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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
“刚才他听到魁札尔铃的声音就停下了……”
“疑，如果他是龙女的朋友，那扣下我们，会不会是想在庆典后坐下来跟你谈谈。”
水寒也希望如此，但思来想去，仍觉得鹿王看向他们的眼神不太对劲，于是打开背包取出外套：“以防万一，你把这个穿上。”
月白：“穿来干嘛，这玩意热得要死。”
“你看，外套嵌有反击咒文，火妖精那么宝贝它，效果应该不差。”水寒苦口婆心地劝，“阿冉那个狗屁营救计划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就怕到时战况混乱，我看顾不及。”
“那你呢？”
“你安全了，我就能专心自保嘛。”
恋人低声下气的模样月白完全抵御不了，他拖拖拉拉穿好外套，略不自在地问：“这样子，会不会很奇怪？”
水寒抬手帮他翻整好领口，双手覆在月白脸上，笑着说：“怎么会，我家小猫好看极了，耳朵好看，嘴巴也好看，简直是360度无死角，哪哪都好看。”
被夸赞的月白喜上眉梢，趁没人注意，踮脚在水寒嘴角“啪叽”亲了一口。
主会场设在沿山凿建的半圆露天剧场里，离神塔不远，可容纳数万人的观众席呈阶梯状递进上升，数不清的绳索系着各色彩旗，将天空切割得五彩斑斓，增添了不少节日气氛。
高处的平民区满满当当挤了许多人，而更靠近内圈的贵宾席上，入坐者寥寥无几。
月白和水寒姗姗来迟。
坐在石板凳上抖脚的多多一见到那身装束，顿时两眼发直，赶紧挖空心思，用蹩脚的词语夸赞说：“月白，你，你这样穿，真的好像一只斯芬克斯！”
“怎么说话的！你才没毛，你才浑身是油满脸皱纹！”月白气得够呛，“蛋散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说，是吃了还是藏起来了！”
团团忙打圆场：“多多的意思应该是，这套衣服很修身，衬得你精干漂亮，比族里的传统服饰还要好看。”
“对对。”多多立马改口，“就团团说的这个意思。”
团团上前拉着月白转了个圈：“是在库姆买的？我还没有见过这种款式的衣服呢，不知道女装长什么模样。”
“这不就族里的公务服嘛？”月白莫名其妙，“你怎么可能没见过。”
多多：“……”
团团：“……”
水寒刹那皱紧眉头，意识到这衣服兴许不是猫族的，而是哈恩的。
那三人迅速交换眼神，配合默契地同时换了个话题，打死不再提关于外套的事，月白几次追问都被巧妙地糊弄过去。
就在他的疑惑上升到极点时，贵胄和大臣们开始入席。
齐声合唱自四周响起，暖场表演的演员们打扮成鹿族勇士和恶龙鱼贯而入。
月白抬头向空中望去，褐羽不在巡鹰之列，料想是执行阿冉的计划去了，他又专门留意忙碌奔走的卫兵，果然也没看到阻挠他们翻书的那一个。
少顷，鹿王着一身戎装登台。
惯常的台词后，他突然宣布要炸神塔，观众席当即哗声一片，有不少人类模样的人站起来反对，又被卫兵喝骂镇压，其他物种则更多的是事不关己的态度。
唯一兴致盎然的，只有鹿族。
鹿王视抗议于无物，命人取来传递信号用的鸣镝，转身朝神塔拉弓。
众人屏息。
然而料想中的尖锐啸响并未出现，一枚弩箭从观众席后方猝然杀至，准确击穿了镝哨，也扰乱了鹿王的部署。
月白回头，见阿冉一手攀着悬挂彩旗的绳索高速下滑，另一手手持连弩，“笃笃笃”朝中间平台发起进攻，他依旧披着鹿皮、并未展开双翼，也许是想为鹰族留一丝退路。
“护卫！护卫！”鹿王高声呼喊。
卫兵们手持方盾长矛，围在他身边，组成攻守兼备的铁壁。
阿冉见状抬脚盘住绳索急急刹停，纵身跳落到观众席上，有不少人认出了他的身形，惶恐地高声尖叫，骚动引发群众相互踩踏推搡。
所有人都想逃命，无奈剧场的出入口在鹿王身后，此时被且战且退的卫兵堵死，谁也无法离开。
阿冉射杀了几个前来抓捕他的人，掏出球形物往鹿王的方向抛砸，“轰”的一声，蒲桃的虚影在空中一闪而过，爆出漫天焰火，守护鹿王的那群卫兵当场炸飞了一半。
另一边，在神塔等待信号炸塔的鹿族已被五花大绑，褐羽难得变成人型，拖着笨重的大翅膀蹲在地宫入口处开锁。
他拿着钢丝边掏边说：“哎，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你们火妖精。”
蒲桃全神贯注悬停在一旁，闭着眼睛不说话。
过了一阵，褐羽又说：“其实当年奕哥去盐湖的时候，我就跟在后头，但只能远远看着你们，不敢靠近。”
蒲桃还是不理他。
褐羽抽出钢丝看了看，稍微调整了下造型，又塞进去：“但这也不怪我，奕哥没有翅膀，不怕被烧着，我还得爱惜自己的羽毛……”
蒲桃的嘴角有些许抽搐，一副想打人的表情。
褐羽：“不过我是真没想过，冉哥居然会求你和那群猫儿。其实大伙一直都觉得他太过懦弱了，又不太懂得跟人相处……”
蒲桃终于发飙：“你专心做事，别废话行不行！我这样两边分神，你家冉哥会没命的！”
褐羽被骂得手一抖，“咔哒”开了锁，众鹰连忙上前帮着将门拉起来。
阿冉有蒲桃帮忙，轻而易举破盾阵，又瞧准机会，抬手连发数箭，其中之一正中鹿王的眉心。
鹿王圆瞪着眼，不敢置信的表情中带了点诡异的笑，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咣”一声仰面倒台，腕上的太阳花吊坠迅即粉碎，掀起一股无形的气浪。
卫兵吓得拖着残躯作鸟兽散。
月白看见鹿王的躯体像破损的充气皮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扁塌，最后仅剩一层鹿皮铺在地上，阿冉被那古怪的气浪吹得向后滑了几米，双翼不受控制，在背后腾地展开。
看台上的观众适应不了眼前这剧变，吓得通通失声，良久，才有人颤抖着说：“他他……他是恶魔后裔！阿冉是恶魔后裔！”
“啊啊啊！恶魔后裔回来了！”
“他们索命来了！”
此话一石激起千层浪，观众一窝蜂往外窜，践踏过鹿王的皮囊，也踩碎了鹿王落在地上的漂亮犄角，只剩砬迪一反常态地呆站在原地，不知是吓傻了，还是早就预料到这一切。
阿冉对鹿王披皮一事显然毫不知情，也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他足足愣了有好几秒，再看到月白一行时眉头紧皱：“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早上被鹿王提前扣下了，出不去。”水寒抢先说，“小夜和孩子们还好好的，你放心。”
阿冉没辙，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们跟上。
月白撕开脖子上的纱布摸了摸，边跑边说：“奇怪，太阳花吊坠炸了以后，我的伤突然就好了。”
“多半是时间类神器。”水寒小声说，“假鹿王一定还有后招，待会无论遇到什么，你都别离我太远。”
神塔地宫——
首层以立柱和半圆形拱券结构作支撑，由长廊和一个个独立房间连通构成，约莫是人迹罕至的缘故，壁龛保存完好，可以看到不少已绝迹于世的早期龙神崇拜雕像。
蒲桃和鹰们对古迹这种事不感兴趣。
他们匆忙沿石阶下到二层，地面积了脚踝高的水，霉味夹杂着说不清的恶臭从深处传来，空气静得可怕，不像有活人生存的迹象。
蒲桃捂着鼻子，狐疑道：“不是让我来处理囤积的焰火吗？这么潮湿的地方，就算有也点不着了吧。”
褐羽似乎感觉到什么，快步朝地宫深处跑去。
二层的结构没有首层复杂，走廊尽头是个巨大空间，里头整齐排列着数十副石棺，上刻有“加珊王族某某”等字样，却未有鹿王声称的焰火箱子。
鹰族囚徒们被五花大绑，以头点地的跪姿固定在石棺四周，血肉模糊的躯体泡得发胀腐烂。
“阿姐！”褐羽上前扶起一具女尸，手忙脚乱地割断她身上的绳索，其余的鹰也相继扑到亲人身边。
因载重改变发生，石棺四周的地板轻微沉降，静谧环境中突然出现滴滴答答的水声。
蒲桃警惕道：“你们别顾着哭鼻子了，赶快离开那些尸体！”
说时迟那时快，身后不远处发出重物落下的巨响，壁龛中悲天悯人的龙神像纷纷睁开双眼，暗红色的水从其中涓涓流出。
蒲桃好说歹说，才让那群傻鹰跟着她回撤，结果到达通往首层的梯间时，才发现出口已被巨石封死了。她无奈叹气道：“还好阿冉把我叫来，否则你们全得死在这里头。”
第39章 庆典（下）
鹿王薨毙后，图陌犹如一盘散沙。
路上有逃难者，也有拦路抢劫的人，卫兵忙得不可开交，未能过来维持秩序。
月白一行跟着阿冉东串西跑，期间蒲桃的虚影又一闪，传音道：“阿冉，神塔这边是个陷阱，你要救的人全死光了，现在我和褐羽他们被机关困住，正在想办法炸开，可能会耽误一些时间。”
阿冉浑身血液凉了一半。
他顿住脚步，想到神塔那边帮忙，又回头看了看装载着妻儿的背包。两相权衡之下，他对月白说：“从这里向东跑，出了王宫范围后沿着湖岸……”
话未说完，一枚锥形物从后方击穿了阿冉的胸腔，血花喷涌，飞溅到月白脸上。
水寒连忙拽着月白后退，并释出白烟聚成护盾。
幸而偷袭者的目标是阿冉，得手后迅速往反方向拉扯，锥形物的四瓣钩爪“啪”地展开，牢牢卡住阿冉前肋，将他整个人拖倒在地。
月白这才发现，锥形物连着根铁索，末端一直延伸到逃难者之中。
搞不清状况的路人尖叫着四散逃开，偷袭者现出真容。
那是个平平无奇的人类，普通的黑发寸头、普通的身高体型，五官平庸得毫无辨识度，属于那种一扔进人群，就瞬间隐没了的人。
唯一的不平凡之处，就只有左腕上的五色皮绳，和它圈着的那枚本应碎了的太阳花吊坠。
来人几步上前，一脚踩在阿冉的伤口上，妖生怪气地说：“用你不曾见过的鹰族古兵器对付你，是不是特别有亲切感？”
阿冉显然也留意到了那枚吊坠，怒道：“你不是鹿王，你究竟是什么人！？”
伪王：“啧啧啧，脾气还是那么急躁，不过我也没打算让你死个明白。”
阿冉咬紧牙，抬手朝伪王的头部近距离放箭，后者急退闪避，不料阿冉意不在此，而是抽出匕首往铁链的环孔中一戳一拧，链扣被强行开了个口子，牵制他的铁链从中一分为二。
挣脱伪王的控制后，阿冉踉跄着重新站起，单手持匕，摆出迎战姿态：“真正的鹿王在哪！说！”
伪王嗤笑几声，缓缓拔出负在背后的长刀，偏头笑道：“等你死后，可以去问问你哥，问他见着那个痴情种没有。”
水寒揽着月白快步退走。
月白不放心回头张望，只见伪王将那柄笨重的双手长刀舞得滴水不漏。对面持短兵的阿冉略受负伤影响，爆发力不足，便挑刁钻的角度进攻，一时分不出高下。
离开宫殿没多久，一群拦路抢劫的围了上来，领头人说：“举起双手，把身上的贵重物品全交出来，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多多直接亮爪，龇牙反怼道：“哪来的瞎眼货，滚滚滚，敢找茬，老子第一个挠死你！”
买烤肉的大胡子也在人群中，他一眼就认出了月白，大喊说：“就是那两个！他们前几天到处打听阿冉，一定是恶魔后裔找来的帮凶！”
人群一呼百应，举着武器朝众猫袭来。
多多扑上去挥舞爪子，使出一招“眼花缭乱闪光连环比兜”，噼里啪啦击退一波。月白则跟他打配合，替他守住后背方向，顺便保护团团。
两只猫斗得正酣，完全没留意到有人潜伏在楼上放冷箭，亏得水寒唤出白烟护在外围，直接将乱七八糟的箭矢和飞镖尽数挡了回去。
近战无法触及的敌人被一一掀翻，数十声闷哼过后，那群劫匪躺在地上“哎哟哎哟”叫唤，再也无力战斗。
多多叉着腰：“哟，妖法偶尔也是好使的嘛。”
水寒：“谢谢，但是你夸奖的语气让人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正当他们以为可以松一口气，某个人类以超常的速度向他们飞来，月白提胯起脚横扫，却发现这人跟坨烂泥似的疲软无力，再定睛一看，他腰间连着那条有缺口的铁索，不是假鹿王还能是谁。
“人类的大司祭，走得那么匆忙，怎么也不等等我？”
漫天沙尘间，伪王带着他那标志性的笑容，毫发无损地出现在众人眼前，他手中的长刀并未入鞘，大量鲜血浸染在刀刃上，往末端凝聚又徐徐滴落。
水寒：“你跟龙族什么关系？”
伪王：“你不需要知道，跟我走就是了。”
水寒：“把话讲清楚，否则恕我难以从命。”
“哈，你以为你有得选？”伪王振臂甩掉刀上的血，“不过你的杂念太多，日后难免误事，我看，还是由我来替你扫平障碍吧。”
察觉到伪王话里透着森森杀意，水寒当机立断抢先下手。他五指成爪、腕部微转，召出的白烟旋转交错着，呈龙卷状高速朝伪王袭去。
伪王不守不躲，待到攻击临近时，身影忽的一闪，直接从一个地方闪现到另一个地方，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那是连猫族都达不到的速度。
水寒捏了手决，两眼一眯，将怨念催至极限，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两道浅浅的条纹，暖金色的圆瞳也随之变成了地缚灵般的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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