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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什么事了吗？”李西城沉声道。
杭水先是摇摇头，嘴巴一张就掉下泪来，又用力地点点头，可怜得跟什么一样，好不容易平复气息，哽咽道，
“我，又遇到了那个讨厌的人，他让我很恶心，很生气。”杭水抽着气，大颗大颗地掉眼泪，断断续续地吐字，“你知道吗？我总是遇到这种事，我觉得，我被他们说的话，还有他们的眼神，强奸。”
李西城终于忍不住一把将泪流满面的杭水抱进了怀里，心疼在这一刻达到顶峰，杭水的委屈和难过像汹涌的洪水一样，淹没了他，让他揪心不已。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语言在当下变得无比单薄，无论说什么，似乎都无法拼合起那颗已经破碎的心。
男孩的怀抱如此温暖，如此安全，杭水躲在那儿哭了很久，似乎要将过往积压在心里的泪水全部哭完。良久，杭水主动退开一步，满脸泪水，感到有些狼狈，他偏过脸抬手用力揩泪。
李西城拉住他抬起的手，轻轻阻止他的动作，从兜里掏出那段丝巾，杭水曾用它帮他擦掉脸上泥泞，他用它帮杭水擦去脸上泪水。
他的动作很轻柔，也很耐心，一点一点把那张像花猫一样脏兮兮的脸颊擦干净。杭水没忍住又掉下一颗泪，沾湿了下巴。
李西城盯着那道小河一样的泪痕，片刻，轻轻拈起那段尖尖的下巴，在对方眼下的皮肤处，落下一个浅浅的吻。
杭水怔住原地，雕像一样无法动弹，仿佛突然有一大捧新鲜的氧气，大股大股地涌进长久憋闷的胸腔，那种模糊的快乐覆盖住了一切的伤痛和愤怒。
他能感受到，那个吻，不含情欲，只有珍视和怜惜。
可是他心动了。他知道，他真的喜欢上李西城了，不是一见钟情的悸动，不是见色起意的欲望，是自由意志彻底的沦陷。
李西城牵着他的手，在绿油油的小麦之间，沿着田里蜿蜒的小径，带他回家。
靠，这也太犯规了吧！杭水在心里无声大喊，想说李西城才亲了他一下而已，他就已经把他俩孙子名字都想好了！
到了小屋门前，李西城松开握住对方手腕的手，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边进门，边转头开口问道：
“忙了一整天了，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杭水连忙点头，不敢抬头和他对视，无意识地用手指揉搓手臂上的皮肤，那块地方很快泛红。他蹲下身，埋在行李箱里去找要换洗的衣服。
去河边的那段路上，杭水心绪不宁地盯着脚尖，李西城放慢脚步合着他的步子。气氛静谧，只听得见脚下的沙沙声，杭水的心却很乱，满脑子都是刚刚李西城亲他脸的那一幕。
不知不觉到了地方，杭水望了望四周，迟疑了一下，犹豫着开口道：
“西城哥哥，我有点害怕一个人。你能在这儿等我一下吗？我很快就好。”
“嗯，我还在上次的地方等你。你叫我的话，能听得很清楚。”李西城沉稳而驰然的嗓音让杭水捡回了一些安心。
李西城顺手从河池旁的水草堆里撇断几簇芦荟，而后抬起头，眼神温柔又专注，落在杭水的脸上，他背过身离开，留下被他蛊惑得痴痴的杭水。
良久，杭水定了定神，勉强维持着仅剩不多的理智，头昏脑胀地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掉，赤身走到水面中央，双手舀起水泼在脸上，河水清凉的触感缓解了脸颊被晒伤的疼痛，也熄灭了他心中的怒火。
他潦草地用水擦洗身体，走着神儿，魂不守舍，脑海里一遍遍重复播放李西城把他抱紧怀里的画面，忍不住双手环绕，抱住自己的肩膀。
突然，脚下浮动的水草把他吓了一跳，一下踩了个空，瞬间失去重心，被水草拌倒，发出惊喘，
“啊———”
杭水一时间手忙脚乱，在水中费劲儿扑腾挣扎，连连呛水。他水性并不佳，慌乱间更是脚底发滑，站不稳身子。
一双手稳稳地握住他的肩臂，借助浮力，轻巧地将他托起，杭水这才能够顺畅呼吸，他大口大口地喘气，用手将湿漉漉的发丝拨向脑后，伸手抹掉遮盖眼帘的水滴。
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李西城同样被水打湿的脸庞，他眯着眼睛，微微低头，望向杭水还紧紧抓住他手臂的那只手，轻声笑道，
“这水还不到一米五呢，没想到你会在这儿淹着了。”
杭水就跟被雷劈了一道似的僵直在原地，裸露在水面外的皮肤泛起细微的鸡皮疙瘩，睫毛像蝴蝶扇翅般不停眨动。
李西城是在情急之下穿着衣服跳进池子里的，杭水的视线无可避免地落在眼前，怔怔地盯着对方被水浸湿后紧贴白色T恤的肉体，而后猛地意识到自己现在一丝不挂，他下意识背过身去。
他知道自己过激的举动很奇怪，且不说都是男生，理论上没什么好遮挡的，更重要的是，他很喜欢李西城，更没理由表现出抗拒对方的模样。
可是他忍不住很紧张，因为他不是正常的男生，他的身体很怪异，他怕对方发现自己的秘密后，觉得自己是怪物。腿间湿润温热的细缝，还有胸前弯弯的弧度，都让他感到异常羞耻。
李西城早在从水中托起杭水后，在深蓝色天际下，薄暮青幽幽的光辉中，就注意到了杭水略显丰腴软绵的白嫩胸脯，还有微微突出的粉红色的乳尖。
望向对方背过身后赤裸着的脊背，微微颤栗的肩胛骨，单薄又紧俏，水滴顺着光裸的脊椎滑下。
他指尖微动，并未觉得杭水的行径有何不妥，虽然同为男性，但他总感觉杭水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他觉得，杭水既美也神秘，华丽而纯洁，是夜空中的一轮皎皎明月，却也在不经意间诱得男人们升起暴虐的淫欲，欲要将他拽入凡尘，狠狠染指、侵犯。
他想，杭水只是早就敏锐地察觉到了男人们狂乱的性欲气息，才会下意识地保护自己。
此时此刻，李西城很难说清楚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月光下，肤白胜雪的身体，他本能的欲火不断灼烧意志。但他，却又无比清明地知道，他想保护他，想让他再也不要因为害怕其他男人而哭得如此伤心。
如果可以，他想将这弯月亮收进自己的怀里，锁在心里的铜雀楼深处。他再也不会让他被人觊觎、垂涎。他会做他的国王、武士、祭司，守护他，疼他，操他，爱他。
第8章 可他却纵容自己沉溺其中了
【杭水：?】
李西城湿着身子从河池中走上岸边，杭水听到声响后，有些懊恼，慌乱地转身，磕磕巴巴地喊道，
“西城哥哥，你，你下来洗吧，我差不多已经洗好了。”
“好，我回趟家拿个东西，等下就过来。”李西城应他，片刻，又向他确认道，“一个人可以吗？”
杭水点头如捣蒜，模样乖巧得不行，李西城轻轻一笑，说自己很快就回来。
杭水察觉到李西城体贴地给他留出了穿衣服的时间，嘴角忍不住弯起来，咧着嘴傻傻笑，飞快得洗好后，匆匆从水里爬上来穿好衣物，将毛巾盖在头发上，搓揉发丝。
李西城信步赶来时，杭水已经衣着整齐地坐在石头上乖乖等他，样子莫名娇憨，惹得他在心里轻笑。
李西城在他跟前驻足，手上拎着个小巧的竹筐，杭水好奇地看着他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片绿色的凝胶状叶片，他认出来这是李西城先前折断的芦荟被切开后的样子，旁边还放着一小瓶透明液体。
杭水正迷糊着，摸不着头脑，李西城开口道：
“我小时候也经常晒伤，我奶奶就会用芦荟和盐水涂在我脸上。”他说着想到了什么似的，笑了笑，又补充道，“是民间偏方，但很有效。”
杭水呆在原地，猛然才找回心跳，明白这是对方给自己准备的，眼睛顿时瞪得像铜铃，心里头不要命似的放着烟花，劈里啪啦，震耳欲聋，快给他cpu干烧了。
李西城捻起一片芦荟片，往柔嫩沁出汁液的表面倒上几滴盐水，而后动作麻利而准确地将它印在杭水的左侧脸颊。杭水用手轻轻触碰脸颊上的异物，主动转过身子，配合地扬起右侧脸颊，凑近等着。
李西城的眼底浮现出隐隐笑意，细心地处理好芦荟片后，将它稳稳地贴在杭水另一侧脸颊上。
做完这些，他才起身，准备下水去洗澡。杭水这才注意到，李西城穿着的还是刚才弄湿了的衣物，都还没来得及换下。
杭水微微张开嘴巴，想说些什么，却还是咽进了肚子里，最后哑着声音道，
“我想在这儿等你一起回家。”
李西城神色从容地点点头，不紧不慢地脱下T恤，杭水一只手捂一边脸，看似目不斜视漫不经心，实则暗中偷瞄，紧张又期待。
可惜的是这个石头的位置视角实在不太好，啥也没看见，再加上杭水有贼心没贼胆，等回过神来，李西城已经洗完澡穿好衣服了。
杭水站起身来，仍旧双手贴脸，像个小花托似的，眼巴巴地看着李西城仍在滴水的发根。他轻轻移开手指，芦荟片仍紧紧粘在脸上，小心翼翼地从脖子上抽出擦头发用的毛巾，递给李西城。
李西城摆摆手，想说不用麻烦，头发很快就会干，杭水却先一步说道：
“我接受你对我的好，你也要接受我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委屈，停顿片刻后，又可怜兮兮地说，“不要总是拒绝我，好吗？”
李西城稍楞，思忖片刻后，接过毛巾，认真说道：
“是我做得不好，忽视了你想照顾我的心意，以后不会了。”
杭水轻咳，点了点头，佯装淡定地双手再次托脸，信步往前走去，在转过身的一瞬间，在李西城没看见的地方，他的两只眼睛变成两弯月牙儿，笑意从眼角一点一点晕开，蔓上眉梢，仿佛一伸手，便能触碰到那满树的桃花。
李西城一手提起竹筐，一手用毛巾擦拭着头发，在杭水的身后，用黑得发亮的眼睛注视着他单薄漂亮的身形，眼里带笑。
第二天，太阳依旧毒辣，过剩的暑气蚕食着这片土地。杭水睡眼惺忪地强行把自己从被窝里抖出来，下意识摸了下身边的位置，早已冰冷。
他皱巴着脸，眯着眼睛朝床头柜瞟去，果不其然望见了李西城给他留的食物。
他坐起身来，伸起懒腰，而后趿拉着拖鞋去院子里洗漱，却被镜子里自己的模样下了一大跳——头发像个鸡窝头，哭过的眼睛肿的像电灯泡，脸颊仍旧泛红。
他扯扯嘴角，疯狂搓脸，而后满脸黑线地坐在院子里啃玉米。好险，差一点就饿死了。
乖乖把早餐全部吃光光后，他有点纠结，觉得自己这幅面貌不宜见人，但是又想黏着李西城。一想到对方，他就跟怀春的小姑娘似的，表情像吃了蜜一样甜滋滋的。
半晌，一阵翻箱倒柜的声响过后，杭水穿着李西城的旧黑T和黑短裤，戴着他送他的草帽，毅然出门寻夫。
刚睡醒没多久，杭水的脑袋还有点蒙，绕到村长家后，跟村长夫妇两人打了个招呼，并得知现在已经两点多了，他赶紧跑到麦田，沿着蜿蜒的小径，迤逦而行。
“西城哥哥！”
听到自己的名字，李西城擦着汗条件反射地抬头，撞见了满脸兴奋不断招手的杭水，他头上的草帽在风中摆动，像蝴蝶扇动翅膀。男孩蹦蹦跳跳地绕过麦穗，降落在自己眼前。
“我真的睡了好久呀。”宽大帽檐下，杭水摸着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道。
“嗯，情有可原，你昨天累着了。”李西城说着，又接着补充道，“我今早和村长说明了情况，你今天不用干活儿的，回家好好休息吧。”
李西城以为杭水听到后会兴高采烈地跑回去，却没想到对方只是摇了摇头，双目犹似一泓清水，注视着他，说道，
“我想留在这儿，和你一起干活儿。”
李西城本想劝阻，脑中却闪过昨晚杭水委屈巴巴的话，他让自己不要拒绝他。他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杭水高兴得笑弯了眼睛，默默咬住嘴唇。
李西城于是教了杭水怎么把红薯叶种在挖好的土里，他旧乖乖跟在李西城身侧，李西城挖一个，他埋一个。
一旁快要热中暑的李陆看呆了狗眼，指出杭水这样效率十分低下，不如等李西城全部挖完他再播种，杭水充耳不闻，心想呵呵你懂个啥。
杭水虽然乐在其中，但是脸上灼热的天光却也烧得他皮肤生疼，李西城注意到杭水的脸又变得红扑扑的，停下手中动作，轻轻捏住他的下巴，定睛瞧了瞧，而后温声道，
“杭水，去树下乘会儿凉吧。脸会疼的。”
杭水还是倔强地摇摇头，他不想让李西城觉得自己是个被宠溺长大娇气的男孩，他很坚强，也很能干。
李西城想了想，突然将身上穿着的T恤脱了下来，指着衣服上的一道口子，悉心指给杭水看，
“你看，我的衣服刚才不小心被麦秆划开了。你能回家找到针线，帮我缝补一下吗？”
杭水本来就被晒得头晕眼花的，大脑迟钝不说，眼前都是李西城漂亮遒劲的腰腹，暑热下的汗水更是为蜜色胴体打上了一层油蜡，他脑袋直接宕机了，人都看傻了。
李西城耐心地等着杭水的反应，一边默默引导他，“针线就在床头柜的抽屉里。”
杭水回过神来，接过衣服，慢吞吞地应了声，“哦。”
他的脸通红，像六月里熟了的杏一样，弹一下，都会冒出汁来。杭水听话地一步一步往外走，将衣服紧紧抱在怀里，脑子里哪有什么针线，都是李西城的肉体。。。
好不容易慢慢挪出了麦田，杭水在小道上频频回头，朝李西城偷瞄，他觉得李西城专注插秧的身形简直帅爆了啊，尤其是上半身赤裸的样子，散发出的荷尔蒙气息，让他快把持不住了好吧！
杭水恋恋不舍地回眸，打算再看最后一眼，好家伙，这一看简直不得了了！
隔得远了，他才发现，无论是田间拾穗的姑娘们，还是劳作的大妈大婶们，或是羞涩嬉笑张望，或是明目张胆地打趣调笑，总之，都在垂涎李西城的肉体！
杭水皱紧眉头，心中警铃大作！
我擦，姑娘们你们？大妈大婶你们？原来花痴不分年龄不分性别。。。
杭水一扭头撒腿就跑，心急如焚，生怕李西城被人轻薄了，他都看见李陆一边露出羡慕的表情，一边要上手摸了！
李西城拍开李陆蠢蠢欲动的手掌，抬头时，只来得及捕捉到杭水仿佛在参加百米冲刺赛跑的背影。
杭水，跟村里那条四足狂奔像骑了风火轮的小黑狗没差啊，李西城心想，忍不住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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