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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重山(近代现代)——禁止遗弃

时间:2024-02-06 14:32:07  作者:禁止遗弃
  按照出生年月来看,她和周一是长幼辈的关系,扬嵉猜测他们大概率是母子,可是收集到的资料上,没有显示她生过孩子,她是二十一岁时失踪的,如果她和周一是母子,只能是她失踪以后生下了周一。
  如果周一记得自己的妈妈,说明他们至少相处过比较长的时间,那周一又为什么要给自己的妈妈报失踪案?
  扬嵉那时查周一母亲搞出的动静不小,被杨检注意到了。
  杨检把他召回家,问他从嘉川回来就心神不宁,到底在搞什么。杨检是知道周一的存在的,也知道扬嵉被迷了魂一样的,明明已经办完了事,还呆在那破地方迟迟不肯回来。他打过三通电话,扬嵉才舍得离开嘉川。
  扬嵉冲他笑,说自己被甩了,要找个人。
  杨检给他敲警钟,让他把乐子甩远点,做事不要三心二意。
  扬嵉应下来,把查人的事暂且交给别人去做。
  不久之后,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周慈失踪的那年,本市的报纸刊登过新闻,那一年的失踪人数特别多,基本上都是二十多岁的女性,扬嵉把那一年失踪的所有人的背景都调出来了,发现其中的大多数人都上过同一所高中。
  这所高中扬嵉很眼熟,他帮杨检拿文件的时候,在杨检的书房里见过那个高中的名字,掉在地上,有一半卡在桌底,虽然只漏出一半的名字,但本市的慈善高中只有一所,很好认。
  一个人的失踪和群体性的失踪,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他借了赵途的手,翻到了杨检用学校洗钱的证明。
  但是扬嵉知道远不止于此。
  这个世界上,只要做过的事情,就一定会留下痕迹,杨检自己是不会胆大到敢碰器官和拐卖的事情的,他头上有人帮忙,靠山大,胆子才大。扬嵉知道自己碰不得最后面的人,但把杨检拖下水,就要容易一些。
  检举材料里有慈善学校这几年利用学生交易和变相洗钱的全部证据,扬嵉为此身上被开了个洞,又差一点被撞下山崖,重症监护室躺了不知道多久,才终于从那条死线上爬回来。
  阿杰在病床前大哭,他把人赶出去,自己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死之前找不到周一的话,他想自己大概是死不掉的。
  死也要跟周一一起死。
  扬嵉是靠着这些活下来的,他坚信周一离了他会活得很惨,一定会为了温暖的房间和被窝回到自己身边,他可以为了那个意外承认错误和道歉,只要周一是真的周一,不是他梦里一道幻影,就可以。
  “扬嵉,她过得好不好呢?”
  扬嵉太久没出声,周屺玟去捉他手腕,哽咽着问:“她过得好不好?”
  扬嵉把烟掐灭了。
  他后来跟着线索找过周慈,没有具体的地点要找被拐卖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阿杰告诉他,那年失踪的人能找到的基本都去世了,周慈估计也逃脱不了类似的命运。
  扬嵉看了眼搭在他腕上的手指,应了一声:“嗯。”
  不知道在回答哪句,但似乎又都回答了。
  周屺玟听到扬嵉的声音,把手缩回大腿,良久,他眼泪滴进手心。
  “扬嵉,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吗?”
  “酒店门口。”
  不是便利店。
  周一被保安从一边的侧门赶走,正好被扬嵉撞上。他脸上全是灰,两条胳膊倒是白净。早春时的天气很冷,周一身上就一件单衣,还没有袖子,冷得打颤,又被推倒在地上,小臂血珠不停往外渗。
  扬嵉靠在车子一旁抽烟,垂着眼当作没看见。
  等到他那支烟抽完,周一靠在墙边睡着了。
  泊车员把他车开走前,扬嵉从后备箱拿了条毯子出来,他蹲下身打开了手电筒,照在已经睡着的人脸上。
  灰扑扑的脸在睡梦中被强光照得难受,偏了偏头,没撑住墙,一头栽倒在地上。扬嵉的手电筒也从他脸上挪走,正好照在他肩头那颗褐灰小痣。
  周一的身体蜷缩在一起,看上去冻得难受,除了胳膊,哪里都是又灰又脏,很像骆芝秦从前喂过的一只猫,脸上脏兮兮,爪子干干净净。
  扬嵉给他披了条毛毯,转身走了。
  他不多的善心就是不让人冻死街头,但也仅此而已。
  在便利店,扬嵉是第二次见周一。他后来把周一抱在怀里,想起这些,只觉得冥冥中好像有注定,周一同他的缘分线由他亲手绑定,这辈子势必要在一起。
  周屺玟望向扬嵉,嘴角扯开笑,看上去很高兴。
  “扬嵉,你记得我呀。”
  他原以为扬嵉会说便利店的。
  “但是我第一次见你,不是在酒店。”
  周屺玟说话声极轻,扬嵉抓着那仿若未闻的声音,问他:“什么意思?”
  “扬嵉,我第一次见你,是在警局。”
  周一从明山逃出来的第一晚,就去过警局了。他想报案,但是没有人理他,他站在警厅中心,不知道该找谁帮忙,周围的人的眼睛扫过他,然后匆匆路过他。
  他以为是自己太邋遢。
  但是第二天周一花光了身上的钱,努力把自己弄得很整洁,也还是没有改变结果,他像是透明人一样,所有人都看不见他。
  他连续去了一周警局,到最后门口的保安已经不让他再进去了,他们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疯子。
  周一准备放弃的那一天,看见了扬嵉。
  他的车可以开进警局,他西装革履,没有被忽视,看不见周一的警员对着扬嵉十分殷勤,递上了水,也递上了厚厚的文件。
  扬嵉只接过那一沓纸,穿过玻璃门,回到车上。
  保安在车子开出来之前扯走了周一,警告他别挡着道,他拉住保安的手臂,问道:“他是谁?”
  “大人物呗,我哪清楚。”
  大人物。
  大人物可以随随便便进周一进不了的地方,可以住富丽堂皇的酒店,可以呼风唤雨,可以轻松地拥有周一想要的一切。
  前窗被突如其来的暴雨砸出声响,扬嵉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他甚至不敢侧头去跟周屺玟对视。
  “所以,你走丢那次,只是在等我去警局,是吗?”
  扬嵉在此刻才想明白那时周一眼里的期盼是什么意思,他到警局以后周一身上那股没来由的轻松和喜悦,终于有了原因。
  “是。”
  扬嵉费劲全力想要留存的,被周屺玟一手撕裂开,他几乎要分不清周屺玟和监狱里那个拿着刀捅进他身体的人是不是一个人。
  扬嵉自诩痛恨谎言与欺骗,以为在顶楼得到过真切信任与渴求,即便爱稀薄难捉,他也长久地想念着那种幸福,甘愿被梦魇日夜折磨。
  所以,原来,周一才是那个从一开始就撒谎的人。
  他的信任实验从来都不可能成功。
  眼泪落下那瞬间,扬嵉关掉了车灯。他自顾自打开门下了车,没再去管副驾的人。
  扬嵉身上因为暴雨很快湿透,他抹了把脸,突然笑了一声。
  这雨太及时。
  裹挟着痛苦,淋满他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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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终于写到我最想写的情节了!!!
  不过我对这个部分的把握不是太好?????。但是谢谢各位看到这里~
 
 
第29章 插曲
  =====================
  我叫周慈。
  我的高中是在一所慈善高中上的,因为我父母都是农民,原本初中念完以后我应该就去打工了,但是三中给了我这类人上学的机会,后来我成功考上大学,大学毕业以后回高中看了老师。
  而我捧着花送给老师的那天,是我噩梦的开始。
  醒来以后,我躺在一个很破的房间,坐在我床边的男人给我递了一杯水,他说,我是他买回来的。
  我觉得很荒谬。
  我只是去看了恩师,怎么就变成他买来的人了?
  但等我推开屋子的门,我才意识到,他说的是真的。
  身前身后都是山,我被两座山挤在中间,只觉得头晕目眩,无法呼吸,那两座矗立进云雾的山比男人说的话更恐怖。
  我推开男人来拽我的手,大声尖叫起来,那两座山反馈给我尖叫的回声,一声又一声,我跌坐在地上,用脚去踹那双抓我的手臂。
  但男人的力量太大了,我被捂着嘴拖进了屋里。
  尖叫声没了,我什么都听不到了。我哭着求他放我回去,他说要我给他钱,比他买来我要多一倍才行。
  两万块。
  我打工存的钱正好两万块,我跟他商量,让他放我走,我可以给他钱。
  但他说,要先给钱,见不着钱什么都免谈。
  我真的有钱,但他不相信我,或者说,他相信了,也不愿意放我走。因为我听到他说,他花的钱最多,因为我最漂亮。
  最初我和他谈判,但他油盐不进,讲不通,于是我准备逃。
  他睡着以后,我推开了房子的门。
  门碰到了屋外的石头,发出的声音很响,他醒了。我被扯着头发绑回了床上,我又开始求他,如果他放我走,我可以给他十万,但他的脸藏在暗里,只说,快点睡吧。
  第二次逃跑,是他白天出了门。
  我用床头的玻璃片割断了绳子,手腕上也被割破,血流到灰色水泥地上,留下痕迹。我跑了很久,这里的路很难认,也很难走,从坡上滚下去的时候我看见了那个男人找过来的身影。
  我不想回去那个屋子,但更不想死。
  我朝他呼救了。
  那是我人生里做的最错误的决定,我不该抱着自己能逃出去的希望的。
  我应该去死。
  村子里的医生说,我的腿摔断了,要出山去大医院才能接上,他赶跑了医生,笑得很开心,因为我再也走不远了。
  房间里所有能让我自杀的东西都被收起来了,连窗户都被封死,我被锁在房间里,依靠他出去和回来的时间判断天亮与天黑。
  我连死都无法再尝试。
  我以为不吃不喝可以让我慢慢地失去生命,死亡会离我越来越近的,但我的绝食只换来他的威胁。
  他端着碗坐在桌边,又一次告诉我,我很漂亮,比村里所有人的媳妇都漂亮,如果我执意要死,他会在我死之前,把他赔掉的钱都换回来。
  我胃里酸水全部吐在艳红床单,手腕被抠破的疤流出血。我又开始哭,这一次我求他,求他给我吃饭,给我喝水,求他不要用我的身体换钱。
  我太害怕了,害怕到他给我什么,我就吃什么,吐了又吃,吃了又吐,但我不敢停,不敢在他面前再表现出任何想逃或者想死的念头。
  我仍旧被锁在房间,麻绳套着我的手,脖子,脚,我求生不得,求死也不能。
  直到某一天,村里的医生又找上门。
  他说,我怀孕了。
  我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被喂了药压在床铺的每个夜晚,我都没有意识,但醒来后的每一个早上,我都在干呕,看不见太阳的每一个下午,我都在用力捶打自己的肚子。
  我不要怀孕。
  他不能出现在我的肚子里。
  可是我的肚子充气一样快速地大起来,从某一天开始,他发现了我在做的事情,他不再出门了,他所有的精力都用来阻止我打掉孩子。
  它越来越大了,我感觉气球里有一只怪物在吸食我的生命,我不知道气球什么时候会爆炸,但我知道它迟早要爆的,我等着那一天到来,我要和怪物同归于尽。
  破旧的房子里开始进出一些陌生的人,帮我接生的人叫春姨,她的一条腿是跛的,一只眼睛空了,起初她什么话也不讲,后来因为我断掉的那条腿,我才知道,她也是被卖进山的。
  她尝试过逃跑,最接近成功的那一次,她已经坐上了出山的车,但是被司机发现,半路又送回来了。
  然后她的丈夫打断了她的腿。
  “没有女人能逃出明山。”
  她摸着我的肚子,声音嘶哑着说:“他最好是个男孩。”
  “我会弄死他。”
  他是男是女,是人是鬼,从我肚子里出来以后,我都会弄死他。
  春姨看过来的那眼意味不明,她又摸了摸我的肚子,转身离开了。
  生下孩子的第三天,他被抱到我身边,我掐着他的脖子,看他和我手心一样大的脸逐渐涨红,快要失去呼吸。
  我被赶回来的男人一巴掌扇倒,脑袋磕到床角,失力晕了过去。
  那之后的一个月,我都没有再见过那个孩子,等我终于意识清醒时,男人又说,我很漂亮。我想起那天夜里他的威胁,向他承诺,我会好好照顾孩子。
  我见到了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怪物,很小,很白,很轻,从进山以后,我第一次摸到这么柔软的东西。他在我肚子里呆了十个月,我捶打了百次都没阻止他出现,我恨他入骨,只想一刀捅死他,再捅死我自己。
  可我只能对着他笑,做他的妈妈。
  春姨又来了,她说,真的是个男孩,恭喜。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跟我说恭喜,是恭喜我没能成功杀了他,还是恭喜我终于丧失了能逃出去的最后一丝希望,和她一样烂在泥里。
  她什么都没说,像个和蔼的长辈一样摸了下孩子的脸,再次离开了。
  我看着怀里睡着的小孩,没来由地感受到了体内激素的提示,那股莫名的情绪让我做出了我无法控制的举动,我摸了他的脸。
  我的心跳得很不规律,包着孩子的布湿了一片,我才发现我哭了,我已经很久没流过眼泪了,但我真真切切地在摸完他的脸以后,哭得不能自已。
  我扇了自己一巴掌,才从让我害怕的情绪里逃脱,我提醒自己,他从存在开始,就是错的。
  可是时间过得太快了,他一天天长大,从只能呆在我怀里,到可以坐在我床边,喊我妈妈。
  我恨他,所以我不允许他喊我妈妈,如果他喊我妈妈,我会歇斯底里地让他滚出去,让他去死。
  他不会哭,也不会闹,更不会告状,他听得懂我的情绪,只会在我每一次发火时跑到门口坐着。
  我看到他就会失控,无数次他睡在我身边,我都想像他才出生时那样掐死他。但每一次,我的手放到他的脖子上,都没办法再像之前那样用力。我渐渐不敢碰他,只想离他越远越好。但他会在睡梦里抓住我的手指,安静熟睡的脸上有红色的烫痕,是我打翻热水溅在他脸上的。我没有把手抽走,任由他握着,我猜测是我良心推演出的愧疚在作祟。他的手很小,呼出的气很热,那是我们为数不多平静相处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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