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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总跟着我(近代现代)——十六春令

时间:2024-01-14 09:50:14  作者:十六春令
  他这才发现他一整天上课都忘了调静音。
  闫贺安讽刺地敛眉,调不调震动有什么区别,反正也没人给他打电话。
  他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备注,故意没立刻接起来。
  他想看看,对方的耐心够这电话响几声。
  五秒钟都没到,对面挂断了。
  闫贺安面无表情垂下眼,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未接来电提示。
  他等了两分钟,对方没再打第二遍。
  真行。
  这么多年了,慕青萍女士一点儿没变,每一个举动都从未出乎他的意料。
  闫贺安站起身抄起教室后头的扫帚,扫了没两下暴躁地把扫帚一扔,拿起手机拨了回去。
  对面响了五六声才接。
  那点儿质问和抱怨被掩藏得特别拙劣:“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闫贺安本想妥协粉饰太平的那句“妈我刚才没听到”,卡在嘴边儿又咽了回去。
  他一怔,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他们家的人什么时候能讲点道理?她才拨了几秒就挂断了,还没他回拨过去等的时间久。
  既然这样给他打电话装什么呢?
  慕青萍大概是意识到她语气不好,和缓下来:“钱够用吗?”
  整点的钟声在校园内回荡。
  安浔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从操场回教室,习惯性走的后门。
  他走到门口,看到教室里没别人了,就剩闫贺安一个。
  闫贺安正打电话,窗帘拉着,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看上去特别冷漠。
  跟白天嬉皮笑脸的样子判若两人。
  安浔脚步一顿,没进教室,往外边走廊墙上一靠。
  “我钱够用。”
  “嗯。”
  “我没惹是生非。”
  “我欺负谁了?都说了那孙子活该!”
  长久的沉默。
  “我早就想问了。”
  “我哥怎样跟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我得跟他一模一样才叫好,我在你和爸眼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妈,你知道有时候因为你们,我很恨我哥吗?”
  “喂。”
  “……喂?”
  教室里安静下来,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声。
  紧接着,闫贺安满腹憋屈无处发泄,狠狠一脚踹在桌子上。
  被踹翻的桌子如同多米诺骨牌,倒成一片。
  闫贺安攥着手机,看着歪斜的桌椅,脑子里闪过他妈刚刚跟他说的话。
  “你看看你哥。”
  “你学学你哥。”
  “你就不能像你哥一样……”
  多像啊。真不愧是一家人。
  每年过年,爷爷奶奶指着爸,跟二伯三伯都是这样说的。
  每一个字都熟悉。
  “你俩看看你们大哥。”
  “你俩学学你们大哥。”
  “你们两个就不能像你们大哥一样……”
  闫贺安闭上眼。
  在家里的时候,他不止一次听见他妈给他哥打电话。
  ’妈妈给你带的坚果记得吃。’
  ’妈跟你说了,晚上别睡太晚,要好好休息。’
  ’换季了,小心冷热交替感冒,别总喝冰水。’
  到了他这,永远就只有一句“需要钱跟妈说”。
  好一个一视同仁。
  安浔皱眉靠在教室门外。
  他本以为对方只是简单打个电话,不进去是为了不打扰。
  没想到,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
  安浔一时间不知道该进还是不该进。
  进去吧,这时机怪尴尬的。
  不进去吧,这都几点了,还有倒垃圾的任务没干,他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正当安浔犹豫的时候,闫贺安从教室里出来,猛不丁跟靠在门外的安浔对上眼。
  两人都是一愣。
  安浔脱口而出:“我什么都没听见。”
  闫贺安:“……”
  他没说话,但他眼神里写满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是智障”。
  安浔确实无意听墙角,但他眼下解释什么都像是辩解。
  他干脆直言:“抱歉。”
  “你是该道歉。”闫贺安调整了一下呼吸,竭力让自己情绪平稳下来,不过度迁怒安浔。
  他转移了话题,不爽地看着安浔:“你为什么把我抽烟的事儿捅给大尧?害我听他念了半小时的经。”
  安浔:“?”
  这就有点冤枉了。
  他表情太疑惑,闫贺安看他不像演的,怀疑道:“不是你告的密?”
  “天地良心。”安浔指天发誓,“是我的话今晚回家就踩井盖掉进去摔断腿。”
  闫贺安:“……”
  倒也不必。
  他有点疲惫,摆手:“算了,我信你。”
  作为碰巧听了闫贺安两回电话的补偿,安浔帮他一起把倒成一片的桌椅都扶起来,重新摆好了。
  俩人出校门的时候,天都黑了。
  一块儿倒垃圾出来的,倒也没必要避着对方,刻意一前一后也挺傻逼的。
  他俩较劲似的坚持并行走了一段,偏偏谁也不主动挑起什么话题,尴尬的沉默了一路。
  到路口安浔心想终于解放了,他一指公交站牌:“我先走了。”
  闫贺安抄着口袋往红绿灯下一站,干巴巴回了一句:“去吧,不用跟我汇报。”
  安浔:“……”
  他忍了忍,扭头就走。
  闫贺安低头摸出手机叫网约车。
  他一看就服了。这个点儿正下班高峰,堵车太严重,最快的到这儿也得一刻钟。
  没办法,等就等呗。
  闫贺安叫完车,从兜里掏出烟盒磕了两下,叼了一根点上。
  刚抽上,闫贺安就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缝”。
  他蹲路口附近的马路牙子上抽烟,一抬头刚好跟推着小电驴的张尧对上眼。
  两人大眼瞪小眼,彼此都挺无语的。
  “……”
  “……”
  同一天连续撞见两次。
  孽缘啊。
  张尧看过闫贺安的转学材料,其实一开始就知道他什么德行。但他不是那种会当众给学生难堪的类型,挺重视保护学生的心理健康的。
  他看闫贺安来上学那架势,挺欣慰,寻思这孩子转学之后要重新做人了,还想鼓励鼓励呢。
  没想到光改了个表皮,里子还跟以前一样。
  劣习难改,都成习惯了,哪能一朝一夕就整个儿变了个人。
  张尧深吸口气,告诉自己别指望一夜之间就全改了,那不现实。
  要循序渐进,要有耐心。
  张尧忍着脾气:“把烟掐了。”
  闫贺安犹豫一下,依言把烟头往地砖上一摁。
  他真情实感辩解:“老师,我这在校外,您都下班了还管啊?”
  张尧反将一军:“怎么,你爸出了家门就不是你爸了?”
  闫贺安:“………”
  草,还挺有道理。
  不愧是语文老师,金句说来就来。
  说不过他。
  闫贺安站马路牙子边上又被上了十分钟思想教育课,张尧说得渴了,旁边就是小商店,他进去买点水润喉,还给闫贺安也买了一瓶。
  闫贺安低头看着被塞到手里的矿泉水瓶:“……老师,我想喝可乐。”
  张尧翻了个白眼:“想喝自己买,劝你一句,三十年后牙全掉。”
  闫贺安:“……”
  麻了。
  优秀的教育家都是这样无孔不入的吗?
 
 
第6章 
  晚班的105人挤人。
  安浔站了一路,腿发酸。
  到站那一刻安浔心里谢天谢地,勾了下差点挤掉的包带,猛吸了一口夜间清新的空气。
  谢谢,活过来了。
  从站牌回家是一条长长的上坡,攀到顶有地势差,途经一段称不上桥的人行道,往下看是一洼特别浅的排水沟。疏于管理,常年飘着几个塑料袋子。
  路灯不是很亮,安浔盘算着在求职网站上再挂个家教的兼职,注意力没放在路面上,被一个特硬的东西绊了一脚,差点摔个脸着地。
  他低头去看绊到他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一个南瓜孤零零地躺在地砖上。
  “娃儿,你木丝吧?”
  安浔这才注意到靠着栏杆坐着个奶奶。口音听着不像本地的,门牙掉了,说话漏风。
  她跟前就地摆着三个南瓜,加上绊倒安浔的那个一共四个。
  安浔摇头示意没事,弯腰把滚到脚边的南瓜拎起来,搬回老奶奶跟前。
  这条道本来就窄,视线也不好,不适合摆摊。
  依然选择在这人行道上卖,想也知道是城管不让出摊。
  他放下南瓜朝奶奶微微点头,就继续往前走。
  “娃儿,买点吧,甜的咧。”
  安浔回头摆摆手拒绝:“奶奶,我不爱吃南瓜。”
  他刚走出去了两步,路灯的光从上往下,安浔这才瞥见老奶奶膝盖肿得老高。
  安浔当然也看见了立在栏杆边上的小推车。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一个人把南瓜搬到这来的。
  奶奶拍拍南瓜,南瓜一个个被擦得很干净。大概是觉得安浔没直接离开就有戏,她执着地又说了一遍:“买一个吧。”
  人上了年纪,眼睛玻璃体浑浊。
  但她眼神挺有神采,吐字不太清楚,安浔勉强能分辨她在说什么。
  大体上是说,不然晚上她还要把这四个南瓜带回去,要走好远。
  安浔沉默片刻,重复了一遍:“奶奶,我确实不爱吃。”
  这是实话。而且南瓜硬不好切,家里没合适的刀。
  切过才知道多费劲。
  安浔抿唇朝奶奶点了点头,转身往家走。
  他一路走到单元门口,楼梯间里黑漆漆的,他停下来,掏出手机看了眼余额。
  安浔在楼梯口站了两分钟,想起昨天送外卖闫贺安给他打赏了一百。
  意外之财不能留,得尽快花掉。
  他走回桥上,停在南瓜摊跟前。
  “买四个的话,便宜多少。”
  老奶奶看见他又回来了,凝视了他一会儿回答:“帕斯。”
  安浔没听清:“多少?”
  老奶奶重复:“趴寺全带走。”
  安浔:“……八十?”
  老奶奶点头。
  安浔蹲下来掂了掂重量。他经常去菜市场,拎一下大概多重心中有数。
  南瓜市场价大概一斤两块二,这四个南瓜差不多三十斤。
  安浔垂下眼。
  老奶奶给的这价高了,多报了二十块。
  他平静抬头问:“我怎么带回去?”
  老奶奶一指用旧了的小推车:“车子送你。”
  安浔扫二维码给她转了账。
  扫完安浔道:“这附近住的人,十个里面八个老头老太太。别再来了。”
  他面无表情拉着八十块包圆的南瓜回家,浑身散发着沉沉的低气压。
  路过的狗对上他杀气腾腾的眼神都要夹着尾巴逃跑。
  八点左右,文静雅下班回来,刚爬到三层半就听到咣咣剁东西的声音。
  别说,听着跟恐怖片凶杀案似的。
  文静雅听着这动静越靠近自己家越响,多少对是谁在扰民有了猜测。
  她正掏钥匙,剁东西的声音突然停了。
  文静雅:“……”妈的更吓人了,你继续啊!
  她犹豫着开锁,屏住呼吸开门。
  安浔不知道从哪儿找了块儿磨刀石,正在淡定地咔咔磨刀,杀气腾腾。
  文静雅:“……儿子,谁惹你不愉快了?”
  乖,咱犯不上跟人拼命。
  “我很愉快啊。”安浔微笑抬头,用下巴点了点门边的南瓜,“晚上吃南瓜吧。蒸南瓜,烤南瓜,南瓜小米粥,南瓜大米粥,妈你选哪个?”
  文静雅想说你不是不爱吃南瓜吗,况且她也不爱吃啊。
  不过她看出儿子心情不太爽,从善如流选了一个:“烤吧,正好试试我拼团的小烤箱。”
  安浔点头,阻止文静雅瞎琢磨:“妈,你少看点悬疑剧。”
  文静雅爱看电影,狂热的类型跟她的外表特别不符。
  安浔小的时候文静雅也迷过一阵子爱情片,古早狗血韩剧她如数家珍,后来就不爱了。
  近几年她爱看悬疑片,恐怖片,动作片,越暴’力’血’腥’越爱,特别符合当代社畜的精神状态。
  上着破班哪有不发疯的呢。
  安浔有一次周末半夜睡醒,就看黑暗里一张被屏幕照的贼亮的脸,她妈把手机搁餐桌上兴奋地熬夜追剧,屏幕上某个知名打星正在一拳一拳狂锤反派,跟切水果似的,血浆不要钱。
  文静雅有点遗憾:“怎么光用拳头不动刀啊。”
  安浔:“……”
  妈,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真挺吓人的。
  *
  这边晚上吃南瓜宴,城市的另一端,闫贺安正踩着平衡车打扫卫生。
  他不爱让陌生人踏进他的私人领域,所以不找保洁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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