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讨论半晌仍旧毫无头绪,芜枝不能再留,先行离开了。
他出了石洞本应直接回到岸上,突然心中一动:游南会不会是被人带到空庭山来的?
当年是他在碧波潭底发现了那枚蛇卵,把它带到岸上,后来又看着游南破壳的。可说到底,他根本就不能肯定那蛇卵到底是空庭山的蛇产的,还是被什么人带过来,又放在碧波潭底的。
游南的梦不像是毫无根据,反而像是他的记忆。说不准游南根本就不是一条普通的黑蟒,而是和龙有关系,和寒松君有关系。否则要如何解释他在梦中看到了从未见过的寒松君和黑龙?甚至寒松君还唤他“阿南”。
芜枝正琢磨着,忽然感到侧方有熟悉的气息传来,是属于游南的。
可游南分明在他身后的石洞中关着。
芜枝皱起眉,破开水波朝那个方向行去。
碧波潭底是一整块巨大无比的山石,不被任何软泥遮盖,只在最边缘生长着一些水草。芜枝循着那气息一直到了边缘,拨开一层水草,看到了令他意想不到的东西——游南的蛇卵。
游南破壳后和所有新生的动物一样,一点也不听话,细细一条小蛇一下便游进了草丛中,芜枝险些寻不到它。
后来他忙着收拾游南,也没顾得上注意蛇卵。蛇卵怎么会在此处?
芜枝抬头看了看,确定此处边缘并不靠着桃树,甚至还离了一段距离。况且自己多次来此,怎的此次出来才发现蛇卵,难不成是有人趁他方才在石洞中时放下来的?空庭山尽在他掌握之中,什么人有这般能耐避过他的耳目?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芜枝百思不得其解,越是思索眉头皱得便越紧。只是这般空想也想不出什么结果,他把蛇卵拾起捧在手中,打算先回去再细细查探。
蛇卵入手便觉一股温润触感,和他当年第一次捡到它时别无二致,上面也没有什么可疑的陌生气息,只有游南的蛇息。真是怪事重重,芜枝在心中叹道。
他更不曾想到的是,他方出水,手中的蛇卵便从原先的乳白变成了同游南蛇身一般的纯黑。
第十章
小蛇破壳时顶开的破口还在,碎掉的蛋壳就散落在一旁,被芜枝一道带上了岸。他回到屋中把蛇卵和碎壳全都摆到桌上,对着发呆,脑中乱得不行,好似想了很多,回过神来却又发现其实什么都没想。
芜枝伸指小心翼翼地拈起一块碎裂的壳,想要重新拼回蛇卵上,于是一整夜都耗费在这上边。天色麻麻泛青时,芜枝揉揉酸涩的眼睛,将拼好的蛇卵捧在掌心细细打量。
最后一块碎壳拼上时,整个蛇卵上忽然泛出一阵金光,金光消失时裂纹也随之消失不见。再看蛇卵,黑中泛着暗金,像是鳞片的纹路。
芜枝看着看着蹙起眉头,觉得蛇卵的形状似乎也发生了变化。他分明记得这蛇卵原本像是长条麻薯,如今却像是变大些的鸡蛋。
这到底是是怎么一回事。
芜枝少有地感到头痛不已。他早已经放弃探寻寒松君的踪迹了,可眼下看来,想把事情弄清楚,非得找到寒松君不可。可原先找了那么久都毫无消息,诸位仙友也爱莫能助,天地之大,他该去哪儿找?
难道他要去寻龙族相助?龙族可是天地间最尊贵的族群,行踪难觅,恐怕寻龙族不比寻寒松君简单。
他突地想起该去找阿叶了,便把蛇卵收入芥子囊中,再度进入鬼村。
阿叶正在店铺后熬药,看到他来很是雀跃:“快来,这药马上就好!”
芜枝快步上前,按照阿叶的吩咐把旁边倒扣着的大缸翻过来扶稳。只听阿叶“呵”一声,两条纤细手臂抓着熬药用的能把一个人煮进去的大铜锅的双耳把锅举了起来,将熬好的药膏尽数倒入大缸内,动作稳当无比。
虽说不是第一次看到她这般,但芜枝还是忧心这锅会把她压倒。阿叶脸上只有热出来的汗,看不到一丝难捱,嘴里还在同他说话:“你回去之后我就想着,管他有没有用,药还是得先备上,能用最好,不能用我就卖给别的妖,怎么都不亏。”
药膏还有一层黏在锅底倒不下去,阿叶让芜枝拿旁边的铜勺将它们刮尽,然后“哐”一声把锅放了回去。
阿叶拍拍双手:“药效如何?我上次忘了和你说,恢复到原身真正的大小后上药的效果最后,可不能为了省药让他缩成蚯蚓,那没用。”
“很有效。他如今被囚笼束缚,无法变回真正大小,约莫这么大。”芜枝伸出手比划。
阿叶噗嗤一声笑出来,拿过一旁的红布盖在大缸上,用粗麻绳系紧后拍了拍:“哝,带走吧。他这个大小……倒也成,就是得多上几次药。”
芜枝把大缸收入芥子囊,将备好的灵桃取出交给阿叶,认真同她道谢。阿叶嘻嘻笑着,拿起一个灵桃就咬了一口,调笑道:“我这么咬,你会不会痛?”
芜枝无奈:“自然不会。”
他想了想,还是取出蛇卵递给阿叶:“你可知这是何物?”
“嗯?”阿叶吃得嘴边和手上都是桃汁,正忙着擦拭,感受到那股气息便随口道,“你把游南的什么东西带来了?”
她擦干净嘴,转头看到芜枝手里的东西便愣住了:“蛇卵?”
她神情复杂地望向芜枝,吞吞吐吐道:“我,我先前不知道,游南还能……你,你们?”
芜枝深吸一口气:“这是游南破壳的那枚蛇卵,不是他……产的。”
“咳,抱歉。”阿叶没有贸然去拿,仔细对着蛇卵看了又看,“你不是知道这是蛇卵吗,怎么还问我?不过我倒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蛇卵,这形状,第一次见。”
阿叶手指比划了一下:“从前见过的蛇卵都是这样的,有点长,不像这样一头大一头小。这个像鸡蛋。”
芜枝点点头:“游南破壳时蛇卵确实是那样的。”
他把捡到蛇卵又重新拼凑的事说了一遍,包括蛇卵的变化。阿叶听完也是一头雾水,愣愣来了一句:“搞不好游南真是龙。你想,他才修炼多少年就快能化蛟了,我可不曾听过还有哪条蛇有这般快。”
“不过,”阿叶上下扫了芜枝一眼,“说不定是因为别的蛇没有上仙同他们双修。”
芜枝脸皮薄,现下已经有些泛红:“姑娘家家的瞎说什么呢!”
“我又不是人类女子,有什么说不得的,你怎的比我还羞。”阿叶觉得他有趣,总忍不住逗他,直把芜枝说得双颊像烧起来一般。
“算了,不逗你了,免得到时候游南知道了抽我。我这些年也在拜托朋友打探寒松君的下落,一有消息立即告诉你,放心吧。”阿叶宽慰道,“你先把药带回去给游南,无论如何总得先把伤养好。”
回空庭山的路上,芜枝一直在思索游南是否真有可能是龙族。虽说当年是他亲眼看着他破壳,那蛇卵也确实是蛇卵无疑,但游南同其他蛇类的不同、如今的梦境、变化的蛇卵,似乎都在昭示着游南当真不是一条普通的蟒蛇。
真的很不好意思,上周忙得团团转,实在没时间更新,老熬夜身体也顶不住,满脸大痘别说了人整个昏昏沉沉的。大家一定要注意身体,好好休息,少熬夜
第十一章
有芜枝和阿叶相助,游南的恢复速度快得出奇,旁的妖没有一年半载好不了的伤,他养了三个多月便快好彻底了。这三个多月中,芜枝没有再离开空庭山,也没有急着寻求寒松君或龙族的踪迹,他强迫自己把那些事都忘到脑后,一心一意为游南疗伤。
照理说伤好了八成左右便能化成人形,可游南始终保持着蟒形,让芜枝很是担忧。游南只说因为伤还没好,不好看,不愿意被芜枝看到,芜枝也拿他没办法。
这日,芜枝正要去给游南送药,刚出屋门便察觉到什么,微微仰起头望向天际。旁边的小屋门也在此时打开,靳云手中握着一块令牌,看到芜枝便递了上去:“在下收到了监刑官递来的令牌,正要去寻上仙。”
芜枝接过令牌,知道这是监刑官要来的意思。他挥袖撤掉一处结界,与靳云一同站在屋前空地等候。不过多时,监刑官便到了。
生着六翼的纯白天马四蹄踏火破空而来,一身绛红官袍的监刑官微微倾身,左手抓着缰绳,右手扶在腰后刀柄上。天马落地,四蹄上的火仍在熊熊燃烧,却并未伤到周遭的嫩草。靳云上前牵马,监刑官翻身落地,解下腰间的刀平举在眼前:“此乃天帝御赐宝刀,请上仙过目。”
天帝赋予刑堂行刑之权,只是出了刑堂,刑堂中人行事便多有不便,天帝又将断月刀赐予刑堂之主,因公外出时带上此刀,见它如见天帝,任何人不得妨碍。但若是无刀在手,事情能不能办下来就得看本事了。
刑堂之主是个讨厌麻烦的,通常都会把事情在自己的地盘上解决掉,芜枝从未听说他将断月刀带出刑堂过。如今监刑官代掌刑堂,他虽同芜枝关系不差,但公私分明,要来查看游南的情况,还是把断月刀带了出来。
芜枝装模作样地看了刀柄一眼,觉得那刀柄和弯月似的。他笑道:“大人有何事同我说一声便是,哪用得着带上宝刀?”
监刑官将刀重又挂回腰间:“临行前特地请示了堂主,堂主吩咐,办事就得按规矩来,在下可不敢违令。今日来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刑堂有规矩,在刑堂记了名又不曾关在天牢中的,得过一段时日便探查一次。在下方从北地归来,恰行至此,便来叨扰了。”
“监刑官客气,何来叨扰一说?”芜枝引着监刑官朝碧波潭边行去,“黑蟒在潭底,并不曾有异动。”
游南身上的伤口正缓慢愈合,痒得难受,芜枝不许他胡乱蹭,他便把自己紧紧团在一起强忍着。按理说这个时辰芜枝该来了,却仍旧不见影子,游南一边在心里责怪他不守时,一边担心他是不是碰上了什么事。正想着,芜枝的气息便同另一股陌生的气息混在在一处,由远及近。游南不是傻子,立即放松了些盘作一团,又往身上施了些小小的障眼法,弄出重伤未愈的模样。
石洞的最后一扇沉重石门打开,监刑官和芜枝看到的就是毫无声息的巨蟒。芜枝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他落后监刑官半步,看不到监刑官的表情,也不知他正在想什么。
监刑官站在原地看了片刻,保持着距离囚笼三步远的距离,绕着囚笼慢行。芜枝跟在他身后,听到他问:“恶蟒这些日子可清醒过?”
“不曾见过。”芜枝想着说多错多,只简单回答了四个字。
监刑官又问了些问题,都是有关游南的,芜枝一一小心答了。在此期间游南始终一动不动,装得很认真。
监刑官奔波一日巡查多地,又相信芜枝,并没有追问太多。一块令牌突然在他眼前出现,监刑官伸手接了,脸色一变:“堂主召我速归。”
芜枝没有多问:“我送大人出去。”
“不必,”监刑官已经匆匆朝外走去,“今日叨扰,改日请上仙饮茶!”
芜枝哪可能真的站在原地不送,正要跟着往外走,突然听到沙沙声,又猛地顿住脚步。
石门重新落下,再次将石室与外界隔绝开来,芜枝撤了囚笼上的结界步入笼中,捏起游南的尾巴尖:“你疯了不成!他还没走远就敢这般动弹,碰到囚笼上的结界会有什么后果还要我告诉你吗!”
下一刻他手中一空,尾巴尖已经不见了,一股大力扳着他的肩将他转过去摁到了囚笼上,高大身影欺身而上将他结结实实压住了,气息吐在他耳边:“在我面前和别的男人挨这么近,会有什么后果,还要我告诉你吗?”
还桃 - 有趣有品有点丧
第十二章
“你……”芜枝也不知自己是该喜还是该气,本想转头去看游南,却被游南按着脸挡了回去,“你放开啊!”
游南却没有丝毫放松,反倒凑在芜枝耳边轻声道:“嘘,上仙那么大声,不就让外边人听到了?”
芜枝不知他犯的什么病,天雷把脑子噼傻了不成?他猛地提肘向后顶去,游南却立刻卸了力道,扣住他的手腕将手臂反扭至身后,再度把人按在了囚笼上。
游南的外伤确实还没好彻底,幻化出的衣袍松松垮垮披在身上,从敞开的领口还能看到狰狞伤口的边缘。芜枝抽了抽手,游南没再故意扣着,他便轻轻抚上伤口旁的皮肤,不敢当真摸上去:“疼不疼?”
“疼死了,小桃给我吹吹。”游南握住他的手凑到唇边不断亲吻,芜枝没计较他的称呼,当真凑上去吹了吹,眼底毫不掩饰的关切几乎要溢出来了。
游南呼吸一窒,突然搂住芜枝的后腰让他紧紧贴住自己,低头含住他的唇深吻。
“唔……”芜枝仰着头承受,后背挨着囚笼,逐渐站不住,被游南搂着一同滑坐在地。游南强势地在他口腔中作乱,芜枝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伸手推了推游南的肩,忽然听到的一声吸气声让他猛地清醒过来,撑起身就要去拉游南的衣服,“是不是碰到你伤口了?”
“没事,没多疼。”游南安慰道,芜枝却仿佛听不到一般,将游南的衣服从肩头拉下,露出伤痕累累的上身。
芜枝眼中泛起一片水雾,想要抱一抱游南,却又不知该如何下手,生怕弄疼了他。
游南握着他的手放到自己左胸口,那里有一大片刚长好的嫩红皮肉。在伤痕之下,那颗心脏正有力地跳动着。
“就是看着吓人,其实已经没多疼了。”游南笑了笑,“就是痒,总感觉有蚂蚁在爬,难受得紧。”
芜枝紧紧蹙着眉,一脸愁容,指腹不自觉地摩擦着那还很敏感的肌肤,摸得游南感觉自己鳞片都要炸开了。他喉结动了动,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小桃若是心疼我,便再帮一帮我,好不好?”
芜枝面皮薄这事,游南是在自己二十岁生辰时发现的。
虽说他们妖怪能活过百千年,生辰根本就不重要,但游南从小就喜爱往凡人居住的城镇跑,有一回撞见一个富家子弟在酒楼中庆贺生辰,便记在了心上,回到空庭山后死缠烂打要芜枝也给自己过个生辰。芜枝被他缠得没办法,便在他二十岁生辰那日带他到了城中,让他挑一家酒楼。游南在城中转了转,找到先前公子哥去的那家一头扎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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