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他妈放屁!”男人冲着陈阿兰的脸暴虐地骂道,“你是得了骚病卖不动了,开始打老子的主意!老子虽小,也不够你这贼狐狸算计的!你儿子呢!今天必须带他去割腰子!”
男人说着,就开始在房间里乱糟糟地翻腾起来,陈阿兰拉也拉不住,给几次甩到地上。费小霜心惊肉跳的待在衣柜里,怕得眼泪都要夺眶而出,只能双手紧紧地抱在一起祈祷不要让男人打开衣柜——
“行行行,我给!”
陈阿兰赶在男人闯进卧室的一刹,抱住了他的腿。
一条十足金的链子,陈阿兰最后的细软。男人毫不客气的从她手里抢过来,拿在手上掂了掂斤两。然后啐一口道:
“算你还了利息,下次再说本金的事。”
男人摔门而去。费小霜小心地从衣柜里挪出来,看到陈阿兰精疲力尽、骂骂咧咧地斜躺在沙发上,很快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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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小霜害怕又有些好奇地不时瞟几眼金彪。他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盘弄脖子上的一圈金链子,陈阿兰的金链子,陈阿兰现在在局子里发着病。费小霜听人说,他妈是好不了了。
“怎么说?”半晌沉默,金彪终于看了费小霜一眼,“你妈还欠着我钱,但人进去了,也没几天活头了,何况她到底算我半个姨,我不能不管你吧?”
费小霜垂下头,那串金链子不偏不倚,变戏法似的精准滑入他的视线,搅扰得他无法思考,他紧张地握起放在膝盖上的双手。
“妈的,你是不是哑巴?吱一声我听听!”金彪放下双腿,不耐烦地朝费小霜挪近了一点儿,“家里已经有个哑巴大了,你别是个哑巴二。”
费小霜拼命地挖空心思,想着陈阿兰的脸,想着牌桌上妓女们的脸,当年那个瞎子算命大师的脸,想着交通事故现场那些执法交警的脸,这么多脸像乱序的拼图堆在一起,他却什么也拼不出来。他想了很久很久,才勉强在金彪的淫威下小心地开口道:
“是、是足金的吗?”
“什么?”金彪领会似的瞅了瞅自己项上的金链子,觉得有些可笑,这家伙看来还是乳臭未干,还想他蹲监狱的亲爱的妈咪呢。
“你来咬一口。”金彪撩起自己的金链子,示意费小霜。
费小霜便紧紧张张地凑到金彪的颈子前,对着那金链子咬了一口,这一下,忽然抬起眼,发现金彪那双虎视眈眈的眼睛,紧贴着他煞白的小脸。
费小霜吓得才要松口,忽然被金彪猛地叼住嘴唇。
金彪那粗鲁的、残暴的、酷烈的性爱,顷刻间如千军万马般踏平了费小霜这座可怜巴巴的私密的小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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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命的瞎子说,我以后能找个疼我的人呢。”费小霜笑着跟江心说,“可是最后全都是让我疼的人……”
江心的酒早已醒了大半,他觉得费小霜讲的他自己的故事多少带点传奇色彩和封建迷信,可是又都是那么真实可信,叫人忍不住为之一震。江心说,我虽然不信命,但金彪确实是个人渣不假。
“人渣不人渣的,我也得靠他活。”费小霜轻轻地叹了口气,“还好有金水……”
那个畏手畏脚的哑巴。江心心里一下不快起来,没来由的。他发觉费小霜尽量掠过涉及金彪的部分,而总是详细地、眉飞色舞地讲述有关金水的那部分,这让他感到一些本能的、无法明确解释的排斥和异样。
“你喜欢他?”江心终于忍不住问了。
“嗯,”费小霜很诚实地点头,“哪怕他们兄弟俩长得一模一样,给人的感觉也是不一样的……金水很温柔,很害羞,他是个好人。”
“喔喔,他是个好人……”江心酸溜溜的学费小霜说话,惹来费小霜一阵雨点般的捶击,之后两人又是各怀心事,半晌无话。
费小霜偷偷看了江心一眼,然后起身道:
“我真要走啦,今天跟金水说好帮他洗鞋的。”
江心看着费小霜的背影,别扭地道:
“你、你走吧,我喝多了,送不了你了。”
费小霜吐露完心事像是一身轻松的样子,他跨到门口的时候,江心忽然对他道:
“费小霜,人不可以喜欢很多人。”
费小霜愣了一下,回头道:
“我没有喜欢金彪。”
“我不是说金彪。”江心道,他忽然从床上翻下来,直愣愣地朝费小霜走过去,眼神坚定而明亮。
“天太晚了,这一带不安全,我还是送你吧。”
费小霜望着江心的眼睛,心里使劲儿敲锣打鼓。他分明知道他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不能戳破。
“不用,你明天还要出警,赶紧休息。”费小霜脸上有些发烧,他执意推开江心。
江心却死活拽着他,非要送他回去。两人一前一后地在门厅撕扯一阵儿,费小霜忽然一咬牙,鼓起勇气冲着江心的脸就吻了上去。
江心吓得一个激灵,本能地朝旁边躲开了。旋即,脸红到了耳根。
两人间的气氛忽然变得尴尬起来,费小霜更觉这样突如其来的试探也好、出下策逼其退缩也好,都让他一瞬间感到无比羞耻和惭愧。
“江警官,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攀关系的。谢谢你今天请我吃饭,西餐很好吃。”
费小霜咬着嘴唇,裹紧外衣夺门而逃。
江心一下子反应过来,也一咬牙一跺脚夺门追了出去。
他速度飞快,在楼梯间一把拽住了费小霜的胳膊,把他拖进自己怀里,捧着他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
第15章 | 15 凹陷
【“胃疼?想吐?”】
金水站在一排排琳琅满目的贴纸面前发愣的时候,全然没有注意到旁边有个从买菜的妈妈那儿溜出来同样站在贴纸面前发呆的小姑娘。
金水正纠结是买哪种好呢,一侧头看见小姑娘努力踮着脚,把好几样纷纷嫩嫩的公主贴纸从货架上取下来,贪心不足地拿了一大把。
金水不懂,但他知道小女孩肯定对这些小玩意儿轻车熟路,于是照猫画虎的,小女孩拿什么贴纸,他拿什么,也抓了一把握在手里。
终于他的“抄袭”行为被小女孩发现,那孩子瞅了他一眼,笑他:
“叔叔这么大人了,还喜欢玩贴纸。”
金水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没想到女孩很快热情地凑上来,给他一一介绍自己选这些贴纸的原因:
“你看,这是贝儿公主,这是灰姑娘,这是白雪公主——要拿小矮人最少的这个,小矮人多难看呀……”
金水听得懵懵懂懂,直到小女孩的母亲追过来,将贪心的孩子狠狠数落了一番,于是小姑娘方才的开心打了一半折扣,她只得哭丧着脸把一半贴纸放回了货架上。
结账的时候,尽管金水左躲右藏的,金彪还是发现了这些明晃晃的贴纸。
“妈的,你疯啦?这么些破纸片子要二十?给老子放回去!”
金水不乐意,站着死活不挪脚。售货员便也只能尴尬地卡在两兄弟中间,等待解围。
金彪又暗暗骂了一句,他知道弟弟心里怎么想的,想骂,却又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骂,只得忍着回去教训他。于是金彪最后实在不情不愿地给他弟弟结了账。他们弟兄两个买的东西实在很少,一些生活必需品——主要是避孕套——然后就是方便面、金水的贴纸,以及一把拿来锉鞋的锉刀。
“锉刀不是家里还有吗?”回去的路上,金水打手语问他哥。
“你那把不好使了,换把新的。”金彪说。他早看见金水拿旧锉刀使不上劲儿,刮得手上全是斑斑的伤痕。
“那又是什么?”金水指了指他哥腋下夹着的一双球鞋。他不记得哥哥在超市还买了新球鞋。
“客人要洗的鞋。”金彪扫了他弟弟一眼,“这回可是个大客户,你可得洗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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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心从昏沉沉的梦境中复苏,昨晚的一切都历历在目。不是因为醉酒,也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但他确实侵犯了费小霜,毫无保留地跟他做爱。他甚至还清晰记得费小霜光着身子站在他的穿衣镜前,试戴他的警官帽,然后咯咯咯笑个不停,而他则借机从镜子后面进入费小霜,他清楚看到费小霜腰臀处一块性感的、水波一样起起伏伏的凹陷,好像他们两个躺在那块凹陷里无穷无尽地缠绵——
于是费小霜戴着的警帽剧烈颠腾起来,最后晃到了地上。他还记得费小霜怂恿他穿上警服跟他做爱,他在他耳边甜美地诱惑着他,说想知道跟真正的警察做是什么体验。
醒来的清晨一塌糊涂。江心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侧,没有人,只有一个浅浅的潮湿的影子。他猛然起身,以为费小霜已经回去了,忽然间又想起来彼此都没留下联系方式。正在他懊悔的时候,忽然费小霜从他卧室门口冒出头来,他早已穿戴整齐,像是在耐心地等江心醒来。
“我看你冰箱没有什么吃的,就只给你煎了鸡蛋火腿。”费小霜有些回避江心的目光。在江心赤身裸体地下了床贴上来想跟他继续昨夜的温存时,费小霜总是不留痕迹的推开他。
“你该去上班了。”费小霜不知道在着什么急,洗掉碗筷就立马跑到门口系鞋带。江心发觉他的冷漠,跟昨夜那样甜腻可爱磨人的恋人俨然两个人似的,忽然有些不高兴地跟他道:
“看来昨天喝多的人是你,我什么都记得,你倒好,什么都装不记得。”
费小霜在门口愣了一下。
然后他冷冷的转过头,瞪着江心道:
“既然你一开始就是为了调查我,怀疑我卖淫,何必自轻自贱还要跟我上床?你是想从我身上取证?你得到有用的消息了吗?江警官的钓鱼执法成功了吗?”
江心也怔住,这才发觉他随意乱放在卧室床头柜上的精液DNA鉴定报告,已经不知何时被费小霜看见了!
一时间,江心错愕不已,他抓着头发努力想要跟费小霜解释,可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想招妓,我倒是成全了你的方便,”费小霜冷嘲热讽的,“让你白嫖了一次,下次我可就收费了!”
房门被愤怒地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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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茂上学骑车路过Teng17的巷子时,差点被蹲在阴暗处的一个人给绊倒。
“喂!你干嘛挡人路!”张茂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有些生气地下车冲那碍事的人喊了一声。
“对不起。”男孩蹲在那儿,立刻朝远一些的地方挪了挪。
张茂发觉男孩像是不舒服,蹲着浑身发抖,双手捂着腹。
“你怎么了?”张茂一下有些心慌,这人怕不是犯了急病?于是他赶紧下了自行车,跑过去问他。
“没什么大事,”费小霜稍微一抬脸,见张茂还穿着校服,知道是学生,“你快去上学吧。”
那张脸不知为何让张茂感到一阵心悸,像是在哪里见过,有种难以言说的眼熟。张茂鬼使神差的也蹲下去,拍了拍费小霜的肩:
“胃疼?想吐?”
费小霜费力咬着发白的嘴唇,朝他点了点头。他想也许是昨天喝多了酒,也许是对江心的虚伪深感痛心,也许是对自己的被迫堕落深感无尽失望,总之费小霜在回家的路上忽然感到情绪崩溃导致的胃部痉挛,疼到他不得不暂时蹲下来稍作缓解。
张茂正不知如何是好,是抛下这个陌生男孩自己去上学,还是给他叫救护车,这时候男孩忽然“哇”地一声,双手撑在地上拼命地呕吐起来。
张茂一下更慌了。他没带卫生纸,一着急,只得在男孩吐得稀烂的时候取下脖子上的围巾,给他擦污秽的嘴角。
费小霜此时已全然不顾难堪,他的痛苦的身体吸引走了他的全部注意力。他缠着张茂的围巾继续呕吐,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
张茂从书包里取下水杯,揽着费小霜的肩喂了他几口热水,费小霜这才有些好转,像是重获新生般地渐渐能自己靠着墙坐起来。
“谢、谢谢……”费小霜感激地望着张茂,“围巾给你弄脏了,不好意思啊。”
虽然知道回去之后他妈可能又要数落他,张茂却显得很大度:
“算送你了,你好点儿了能自己回去吧,我急着上课,先走了啊。”
张茂跨上自行车离开了,费小霜把头埋在张茂的围巾里,有些失声地哭了出来。
第16章 | 16 白给
【“你呀,就是受人欺负的命……”】
费小霜失魂落魄地回到家,还没开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不,是单方面的辱骂。金彪的拖鞋胡乱放在门口,说明他不在家,那么家里只有金水,金水是不会说话的。
费小霜赶紧开门冲了进去,见是他以前“伺候”过的某位客人,因为在金彪这儿洗坏了衣服,非要讨个说法。其实无非是找事,欺负金水不会说话反抗不了,就拿他开刀。
费小霜看到金水的嘴角红红的,额头也肿了包——这禽兽居然还动了手。费小霜紧咬着后槽牙,冲上去将两人分开。
“哎呀,哥!”费小霜故作笑眯眯的,装得分外亲切,“好几天不见你来了,咋一来就那么大火气呀?”
那位客人见是费小霜,稍微克制了一些,正了正衣领,强词夺理地:
“这臭哑巴连个衣服都不会洗,你看,给我洗了这么老大一个洞!”
费小霜看了一眼,知是金彪干的好事。金水光顾着洗鞋,他是不会洗衣服的,就是洗也不会洗坏。再说,那件破衣服也不值几个钱,值得他这样大动肝火准备狮子大张口地敲诈。但他依旧以退为进,笑吟吟地攀着人家的胳膊说好话:
“不是我们金水洗的,是外面临时请的小工手贱,给您洗坏了,您别拿金水撒气嘛……”
“我不管!”客人很横,非要从这儿捞走什么的样子,甚至还欲动手打金水,“赔钱!两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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