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撩着伍秋的衣袖滑过,高温焰气吓得他花容失色,保护性地用手掩住脸,然而立即被人欺身,双手锁在头顶。
“你们两个,搜搜他身上有没有银两!”
伍秋受了惊吓几近失魂丧胆,此刻勉强镇定下精神,颤声说:“大、大哥,我荷包有钱,我拿给你......”
可谁知黑壮男人不理会,和另外两个下手模样的人,二话不说在他身上摸索起来,伍秋登时屏住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喘。
没摸几下,他害怕的事情就发生了。
骑在他身上的壮汉摸到胸前,面露惊讶的神色,也不由伍秋分说,粗暴地扯开衣襟。
壮汉睁大眼睛,“大哥!你不是说是男的吗?怎么还穿肚兜!”
被围在队伍中央称作大哥的男人,挥动火炬凑近伍秋的脸,眼睛透轻蔑之色:“哦,原是个男妓。”
此时,一个手下在伍秋侧身腰带搜到荷包,大喊道:“大哥,只有十两银子。”
袋子抛到暴徒的领头人手里,他看了看伍秋,又掂了掂银子,似乎若有所思。
伍秋感觉大腿摸上来一双不知是谁的手,正往上游移,骇然欲泣,急开口:“求求、求你们,放了我,我不是男妓。我有钱...我有钱,你们要是放了我,多少我都愿意给。”
“呸。你以为我傻,你们这些腌臜胚子,能值几个钱,都是城里男人玩剩下的货色。我是不稀罕,但是兄弟有喜欢的,是不是!”
人群中,几道浑厚的声音高声回应。
“赏你们了!”
话音刚落,伍秋听到腿下刺啦布帛撕裂的声音,大哭着叫起来:“不要!求你们,不要!我有钱,我给你们银子,放过我!”
他疯狂地扭动身子,却被多个男人按住。
“兄弟们,狗日的,你们瞧这是啥玩意儿!”
双腿被人分开,粗糙带有茧子的指腹来回搔刮在柔嫩又敏感的腿根某处周围。众目睽睽之下,被观览女体器官,耻辱叫伍秋恨不能如此死去,他痛不欲生地闭紧眼睛,眼泪从眼角滚滚流出。
就在他心如死灰,放弃挣扎之时刻,一道清亮的声音呵停了身上的手。
“你们在做什么?”
伍秋睁开婆娑的泪眼,火光影影绰绰映出高大的身躯和单只马匹。
那人摘下蓑帽,身着青灰僧衣。
竟是个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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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微mob(都没有插入)
第4章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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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徒们看清了来人是个和尚,哄堂大笑,一人更是高声讥讽道:“哪来的秃驴,别坏了爷的事,滚远点。”说罢,架起伍秋两条纤纤细腿就要松开腰带办事。
“师父救救...唔唔!唔唔!”
伍秋生怕和尚离去,疾呼救命,但马上被暴徒捂住嘴,只剩徒劳的唔唔作响。
火把光影扑朔晦暗,但赤条条的冰雪肌肤在漆黑里犹泛着莹白光泽,如月光皎洁。慧净即便看不清晰,也依稀可知不远处泥坡的那群暴徒意图有多龌龊,心思有多污秽。淫靡的大笑声中夹杂微弱的呜呜求救声,被欺压的男施主听着实为凄惨可怜,他无法坐视不管。
皱眉垂目,双掌合十,慧净低吟一句佛语,随后抽出背后长棍。出棍速度极快,长棍划过半空,风声裹细雨呼啸而过。围在人群外围的几个男子先警觉,挥火把朝和尚袭去,然而和尚持棍回击,刚猛有力,缭乱的棍影飞舞,暴徒们未来得及反应,火把已击落在地。
几人扼住疼痛的手腕,哀嚎不止,这才叫压在伍秋身上的暴徒们也停下动作。
“死秃驴!”
暴徒中领头的大哥赫然而怒,抄腰间别的大刀砍向和尚。
刀刃即将挨身的刹那间,僧人闪身躲过,棍刀相接,发出砰的响声。众人见此形势,也没了欺侮伍秋的闲心,一齐向和尚发动。伍秋赶紧趁乱爬出泥坡,拖着痛不堪忍的右腿往和尚那匹马停靠的树桩移动。
暴徒们本是乡间野夫,有几分蛮力,实际拳脚功夫相当潦草,猝不及防碰上个身手不凡的僧人,根本抵挡不住,几个胆小的见识了其凌厉招数更是未战先怯,只敢躲在后面虚张声势,不敢上前去了,因此十来人过了半盏茶时间,也没拿下孤身作战的和尚,给了伍秋逃脱的时间。
伍秋拖身刚行至马旁,带头大哥似因为战不过一秃驴,恼羞成怒,杀红了眼举起刀就要砍人,看得伍秋心惊胆战,脱口而出大喊:“小心!”
僧人早有预料一般,转身将马背上包袱扔出,尖刀戳刺开包袱,白花花的东西唰的从破洞口如瀑布倾斜而出。
“大哥,是米!”
“是米!”
见到米粮的暴徒们兴奋地喊道,无意恋战,丢了武器就去捧手接米。
和尚接连扔出米袋,暴徒们一时间忙不迭只顾抢米。
伍秋见此情形,愣怔地立在原地。忽地腰上一紧,他刚想回头,和尚已铁臂轻而易举地挟他翻身上马。
两人骑马在林中扬长而去。
破庙。
伍秋惊魂未定,坐在篝火前,目光呆滞地望向火堆,过了半响,将视线期期艾艾投向对面的人:“多谢师父搭救......”
只见僧人脸上未有半点惶色,闭目端正盘坐,合掌对伍秋行了个佛礼。
借着近距离的篝火,伍秋这会儿才算看清僧人的样貌。
阔面棱棱,肤色黝黑,浓眉峰鼻下一双坚毅紧闭而饱满厚唇。即便是坐姿,胸膛依旧昂然高挺,粗布僧衣下撑起巨石似的肌肉形状,身形伟岸魁梧,男子气概十足。
不像个僧人。
若不是头顶香疤和眉心朱砂痣,恐怕很难第一眼就判断出此人是个和尚。
就在伍秋打量的时候,和尚睁开双眼。
“今夜的雨大约不会停了,明日我再送施主出林子。”
那倒是双清亮而澄澈的佛家人的眼。
被这样一双眼看着,伍秋惊觉方才打量的目光不礼貌,羞愧地低下头:“好,多谢师父了。敢问师父的法号是?我下山之后与家人相聚后,定会好好答谢。”
“施主多礼了,贫僧法号慧净。”
慧净。
伍秋心中默念这个名字,不知不觉喃喃出了声:“慧净.....”
僧人以为伍秋在唤他,点了点头,询问:“施主可知刚刚些是何人?”
“啊...”伍秋回过神,“...我想是天理教的人吧。”
听到伍秋的回答,僧人脸上不知为何增添了忧愁的神色。
“怎么了慧净师父?”
“我想也是天理教的人。他们已在建康城郊作恶多时,专劫米粮银两,师傅出门前特意嘱咐我需留意,没想到今日竟真的碰上了。”
僧人垂目盯着火堆,伍秋终于明白他脸上那忧愁由何而来,怕是跟那几袋米有关。
近几年来建康城旱涝频发,粮食歉收,米价哄涨,不少农民既失了土地又买不起粮食,成了流离失所的流民,其中彪悍些的就加入天理教,在荒郊野岭专干劫粮勾当,也时有发生奸杀掳掠的事情。对此,城中之人皆有耳闻,伍秋自然不在其外。然而今日他和徐子庆仅仅是为满足淫欲,以身试险,差点失身不说,害得僧人无端遭遇丢米的灾祸。
伍秋想着愈发羞愧难当。
他忍不住道歉:“今日实在给师父添麻烦了。师父勿担忧,今晚害你丢失的米我日后必定还上。”
僧人收回目光,眨动两下眼睛,像是反应过来似的。
“施主不要误会,我不是怪你的意思。只是米粮事关门中师弟的度牒,所以我才......”
说到一半,僧人见伍秋面上愧色更浓,意识到自己又讲错话,顿住几秒,淡淡念了句阿弥陀佛,“施主莫要记挂心上。世上万事,佛祖自有安排。”
伍秋望向慧净慈悲的目光,心中又是惭愧又暖意涌动,百感交集无从说起,只能感激地点头行佛礼。
火光摇曳下,两个人都有些窘,便默然不再言语。
直到夜色渐深,慧净取出携带的替换僧衣铺在干草上,打算给伍秋做铺盖,伍秋才开口受宠若惊地拒绝了。
他在泥坡里滚了一遭,浑身污渍,怎么弄脏了恩人的干净衣服呢?
谢过僧人好意,伍秋合衣躺在干草上。
他的视线前方正是那张供桌,火光和月光倾洒在暗红落灰的木板上,照出他和徐子庆温存过的印迹。
抱着徐子庆会折返寻找的一线希望,所以才回到了破庙,然而事已至此,他想徐子庆定然不会来了。
伍秋此刻比任何时候都意识到自己是个失宠的男妾。
朦朦胧胧早有预料的猜想被证实了,内心仍是禁不住一片戚戚然,伍秋就在这失落怅然的疲惫中昏昏睡去。
半夜,庙中柴火燃尽。
落过雨的山林,空气骤然湿冷,伍秋睡不安稳,缩成一团,小声梦呓起来。
担忧天理教再来的慧净没睡,在门口静心打坐。听到动静,睁开眼睛,没想到映入眼里的是一副触目惊心的画面。
伍秋的亵裤早在方才被暴徒撕烂,堪堪几缕破布条坠在腿间。醒着时他刻意用长袍挡着,看不大出来,可睡梦无意识的动作令长袍毫无防范地袒露出两条莹白纤细的腿。赤裸的雪一般的颜色直至蔓延到了臀根,内侧隐约青紫色的淤痕,昭示他遭遇过何等羞辱。
冰清玉洁,楚楚可怜又激起人的凌虐欲。
在世人看来香艳绝伦的画面,对慧净只可用触目惊心形容。
非礼勿视。
他急忙闭上眼。
感觉心脏猛地跳动,他快速地低絮佛语,平复心绪许久后,再次睁开眼睛。
慌乱的目光已恢复至清明。
他从行囊中取出干净僧衣,盖在伍秋身上,合掌垂目又呢喃了几句佛语,回到庙口,背身打坐。
第5章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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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秋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披了一件僧衣,心里猜想应该是慧净师父怕他着凉披上的。
低头看,衣服终究是弄脏了。
伍秋觉得自己受之有愧,但也不得不承认有一股暖融融的似水般的情感流过心间。
打记事起,他便被四处贩卖,跟随人贩子吃过不少苦头,也过过风餐露宿的日子。进了月姐儿的清吟小班后,日子算是好过些,但做错了事依旧不免一顿体罚,直到嫁入徐府,才算是称得了鸡犬升天,享上荣华富贵。
可想来,月姐儿也好,徐子庆也罢,对他的好都是有目的,求回报的,若他身上没了对方看得上的价值,即可弃之如弊,不然也不会落得今日这般荒谬可怜境地。
唯独慧净师父,似乎与他之前遇见的所有人都不同。
僧人有佛家人真正的慈悲为怀,施恩不求抱,是他人生前二十年未见过的纯正善良......
伍秋正感慨着,有人从庙口进来。
高大身躯背对天光,如一尊威武的金刚罗汉雕像,伍秋抬头,一时看愣了。
慧净对其目光不以为意,坦然伸出手:“施主你醒了。我从林中摘的果子,要吃吗?”
宽大的手掌上几个翠绿欲滴的果子,色泽鲜亮,但是看得人牙口发酸。伍秋失神几秒,不想拒绝僧人的好意,便道谢接过。
咬了一口,果然酸涩,难以入喉。
不敢在舌尖多停留,伍秋匆匆将果肉囫囵吞下,皱起鼻子轻轻地说了句好吃。
慧净没察觉伍秋表情不对劲,自己也咬了一大口,随即眉心紧皱。须臾后,他神情恢复淡然,淡然中似又有一丝隐约的无奈,问伍秋:“不好吃吧?”
看出慧净也难以下咽,伍秋这才诚实地点点头。
“吃不下的话给我吧。”
伍秋乖乖交出果子,慧净接过随手放进了乾坤袋,又从里面掏出两块米糗。
“这...你可能吃不惯,但是我们出林子要走一段路,吃点垫垫肚子吧。”
他怎么会吃不惯米糗,这东西小时候行路常吃,许久没见甚至有几分怀念,伍秋对慧净连连道谢,赶紧接过小块的米黄干粮。
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没进食,晚上受惊吓没有胃口还不觉,今早起床顿感饥肠辘辘,伍秋握着米糗小口小口咀嚼。
比野果好吃多了。
慧净见伍秋这副津津有味的模样,和适才的强颜欢笑大行径庭,才反应过来那野果是有多难以下咽,略为汗颜。
师傅常告诫不可以貌取人,可昨日初见伍秋,慧净直觉他是个金枝玉叶的身份。
虽然夜深时分,孤身落魄山林确实有些蹊跷,但伍秋说了是与家人走散,才不幸被天理教的人捉住欺侮,慧净便也不疑有他,没对其身世多作过问。他一心确信伍秋是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唯恐娇气的人儿吃不惯粗粮,于是早起出门摘了野果。
这下他不仅以貌取人,还以貌取果,惭愧之情油然而生,合掌默念师傅教诲,自省起来。
吃过干粮,两人上路。
伍秋的脚没有伤到骨头,仍有明显的疼痛感,但勉强能走路,本不想占用慧净的马匹,但在慧净执意下还是上了马。
僧人步履稳练,牵着马,不出一炷香功夫便行至了伍秋所说的山脚休憩处。
出乎伍秋意料,休憩处空空如也。地上除一些生火痕迹证明此处确实有人待过,不见半个人影,看来徐府早已离开了山脚。
呆呆盯视眼前空荡景象,伍秋的心也空了一块。
慧净见伍秋黯然失色,唤道:“施主......”
伍秋眨眨酸涩的眼睛,袖子轻拭眼角,对慧净笑笑道:“我没事,一路上多谢师父了,看来我的家人已经离开了这个地方。”
“那你打算接下来去何处?”
伍秋第一想法是回徐府,奈何路途甚远,他脚受了伤,又身无分文,回去不是易事。思前想后,他对慧净道:“师父要去哪儿,我可一同随去吗?到了稳定的地方,我想给家人送封信。”
慧净思忖片刻,“我原本要运送米粮前往祠部司,但是......如今恐怕要先回一趟白云寺。”
“白云寺?”
“是。施主愿意同我去一趟白云寺吗?我想送信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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