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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总跟着我(近代现代)——十六春令

时间:2024-01-14 09:50:14  作者:十六春令
  韩宇南失望地“噢”了一声,还是想打球。手痒痒是一回事,主要也想见识一下对方球技到底如何:“为啥不去啊?”
  闫贺安抄着口袋迈进教室:“太晒了,热。”
  这个理由倒不算牵强,韩宇南看了眼窗户外头刺眼的烈日,心想行吧,那就改天。
  教室里已经有不少人了,闫贺安跟韩宇南最后还是在校外头吃的,回来的算晚的。
  他目光落在安浔身上。
  安浔正给一个女生讲题,低头往草稿纸上写步骤。
  闫贺安一打眼就看见自己座位被人占了。他现在大多数同学都还叫不上名字,回学校晒这一路热得要命,他心情不太爽利,语气也没那么有耐心:“喂,让一下。”
  任清华顺嘴接梗:“我不叫喂,我叫任清华。”
  闫贺安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任清华装作无事发生给新同学腾位置,安浔顺手从隔壁捞了把空椅子过来,示意她坐。
  任清华内心给贴心的安浔点了个赞,递给他一个感恩的眼神,感谢他把自己从尴尬中拯救出来。
  安浔把卷子从左边拉到右边,继续边写边低声说着:“焦点为F1,点A在椭圆上,线段AF1……”
  闫贺安看也不看安浔,把椅子往后一拉,翘着二郎腿玩手机。
  韩宇南同桌回家了,他转过身来想跟闫贺安聊天,视线落在他拿着的手机上,目露羡慕:“最新款不才刚出吗,我看网上买了的都还没发货呢,你这就用上啦?”
  刚才吃饭的时候他就想说了,怎么做到的?
  闫贺安划拉着手机,随口“嗯”了一声,没接茬。
  他余光其实有在关注安浔的反应,见他讲题丝毫不受影响,莫名松了口气。
  闫贺安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心想自己真是有病,跟做贼一样照顾别人自尊心干嘛。
  有穷有富的再正常不过,干他屁事,他又没抢别人钱。
  看出他有点烦躁,韩宇南没问他怎么了,只道:“打游戏不,我再找两个人,咱们四排?”
  闫贺安这次没拒绝:“行,来吧。”
  午休本来就是各干各的,谁也管不着谁。
  闫贺安跟韩宇南在那开着语音组队打游戏,安浔心无旁骛地给任清华讲题。
  “等会儿安浔,你这别省略呀,你怎么从这步得出答案的,我没看懂。”任清华苦着脸,跟盯仇人似的盯着眼前这道数学题。
  安浔静静地抬头看了眼任清华。
  对方眨巴眨巴眼,看着他嘿嘿傻笑:“你就多讲几遍嘛。”
  安浔抿唇,摇摇头重新讲:“点A的纵坐标是……”
  韩宇南从游戏里分了一个眼神出来,对安浔感官好了那么一丢丢。
  虽然他挺难搞的,有的地方,倒也确实没那么糟糕。
  任清华人缘挺好的,还热心,给校篮球队帮了不少忙。韩宇南记着她的人情,一直没找着机会还,所以看她来找安浔吃饭老被他拒绝,心里特别不舒服。
  现在看来,人家俩人都自己的相处模式,是他多余操心了。
  韩宇南默默把音量调小了三格,后悔提议打游戏。
  安浔耐心地从头到尾又讲了一遍,这次没有省略步骤。
  他说话的声音很好听,有种可靠的“稳”。节奏不快不慢,详略得当,该停顿时停顿,一点也不催眠。
  好老师确实是管用的,任清华听明白了,简直醍醐灌顶:“懂了懂了!”
  安浔“嗯”了一声,问任清华还有哪道题不会。
  学习方面任清华特努力,就是成绩一般,上学期在班里排名二十八。
  看她这名字也知道,出生时父母对她寄予厚望,盼着闺女有朝一日考入最高学府,光耀门楣。
  直到任清华升上初中,父母一看排名清醒了。
  父母倒是挺开明的,不行就算了,尽力就行。
  但任清华跟自己较上劲了。
  她坚决不摆烂,所有的补习班都是她自己要求报的,周末也不怎么出去玩。
  最后反而变成了父母劝她别太执着,别累着,任清华心意已决,要拼搏到最后一刻。
  她往床头上贴了个巨大的横幅:“nothing is impossible”。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天赋不够她早就知道了,但她不放弃。
  闫贺安表面上专心致志打游戏,实际上有意无意偷听安浔给任清华开小灶。
  他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不理解安浔为什么对他总是有股若有似无的敌意,对任清华却这么有耐心。
  “哎哎哎闫哥,你那边儿有三个人!我这过不去你赶紧……”
  最后那个“溜”字还没说出来,闫贺安已经“砰”“砰”“砰”三枪搞定。
  “我草,真牛逼。”韩宇南看着击杀提示,有种当了别人一辈子大腿、突然也等到个更粗的大腿可以抱了的欣慰感。
  除了不爱学习,闫贺安干什么都拔尖。
  尤其是玩。
 
 
第5章 
  开学第一天,按照二中惯例,放学后全校统一大扫除。
  一整个暑假没人打扫,灰尘到处厚厚一层。
  扫除提前分工细致,两人一组分配不同区域,比如擦教室后门,擦哪两块玻璃,扫走廊,倒垃圾。专门负责倒垃圾的看似轻松,实际好多人扔垃圾都有扔到外边的,算是个脏活儿。
  最重要的是,得熬到最后一个才能走,谁也不愿干。
  这学期的两个倒霉蛋,轮到安浔和闫贺安。
  其他人干完自己负责的部分,就可以回家。俩人得等所有人清扫完,才能离校。
  安浔对自己改变不了的事,接受得都挺快的。
  班上的人不情不愿去拿扫帚、领清洁剂,洗抹布,安浔就安安稳稳坐自己位子上,争取在回家前把作业全做完。
  闫贺安这一天下来算是服了安浔,一看他又开始学习,头都有点大。
  等全班都清扫完还早着呢,他可不在这儿干等。
  他眯着眼不动声色在书包里摸了两下,摸着个硬硬的方盒子后,悄悄把它包在手心里,往兜里一揣,毫不留恋地往外走。
  到新地盘了还不太熟,闫贺安正好趁这个时间巡逻一圈,摸清楚哪里适合他以后翘课摸鱼。
  同桌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撤离动作,安浔一点也不关心。
  安浔不偏科,做任何一科的作业都落笔飞快,看着跟背过答案一样。
  只有做一题卡一次壳的任清华清楚地知道安浔的牛逼。
  她不止一次吐槽安浔不是人,羡慕不来。
  “……那个,安浔。”
  隐约听见有人喊他名字,安浔顺着声音看过去,陈友白正站在他左后方,一手拿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旧报纸,一手拿着一瓶蓝色的清洁剂。
  教室里到处热火朝天地相当嘈杂,陈友白说话那动静更难捕捉清晰了,安浔干脆半转过身凝神听他说话。
  “不好意思。”陈友白鼓起勇气,磕磕巴巴的,麻烦一下别人他得心理建设老半天,“能帮忙把桌子往外挪挪吗,不然我够不着。”
  陈友白把自己的椅子搬过来了。
  他个子不高,窗户顶上那块儿不踩东西确实够不着。
  安浔扫了眼前排擦玻璃的同学,都是直接往靠窗的桌子上踩。踩完有的会负责把鞋印子给擦干净,有的懒就假装忘了,擦完玻璃就开溜。
  只有陈友白想得最周到,也可能是顾虑多,不踩靠窗同学的桌子,踩自己的。
  安浔对此不做评价。他二话不说把桌子往外搬了一截,顺手把闫贺安的桌子也往外拖了,留出一块儿够用的空隙。
  陈友白腼腆地推推眼镜:“谢谢你。”
  大扫除两个人一组,安浔正思考陈友白为什么就一个人,就看见董乐康背着包过来,看着要走的样子。
  他直奔陈友白这来,一脸理所当然地跟他打了声招呼:“我家里有事儿,先走了啊!一共就两块玻璃,你顺道帮我把我那块儿也擦了吧,谢了。”
  明为商量,实则通知。
  安浔轻轻掀了掀眼皮,漫不经心地转了圈笔,观察陈友白的反应。
  陈友白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最后憋了半天,只“噢”了一声。
  董乐康微笑了一下说了句“辛苦了啊”,刚好他手里的电话响了两声,他接起来边说边往外走:“哎我这边儿提前结束了,我先去篮球场等你……”
  他笃定陈友白不会去找班主任告状。看他那吞吞吐吐的样,说个话都费劲。看不上他那怂样。
  陈友白愣愣地看着董乐康丝毫没有歉意地走了,沉默了几秒,转身往旧报纸上喷清洁剂。
  这是张尧教给学生们的,说一遍用清洁剂,一遍用干报纸,不像纸巾一样掉毛毛,也不像抹布一样会留下道道痕迹。
  这老掉牙的方法没人真听,除了老师说什么就做什么的陈友白。
  安浔写公式的速度慢下来,停住。
  今天有一点张尧说得不准确。
  他说学生时代一切都是公平的,也对,也不对。
  事实是,像陈友白这样存在感特别低,畏畏缩缩把不自信摆在明面上的,是常常被忽略感受的底层。
  这种排挤是隐性的,算不上欺负的程度,平时不会刻意针对,但常常被刻意忽视。那种嫌弃藏在一言一行里,隐蔽又清晰。
  像安浔这样,成绩一直都在金字塔尖,在全校各种卷考试成绩的学生之间,天然有优等生的威慑力。成绩普通的相形见绌,气势上就矮一头。
  至少,如果被分到跟安浔一组值日,董乐康绝对不会像这样随便找个借口让他一个人干活。
  穿帮了连掩饰都不掩饰。
  安浔告诉自己,不关你的事。
  说好了的,人生信条是绝不多管闲事。
  做好人没好报的。
  他平静地继续做题,一道题目看了三遍。
  第四遍,他“啪”地把笔往桌子上一搁,头也不回地出了教室。
  安浔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四处瞎逛。
  各班陆陆续续都走了不少人,从走廊上能看见三三两两一块儿出校门的学生。
  二中的走廊是半封闭式的,后来出于安全考虑多加了个栏杆,但不影响视线。
  连廊是给老师们走的,平日里高三学生忙得很没心思跑高一高二这边来,学弟学妹没眼力见跑去叨扰高三备考的也没几个,基本从不串楼。
  安浔本来走到连廊口,就打算往回。
  直到他闻到一股熟悉的烟味。
  他脚步一顿,又折了回去。
  接近连廊处有一个拐角。角度刁钻,属于建筑设计缺陷导致的废区域,顶多能铺开两块方砖,屁大点儿地,偶尔有早恋的小情侣胆大包天,跑这地方来避开教导主任你侬我侬。
  安浔淡定地低头跟躲里头抽烟的闫贺安对视。
  看出来了,闫贺安不爱抽电子烟。
  这就意味着他毁灭证据的难度也加大了。
  闫贺安靠坐在里头,手肘放松地搭在膝盖上,两根手指夹着香烟,自己闻自己的二手烟。
  他手挺好看的,修长骨感,血管脉络在垂落的手背上微微鼓起。
  他那句脱口而出的“妈的还来”刚说完,看清是谁后贼尴尬地一撇头,解释了一句:“我以为又是抢地盘儿的呢。”
  想踏实抽根烟,来三对儿谈恋爱的了,这学校真他妈腐朽。
  安浔不赞成也不抨击早恋,但闫贺安挺会颠倒黑白的,明明是他用烟味玷污了二中的“偷情圣地”。
  烟瘾难戒,闫贺安没想到就这么巧又被安浔撞见。
  他莫名心虚:“我发誓我开学以后就抽了这么一根……”
  安浔没反驳,只是陈述事实:“今天是开学第一天。”
  闫贺安:“……”
  安浔摇摇头:“你抽不抽烟,不用跟我解释。”
  闫贺安松了口气。
  他端详着安浔,略带怀疑:“你不会跟大尧说吧?”
  安浔心说你适应得还挺快,大尧都叫上了。
  他转身:“我没那么闲。”
  虽然知道安浔不是很待见他,但闫贺安总觉得他既然说没那么闲,就真的不会跟张尧说。
  安浔看着就不像那种两面三刀,背后打小报告的人。
  两分钟后,被张尧逮了个正着的闫贺安:“……”
  妈的,他就是那种人。
  小人!叛徒!言而无信!
  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背了口锅,安浔继续在校园里晃悠。
  这倒真不是安浔去告的状。时机太巧,闫贺安误会了。
  这里也有信息差的问题。
  安浔只是从八卦的林方加那里听过一嘴,说连廊附近有个小情侣爱往那钻的地方。
  他不知道的是,学校再难找到第二个这么隐蔽的地儿,所以偷着抽烟的也常光顾。
  张尧上学期在这逮着过两个别班的学生。
  这些学生还挺有默契,一个两个都爱往这旮旯里钻,张尧纯粹习惯性路过看一眼,这不就让他给撞见一个倒霉鬼,接受他“爱的教育”。
  闫贺安被批了顿狠的,张尧措辞不凶,主要是啰嗦。
  对闫贺安这种脸皮厚的人来说,凶不可怕,啰嗦最可怕。
  苍天可鉴。张尧是闫贺安见过最啰嗦的班主任,绝不一刀给你个痛快,比唐僧还能叨叨,软刀子那叫一个磨人。
  半小时后,闫贺安被念得想撞墙,回教室时脚步都是虚浮的。
  大扫除结束了,班上陆陆续续都走了。
  等最后一个同学离开,闫贺安看了眼时间,无语地琢磨安浔怎么还不回来。
  该不会是知道告老师这事儿不仗义,心虚不敢回来,怕他揍他吧?
  闫贺安正想着安浔那细胳膊细腿的,不知道能不能挨上他一拳,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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