披坚执锐,骑着高头大马缓步而出,齐王转头,与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在陆氏父女身后,五万南军及五万收编的叛卒,也已严阵以待。
  不过怀桢的耐心并不能维持很久。两军只微妙地僵持片刻,李劭便当机立断,翻身下马,脱下铜盔,双膝直挺挺跪下,身后的兵士们甲胄齐齐作响:“臣等恭迎天子回銮!陛下英明克睿,大胤昌炽无极!”
  怀桢终于笑了。看来,李劭对皇帝也没有很多的忠心。他又拍了一下车厢,像一个孩子非要给大人瞧一瞧自己的功夫。厉不厉害?高不高明?可惜哥哥不能出来瞧一瞧。
  “好。”他转身入车内,“请李将军上车叙话。”
  话音甫毕,但闻唰唰齐响,是南军将士一齐收了兵刃,肃然列阵,拱卫出一条通往轩车的道路。李劭惊诧于陆氏治军之谨严,心下浮出孤注一掷的不安,右手攥紧了腰间的剑柄,一步步走到车门边。
  禁军三营的主将都在他身后沉默地支持着他。冷汗从李劭手心里渗出,沿着血槽沉默地流下。再抬头时,便见宦官朝他伸出双手。他只有将这把剑也解下来,递出去。
  轩车上却是另一幅景象。重帘高座,铺锦列绣,座席之间摆满玉盘珍馐,薰笼里袅袅散出柔软的暖香,令人想不到正身处军阵之中。齐王也忽然换了一副神色,很亲切地延请道:“请坐,请坐。此处无人看着,将军随意。”
  李劭抬眼,不动声色地扫视车内陈设,目光最终落在那一道软红的帘帷之后。
  他知道皇帝就在那里。他们所有的交谈话语,皇帝都会听得一清二楚。
  齐王好似想亲近他,一边挪挪屁股蹭了过来,一边敛着衣袖给他斟酒:“若没有李将军,孤救不下哥哥。李将军虽不姓梁,但也算皇室戚属,孤斗胆,同李将军攀个兄弟,也叫您一声哥哥——孤敬哥哥一杯!”
  他双眼笑得弯弯,像只慧黠的小狐狸,极招人喜爱的。李劭不知他有何用意,只觉得惶恐:救驾的明明是陆氏父女,齐王怎么张冠李戴?连忙举盏道:“殿下如此客气,臣如何敢当?应当臣敬殿下,臣敬殿下——”
  齐王却将手掌按在他的手上,自己先饮尽一杯,晃了晃空空的酒盏:“孤同陛下商议着,要给李将军天底下最好的赏赐,但还要看李将军自己的意思。”齐王一笑,露出两颗虎牙,显得他每个字都十分真诚,“大长公主的奉邑在定陶,往东往北,便是齐地,有泰山、济南、琅琊、北海、胶东……”他将手指在食案上轻轻点过,好像凭空地点出一幅齐地的舆图,“不知有没有李将军喜欢的地方?我朝过去没有异姓王的惯例,但若从孤的封地里分一块给李将军,想必也无人敢置喙。”
  李劭听得呆住,手中酒盏竟掉落下来,跌在茵褥上,只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响。
  齐王将那酒盏重新拾起,用衣袖擦了擦,又重新斟上酒。笑得妥帖,好似根本没发现他的失态。
  李劭张口结舌,期期艾艾:“臣……臣不敢领此厚赏。此次平叛,殿下居功至伟,加封万户亦不嫌多,怎么还能分给臣下……”一边说,眼风一边向后瞟,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地掉下。
  齐王却很轻松的模样,摆摆手道:“孤同陛下是兄弟,不在意那些。”
  李劭道:“臣还是想留在陛下身边,为陛下排忧解难。封爵租赋,不过身外之物……”
  “那天子禁军,也是身外之物。”齐王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李劭一顿,险些咬住自己的舌头。
  ——终于来了。
  图穷而匕现,这才是齐王的目的。
  李劭闭了闭眼再睁开,目光也陡然一变,牙关咬紧,声音被压制在舌底:“殿下英明,臣不敢恋栈。斗胆问一句,不知殿下已选好了新任的禁军统帅?”
  “这个容易。”李劭字斟句酌,齐王却回答得很轻快,“小陆将军还没有自己的兵马,孤打算将禁军给她。”
  软帘之内仿佛传出一声闷响,但又仿佛只是李劭的错觉。
  李劭顿了一顿,竟没有很快反应过来,“小陆将军”,指的是陆长靖之女陆梦襄。
  过去不论陆梦襄如何统兵作战,在他们这些已有官爵的男人口中,也不过称一声“陆娘子”。今时今地,齐王竟大言不惭,要将整个天子禁军都送给一个女人——明明自己也算是投了齐王,齐王却不信他!齐王是立意要让天下兵马都姓陆!
  李劭脸色阵红阵白,神情愈加紧张:“殿下就如此喜爱陆娘子,要将禁军送她作聘礼?”
  话一出口,他便知道不对。太冲动了——万一齐王真就是喜爱陆娘子,喜爱到乾坤颠倒了呢?太冲动了,这样的话会让齐王产生警惕。立刻抬眼去瞧,不料齐王反而坐得更舒服一些,还带着几分无奈笑道:“在你们眼里,小陆将军不管立了多少功,都不配与你们平起平坐的了。”
  “殿下恕罪。”李劭不甚真诚地道,目光闪烁,膝盖挪动着后退半步。无论如何,他不可能交出禁军,更不要提什么封异姓王——听着倒是好听,只要他去了齐地,恐怕就无处不在禁锢之中。他更不相信这是齐王与皇帝共同商议出来的决策,当下将心一横,霍地站起身道:“殿下恕罪,只是禁军非同一般郡国小卒,是由天子亲手遴选,多年训练,兵强马壮,乃是天下之利器。殿下要将禁军拱手送给陆娘子,莫说臣无法面对将士,恐怕连羽林、虎贲、期门诸营主将也无法答应!”
  “哦……”齐王拖长了声音,饶有意味地看他一眼,忽而身子歪向车门,同外边的人吩咐了几句。李劭站在原地,目光紧紧盯着齐王动作,而一只手则慢慢探进了甲衣内的夹层。
  片刻,有宦官将车门打开一半,推了一只金漆长匣进来,又将车门规规矩矩关上。
  车厢中有一刹那的寂静。
  而后齐王拿脚尖一踢,便将长匣的盖子踢开,匣子也被踢翻,里头骨碌碌滚出来三个毛发糟乱、血肉模糊的人头!
  正是禁军三营的三名主将!
  李劭震骇至极,毛发悚然,但已没有退路,一手将食案上的青瓷酒盅往齐王方向狠狠一砸,另一手立刻抽出甲衣里暗藏的短匕,便向齐王扑去!
  青瓷脆生生碎裂,尖锐的瓷片飞溅到齐王身上脚底,齐王狼狈地往车门边一闪,长衣拂处,灯火倒落,车壁猛地一震,竟哗哗掀出两排机弩!
  李劭突然听见一声厉喊:“李将军,有暗箭!”他当即往地上一滚,要裹着齐王向外撞门,然而齐王眼中掠过一丝狠色,抬手一拍车壁,十余支弩箭便齐齐而发,转眼射穿了李劭的铠甲,将李劭整个人都钉在齐王身上!
  从言笑晏晏到流血惊变也不过刹那之间,李劭已被射成刺猬,双目凸出,死死盯着怀桢。他双臂使出濒死的力气钳住怀桢肩膀,如铁箍一般,方才若是晚了一瞬,怀桢恐怕已被他勒死。
  但眼下也不好受。怀桢望着车顶上的明珠,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聚积起气力,将李劭重重推了好几下才推开。李劭已经气绝,身躯却仍温热,轰隆向一旁倒下。一支弩箭射穿李劭腹部,箭镞也擦破了怀桢的长衣,怀桢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便有东西从身上掉了下来。
  他呆呆顿了步子,低头,看见那一条早已磨损的红绳跌在血泊之中,几乎辨不清本来的颜色。
  原来是被那锋锐的箭镞一刺即断了。
  他缓慢地弯下腰将红绳捡起,攥在手心,然后继续往前走。
  他的脚底扎着瓷片,每一步都将自己的鲜血与死人的混在一处,于是这一双赤色软靴也变得越来越滞重,几乎让他抬不起脚来。他哗地撩起软红的纱帘,又抓紧了,猛地将它一扯。
  裂帛的声响是干脆的,它纤弱地、绮艳地落在怀桢肩头,又飘飘然掉下。
  *
  昏暗的视阈里,怀枳看见鲜血从板墙的另一头逐渐渗透过来,而后,板墙就缓缓上升,发出微微的震动声。
  他闭了闭眼,再抬起头。
  怀桢遍身是血,白衣都要变作红衣,黑发披散下来,眼神亮得似鬼,直直对上哥哥镇定的目光。
  “是你做的。”怀桢沙哑地道。
  怀枳冷淡地道:“是我做的。我愿赌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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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段是后来补的~!
 
 
第112章 3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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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视阈里,怀枳看见鲜血从板墙的另一头逐渐渗透过来,而后,板墙就缓缓上升,发出微微的震动声。
  他闭了闭眼,再抬起头。
  怀桢遍身是血,白衣都要变作红衣,黑发披散下来,眼神亮得似鬼,直直对上哥哥镇定的目光。
  “是你做的。”怀桢沙哑地道。
  怀枳冷淡地道:“是我做的。我愿赌服输。”
  怀桢突然咬住了牙。哥哥的面容仿佛无坚不摧。他抓紧了手中的红绳,指甲刺进掌心,刺出血一样的痛楚。
  “你愿赌服输?你服输过吗?”他嘶声,“你最恨的就是输,你在你亲弟弟面前,也绝不肯输!”
  “这天下本就是我的!” 怀枳抬高声音,眼神发冷,“禁军是我的,长安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怀桢嘲讽地笑了一下,“因为我是你的,所以不允许我造次?哥哥,你好威风啊。明明坐在我的车上,一步都不能出去,却还能和李劭乃至禁军三营都串通好首尾,让李劭带着刀兵来杀我,又让那三营主将在后方造反生事——哥哥,你好威风啊!”
  怀枳听着,听着,灯火在他脸上扑朔出不定的阴影。
  其实,怀桢只说中了一半。前两日两军合流,怀桢事务繁忙,怀枳才得到片刻机会向外传递消息,但他只是让李劭带领禁军趁夜起事,寄望于混乱之中重夺自由。然而今日怀桢强拉着李劭登车叙话,就截断了李劭与三营主将的串连。三营主将没了首领,只能按计划等候夜幕降临,却被怀桢先下手为强。
  但李劭亦不蠢,他孤身上车,自然会携带兵刃以自保。狭窄车厢间扭打拼杀,生死都不过在手掌的一翻一覆之间。
  ——那么怀桢说的也没有错。李劭怀刃行刺,虽不在怀枳的计划之中,但他并非全无预料。
  只要他一动念,兄弟之间,就势必成生死之局。这是必然的,没有什么好推搪。
  他垂下了眼眸,沙哑地承认:“你不是都看得很清楚吗?你赢了,赢得很干净。”
  “是啊。”怀桢的声音尖细地穿过四壁,“论忍耐与伪装,谁能比得上你?我赢了,还要感谢你多年的教导。”
  怀枳显然被刺痛了,眼睫不住发颤,像有话凝结在他的唇边,吐不出咽不下,就被灯火烧成了灰。而在相同的剧烈的痛苦中,怀桢却感到了快意,他扬起头,将手中的红绳往面前一抛:“你以为那一日,我为何会同你说起李劭?”
  红绳的丝缕都已磨损开裂,将将要触碰到燃烧的暗火。怀枳一把将它夺下,而后才能理解怀桢说出的话,猝然抬头:“你故意的——”
  “我故意的。”怀桢的眼眸里燃着火,声音却愈加阴冷,“我故意放出消息,故意留出空隙,我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还不服输——我的哥哥,你让我好失望啊。”
  *
  怀枳手足冰凉,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亲弟弟。
  怀桢发狠一般回瞪他,像一头被辜负的不讲道理的幼兽。
  是啊,他是布了陷阱机关,算得精准入微,但哥哥竟然就这样跳下来,步步都踩在他的计策上,也会让他愤怒。
  这种愤怒很幼稚,但他无法控制。
  两人在昏昏火光中对视了片刻,各自都看见彼此眸中有最复杂的颜色涌动过。是怀桢当先别过了头。
  他向外走了两步,脚下有些笨重。怀枳的目光下落,便看见他的靴底都被鲜血浸透,瞳孔一缩道:“你还是受伤了——”
  “可惜我没有死。”怀桢冷漠地截断他的话,怀枳脸色一白。怀桢看也没再看他一眼,手掌“啪”地一下拍在车壁上。
  那板墙便携着血与黑暗,再度轰隆而落。
  这一夜,怀枳没能好睡。四周寂静,他和衣而卧,睁眼不眠。隔着一道墙,短促而虚浮地呼吸。
  但他没有听见怀桢传唤大夫,连立德都被屏退。他猜想怀桢是不愿动摇军心,车驾即将入京,不可再有一丝一毫的差池。墙外的光亮始终未灭,透过细窄的缝隙,那一道瘦削身影来来回回地挪动,渐而还有苦涩的药味飘散开来。
  怀桢打来了一盆清水,随手扔了几把草药进去,也不管脚底全是血痕,就赤足踩入。刹那间钻心的痛令他连呼吸都停止了,眼底娇气地起了雾,朦朦胧胧地,他好像看见哥哥坐在对面,小心翼翼将他的脚捧在膝盖上,反复地查看。
  哥哥往那敏感的脚趾头上吹了口气,带着笑道:“方才那么硬气,现下知道疼了?”
  怀桢顿感不耐,又觉恼怒,伸足乱踢,以为哥哥会抓住他。然而四壁刹那凄清,云雾飘然散去,只有冰冷的水向四处泼溅,“哗啦——”“哗啦——”却不会予他任何回答。
  板墙发出一声轻响。
  怀枳靠在了墙边,眼帘垂落,眸光暗淡。他拾起地上那根断裂的红绳,慢慢缠在左手腕上,绕了几圈,拇指静静地摩挲着开裂的绳头,像一种已成习惯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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