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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水一直别着脑袋，委屈的，愤怒地，却一言不发。
费小霜瞅了金水一眼，一狠心，转头跟客人道：
“这样，哥，下次你来我这儿，我白给你一次，怎么样？”
客人忽然就如沐春风起来，得意地瞥了皱巴巴的金水一眼，喜不自胜地，在费小霜的尖下颌上猥亵地拧了一把。
“那就勉为其难放你们一马，下周我就来。”
还不死心，又贴着费小霜的耳朵厮磨道：
“小宝贝一定洗干净掰开屁股等我操你。”
门“啪”地关上。费小霜松了口气，好歹稳住了局面，下周的事下周再说吧。
回头看金水，已是知道费小霜替他当了多大的枪。他不甘心，又无能为力，只失神地望着费小霜。
费小霜走到金水身边，心疼地揉了揉他额头上肿起来的包，有些埋怨地比划道：
“你呀，他打你那么狠？怎么不知道打回去？好歹踹他几脚，咱也不算吃亏呀……”
金水低垂着头，眼泪顺势掉下来。
费小霜便又叹气道：
“你呀，就是受人欺负的命……”
像是说金水，又像是在说费小霜他自己。
然后眼泪珠子就也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两人各怀心事地哭，金水最怕费小霜哭，自己来不及擦眼泪，转又赶紧去给费小霜擦。
“金水，”费小霜忽然抬起头，望着他，泣不成声地，打手势给他比划，“跟我做爱好吗？”
两人无话，卧室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唇舌裹着唇舌的密音，只有肉体拍击肉体的密音，好像海浪拍打着岩石，岩石撞击着海浪。
只有在金水温暖的臂弯里，费小霜才能感到自己是作为人活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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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彪回到家，随手把没发完的传单往地上胡乱一扔。才喝了一大杯水，就发觉平常敞开的卧室大门今天却反常地禁闭起来。他骂了一句娘，知道这俩人又在他眼皮子底下偷吃了。
踹开门，果然发现费小霜和金水一丝不挂地抱在一起睡觉。金彪便冲上去把金水从床上拽起来，费小霜便也惊醒，面红耳赤地着急往被子里钻。
“金水先滚出去。”金彪道，“我跟这婊子有话说。”
金水张了张嘴，挣扎一番还是光着身子出去了。
“干什么？”费小霜警惕地盯着金彪，“反正我俩偷吃又不是一次了，你发火也没用。”
“你他妈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彻夜不归？”金彪显然已来不及追究费小霜跟弟弟偷情的事，他有更要紧的事怀疑费小霜。
费小霜心虚地撇了撇嘴。
“我跟朋友出去的。”
“狗屁朋友！”金彪道，“条子也是你朋友？”
“你都知道，还问我干什么！”费小霜也急了。
“我警告你费小霜，”金彪指着费小霜的鼻尖，“咱们的事让条子发现，大家都得一起死！你别以为你他妈给他白睡一晚就能拿免死金牌了！警察都贼着呢！装得深情款款的，给你迷得晕头转向，你还以为人家真喜欢你？人家凭什么看上一块抹布！”
“抹布”两个字一下震断费小霜的神经，费小霜忽然也炸了，不管不顾地冲着金彪怒吼：
“他不喜欢我！他跟我睡是为了查我们卖淫的事！他好拿证据抓人！”
金彪一怔，猛地反应过来，给了费小霜一巴掌。
金水听见不对，赶紧从外面冲了进来。
“叫你他妈滚出去！”金彪回头对弟弟吼。
金水却不滚，只守在门口，怕他哥又要揍费小霜。
金彪掐着费小霜的脖子，质问他：
“你都告诉他什么了？我们的事全说了？嗯？”
费小霜冷冷的：“什么也没说，我只说我命苦，跟了你这么个人渣。”
金彪松了口气，一下放开费小霜，他便轻软地跌回床里。
金水见息事宁人，便慌忙跑上去，护在费小霜跟前。
“行了，你俩也别在我这儿演情深深雨濛濛了，”金彪厌恶的白了金水一眼，然后对费小霜道，“下周三有个新的单子，你收拾收拾准备接客。”
金水的目光黯然，费小霜却早习以为常，只是翻了翻白眼。
“这回又是何方神圣啊？”
“一个十七的高中生，处男，什么也不懂也不会，你得好好教他了。”
要不是金水拦着，费小霜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冲到金彪跟前。
“你胡搞什么？未成年的单你都接？你疯了是不是？”
“妈的，罗里吧嗦的，”金彪瞪了费小霜一眼，“叫谁干你你就等着被干就完事！哪儿那么多废话！”
费小霜隐隐从金彪的话里意识到什么。一般来说，金彪都喜欢找有钱的大客户，能捞到油水，可是这次的客人是高中生，没钱，金彪怎么会看得上？
“你是不是还有别的想法？”费小霜问。
金彪阴冷地笑了。
“我都说了，这可是个大单子。”
第17章 | 17 暗算
【。】
江心下了岗，匆匆忙忙地冲到婚礼现场的化妆间，警服都没来得及脱。他这一身派头倒把房间里的化妆师、伴娘都吓了一大跳。
新娘子正忙着准备妆造，看见他姗姗来迟，不满地起身朝他走过来，一把挽住他的胳膊。
“哥！你真是慢得要死啦！我这么重要的日子你给我掉链子！”
“抱歉抱歉，局里又加班了。”江心跟大家一一见过，被他妹妹江婷拉到身边坐下。
江婷小腹微隆，头上还戴着沉沉的凤冠。那件编织繁复的婚服也是沉甸甸的，像要把小小的一个人累垮了似的。江心叹气，无奈地朝他妹妹道：
“你非要搞什么中式婚礼，我看不比西式的轻松，你不怕把我未来外甥压坏了！”
“哎呀哥，你净操没用的心。”江婷笑着摸了摸肚子，“小宝宝才不嫌累呢，是不是？”
江心白了他妹妹一眼，再懒得理她。
“哥，我嫂子呢？”
“哪来的嫂子？”江心皱起眉，“天上掉下来的嫂子？”
江婷瞪着他：
“不是说下回回家不带嫂子的话，以后就别回来了吗？”
伴娘和化妆师们听见，都暗暗掩嘴笑起来。没想到江心还是个“妹管严”。
“得了得了，我的小祖宗，你先管你的事，瞎操我的什么心。”江心也苦笑起来。
“我的事都定了的，我现在最大的事就是你的事。”江婷跟他哥一样，也是个犟骨头。“哥，你要是一辈子没人要，我可担心死你了！”
大家这回都忍不住，嘻嘻哈哈地笑作一团。
江心正要发作，准备好好敲打他妹妹，江婷却得寸进尺地悄悄跟他说：
“哎，我几个伴娘还都是单身，她们看了你的照片都想跟你试试呢，你有看上的没？”
“胡说八道的死丫头！”江心在江婷脸上狠狠拧了一把。“你哥的事你别掺和！你哥心里有数！”
江婷多聪明的小脑袋，她立刻听出她哥哥的弦外之音，赶紧撞了撞她哥的肩。
“哎呀，是心里有数，还是心里有人啦？”
江心被说中，知是糊弄不过去了，闭着眼睛道：“有人有人，所以说你不用担心我，好好把我外甥生出来是正经。”
江婷激动地差点跳起来，紧紧抓着江心的手乱晃。
“真的！我的老哥你可总算是熬出头了！哪里的姑娘？长得怎么样？我看看照片！家住哪里？家里几口人？比你大还是比你小……”
江心烦躁地捏住他妹妹的嘴。
“我心里有人家，人家还没我呢！看你张牙舞爪跟个跳蚤似的！八字还没一撇的事……”
化妆师跟伴娘这边收拾完，马上退出房间去接待其他宾客了。
江婷便又问她哥：
“怎么回事嘛，你是单相思？不可能，谁家姑娘看不上我家男人？绝对不可能！”
“倒也不是……”江心难得跟跟人一吐烦恼，“他家里情况很复杂，我也说不好。又偏偏撞到枪口上，惹他生气了。”
“笨呐！恋人生气是最好哄的了！”江婷叫起来，“你照我说的这样做……”
“江婷，到你上场啦。”兄妹二人正说着，门口那边探出伴娘的一个脑袋，江心便扶着行动不便的妹妹，朝着门外走去。
时过境迁，当年那个爱耍小脾气跟他闹矛盾的调皮捣蛋的妹妹，居然现在要嫁人为人妻为人母了！江心感动一阵说不上的怅然，既有欣喜，却更多是不舍。这场婚礼的一个重要环节是送女出阁，原是母亲要替女儿在镜前梳妆后送出门的，但江心家里再也没有父亲母亲，而是由他在父母牺牲后又当父亲又当母亲，又当哥哥。于是天不凑巧，便有他不合时宜地陪着妹妹站在镜前，完成这一环节。
江婷当然也看出了江心的不舍。这个家原是一个幸福的四口之家，后横遭变故，只剩两口人，可熬过了极为痛苦的日子，剩下的也算幸福。现在她又要离开家，跟别人组建新的家庭，家里便从此只剩下孤零零的江心。江婷不是第一回心疼哥哥，却也是最心疼哥哥的一次。她怕她离开家后，她哥哥身边再难有陪着他的人。
江心稀里糊涂地听着主持人的指示，装模作样地给他妹妹“梳妆”的时候，他无意中望见铜镜里江婷默默地擦眼睛。
他便小声跟她道：
“大喜的日子，我还没哭，你怎么哭哭啼啼的，一点儿不像个警察。”
江婷便当即止住了哭泣，瞪了她哥一眼。
“我今天可就真走了，你以后咋办？”
江心一怔，转即笑了。
“我该咋办咋办呗，我一个大活人还能把自己饿死？”
江婷便不再说话，主持人一声令下，江心便把头重脚轻的新娘子扶了起来，望着她，一步一步走向等在门外的新郎。
江婷最后一次转头看了一眼她哥，泪光盈盈的。
“哥，你一定要有个幸福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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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茂惴惴不安地坐在肯德基店里，搓着双手，激动、期待又害怕地等着什么人。他的手心冒出焦灼的冷汗，而眼睛则极度不安地转来转去，生怕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遇见认识的同学。
在胡思乱想、漫无目的的等待中，张茂无数次反问自己到底该不该冒险做这件事。可是想到何必那副居高临下的丑恶嘴脸，想到母亲发现传单后的暴跳如雷，还有那一句句逼得他快要崩溃的“养你这么大”“谈情说爱就是死罪”“你才这么大你懂什么……”他就又燃起了叛逆的决心，坚定地来到了这里。
我懂什么？哼，我什么都可以懂。张茂自言自语道，有种大义凛然的快感。
金彪迟来了十几分钟，其实他早到了，躲在肯德基店对面的奶茶店里，就是想再观察一下张茂。没想到这回的猎物正中他的下怀，年轻天真，严重缺乏社会经验，极其容易上当受骗。在等他的过程中那种紧张感、不安感也是叫他几乎心花怒放，他明显看得出来这个孩子虽然敢于尝试刺激，但本质胆小怕事，方便拿捏得很。
张茂怎么好斗得过狡猾如狐的老油条金彪呢？简直是天方夜谭。
金彪胸有成竹地走进了肯德基店的大门。
第18章 | 18 一错再错
【那不是通向极乐世界的大门，那是地狱之门。】
“真的没有任何风险吗？”张茂最后一次跟金彪确认，“万一让别人知道……”
“哎呀，你这样的客户我见多了！”金彪故作大度地摆摆手，咬下最后一口汉堡包，“你是学生，还能享用学生价呢！你自己算算，是不是很便宜！到时候给我们一个好评，还有返现活动，你说我是不是亏死了！”
金彪贴心地给张茂买的一杯可乐，一只炸鸡腿和一块汉堡，张茂一口没动。他吃不下，他现在满心盘算的都是自己这次疯狂的冒险行动。
金彪看他不吃，于是这老狐狸转瞬把张茂的那份也风卷残云般地吞掉了。
“我就是想体验一下，”张茂自我安慰道，“我不想让别人小看我。”
“对头！”金彪朝他的脸打了个响指，“你们这个年纪的男娃娃，多多少少都得体验！这么大人了还是个处男，说出去丢死你先人！”
金彪虽然说话粗俗，却让张茂更加安心，并坚信自己的冒险是正当的。
“那我付了定金，什么时候可以去？”定金是张茂拿自己半年的奖学金预付的，这一行当并不合法，当然也不会便宜。可是张茂已经陷入这场危险的游戏当中出不来了，他全心全意只想着刺激的体验能让他暂且避世，释放巨大的压力，让他从幼稚的少年一跃成为人人都不敢小看分毫的真正的男人，让他脱胎换骨。
“下周三你放学了就来洗衣店找我。”金彪吃饱喝足，徐徐抽上一口美美的烟，“记住了，找的人是我，戴金链子的，我弟弟跟我长得一模一样，脸上这块有三颗泪痣，那不是我，你别找错了人坏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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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小霜跟金水一人坐着一个小塑料板凳，两人头挨头聚在一起掐豆角。
狭小的房间总是潮湿，因为总是挂满了客人送来清洗的衣服，堆满了客人的鞋子。空气中飘散着柔顺剂的香味，有时候费小霜会在这种香味中感受到一丝安宁和平静，可是有时候，这种味道却给他带来一眼望不到头的厌恶。
两人埋头掐豆角的声音像是没有那么尖锐的摔炮一下一下摔在地上的闷闷的响声。今天是黑色星期三。钟表再转一个小时，费小霜就要回到房间里洗澡脱衣服，等待他“尊贵”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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