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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荼(近代现代)——江上空船赴夜火

时间:2024-01-15 08:58:59  作者:江上空船赴夜火
  久别重逢,第一面还是物是人非的暗恨占了上风。
  甚至声音渐渐染了些阴沉。“你是借了青城区的东风,才减刑出来的吗。”
  方知行像看陌生人一样看季末,开口就是一阵穿心刀:“攀上了许森本人,是不是。”
  “不是,我……”季末急出一身冷汗,下意识抗拒和否认,又在我字后哽住了所有话。在过去相识之人的诘问和审视下,内心的负罪感无所遁形。
  他自以为能借方知行回到过去,但将过去和现在的季末联系起来的,中间狱中生活的这段过往,既不能抹去,也不能当没发生过,轻易就让对方用一句话穿了起来。
  顺着方知行的视线看去,那个男人已经下了车,正靠在车边等着,远远投了目光和玩味的笑过来,不是许森又是谁。
  季末不仅借了青城区的势,攀上了许森,还听命于他,亲手杀了人才得以将自己放出来。
  这如何能说得出口。
  季末手足无措地后退,主动避远了方知行,垂了头下去,像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惶恐不安。但他知道自己并不无辜。那句话说出来变成了:“我……我不是过去那个季末了。”
  方知行沉重叹了口气。他确实不再用过去的眼光去看待季末了。
  安抚性地说:“我没有怪你,季末。时局不同了。”瞧着季末,在心里盘算着,面上按捺住了,尽可能温和地开口解释,“这跟你也算沾点关系。你知道吗,这一片红灯区原本都是东河区的地盘。”
  “自从丁诚那桩案子之后,警方突袭关闭了不少灰色产业。”
  “这些地段上的店子,现在都易了主,成了青城区来管,和收保护费了。”
  说至此,语气里掺杂了咬牙切齿:“就因为我接诊了几次东河区的老主顾,就被青城区砸了场子,勒令关门,不许营业。你知道这些人有多猖狂吗?现在我只能暗地里维持诊所运转,做些上门处理伤口和送药的生意。”
  季末立刻懂了他的意思。但要是他没懂就好了。艰难道:“你想要我去找许森求情,让你重新开业吗。”
  “不,诊所不开也行的。”方知行盯牢了他,目中暗藏了凶光,令人不寒而栗。他索性直说了,“我需要钱。诊所关掉就关掉,有本钱我再去做别的营生。”
  季末一愣:“我没有钱。”
  方知行:“你可以叫青城区开个口子,支一笔钱出来。他们成天放贷,手上都有大笔流动的现金。这对你来说也很简单,对不对?你张一张口,许森都舍不得你坐牢。还从没有听说过他身边有带人的,你怎么迷到他的?”
  用这种词来评价:“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季末简直无从辩解,视线在逼问面前逃窜。攥紧了拳头,觉得难堪,愤怒又无处发泄,羞愤欲死:“你不要乱说我和他之间的关系!”
  这种苍白无力的反驳约等于变相的默认。方知行抓到了这个破绽,像是找到了得胜的契机,更加逼近一步:“也许只要你开口,连利息都能免除。你对他来说总是特别的……就算没有免除也没关系,我会还你的。”
  声音放柔了许多,几乎是请求着说:“帮帮我好吗?季末,我知道你一向是好孩子。你说过了要帮我的,好孩子可不能毁约。我过去也经常帮你和你妈,你不记得了吗?”知道小孩性子,吃软不吃硬,特地做足了姿态,百般诱哄:“你妈不知道去哪里了,一直没有回来过,我一直帮你留意着你家里的情况呢。你朋友倒是出来了,现在过得也还算安稳。我都有帮你照看着。现在你不会攀上高枝就不念旧情了吧?”
  方知行抓着季末的肩膀,在一人后退和一人紧逼之下,几乎要把季末推到墙上去。他索性压了上去,强迫季末转过脸来对视,用尽耐心发问:“你还想要什么?”
  季末有一阵没有答话。从瞪着面前的男人,到逐渐泄了气。
  方知行说了那么多,季末耳朵里听着,嘴上沉默,心想,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方医生吗,还是说,他本就是这样的人。
  在过去,季末对身边发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之时,这个人就已经涉足了地下世界不是吗。
  现在泥足深陷,又能怪谁呢。只能悲哀地挣扎,从中打滚了啊。即使季末想救,也是有心无力。连叶箐那样锋利的人,都挣脱不出,还能怎样。
  季末必须承认,自己同样已经成了“这边”的人了。他要习惯这边的规则,习惯这样利益交换的事情。该抛弃的,就全然抛弃,谁也不信谁也不爱,才能不受伤。
  抛弃过去的叶箐,抛弃伤痛,背上罪责。抛弃过去的方知行,重构关系,面对新的黑灰交杂的世界。抛弃过去软弱、麻木、恃宠而骄的季末,好好活着。
  他犯过这么多错,现在只想找到失踪的母亲,让她不要像自己一样,为了生计终日发愁,去做不情愿的事情。他会代替她走在暗无天日的道路上,换她去过普通人的,平静、正常的生活。
  如此抓住的信念,不负天不负地,不负自己,不负任何人,成了现在的季末唯一的精神支柱。
  心中一片宁静。季末昂头看着方知行的眼睛,应了:“好。”紧接着说,“我帮你,那你也要帮我。还是之前说的我妈的事。”
  “她不是没回来,是失踪了,现在青城区找不到她。要是你认识很多东河区的人,就让东河区也去找吧。”季末说。问答、视线皆直指面前的男人。“可以吗,方医生。”
  少年人未完成变声的嗓音十分细腻,独特,尾音婉转不赘,如春风回雪,凛而不伤。他直言所求时发音清晰,头脑清明,也沉得住气不露丝毫情绪,这清淡的声音便又如潺潺溪流绕树行,沁了心田,而后转瞬即逝,徒留一点意犹未尽的引子,格外勾人。
  方知行看季末的眼神渐渐复杂。现在才不得不承认,季末变了。在挑起了动摇整个江城的风浪,又从这风暴中毫发无伤地破浪闯出来后,经此一遭,那种倔强的,不休的意气,成了一种藏匿于骨的,内韧的暗锋。
  这样,会叫人忍不住想拆开了,剖出来仔细看看,柔软不堪的外壳是否真的只是假象,而内里的骨又是否真的不会弯折。
  折到什么地步才会折断了这骨,才会打碎了这眼里独自坚守,不愿给任何人看到的点点温热和难以泯灭的天光。
  “行,我会帮你找她的。”方知行注视着季末,再开口时目光有些飘忽不定,无端说起了另一个话题,“季末,你好像,长高了一些。”
  “是吗?”察觉到方知行声音有些低哑,似乎人也凑得更近了些,那只手从肩膀移到后背,还在往下滑……季末动了动眉,在困惑后回想起了些什么,了然了。“你想量我吗,方医生。”
  推了下方知行,推不动,这下更加和回忆重叠上了。方知行的身体挡了灯光,面上一片阴影,缓缓问道:“你是不是已经很熟练了,在监狱里的时候。”
  虚伪。
  成年人的必修课。
  季末再这样想着的时候,就很能看穿了。
  外表下重欲的嘴脸,迫切的渴求,铺面而来的恶。
  还没考虑好该说些什么来推拒,有人敲了敲玻璃门,发出些沉闷的声音。动静不大,刚好够吸引到室内两人的注意。
  许森站在门口,也不知看了多久了。现在出声,似乎是觉得看得无聊,随口提醒了一句注意时间:“叙旧还没叙够么。该回家了,阿末。”
  季末醒神,仿佛看到救世主一般,用力一推面前人,飞速从方知行臂膀下挣脱了出来,要冲到外边去,但也说不好——许森手一揽,拦腰截住了季末,捉住了没让他跑掉。
  倒像是季末主动扑进他怀里似的。
  方知行:“……”
  本来面对这位传说中青城区的老大,一时起草腹稿,有了很多话可以说,譬如服软认个错,拜一拜青城区,把诊所的开放权要回来。但被这番小动作一晃眼,所有话突然就梗在了心里。
  许森回归江城的消息道上都已传开了,青城区更是私下暗流汹涌。议论纷纷,都集中于许森从狱中额外多捞的一个人上。
  但这两人之间关系……似乎并非是如传闻中那般简单的关系。
  许森不做多余的事,就此勾了季末出门去。就好像没注意到屋里还有另一个人般,没有一点打招呼的表示。等到出门了才回头扫一眼周围环境,自语道:“我记得这边是不让营业的。”不知说给谁听,“明天叫警察来贴下封条。”
  轻飘飘一句话就截断了他人的生路。季末被揽着,带向那辆车。这时不明所以,下意识接话,开解:“用不着吧……”
  许森垂眸无声瞥了一眼季末,在前面先上了车。
  季末在他身旁坐下,这时才反应过来:“你讨厌刚刚那个人?”
  许森叫阿龙发动车子。
  ……讨厌?如果说会引起不快的话,那确实就是讨厌了。
  许森很少讨厌他人。讨厌叶箐,是因为叶箐不讲规矩,做的事情值得天怒人怨。而有的人,从看到第一眼起,就令许森讨厌。
  手段低劣,说话装模作样,表演如跳梁小丑。这样像虫子一样的小人物比比皆是,他向来是不会垂首去注意的。只是这只虫子的恶心在于偏要混入他们的场合,坏人兴致。
  已经给了警告,叫他安分待着,不是么。给足了机会不要,偏要爬上舞台来。
  偏偏与他许森看上了同一件东西。
  季末正琢磨着,觉得要看穿许森在想什么,何其困难。这时听见许森说了句让他身子一抖的话。
  “阿末没有坚定地推开他。”许森嘴角似乎微微翘起。在车里,光线不明,这笑也半隐在暗处,有些捉摸不透。
  让许森从讨厌一件事到变成觉得愉快,只需要很简单的一步:将之变为一个理由,用来欣赏美好之物的绝妙借口。
  他自笑道,已经预想到了那个画面:“我会给你一点小惩罚。”
 
 
第58章 
  许森的住处不是什么豪华别墅,或者祖传老宅深院,和普通有钱人住的没什么两样,延续了同他本人气度一样不招摇的作风。
  车开至许家门前时,突然有人出现,拦了车要查验身份,同阿龙讲了两句。在看清了车内人后,他点点头,一闪身影又消失了。应该是保安、保镖之类。
  许森的私生活需要清净,不喜欢被打扰。因此他在家又没有特别需求的时候,佣人和保镖都会识趣地退下。他们住在隔壁,听凭吩咐行事,保证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就够了。
  这位在地下世界举足轻重的人物,似乎从没有特别在意过自身安全问题。季末心想,这就是身处高位者的自信吗,只有被许森盯上的人才需要懂得珍惜生命。
  季末一面四处张望,一面跟在他身后进了屋。
  保姆迎上来,替许森脱去大衣,拿来拖鞋。
  “许先生,许霖回来了,正在等您。”保姆悄声说。
  “这么巧。赶着出狱这天过来,来给我接风洗尘的吗。”许森听了不以为意,随手扯松领带,解开衣领最上方的扣子。回到自己家中,他稍微放松了些,卸去了许多浮于表面的假笑,语气变得有些懒洋洋的。
  “晚饭准备好了?”许森问,在收到肯定的答复后有些遗憾地表示,“忘了。应该提前问下阿末爱吃什么的。”
  季末陡然被点名,毫无准备,答:“我吃什么都行……”保姆甚至连他的拖鞋都准备好了,套脚上尺寸正合适。他盯着拖鞋猛看,保姆又拿了新的家居服过来。
  这保姆年岁比季母稍长,是位身量不高,略有些纤瘦的中年女性。季末双手捧着她给的东西,接过后认真道:“谢谢姐。”
  保姆面容祥和,听到这句道谢更是笑开了花。伸手摸了摸季末的头发,拉着他往里走:“好乖的孩子,嘴真甜,该叫阿姨的。”又笑着追问,“阿末喜欢甜口、咸口,还是辣味?喜欢哪个菜系,是江城本地人么,喜欢吃什么风味的菜,和阿姨说,叫厨子大哥给你做。”
  季末心里一热,嘴上更加不会回答了。他从来不会应对别人的好意,不自在,只推脱着说:“都行,都行的。我不挑食。”
  许森已经换好了居家的服饰,褪去一身高不可攀的气势,这时走在前方,轻轻笑出了声。叫季末听到了,有些不可思议地去追望他的背影。
  氛围简直温馨得不像话。
  季末定了定神。这次,在幻觉包围上来之前,他告诫自己不要留恋,快步跟了上去。
  //
  “你回来了。”许森扫了一眼客厅,向着沙发上歪着没个正型的人说。“怎么没死在哪片莺歌燕舞的怀抱里。”
  声线依旧平和,情绪内蕴,只有熟悉的人才能听得出其中不同。对着亲哥说话,哪怕怀着笑容,感情也是冰冷的,目光近乎于在看一团垃圾。
  许霖正在客厅看电视,等得很急,也耐着性子等了很久了。这时闻言费劲爬起来,将自己挪到轮椅上,嬉皮笑脸道:“好弟弟,这不找你要钱来了。年底将至,各大会所、赌场都催着我交会费。你不给钱,我真怕哪天半夜喝醉了被人赶出门去,丢到街上冻死。”
  “到时候丢的也是你的脸,不是么。”一半嘲讽,一半威胁。
  许森在餐桌前落座,目光巡过各菜色。监狱里的饭,怎么都是比不上家里的厨子的,这一趟旅游也是够久了。他在心中感叹着,见季末追来站在客厅过道口,招了招手。
  “过来,阿末。”
  对许霖的话置若罔闻。
  季末穿过客厅。许霖发现了他,眼神一亮,启动电动轮椅上前拦了路。
  “好弟弟,这就是你从监狱里捡来的小宝贝。”许霖盯着季末,放肆地打量着。
  季末停下了步子,低头,同样静静地观察许霖。
  这人是许森的哥哥,但面目五官与许森差别很大,仅有细微处看得出一点相像。尤其是当许霖邪笑起来,一副二流子混账做派,一下子就和许森有了差距。
  他盯着季末,话中恶意却是指向许森。“你喜欢玩这种?想不到啊,好弟弟,我给你介绍几处好地方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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