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一个转角,视野里出现一张酒店招牌,霓虹灯在黑夜里引人注目。
耿秋阳很兴奋,两腿环住冯冬阳的腰,在他耳边说:“哥,我们别回家了,去住酒店吧!”
冯冬阳扭头看了下酒店招牌,又很快移开视线,说:“住什么酒店?浪费钱。”
“奖励一下我不行吗?我估分650呢!”
“那也没必要住酒店,你可以换成别的奖励。”
“回家爸妈都睡了,我们也只有睡了……我不想睡,还想喝酒,我好久没这么高兴了,哥,你陪陪我呗!”
耿秋阳一边撒娇,一边晃荡自己的长腿。
冯冬阳只好点头,说:“仅此一次。”
耿秋阳“耶”了一声,跳下冯冬阳的后背,拉着他朝酒店走。结果,正要进门时,冯冬阳突然用力拽住他,说:“算了,小秋,还是回家吧,爸妈看你没回家会担心的。”
“有你在,他们不会担心的。”耿秋阳说。
冯冬阳却好像生气了,皱紧眉头,二话不说,拉着耿秋阳往回走。
“哎!”耿秋阳撅着屁股不肯走,怒道:“冯冬阳你干嘛啊,答应了的事又反悔!”
冯冬阳力气不减,箍着他的手腕,说:“叫哥哥。”
“不叫!就不叫!”
耿秋阳开始猛烈挣扎,冯冬阳于是把他的手腕掐得更紧。
“哎呀,疼!”
他一喊疼,冯冬阳立马松了力气。他趁机挣脱,迅速跑进酒店,站在亮堂堂的酒店大堂里,冲冯冬阳做了个鬼脸。
冯冬阳遥遥望着他,眼神聚焦在他身上,力道十足,仿佛看到了他灵魂深处。
最终,他迈开步伐,走向了耿秋阳。
开好房间后,耿秋阳攥紧房卡,第一时间冲进电梯,按亮楼层键。
冯冬阳跟在他身后,肩膀垂着,浑身笼罩着一股疲惫感,突如其来,莫名其妙。
耿秋阳埋怨道:“你高兴一点嘛,就算你不想住酒店,但是我想住啊,我开心你就应该开心啊!而且你既然答应了就该做到嘛,出尔反尔算什么男人。难道是嫌这家酒店太高档吗?你以前没这么小气啊?你还当我是你弟弟吗?”
冯冬阳瞥了他一眼,突然说:“我不想住,自然有我的理由。”
他的声音很沉,语气很低落,眉心皱着,视线颤巍巍地碰触耿秋阳,又猛地移开。
耿秋阳从没听过他用这种语气说话,也不熟悉他这个状态。
“你怎么了?”他收起自己的任性,有些小心地问。
冯冬阳默然不语,片刻后,冷冰冰地回了一句:“没怎么。”
“你生气了?为什么生气?”
冯冬阳没回答。
耿秋阳看他那副莫名其妙的样子,自己也很生气,却又不敢撒气,憋得十分难受。
到达房间门口,耿秋阳迟迟没有动作,冯冬阳便抢过他手里的房卡,刷开房门,走了进去。
耿秋阳终于选择让步,说:“你要是实在不想住,我们就回去吧……”
“房费已经付了。”
耿秋阳只好跟进去,一时间手足无措,僵在原地。冯冬阳竟也不管他,自顾自地开空调、换拖鞋,又去卫生间洗漱。
耿秋阳等了他半天,没等来他的让步和解释,心里的气便压不住了,在冯冬阳从卫生间出来后,把他堵在门口,握住他的手,问:“冯冬阳你什么意思?我哪里惹到你了?”
问完这句,他突然察觉到冯冬阳的手冰冷无比。
“你洗的冷水澡?”他问道。
冯冬阳没回答,低头看向两人握着的手,说:“松开。”
“不松,”耿秋阳扬起下巴,“你不是力气大吗?自己挣开吧。”
冯冬阳盯着两人的手,良久没动作。
耿秋阳笑了,说:“舍不得吧?”
冯冬阳皱眉望向他,没说话。
“你到底为什么生气?你必须解释清楚。冯冬阳,别以为你力气大我就……”
“叫哥哥。”冯冬阳打断道。
耿秋阳气不打一处来,推了冯冬阳的胸膛一把,说:“你干嘛总命令我?你生气了都不告诉我理由,我凭什么听你的话?”
“你想知道理由吗?”冯冬阳突然说。他的声音不那么冷了,而是发着颤,仿佛压抑着激烈的情绪。他的目光也不再躲闪,直直地望向耿秋阳,带着让人不敢靠近的温度。
耿秋阳迎着这份热烈又隐忍的眼神,意识到冯冬阳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他泄了气,扬着的下巴缓缓垂下,两手软软地搭上冯冬阳的肩膀,说:“是不是发生什么了?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你不要一个人扛着,你跟我说啊。”
冯冬阳看着他,呼吸蓦然加速,身体微微发抖。
耿秋阳从没见过他这种反应,茫然无措地看着他,说:“到底怎么了?对不起,我先道歉,对不起……是不是因为我不听你的话,不叫你哥……那是我故意气你的,我没有不想叫你哥……你永远是我哥啊,哥哥,我最喜欢你了,哥……唔!”
反应过来的时候,嘴唇已经被另两片唇覆盖。耿秋阳瞪着眼睛,看到冯冬阳发颤的睫毛,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他开始挣扎,但冯冬阳力气大,扭着他的手臂,控制住他的身体。趁唇分的缝隙,他大声喊“疼”,冯冬阳却没松手,而是和他紧紧拥抱在一起。他马上察觉到冯东阳勃起了。他吓坏了,一动都不敢动。冷水澡带来的凉气尽数褪去,足以让心沸腾的炽热在房间弥漫开。耿秋阳的心跳凌乱又激烈,整个人都懵了,待在哥哥怀里,小心翼翼地问:“哥,你、你很难受吗……”
冯冬阳把他搂得更紧了些,在他耳边轻声说:“小秋,闭上眼睛。”
他的声音太破碎了,世上最低贱、最卑微的哀求也不过如此。
那一刻,耿秋阳什么都不在乎了,只希望哥哥能摆脱痛苦。
“我闭上眼睛,你就会好一些吗?”他轻声问。
“嗯。”冯冬阳说。
耿秋阳马上闭起眼睛,说:“我闭上了。”
冯冬阳将他搂得更紧,却没有更多动作。
“哥,我闭上了。”耿秋阳又说一遍。
就是在这时,冯冬阳说了相当奇怪的一句话。
“别叫我哥。”
说完,他再一次吻上了自己的弟弟。
被窝里的温度逐渐上升,犹如当年的酒店房间。
耿秋阳展开身体,望向天花板,心想,真是奇怪,怎么时间隔得越久,记得越清楚呢?
那一吻过后,冯冬阳怎样将他带到床上,怎样给他口交,怎样分开他的双腿,怎样向他倾诉喜欢……一切细节,历历在目。
随着回忆的深入,耿秋阳的性器硬挺起来,将被子顶起一个鼓包。他随手撸动,像完成任务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也没能射精,便放弃了,任凭那里硬着,捡起床头柜的半瓶啤酒咽了。
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是卢文屿发了个压缩包过来。
「你运气很好,聊天记录还在,已经恢复了。」
耿秋阳连忙翻身坐起,翻找自己丢失的那条信息。
果然,冯冬阳的信息发送于卢文屿那条“你是单身吗”之后不久,显然是对卢文屿那句问话的反应。
「小秋,我重新变成了你的哥哥,这对我来说,与酷刑没有差别。」
「小秋,答应哥哥,别和别人在一起。」
耿秋阳看着他的文字,几乎能想到他的语气。
一定很破碎,就像当年那句“闭上眼睛”。
是最低贱、最卑微的哀求啊。
第19章 虾饺
【就因为自己喜欢吃虾饺,现在满屋子领导陪自己吃虾饺。】
闭上眼睛。
耿秋阳对自己说。
房间里灯还亮着,像一颗假冒伪劣的月亮。身下的性器还硬着,是货真价实的罪恶化身。
耿秋阳就这么睡着了,伴着酒劲,逃到梦境里去。
醒来时,已是周六下午2点。他好像做了一夜的梦,美梦和噩梦交织着,乱七八糟,毫无意义。
他揉着太阳穴,起床、洗漱、点外卖,洗干净沾着精斑的内裤,然后摊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剧。
看了半天,什么都看不进去,只听见演员们叽哩哇啦说英语。他只好关掉,拿来手机,刷抖音,逛微博。
把热门榜全部看过一遍,他心里越发空落落的。他又打开微信朋友圈,给同事们挨着点赞。
返回对话框时,他发现卢文屿昨晚不仅发了聊天记录的压缩包,还发了一个长达18分钟的视频。视频起初是电脑屏幕的画面,屏幕上显示数据恢复的进程,恢复完后,卢文屿将数据存为压缩包,发送给耿秋阳,接着把数据全部删除、清空,继而把手机打包,胶带封箱。
耿秋阳想了半天,才明白这个视频的意思是,卢文屿没有查看过这些聊天记录。
他无所谓地关掉视频,说了句谢谢,发了自己小区的名字,示意卢文屿把旧手机寄送过来即可。
卢文屿回了个ok,倒没多说什么,好像真如他所说,他不指望和耿秋阳发展什么,只是想表个白罢了。
无所事事的周末非常难捱,很容易胡思乱想。
耿秋阳决定约萧雅琪去爬山,结果萧雅琪周六一大早跑成都去了,她计划创立一家本土奶茶品牌,跑成都找一位老板学习经验。
耿秋阳毫无办法,只有继续喝酒,在半梦半醒间,混过一个周末。
周日傍晚,他出门扔攒了两天的垃圾,却见隔壁敞着大门,有师傅在朝里搬床,床头是铁艺的,样式简约,却又有复古气氛。耿秋阳很喜欢这种风格,便朝房间里多看了两眼。
这间房比耿秋阳住的单间配套大一些,一室两厅一卫,当初耿秋阳很想租,奈何租金太贵,只好退而求其次,租了旁边的单间配套。也不知是谁把这间房租下来了,还舍得往里添家具。
耿秋阳探着脑袋望过去,看到餐厅边摆了张餐边柜,实木柜体,柜门以铁艺繁花装饰透明玻璃,漂亮极了。耿秋阳相当喜欢,远远地拍了张照,去淘宝上搜了下,马上被价格劝退。再说了,他的房间太挤,也摆不下什么餐边柜。
他悻悻地缩回脑袋,下楼扔垃圾去了。
周一一大早,耿秋阳被黄可林的电话吵醒,通知他直接前往区政府,陪同李主任、产业科,以及暖阳文化的人,向宣传部长和副区长汇报方案。
耿秋阳前一夜喝了点闷酒,整个人都是懵的,坐在床上发了半天呆,才起床洗漱。
既然现场有区领导,他还是不好穿得太随意,便花时间整理了头发,熨平白色衬衣,在衬衣里套了件白色T恤,外搭一件黑色棒球领单排扣夹克,下穿一条直筒阔腿西装裤,配一双白色休闲鞋。左手腕戴了块手表,除此以外没戴任何配饰。
说起来,怎样才能穿得不死板、不严肃,又不随意、不跳脱,还是冯冬阳教他的。
算了,冯冬阳教他的东西多了去了,难道每做一件都回忆他一番不成?
耿秋阳甩甩头,出门了。
到达政府会议室时,产业科科长刘爵、包括周忻冉在内的所有工作人员、冯冬阳和他带来的两个工作人员,已经全部就位了,各司其职,氛围有些紧张。
耿秋阳的工作主要在项目确定之后,倒不怎么紧张,却也不好意思闲着,主动问周忻冉有什么需要帮忙。周忻冉一看就是加了一个周末的班,眼带很重,冲他摇头,表示等着就行。他只好在一旁看着,后来发现没人倒水,便主动去烧水泡茶。
经过冯冬阳时,他感觉到冯冬阳扭头看了他一眼,眼神轻飘飘的,似乎把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耿秋阳被看得出了一身冷汗,忍不住扭头瞪回去,冯冬阳却已经扭回头去,专心调试他的PPT。
临近10点时,李主任到了,两位区领导也紧随其后到了,会议正式开始。
耿秋阳坐在后排,漫不经心地听冯冬阳汇报,报复似的,从头到尾把他扫了好几回。冯冬阳一定察觉到了,却没理会,也没有像上回那样紧张到额头冒汗。
身边传来响动,周忻冉坐过来,冲耿秋阳做了个鬼脸,显然是嫌会议无聊。
“你们累坏了吧?”耿秋阳寒暄道。
“还好,其实活儿不多,就是成天等领导反馈,心累。”周忻冉笑笑,低声说:“秋阳哥,这个冯总名字跟你很像耶,叫冬阳。”
“我有个哥就叫冬阳。”
“啊?这么巧啊。”
“是啊,特别巧。”
“他好像还没结婚。”
“是吗。”
“嗯,上回李主任问他来着,他说不计划结婚。现在不想结婚的人越来越多了。”周忻冉笑笑,问道:“秋阳哥计划结婚吗?”
“不计划。”
他答得决绝,却又不解释原因,散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周忻冉便尴尬地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片刻后,她举起笔记本,挡着嘴巴,悄声说:“秋阳哥,你听说了吗?咱们书记马上要调走,李主任也是党员,想兼任书记,做事就方便多了。但是区里好像计划提拔新人,给咱们派个年轻书记,那人曾经是李主任的下属,好像还和他有过节……李主任兼任不成书记,还要被以前看不惯的下属压半头,郁闷死了,为了这事儿东奔西走,最近心情很差。”
耿秋阳最烦听这些职场八卦,说:“和咱们这些螺丝钉也没什么关系,该干嘛干嘛吧。”
周忻冉只好收起话头,片刻后,又问道:“秋阳哥,你平常不工作的时候,都干什么?”
耿秋阳也不能说自己只会喝酒抽烟看电视剧,便含糊道:“不干什么,大部分时候都在家宅着。”
“我们都觉得你很神秘,”周忻冉不好意思地笑笑,“背后都叫你冰山帅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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