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嚼着干到咽不下喉咙的干粮,一个孩子天真的眼神朝他看来,所有人都睡了,只有那孩子醒着,也不知道是不是饿醒的,眼里只盯着他手里的干粮看。
孟温把手里的干粮给了那孩子,破旧的庙门还是挡不住屋外的冷风侵袭,雨声滴答落在檐上,他起身轻轻地推开庙门,随即关上,双手去接檐上滴落的水,捧到嘴边喝下。
饥饿感阵阵袭来,肠胃都跟着喊叫,并做出了抗议,引起腹间微微的绞痛。
入梦是真切实感的,雨滴随风打到身上被冰冷的触感惊醒,恍惚间以为置身于梦中,饥饿风寒交迫。
睁开眼,入眼一片无尽的黑暗,冷风带着细细雨丝打在身上,噩梦一场,孟温眼角划过一行泪水,低声呢喃着,“我好饿……”
五年来他过着心惊胆战的生活,就因为那个该死的白冬絮,破坏了他美好的人生最宝贵的青春岁月。
这才停歇几个月,又没完没了,这一次是真的对他下了杀手,被划伤的腰间伤口已经愈合没有再流血,隐隐的细痛还是叫他心头倍感酸涩。
“没完了……”孟温有种被逼上绝路的感觉,“我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还不如一了白了,白冬絮,是你要我死的,我做鬼也要拉你一起走。”
打开手机,屏幕显示八点都不到。
“才睡了十几分钟……”
“照这样下去,准得神经衰弱。”
“白冬絮,是你不肯放过我,反正我也了无牵挂。”
他的家族落败,如今也不需要他了。
与其死得不明不白,这会儿还能有个交代。
编辑了一条短信给庭兰玉,那是他的遗言,“如果今晚我能活着回来,就取消明天的定时消息。”
打听到白冬絮的位置,谁知道一夜之间他辗转了几个地方,拿着白冬絮的照片到处问当地多年不散的阴魂,一个个见着他以为是要收了他们,吓得不是逃就是躲,只有个别看得比较开的才没被吓着。
当看到白冬絮的照片,个个对这个人居然都有印象。
“这附近的鬼都认识他,特别是山上那群,一直惦记他的半山别院。”一个长须老头一身中山服,指着山上的方向。
来到山下的孟温初时还以为被别的鬼糊弄了,还纳闷怎么有人住在深山里,弯弯绕绕,原来是山外有山。
而这块地他是来过的,这里的鬼一直都惦记山上一块地,都说是他们的风水宝地,才几年没来,居然有人在那地块上盖了房子。
“他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住在这偏远人居的地方。”一路上孟温就碰上几只魂体,附近就是一片坟地,“这白冬絮是什么想法,居然住在这种地方。”
打开手机照路,这会儿看手机才知道,居然凌晨两点多了。
他没想到,这一趟路居然花了六个小时。
难怪一路上他困得头脑发涨,路上还有几只鬼找他唠嗑,都是以前来这里办事认识的,不觉得奇怪。
“他这房子盖有几年了,我之前来怎么没看到?”
和他说话的几只阴魂一直在前方给孟温带路,其中一只向孟温解释,“七八年得有了,动工挺快的,你又不是经常来,当然不知道了,何况,你也没走到那么深的地方。”
“还得走多久?”孟温困得眼袋发肿,拖着沉重的步伐前行。
拉个人陪他死,在路上花了六个小时就算了,再过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万一杀不死岂不是白来。
果然,如这群阴魂所说还早呢。
又再走了一个小时的山路,橙光的路灯忽现在眼前,总算看到众鬼嫉恨不已的那座占了半片山的半山别院,更过分的是,那群阴魂还说白冬絮不是住在那里,而是在山的另一面。
“我还得走多久?”孟温倚在树干上,觉得他今天不是困死,就得累死在这大山里。
“你找他干嘛?”
“大晚上的一般不会有人走动,别院的人都是他的保镖和保姆,这个点也该睡着了。”
“拉个伴。”孟温双手扒开眼皮子,努力睁大双眼,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但一想到他那群健壮的保镖,还是挺害怕会失败,“劳烦各位大哥大姐帮我把把风,看看屋里除了那个小人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
熟悉这片路段的阴魂将他带往一条近条,是通向白冬絮的后院大宅的。
“大门那处少说得有五十人,你得爬墙进去。那个人住的地方没有布监视器,这会儿也没有人会看到,倒不用担心。”
“好机会。”孟温特别满意白冬絮的生活习惯,不然怎么让他有机会下手呢。
“说实在,我从埋进这座山里就看上这块地了。”六十出头的老大爷门牙掉了一颗,笑脸盈盈,心里倒是想得挺美的。
“埋在这片地儿的,哪个不想埋葬在这里,还不是谁都花不起这个钱,让这活人给占了。”
“住在这里的人一定懂风水。”
“你这不是废话,人那么有钱,还专门挑到这么深的山来,把一座山给打通盖了两座别院的人,怎么可能会不懂风水。”
孟温听着这些阴魂的对话,没想到这个狗黑道如此豪横。别说是这些阴魂,连他都想埋葬在这里,记九城区这会儿拿来一比,他已经不放在眼里。
“可惜,有主了。”孟温被带路经过了一座山林,山林的布局一看就不是天然形成的,没有一条路形可观,稍不注意就会迷路。
好在有这群阴魂的带路,很快来到一堵高墙底下,“再劳烦哥哥姐姐们到里头探探,路怎么走,人在哪儿。”
“孟哥儿,偷情也不是这么偷的,咱们弟兄几个什么人没见过,前片林儿还有人经常来打野战呢。”
几只阴魂在笑话孟温,孟温直到摸清了后院的路线和白冬絮此时的位置,奋力爬上外墙的大树再爬向高墙,下地的前一刻才告知带路的阴魂们他来这里的目的。
“我是来找他同归于尽的。”孟温对上所有阴魂的视线,愉快地告诉他们,“很快这块地儿就是我们的墓地。”
听了这话的阴魂们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直到孟温下地,几只阴魂还是跟了上去。
第13章 交易
一路跟在孟温身后潜入这座大院,出乎孟温意料的是,这座豪宅安保也太差了吧,一个人都没有,简单就是一座空宅,让一人众鬼好生嫉妒,“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你想怎么杀他?”有一阴魂问孟温。
孟温也不知道,因为他没杀过人,“谁知道这家的煤气罐在哪儿,先毒死他再来补刀。”
众鬼一听都不敢苟同,“你想杀人我们不应该插手太多。”
“有钱人的家里哪有什么煤气罐,你想同归于尽还是送上门找死的?”
五百平米的大宅院逛花园似的,高树花丛密布,鹅卵石铺地的走道孟温走着觉得还挺舒服。
来到大宅门前,从外观看只有两层的建筑,走进里屋才知道有多宽大,看得孟温目瞪口呆,“不是,我家以前近百来号人就住这么大的房子,他一个人至于吗,和那院子有得一拼啊。”
“知道他在哪个房间?”
一鬼指向楼上,正要陪同孟温上楼,走到半截众鬼却不敢再前进,“这是有主的屋啊,咱们可不敢进。”
“?”孟温纳闷,都走到这里了,说这句话不觉得太迟吗,压低声笑话他们,“这屋当然有主了,你们那么多只鬼还怕一个人?”
其中一只上了年纪的老年阴魂摇头,“这屋才建几年,居然就死了人,迟了迟了,这是别人家的地儿了。”
孟温听着话里的意思,这里除了他们还有其他的阴魂?
他怎么没有感知到?
“反正也伤不到我,你们要是怕就先走吧。”孟温独自进入,幸亏这间屋子除了白冬絮外没有其他人居住,“真是天助我也。”
屋外在这时下起了雨,闪电忽闪的白光将房间照得通亮,一道雷声震得床铺一动,白冬絮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的一瞬耳边是不同的男男女女的谈话声,甚至有几道黑影在眼前晃来晃去。
狂风拂面而来,抬眼只见窗帘被风雨刮起,不慌不忙起身走向窗边,将窗户拉上。
这时楼下也传来窗户被关上的声音,“郑姨?天还没亮,那么早来做饭?”
白冬絮走出房间门,混乱的声响跟在身后,白冬絮听不清那是什么声音,就好像是人在说话的声音,又夹杂着尖细的电音。
白冬絮回头一看,脑袋突然一沉,就像是被人用椅子狠狠砸了一下,头骨分裂,一阵眩晕恶心。
狂乱的心跳加速跳动,头疼并没有因为离开房间到屋外透气而缓解,同那心脏,脑袋瓜子嗡嗡直跳。
在空旷的一楼内找了一圈才找到楼梯口在哪里,这屋虽只有一个人住,哪哪都是通明的橙色灯光。
不久前因为有一扇窗被大风吹开,孟温为了更好地辨别方向下意识关了窗户,关一半又怕引起楼上的人怀疑,但任由那扇窗门被风吹动,恐怕更会惊醒楼上的白冬絮。
孟温从布包里翻找出一把刀子、一瓶辣椒水,这都是他平时拿来防身用的,管他面前是人是鬼,他已经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
走出房间的白冬絮看到一个人影从楼梯口的方向出现,高大的身影明显不是一个女人。
白冬絮的视线很模糊,如果是他的手下,除非有急事,不然不会来到后院。
还是,他的幻觉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都能幻觉出一个清晰的人影。
再一定眼,又觉出不对劲,他不仅幻视出一个清晰的人影,还看到了他苦寻五年,却忙活一场没抓到的诈骗犯,正手举刀子向他走来。
孟温拐角走出来就看到白冬絮扶着墙站在走廊上,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药,神智不清地盯着他看,明明看到他了,却像是没看见似的,并且额上的青筋冒起,明显人不是很舒服,这不是大好时机!
“谁放你进来的?”
孟温二话不说直接上手,趁白冬絮状态不佳,手上的喷壶一喷,被滋一脸辣椒水的白冬絮捂住双眼痛苦地倒吸了口气。
孟温一脚踹了上去,白冬絮径直倒在地中,随即孟温拿上刀子,一步一步试探性地走近,犹豫了几秒,心一横,才敢将手里的刀子刺去,却在一瞬间被抓住那只拿刀的手。
接着孟温的腹部被挨上一脚,手里的刀子掉落在地。
孟温可不管那么多了,今天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死的不能只他一个人。
“白冬絮,你三番五次置我于死地,今天就是你我的死期。”
孟温抓起地上的刀子,白冬絮即便睁不开双眼,依旧能感知到孟温的方向,双拳出击拳拳到肉,孟温被打了几下很快反击,一直拿在手上的刀子也成功划伤了白冬絮的手掌。
这一划,白冬絮快速收回手,退后数步观察孟温的动作。
白冬絮的眼泪掉落不止,没想到那个在他眼中有几分弱势的诈骗犯,居然会有杀人的时候,杀的还是他,看来也不是看到的那般胆小,“我如何置你死地了?”
白冬絮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已经有几个月没听到这个人的名字。
柴狼那边虽还在监听,但一直没有向他报告任何消息。
没有他的命令,绝不可能会有人对他动手。
“我受够了……”孟温也不想自己会有今天,他从没想过他会有杀人的时候,他也不想这样,都是这个人把他逼向绝路,“白冬絮,我会有今天都是你害的!”
孟温又再直冲向前,用身子撞倒白冬絮,刀子反手一刺,单手被抓,白冬絮手上一拧,孟温的手掌骨头关节一响刀子再落地上。
孟温感受到后背传来一阵热感,宽厚的身躯贴在他的后背上,一条手臂快速绕过他的侧身,往脖子一扣。
“是谁派你来的?一般人不会知道我这大宅的地形图,是谁告诉你的?”白冬絮还是第一回见外人闯入他的私宅,并且还是来杀他的。
他真要对这个人下杀手,也不能让他那么快死,扣着孟温的手臂一点一点加重臂力,孟温挣扎了几下,很快失力瘫软。
被扔到一边的孟温很快恢复神智,大口呼吸着空气,咳嗽不止身子还是朝着刀子的方向爬去。
白冬絮当下断定这个人不是那些会对他下杀手的人派来的,太蠢了,更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要和他硬拼到底,即便没有胜算的可能。
白冬絮不等孟温拿到刀子,一脚踩住他的手,脚下的力道在逼问的同时一点一点加重,“你老实回答,你是来干嘛的?”
“当然是杀你的。”孟温没有一点求饶的意思,他知道,这个人不会放过他,脸上一副平和的样子,背地里却在想着法子怎么给他安罪名,怎么让他死。
“狗东西,你想让我死于非命,没门,我就是死也要拉你给我垫背!”孟温另一只手猛打白冬絮的小腿,受到击打的白冬絮一点也没有退缩的意思,脚下的力道更是使劲。
“你在说什么蠢话,你也不想想你是什么人,想杀你的人还少吗?”柴狼可没少提及孟温得罪过不少人,隔一段时间就有人教训他一顿。
“只有你!这五年来我没少被你的人动刀动枪,还好我命大。”孟温好不容易重组他的家,结果这个白冬絮又出尔反尔,叫人来杀他,太让他委屈了,“我已经说了人不是我杀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郑千义,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白冬絮移开脚,将人踢倒在一边,脚下一迈,跨步坐在孟温身上压制他,防止再次对他动刀。
“你说我对你动刀动枪?”白冬絮不觉得孟温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让他对他动刀就算了,还动枪。“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从牢里出来之后……”孟温可记得清清楚楚,就是他从里头出来的那几天,“要不是你,我压根就没想过去泰国,是你害得我有家不能回,沦落在外多年。”
“记九城区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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