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进浴室,贺行运就被镜子里的自己给吓到了,乱糟糟的头发,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发青的下眼皮,以及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痕迹无一不在证明他有多么淫乱放荡、纵欲过度,特别是胸部周围,遍布咬痕,乳尖红肿到高高凸起,轻轻一碰都觉得疼。
贺行运严重怀疑他昨晚遇到了变态,同时又很厌恶这样不堪的自己,他泡了个热水澡,等洗净全身疲态才慢悠悠地从浴室里出来。
刚开始没注意看,贺行运才发现床单不仅换了,还已经洗干净晾晒在阳台上,地上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房间收拾得很整洁,仔细想想他的身体也是干净的,估摸着对方事后有帮他清理过。
贺行运心想,这个“变态”倒是挺有良心,不止如此,餐桌上还有一份打包回来的早餐,这般体贴的“炮友”贺行运还是第一次遇见。
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贺行运把小米粥放微波炉里简单地加热一下,路过客厅时无意间看到那个捧花被放在沙发上。
贺行运觉得有些奇怪,之前明明是放在柜子上面的。
这个捧花就是之前方渐浓当伴郎时接到的那个,贺行运把它给带回自己家,专门找人制成了永生花,用玻璃罩子密封保存。
之前那会还宝贝似的小心捧着呵护着,现在贺行运怎么看怎么碍眼,忍住想要扔进垃圾桶的冲动,贺行运把它重新塞回柜子最里面,眼不见为净。
假期很快就结束,方渐浓上班的时候贺行运已经坐在办公室里了,生活好像一切如常,除了工作上的事情,贺行运不再主动接触方渐浓,下班也直接走人,不会等方渐浓,就连手冲咖啡和自制外卖都没有了。
方渐浓喝着速溶咖啡,吃着重油重盐的外卖,脸色有些难看,他知道贺行运又在故意跟他冷战,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过一般没几天贺行运就会自动贴上来,只是这次的时间有点长。
自从那天晚上过后,方渐浓一直想找机会跟贺行运道歉,过去的种种可以既往不咎,毕竟都已经发生了,他们也走到了如今这种地步,但方渐浓不希望贺行运因为他变成这样。
除了之前的新春大礼包,暖芯小巧最近还推出了情人节限定款,不管是线上还是线下都取得不错的销售业绩,方渐浓简单地在公司里举办了小小的庆功会,主要是为了不影响大家今天的情人节约会。
情人节对于贺行运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日子,他很久之前就讨厌过各种节日,包括什么七夕、圣诞,因为这些日子方渐浓总会陪别人一起过,就连应该是陪家人一起欢度的春节,也鲜少能看到方渐浓的身影,而唯一一个贺行运专属的节日——生日,从那天开始也已经被弄得一团糟。
贺行运已经否定了所有被赋予重要意义的日子,只要不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期望,就不会出现被无所谓对待的失望。
庆功会进行到一半,宋鹤年突然出现,带着策划书和一束火红的玫瑰花,众目睽睽之下来找贺行运。
贺行运也没料到宋鹤年会这样子登门造访,他迎着众人探究的目光,领着宋鹤年去自己办公室。
可能是两个人过于落落大方,加上大家都知道宋鹤年是有合作关系的重要客户,玫瑰花也只是应节,毕竟今天满大街都是,除了一开始的骚动,倒也没引起多大的误会,最多有人在背地里调侃几句。
方渐浓想起了当年的自己,被贺行运强吻兼表白之后,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厌恶跟恶心,从那时起他就没法像以前一样将贺行运当作是普通朋友或者弟弟那般对待了,方渐浓无法坦然面对这样的关系,开始害怕和贺行运接触,害怕众人异样的眼光,甚至因此怨恨贺行运,把他独自一人推向了风口浪尖而独善其身。
随着年龄的增长和时代的变迁,接触过许许多多不同的人和事,方渐浓现在想想,其实这些真的算不了什么,说到底,都只不过是因为他不喜欢贺行运而已。
方渐浓觉得自己如果真的喜欢贺行运的话,估计在最冲动无畏、年少轻狂的那个十六、七岁的年纪,会恨不得拉着他一起昭告全世界,轰轰烈烈地谈一场恋爱吧。
喜欢……方渐浓有些诧异,他怎么会在想喜欢贺行运这件事?
助理过来跟方渐浓说那个策划书贺行运看了没问题,请他过去商谈。
方渐浓回到办公室,终于喝上了贺行运亲手泡的咖啡,抛开别的不说,贺行运泡的咖啡是真的很合他的口味,就连做的菜也是。
宋鹤年确实是上来谈公事的,方案写得很详细。
方渐浓从一进门就盯着宋鹤年,心想这个人和自己一丁点儿都不像。
宋鹤年在跟方渐浓介绍游戏,顺便问了句:“看方总那么年轻,平时会玩游戏吗?”
“读书的时候会玩游戏很正常。”说这句话的时候方渐浓抬头看了贺行运一眼,从他进门开始到现在,贺行运都没有拿正眼瞧过他。
这时,方渐浓的手机响了,他说了声抱歉,便起身走到窗边接听,余光却一直瞄着贺行运那边。
是个推销电话:“先生您好,我们现在推出新的一款情人节大礼包,最新上市的………”
方渐浓根本没认真听,注意力放在身后正在小声交谈的两个人身上。
“晚上一起吃顿饭?”宋鹤年说。
贺行运客气地拒绝:“宋总情人节不陪情人陪客户吗?”
“我的情人不就是你吗?”宋鹤年莞尔,“各种意义上的。”
“宋总,喝咖啡。”贺行运又给宋鹤年倒了一杯咖啡,也未能把这张嘴给堵上。
宋鹤年悄声说:“你现在怎么这么客气?那时候你都是喊我哥哥的。”
听到“哥哥”两个字,方渐浓“咔”地一下挂断电话,他转身回到位置上,面带微笑地说:“抱歉,刚刚聊到哪了?”
宋鹤年将倾向贺行运的身子坐直:“聊得差不多了,不知道方总这边还有什么问题?”
“我这边还有一些关于产品包装设计的细节问题,到时候让相关部门再确认一下。”
“好的。”宋鹤年点点头,转过去又问贺行运:“晚上真的不一起吃饭?我订了位置在……”
方渐浓打断了宋鹤年的话:“贺总,晚上留下来加个班开个总结大会。”
宋鹤年挑眉,若有所思地笑道:“方总情人节还加班,不和女朋友去约会吗?”
方渐浓嘴角勾起,礼貌又不失尴尬地回应:“我单身。”
空气中突如其来的火药味让贺行运有些莫名其妙,他切断了两人之间的对峙,跟宋鹤年说:“下次再聊,我送你。”
贺行运把宋鹤年送到电梯门口,等电梯的时候宋鹤年问道:“你哥知道你喜欢他吗?”
贺行运不知道宋鹤年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他从来都不会否认自己对方渐浓的感情,贺行运苦笑着说:“知道,很多年前,他就已经知道了,但又能怎么样?”
电梯门开了,宋鹤年走进去,透过大门玻璃的反光,他看到了方渐浓,于是他按住电梯,对贺行运说:“他不值得你喜欢,考虑考虑我吧,我是认真的。”
迎着贺行运诧异的眼光和他身后方渐浓愤怒的眼神,宋鹤年笑着关上了电梯门。
宋鹤年还记得大年初三那天晚上在酒吧,他可是亲眼看到方渐浓把贺行运带走的,但是通过刚才的交谈,贺行运并不记得上次和他上床的人是谁,而宋鹤年并没有告诉贺行运的打算,他可没有成人之美。
贺行运一转身就看到方渐浓,“来一趟我办公室。”方渐浓对他说,“我们谈谈。”
“那天晚上……”方渐浓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没有逼你和别的男人上床的意思。”
“我知道,我自愿的,我乐意。”贺行运没好气道,“你不是嫌我脏,嫌我恶心吗?如你所愿就是了。”
“小贺,好好说话。”方渐浓不喜欢贺行运总是提起这些。
贺行运不知不觉提高音量:“我想和你好好说话的时候,你从来都不肯听。”
由于幼稚的行为和盲目的冲动,在喜欢方渐浓的这条道路上,贺行运做过很多蠢事,连得不到你的心就要得到你的人这种可笑的事情都干得出来,因为他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方渐浓和别人谈恋爱而无动于衷。
过度强烈的占有欲让贺行运完全变了一个人,爱而不得的他舍不得伤害方渐浓,便选择毁灭自己,以减轻那份痛苦。
后来演变成那样的场景,他指着方渐浓威胁道:“方渐浓,你敢谈一个女朋友,我就去找一个男人上床你信不信?”
当时方渐浓满不在乎地说:“那你就去啊。”
方渐浓开始后悔自己曾经对贺行运说过的那些话:“我只是想跟你说,你可以尝试着去喜欢别人,不要一直吊在我身上。”
“那你刚刚为什么要把宋鹤年赶走,还找这种拙劣的借口?”贺行运咄咄逼人,“方渐浓,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矛盾吗?”
方渐浓一时哑然:“我……我只是希望你能找一个好一点的……”
“方渐浓,你除了推我去别的男人床上和让我喜欢别人你还会说什么,如果到时候我真的和别人谈恋爱了是不是还得谢谢你的成全?”说着说着,贺行运红了眼眶。
“我给不了你回应。”方渐浓有点不忍心看到贺行运这样,“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我也想不喜欢你啊……但我做不到我有什么办法。”贺行运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在问方渐浓,也是在问自己,“为什么就是喜欢你呢?方渐浓。”
还记得那天在摄影棚,二十七岁的贺行运看着打扮成十七岁模样的方渐浓,还是不可抑制地再一次心动,如同回到了最初,少年身上干净的柠檬皂味和胸膛里炽热的心跳,以及怀抱中源源不断传来的热度,都清楚地刻画出贺行运对方渐浓的喜欢。
岁月不居,我心如初。
第19章 相识的第十年
这是贺行运今晚踏入的第十间酒吧,他已经找遍了大半个徐城,辗转去过台球室、溜冰场、迪厅、ktv、酒吧,一家家地找,他跟踪方渐浓这种行为已经发展成一种病态的习惯。
方渐浓为了躲避贺行运,因此不得不经常转移场所,之前常去的那些地方已经不去了。
不仅是方渐浓,连何元都不接贺行运的电话,贺行运以为上次两人打了一架,该说的话已经说了,该发泄的情绪都发泄完了,方渐浓就能醒悟过来,然而并没有。
方渐浓开始变本加厉,频繁逃课、夜不归宿、出入各种娱乐场所,林暖芯的相片已经收起来了,桌子上再也不会出现第一名的成绩单。
老师找方褚谈了好几次,觉得方渐浓这个孩子天资聪颖、秉性纯良,不应该这般自暴自弃,可能是心理方面的问题,希望家长能多点耐心和他沟通。方褚劝也劝了骂也骂了,可方渐浓早已将自己困在高高筑成的围墙里,把他和这个新成立的家庭给彻底隔绝开来。
方褚觉得方渐浓的性子是被林暖芯纵坏了,便不想再容忍,直接断了方渐浓的生活费,看他还能在外面怎么作。
贺行运可不舍得方渐浓挨饿受苦,方渐浓本来就是衣食无忧娇生惯养的,于是把自己的生活费偷偷塞给他。
方渐浓不肯要,也不想搭理贺行运,最后方渐浓去哪贺行运便跟到哪,执着又卑微地讨好,说得最多的就是让他回家。
“家?”方渐浓冷冷地嘲讽,“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了。”
贺行运对此感到很无奈,但他始终没有放弃方渐浓。
第十一家酒吧,贺行运在里面遇到了何元。
“方渐浓真的不在这,我几天没联系过他了。”何元摆着双手否认。
贺行运半信半疑,又四处张望一下,的确没见到方渐浓的身影,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零散的纸币,让何元见到方渐浓后帮忙交给他。
何元看了眼手上的钱,又看着贺行运失望而归的背影,无奈地摇头。
回到包厢里,方渐浓正在叼着烟玩扑克,何元把那沓钱直接丢到他面前:“你弟给的。”
方渐浓烦躁地说:“我没有弟弟。”
“那他以前哥哥、哥哥那样叫你又那么享受?”何元无语,转念一想,“不过贺行运干的确实不是人事。”
贺行运明知道方渐浓最在乎的人就是林暖芯,却偏偏故意去触他逆鳞。
何元也跟着劝方渐浓:“你真的打算一直这样下去?书都不读了?”
方渐浓不想听这些,他把手上的牌潇洒地一丢,往后仰靠在沙发上,任凭自己沉浸这五彩斑斓的幻影世界里。考第一名又能怎么样?最在乎的人已经不在了。
他也明白这样下去不行,自己不可能一直借住在何元家里,也不可能凭借着现在这种高中没毕业的身份出去打工挣钱,有骨气没硬气,有脾气没本事。
心情烦闷的时候烟瘾会犯,方渐浓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用食指敲了敲底部,最后一根了。
“艹!”方渐浓暴躁地一手将烟盒揉至变形,桌上那堆散钱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
贺行运悻悻地离开,忽然被一个黄毛混混拦住了去路,猛地一惊,以为自己得罪人了。
只见黄毛混混把一小包药粉拿出来,不怀好意地笑道:“兄弟,我这儿有个好东西。”
贺行运怀疑是毒品,顿时吓得掉头就想跑,又被堵了回来。
“兄弟别害怕,不是毒品,是能让人听话的好东西。”黄毛混混自来熟地揽着贺行运的肩膀说,“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情场失意求爱失败,被女孩子拒绝了不要难过,有了这个,你想让她干嘛就干嘛,包你爽翻天。”
黄毛混混笑得一脸淫荡,脸上的痘坑堆满了油:“我这个还是进口的,即刻起效的那种。”
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贺行运碰都不敢碰,拼命地摆手拒绝,黄毛混混见推销不出去,转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贺行运抓紧机会离开,走出大门后,却犹豫地停下脚步,他回头看了一眼,又原路返回。
他重新找到那个黄毛混混,一本正经地问:“这个药男生也能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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