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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路(近代现代)——軟瑭

时间:2024-01-26 16:20:17  作者:軟瑭
  急促的脚步声不断靠近,薄声平的呼喊声也越来越大,夏迢之看着薄思清癯的背影,眼睫微垂,没头没尾地说:“那你至少比我幸运。”
  薄思没能领会他莫名其妙的发言,在下一秒就被冲上来的薄声平狠狠打了一巴掌。薄声平抓着她的肩头用力晃了晃,厉声道:“是你做的吗?思思,是不是你?”
  薄思不说话,他就逼迫薄思抬头看着自己,一字一句地说:“什么都别说,知道吗,保持沉默,一个字都别说。”
  宋母已经闯了上来,被旁边人架着往后推,却仍然不依不饶地往前伸长了手,嘶哑地哭喊着:“你把小追还给我,你把他还给我啊!”
  “薄思?薄思?你别害怕,你先……”
  “视频呢?你们找到他把视频存在哪儿了吗?”薄思猛然间站了起来,失控地拍着面前的桌板,“我要删掉视频!视频在哪儿!”
  “薄思!”
  “许轻?”夏迢之把手搭在许轻的后颈上,安抚似的轻轻捏了捏,“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许轻像受惊过度似的抬起了头,眼尾泛红,仿佛刚刚才哭过一场。夏迢之微怔,很快问道:“怎么了?”
  许轻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夏迢之,下意识地眨了下眼,挂在眼角处的泪水倏然间滑落下去。
  “薄思应该撒了谎,这个男生算目击证人。”池青洮翻了翻手里的资料,说,“但是不知道是谁。”
  “不应该。”许轻无意识地揉捏着纸张的边角,“怎么会看不清脸呢?”
  “不过奇怪的是,”池青洮敲了敲桌面,若有所思道,“周云戎、薄声平和宋广灏的笔录我的朋友都没权限拿到,哦,还有夏迢之的。”
  “夏迢之,当时在下暴雨,你为什么会在露天的阳台上?”
  夏迢之垂着头,表情冷得近乎无机质:“随便走走。”
  “请你认真回答。”
  “我舅舅把我赶出去了,这个理由够吗?”
  做笔录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咳嗽了一声,继续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你看到了什么?”许轻握住夏迢之的手,哽咽着追问,“迢之,那个晚上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午饭时间的教室空无一人,夏迢之看着许轻湿润的眼角,很快明白了他在问什么,他恍然大悟似的眯起眼,“哦”了一声,肯定道:“她来闹的时候你也在。”
  “迢之。”许轻摇了摇头,感觉自己已经站在了悬崖边缘,巨大的恐慌感笼罩而下,“回答我。”
  “……你想知道什么?”夏迢之按住他的手,缓慢地收紧,亲昵地蹭了蹭,说出的话却如同毒蛇吐出的红芯,叫许轻想要逃离,“是2月17号我看到了什么,还是11月28号我看到了什么?”
  “哗啦”一声,许轻意外碰掉了桌边堆着的高高的书本,他下意识地后退,手背刚撞上桌沿就被夏迢之搂着腰往前一带,对方低下头,鼻尖蹭着他的,像只撒娇的小狗。
  “你在害怕吗?”夏迢之抱着他,语气里尽是温柔,面色如常,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轻轻,你害怕我,是吗?”
  “11月29日,成江市青洲区应急管理局发布情况通报,确认11月28日常青路178号火灾死亡两人、伤一人。通报称,2012年11月28日21时15分左右,青洲区常青路178号发生一起火灾,经侦查了解,该建筑一楼、二楼着火……因暴雨,明火很快被扑灭,并未形成扩散趋势……起火原因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29日下午3时,云诺集团官方发布讣告,创始人夏诺清因火灾意外于2012年11月28日23时07分逝世,享年42岁……定于12月05日上午8点举行非公开遗体告别仪式。”
 
 
第33章 选择
  “爸爸,你在祭奠谁?”
  “一个老朋友。”许令景叹了口气,伸手招呼许轻过来,叫他站定在相框前,“许轻,你也来上柱香吧。”
  许轻抬起头,看向照片里笑得灿烂的男人。这人的眉眼生得极好,哪怕揉尽了整个春天洒上都不及,柔软得叫人想要溺进去。
  而夏迢之却一点也没继承到夏诺清的温文尔雅,此刻强行低垂着眉眼,营造出一副温存体贴的假象,却只让人感到极为不适。许轻伸手横在自己与夏迢之之间,试图从这个怀抱中挣脱出来,勉力冷静道:“你想说哪个?”
  一个人不可能没来由地变成另外一种样子,夏迢之现在能跟个神经病一样在他面前玩角色扮演,只能说明这家伙心里那点自暴自弃的情绪又开始作祟,面对自己的质问直接选择了破罐子破摔,俨然将风向带向了最差的地方,恨不能立地把自己包装成一个见血封喉的反社会无情杀人魔。
  夏迢之不说话,顺着许轻的鼻梁一路细细碎碎地吻了下去,停在嘴唇边轻轻啃咬了一下。可许轻本就大梦刚醒,整个人焦躁不安,又被夏迢之这副“你说什么是什么”的样子激到,压根儿没有一点旖旎心思,当即偏开头要躲。然而正是这一点动作,令原本演戏演得上头的夏迢之气息骤变,一把捏住了许轻的下巴,逼迫他转过头来,低头狠狠地咬了下去。
  血腥味迅速在口腔中弥漫开来,而许轻不觉得痛,只觉得更被触怒,一把按在夏迢之的肩上要把他掀出去,手边的试卷稀里哗啦地落了一地。许轻被推到墙上,随手抄起自己那本厚重的相册,猛然砸在了夏迢之的背上,趁着对方泄力的瞬间一拽一按,扣着人的手臂按在了地上,阴沉着脸骂道:“发什么疯!”
  相册滚落到地,正好摊开了其中一页,许轻扫了一眼,短暂地出神,夏迢之立即抓住时机执拗地扭转着手臂要够他的手,骨头因濒临极限的摩擦而发出了一声声脆响,许轻被这自残的行径吓了一大跳,连忙松手,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
  夏迢之骤然起身,两人在狭窄的过道间争斗不断,相册也随着他们的移动而不停地撞上旁边的桌椅,最终被夏迢之一脚掀得飞了起来,重重摔回地上,里面的照片也因此而掉出来不少,在空中翻飞着落了一地。
  许轻急促地呼吸着,视线扫过那些照片上的画面,突然记起了那些触手可及的过去。他曾凭着一腔孤勇的直觉相信着夏迢之的无辜,他们也曾有过短暂的亲昵时期,可如今却和仇人一样拳脚相向,仿佛下一秒就会面容狰狞地将刀插入对方的胸口。
  “迢之。”许轻眨了眨眼,看着夏迢之因情绪激动而布满血丝的眼眸,难忍伤心地说道,“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相信我不会和他们一样看你,相信我会站在你这一边,只要你愿意告诉我一切。
  僵持了半分钟,夏迢之慢慢松开了紧握的手指,微微垂下眼,弯腰捡起了一张照片,是自嘲,又是如梦初醒:“原来你的这个相册里是我。”
  他在许轻身上安放的心思实在太多,对方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让他全身上下的神经都为之牵动,他连在自己身上都未曾有过这样多的在意,一时遭到敏感情绪的反噬,陷入了难言的沉默中去。
  原来他这样的人,也配不知廉耻地奢求光么?
  陈年旧事太过沉重,牵一发而动全身,揭开一道疤便连着其他的,不是轻易就能袒露出来,许轻懂得这个道理,也从不敢逼迫夏迢之什么,如今只是因为薄思的事多问一句,夏迢之偏偏就把自己包装成卑鄙无耻、不分黑白的小人来回馈他的“质疑”,叫许轻恍然觉得自己这几个月来的真心还不如全部都喂了狗。
  他蹲下去整理好相册,走到夏迢之面前,一把将相册拍到人怀里,转身就走,夏迢之一惊,本能地伸手去抓他:“许轻!”
  “这本相册我不要了。”许轻低声说,“你留着做纪念吧。”
  只要夏迢之把相册翻开来看,就能从中看见五年前那个青涩而恨不得和全世界作对的自己,然而他此时根本顾不上这个,慌忙收拢手指,又不敢抓得太紧,只能笨拙地挽留:“……别走。”
  许轻想,他真的对夏迢之太宽容了。
  哪怕夏迢之只是说了几个字,甚至没有回答一句他的问题,没有和他解释一点事实真相,他都狠不下心来推开对方,差点就要心软地妥协。
  许轻咬了咬牙,逼迫自己变成铁石心肠,不由分说地抽出了手,伸长食指,用力地点了点夏迢之的左胸口:“夏迢之,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痛,就不会难过伤心了?”
  夏迢之的喉咙微微动了一下:“我……”
  “你自己都不重视自己、珍惜自己,为自己辩驳一句,怎么能指望别人正眼看你?”许轻红了眼,轻声说,“你是不是就指望着把我气走,好找个没人的地方了结此生啊?”
  “许轻。”夏迢之慌乱而焦虑地按捏着许轻的手心,踌躇半晌,最终只无力地抛出一句,“……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已经习惯了别人说一句、自己呛一句的对话方式,哪怕是依靠自我贬低的手段,提前把自己变成心狠手辣的恶人,也要在周遭建筑起一层厚厚的屏障,这样不管外人说什么他都可以承受,因为心里的期待已经降得够低,很难再有什么波动了。
  正因如此,夏迢之根本不会正常的自我辩驳流程,一手好棋愣是下成死局,他本人还毫无自知之明,甚至觉得这已经是最优解。
  “……我气死了。”沉默良久,许轻闷闷地说,“不要跟我说话。”
  “……哦。”
  等把混乱的教室收拾整齐,也陆陆续续有学生回来了,许轻心知这里不是问问题的好地方,便拿着相机往教室外走去,把夏迢之惊得猛然合上了刚打开的相册,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外面下着细细的小雨,许轻把相机挂在脖子上,趴在栏杆上伸出手去接,雨水在他指尖跳跃,夏迢之静静地看着,兀地说道:“你知道宋广灏明知疑点重重,却还是放弃了上诉的原因吗?”
  许轻侧过脸。
  “宋追是一个孝顺的儿子,可他不算一个好人。薄思手里有他吸毒、嫖娼、霸凌同学、收保护费的视频,如果上法庭,这些势必会被作为证据展示出来,宋广灏不想让他的妻子看到这些,知道自己儿子的真面目。”夏迢之说,“另一方面,宋追的电脑里有薄思的视频,这些视频可以为薄思争取减刑,但一旦曝光,对薄思就是毁灭性的打击,他自己的儿子已经被毁了,他不想再亲手毁掉另一个人的人生。”
  许轻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为什么会做证?”
  “周云戎想借我从薄声平那儿换取一点好处。”说到这,夏迢之讽刺地笑了一声,“他们相信我的证词,只是因为我是夏诺清的儿子,其实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个冷眼旁观的刽子手,事实上……他们是对的。”
  “不对,夏迢之,”许轻湿漉漉的手按住了夏迢之的手背,认真道,“你不是因为周云戎的命令去作证的。”
  “你是为了帮薄思,对不对。”
  “对待长辈要礼貌,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周云戎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整理好碗筷,下一秒便蓦然发难,一把抓住了夏迢之的衣领,将他按到了宋广灏面前,“迢之,道歉。”
  “周先生,小孩子有点脾性,没必要——”
  “我给你三秒钟思考要不要道歉。”周云戎冲宋广灏比了个手势,转头冷冷地看向夏迢之,“三、二——”
  夏迢之低下头,声音沙哑:“对不起。”
  宋广灏连忙挥了挥手:“行了行了,赶紧吃饭吧,别为难孩子了。”
  “您不知道,这孩子脾气大,不好好管教以后怕是要走歪。”周云戎温和地笑了笑,又动作轻柔地替夏迢之整理好了衣领,问道,“迢之,你还饿吗?”
  “我不饿。”夏迢之垂下眼,“我想出去走走。”
  周云戎松开手:“好,你去吧。”
  “可是这外面在下雨……要不你就到楼上去找我儿子吧,你们是同龄人,应该能有共同话题。”
  “您的孩子怎么不下来吃饭?”
  “别提了,这孩子最近不知道怎么迷上了网络游戏……”
  夏迢之没应答,转身朝楼上走去。这是一间双层的小复式,二楼的空间并不大,几扇门都挤在一起,唯独靠南的一边开了个扇形的露台。夏迢之顿了顿,两手揣进兜里,朝着露台走了过去,刚找了个角落坐下,隔壁房间就响起一阵脚步声,一男一女对骂着走了过来。
  “你真以为我手上什么都没有吗,如果你不把视频删掉,我不介意玉石俱焚。”
  “哎呦,薄思,你可真能耐。你是玉石俱焚了,你爸呢?堂堂区委书记的女儿成了视频网站的头牌,他是不是会很骄傲啊?”
  “你!”薄思握紧了拳头,话里每个字都突突地冒着火气,“你妈还以为你是什么三好学生,一天到晚到处夸你,要是知道你天天泡夜店,她得被气死吧?”
  “我劝你最好别再提我妈。”
  “你还真孝顺,我现在就发个邮件给宋处长,反正我是不要脸了,我看你也别要了!”
  “手机给我!”
  两人顷刻间扭打在一起,薄思的手机失手飞了出去,正好摔在夏迢之脚边,他偏头看了一眼,没动,没什么情绪地看着不远处的两人陷入争斗。宋追到底是酒醉,打不过清醒的薄思,没两下就被桎梏住,整个人被压在了栏杆上。
  电闪雷鸣,让气象局连发三次水位警告的暴雨疯狂地摧残着院子里的植物,薄思的脸在泠泠的冷光下泛起一层水光,不知是雨水亦或是别的什么。她的呼吸声很重,嘴上说的话虽狠,抓着宋追的手却在不断地发抖。
  她在害怕。
  隔着不隔音的地板,一楼的欢笑声时不时地传来,徒留露台上三个各怀心思的人保持缄默。薄思始终强撑着一张坚强的表皮,直到宋追在暴雨声中无声地落地,她才轻轻晃了一下,所有的后怕一股劲地爬了上来,叫薄思变成了一张布满碎纹的玻璃,不知何时就会崩溃得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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