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会再开的。”
花匠说这是四季常开的花,他不会骗人的。
我也不会。
“瑾瑾,下次花开的时候。”
请回来我身边。
目送少年离开的时候,江席玉没有流泪。
他不想给宋君瑾留下任何负担,他就在这个属于两个人的小竹屋里,安安静静地等他的丈夫回来。
直到亲眼看见儿子远行,浩浩荡荡的马群离去,宋母转身看向江席玉,微微一伸手,身后的仆人就走上前一左一右架起了面带惊慌的江席玉。
“送走吧。”
她这样说。
全然不顾宋君瑾离去之前对她嘱咐的最后一句话:
望母亲帮我照顾好席玉。
被送回暗香阁的第四天,江席玉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作者有话说:
回忆告一段落,老裴终于要出来了!
第三十三章
【33】
裴言澈进入厢房的时候,屋子里正喝至兴头,见他一来,几个男人连忙起身招呼他上座。
“王爷如今是越来越难约到喽。”一中年男子打趣,为裴言澈满上酒。
“桓王自娶亲后便日日陪伴王妃,除了上朝就是回府,哪有时间赴咱们的约。”
裴言澈但笑不语,微微抿了口酒,挥手让屋子里正在跳舞的歌姬退了下去。
酒杯轻置在桌面上,裴言澈环顾一周,淡淡道:“不知诸位找本王何事。”
彭立见状连忙为裴言澈添了杯清口茶,谄笑:“无事无事,只是王爷未婚前也时不时与我们出来吃酒玩乐,如今王爷这段时间拒了我们所有人的邀约,我们也是担惊受怕,不知是何处惹得王爷不快……”
酒桌间另几人连忙配合着打圆场,七嘴八舌道:“怎么会呢,王爷定是事务繁忙,咱们这等人怎么会碍着王爷的眼。”
酒席间的人要么是朝中臣子,要么是王公贵族的子嗣,要说平日一起吃席往来倒是应当的,不过论起情分,倒确实没多少。
“诸位想多了。”裴言澈不咸不淡地说:“本王新婚燕尔,能与王妃走到一起实属不易,自然是想多些时间陪他。”
此话引起席上诸位起哄,都流传桓王与其妻感情甚笃,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见桓王对他们的态度一切如旧,大家也就放宽了心,逐渐放开喝酒玩乐起来。毕竟桓王是当今天子的胞弟,他的态度代表着圣上,平日里一点风吹草动都能造成人心惶惶的局面,更何况是生疏得连赴约都不肯。
酒过三巡,方才小心翼翼的彭立也愈发大胆,只见他身子晃了晃,面色酡红地向裴言澈敬酒。
“王爷与王妃成婚已有半年,准备什么时候要个小世子啊?”
此话犹如寒风,吹得有几个没喝醉的人立即清醒过来。
天下谁人不知桓王娶了个双儿进门,女子怀胎尚且不易,更何况是男人。双性人虽能繁衍子嗣,但概率比普通妇人小太多太多。虽然大家嘴上不说,心里却都默认桓王府的正妃八成是生不出孩子,未来世子到底会从谁肚皮里钻出来尚未可知。
只是王爷王妃新婚不久、情意正浓,这时候提这档子事不是找死吗?
“才成婚半年而已,兴许王爷想多过几年二人世界呢!”
“对啊!王爷都不急,你一个外人急什么。”
彭立见裴言澈没有动手接过自己敬的酒,醉醺醺又把酒杯放下,眨眼道:“一码归一码,王爷再怎么对王妃情深,孩子还是要有的。”
紧接着他凑到裴言澈耳边,自以为小声说:“小人的妹妹正值妙龄,且对桓王殿下倾慕已久。若王爷喜欢,尽可将她接入府中。”
裴言澈把玩着手里的翡翠扳指,似笑非笑地端坐着,眼里闪过一道寒光。
眼看裴言澈不为所动,另一个不怕死的放话:“小人家中有无数美眷,有几个还没入府,都是家世清白色艺双馨的极品,王爷若不介意,明天我就把她们送到府上。”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裴言澈不得不承认,这些个纨绔子弟一个比一个愚蠢。
“劳烦各位费心,本王对女人硬不起来。”
裴言澈云淡风轻地落下一句话,脸上冷冰冰的,平视面前几人的面孔,眉宇阴鸷。
“时间不早了,诸位请自便。”说罢,裴言澈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只留下酒桌上的几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啧,说好了是来讨好桓王的,这下反倒把人给惹恼了!”
彭立听到此话不甚在意道:“那不正说明咱们戳到他痛处了,越没什么越在意什么,就连咱们这样的家世子嗣尚且越多越好,更何况是王爷,他只是嘴上不说罢了。再说桓王本就是在民间吃苦多年方认祖归宗的,真要是在外边有了孩子,他还能任由自己的骨肉在外流浪?”
谁若是能和桓王攀上关系,让自家女眷怀上桓王的骨肉,那便是得了实打实的靠山。真到那时,赶走一个无所出的双性王妃还不简单?更何况这王妃也没什么背景,御史中丞纪家也不过是他认的养父母。
“但王爷说他不喜欢女人,这……”
正在这时,人群中有一人说道:“彭立,你府里是不前几日刚被送来一个双儿,好像长得挺漂亮的?”
彭立一听有人打他府里人的主意,立刻瞪圆了眼睛:“那个双儿长得像画中仙一样绝艳,我自己还没尝过呢!”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考虑这些!桓王府里那个不能生,万一你这个能呢!到时候世子生母是从你府里出来的,你还怕抱不上桓王这棵大树?”
此话有理,彭立双眼闪了闪贪婪的光,咬咬牙道:“行!”
*
裴言澈这几日被圣上派去避暑山庄打点事务,那地方冬暖夏凉,如今快要入冬,天子要过去修养一段时间。
午睡刚醒,小眠伺候江席玉起身。正在擦脸时,门外有小厮报,说府外有人找王爷。
“王爷这几日不在,让他过几天再来。”
“那人说、说王爷不在的话,找王妃也行。”
听到这话,江席玉眯了眯眼,接着整理好仪容准备见一见那人。
桓王府门外,彭立急得来回踱步,他身边是一顶精致的轿子,风吹过门帘时还卷起一缕异香。
“你是……”
先闻其声,后见其人。
在看到江席玉的一瞬间,彭立好像顿时理解为何裴言澈愿意日日留在府中陪伴王妃。
若得此人,哪怕让他日日苦守也甘之如饴。
“小人、礼部侍郎之子彭立,见过桓王妃。”说罢撩起衣袍行李。
“免礼。”江席玉走到彭立面前,声音轻巧:“大人可是有事?”
彭立闻言立马走到轿子附近,伸手掀起轿帘一角,让江席玉看到里面的情景。
“小人应王爷之约,前来送礼。”
轿子里,一个身量纤细的蒙面青年蜷缩在角落。他身着一件宽大的白色轻纱羽衣,脸上的面纱坠着一颗颗晶莹的玛瑙珠,宽大衣袍下的身段窈窕多姿,微风拂过,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飘散开来。额发随风而动,掩映着一双秋水般澄澈的明眸,眼底泛着莲花般的明净之色,使得他犹如九天仙子一般绝俗。
江席玉向轿子里望去,少年也抬起瑟瑟惊惧的眼去瞧他。
两人的眼睛就此对上。
少年一双黑白分明的水目中风露濛濛,水光楚楚,让人情不自禁沦陷在那含娇含怯的秋水中。
江席玉错开视线,顿了顿,淡笑道:“大人的礼物,我替王爷收下了。”
第三十四章
【34】
随着轿子在府内落下,少年怯生生地走出轿子,捏着衣角站在一边。江席玉见他身上的衣服实在太过露骨,于是将自己的披风接下来盖在他身上。
他身上的薄纱做工精巧,轮廓的走线用的是金丝,只是衣袍过于宽大,也不知是临时穿上谁的衣服被仓促送到这里。
看着他与自己身量相当,江席玉转过身吩咐道:“小眠,去取一件我的衣物来。”
“王妃!这、”
小眠气鼓鼓地瞪着面前的少年,不是谁送来的这等妖艳货色,明摆着是来分自家王妃宠的,偏偏王妃还这样心善。
“王妃,王爷走之前也没跟咱们交代府里会来人啊,奴婢怎么觉得这事像是门口那人自作主张促成的。再说王爷对王妃向来是专宠,怎么会突然弄出一个人进府里,要不把他送回去吧!”
江席玉倒是没有小眠这么激动,他瞧着小姑娘憋得脸蛋通红的模样,不由得低笑出声。
“府里从前又不是没有过侧妃,送得了这个,难道还能送尽以后的无数个?”
像裴言澈这等出身的人,注定府里不会只有他一个伺候的。在外浸淫这些年,江席玉早就不像曾经那么天真。他如今能拥有这一切,高贵的身份、豪华的住宅以至流水一样伺候的奴仆,都是裴言澈赏给他的。如果他能离开这里,那他一定不会犹豫。但裴言澈显然对他还没有厌烦,他也没资格耍性子甩手离开。
裴言澈对他,不过是像把玩一只小狗小猫那般,喜欢了就哄弄,厌恶了就一脚踹开,他是吃过这个亏的。桓王妃的名号与他来说也就是个虚名,只要裴言澈想,随时可以另换他人。
江席玉用无数的血泪和惨痛的经验教训才学会不可恃宠而骄,一点点踱到今日,他又怎敢再插手裴言澈纳妾之事。
侧妃也好,侍妾也罢。
江席玉根本不在乎。
看着少年一直盯着自己,江席玉走到他身边将披风的带子系好,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少年略一迟疑,上下打量着江席玉,淡抿唇瓣:“我叫扶楹,今年十六岁。”
十六
江席玉垂着眼帘,长睫投落暗影。
他父母俱亡那年,也是十六。
“哥哥……我、”
话音未落便被取了衣袍匆匆赶回的小眠厉色打断,“什么哥哥,怎么这么没规矩!这是桓王府的正妃!”
扶楹吓了一跳,倏地一下耸着肩膀,头垂的好像要挨到地下,半晌才重新开口:“王妃,我饿了……”
江席玉无奈看了眼小眠,眸里带着说不出的意味:“你何须如此疾言厉色,他不过是个孩子。”
“如果是在外面奴婢断然不会对孩子如此,但既然进了府,他便不再是孩子,而是主子的情敌,奴婢怎会给他好脸色!”小眠瞥了扶楹一眼,冷哼一声将怀里的衣服递给他,接着朝江席玉道:“王妃晚膳前要用的药快熬好了,奴婢去看看。”说罢头也不回就走了。
江席玉看着小眠离去的背影,忽地笑了。
这小丫头真是心里藏不住一点事,脾气越来越大了。
江席玉并非是什么圣母,只是他眼瞧着这么小的孩子同他当年一样居无定所,被人当成礼物送来送去,心里不免多了几分怜惜。
都是淋过雨的人,就当为他送把伞吧,好歹让扶楹在府里的日子不像曾经的自己那样难过。
*
裴言澈回来的时候夜已深了,就连皇兄都留他在山庄住上一夜天亮再走,但他还是婉拒了。没有江席玉在枕边的每一晚他都觉得无比难熬,只要一想到心爱的妻子在家中等他,裴言澈的心就像插上翅膀飞了一样,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刚入正殿,裴言澈就闻到一股陌生的香气。右手缓缓伸向腰后的匕首,他缓步前行,警惕地环顾四周,直至在卧床上看见一个半露香肩的迷人背影,裴言澈这才放下心来。
江席玉今日穿的是他上月在成衣店特意订做的一套对襟羽纱衣,这是现在最时兴的款式,只是颜色稍微艳了一些,江席玉几乎没穿过。
可现在——裴言澈伸手揉了揉眼,江席玉竟身着此衣躺在他的床上等他,这一堪称奇迹的景观几乎是立刻让裴言澈兴奋起来,香炉生起袅袅的烟,陌生香料扑鼻而来,纱帐幔幔,裴言澈解下外袍,一步步向床边走去。
“玉玉……你是在等我吗?”
火热的手掌抚上莹润的肩头,顺着锁骨缓缓向下,直至摸上光滑的丝绸肚兜,裴言澈俯身去吻江席玉光洁的脊背,引得床上人嘤咛了一声。
“你也想我了是吗,所以在我的床上等我。”
裴言澈自说自话,整个人完全沉浸在了江席玉主动找他的美梦里,胸口就像住了只暴躁的野兽,横冲直撞,叫嚣着让他把江席玉吞拆入腹,把阴茎狠狠插入他身体,直至两人合为一体。
“玉玉,我好高兴,真的好高兴。”
他话说得极慢,像是想要每一个字都钻入江席玉耳朵里那样,不知是不是香薰的作用,裴言澈的呼吸越发急促,他恶狠狠地扑上去舔舐江席玉赤裸的肩膀,江席玉浑身颤抖,男性雄浑的气息将他死死包围,他将头越埋越低,披散的发将侧脸挡个干净,只余一小片白净的脖颈留在外面。
直到裴言澈的手摸向床中人的唇时,他的手猛然一抖,接着迅速直起身一把掐住‘江席玉’的脖子,另一只手掰过他的下巴强迫他转过头。
在看清那张陌生面孔的瞬间,裴言澈表情一阵空茫,眼神里带着愤怒和震惊,神色变得极为难看,他死死扼住少年的喉咙,低沉威严的声音像一道惊雷一般炸响。
“你是谁?”
作者有话说:
扶楹:救命啊吓死我了
裴狗:救命啊吓死我了
第三十五章
【35】
小巧的唇干净通透,像是上好的暖玉,唇色如浸染的蜜色柚子一般晶莹剔透。
那张唇向他诉说过独一无二的爱意,也吐露出心如死灰的绝望,爱人的唇裴言澈绝不会弄错,只一摸他便知榻上之人不是江席玉。
“哐——”
踹门声轰然响起,吓得睡梦中的江席玉猛然坐起,惊魂未定地看着闯入房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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