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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rles在家中等待了三天，没有人回来，也没有人传出要回来的消息。
相反，Charles听闻Erik死了。
第二十八章
在Charles听闻Erik死去后的那个夜晚，他彻夜未眠。在清晨曙光的照耀中，他叫醒了隔壁熟睡中的Michael，拜托Michael送他去曼彻斯特。
一路上大雪纷飞，当积雪累到脚踝的深度时，Charles到达了目的地。
Michael不愿意留Charles一个人在这个巨大的城市，但Charles几乎没费什么力就让Michael打消了这个念头，乖乖调头回家。因为Charles同样不愿把Michael带进这一场战斗。
事后Michael回想起了那时的场景，尽管模模糊糊，但他依稀能分辨出Charles是站在地上的。这怎么可能呢？Michael摇摇头，把这个荒谬的想法抛出脑海。
但他忽略了车上的角落里，落了一支空了的药物瓶。
Charles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体味行走的感觉了。但他可以肯定的是，想象中行走的时候，应该比此刻更让他舒心才是。
离开纽约前从Hank那里顺来的药物很有效，几乎是注射到身体里的同一秒，Charles就可以下地了。
但长久没有得到锻炼的双腿突然行走起来给他带来了很大的不便。Charles得忍受着剧痛才能顺利前行，不至于摔倒在地上。
一手抚摸着小腹，Charles把心中隐约的担忧抛到脑后，搜寻起了Erik的所在的。
他是不相信Erik死了的。
就算死了，他也要找到Erik的身体。
果然，不过一小会，Charles就感受到了一片偏僻的老城区里有异样的波动。毫不犹豫，Charles赶往了那里。
可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Charles的想象，让他不得不怀疑，再次相信Erik，究竟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Erik很焦虑，他不知道自己前不久冒然作出的决策是否有用——在战斗的胶着期，他让身边的亲信故意放出了万磁王已死的消息，让敌人“趁虚而入”，引诱敌人上钩。
在把一切事务交给下面的人时，他答应了为众人除去目前最大的威胁，让众人即使不在他的庇护之下，也能够维系基地正常的运转，也能在世上安然过一段时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Erik待在基地最深处的铁皮里，听不到任何声音，也见不到任何人，煎熬地等待结果。只等前方发出信号，他便可以将对方一网打尽。
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不安。前些年的所有计划，不论大小，都在他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进行，从来就只有成功，没有失败。可这次，Erik拿不准了。
想来想去，大概是因为，他终于有了牵挂。
Charles……Erik双目突睁，大声呼唤起在外层待命的人。
“离我进来这里，多久了？”
“三天了。”
Erik瞬间从层层环绕的铁皮中冲出，不顾众人的阻拦向外界走去。他居然忘了，在基地的核心区域里，没有人能感知到时间。
现在，Charles应该已经在家等待他五天了。握紧双拳，Erik紧皱眉头。他不想违背承诺，可他仿佛又做了一次。
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只有几个人敢靠近Erik。
“Erik！再过不久敌人就快上钩了！你现在出去，是自乱阵脚！”
Erik在下属语言结束的时候停下脚步，他慢慢转过头，双目像泛着银光的刀刃，把在场的人吓得倒退了三两步。
思考了很久，Erik终究没有说出过分的话。
“这个消息，只是在曼城放出的吧。”
“什，什么消息。”下属脑袋冒汗，再次后退。
Erik走近，一字一句道：“我死了的消息，只是在曼彻斯特这个城市放出的吧。”
“是，是。”下属点头。
Erik这才微松了一口气。可还没等他想好接下来该如何做，另一个站在角落里的人就很没有眼色地说——可是变种人的消息向来都传播的快。
Erik又濒临崩溃了。他不怕让人知道他死了，除了Charles，那个前不久才同意让他陪伴一生的人。
终于，敌方有了动静。有人穿破了最外层的防线。
听闻消息，Erik仿佛一匹饿狼，冲在了最前线。他像失了智一般，疯狂地在极短的时间里控制住了在场的所有人。身上受了很多伤，但他丝毫不在意。他唯一在意的是，这场战斗终于快要结束了。
他终于要回到Charles身边了，尽管迟到了几天。Charles可能不会在意这件小事，Erik在心中对自己说，嘴角已经勾起了一个隐约的微笑。
面对着狼藉一片的基地，Erik从未感到如此轻松。
可是就在他转身快要离去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人。
那是Charles，佝偻着身子，站在他身后。嘴角是一淌血渍，双眼近乎失神。
你骗我，他听到Charles说。
第二十九章
那天的雪太大了。
Charles站在寒风中与Erik对峙。尽管穿着厚重的棉质衣服，他依旧冷得全身微颤。冷风像是见缝就钻的针，扎得人骨缝冰疼。
多年后回忆起那日的一切，Charles还是会感受到身体极度的疼痛和内心深刻的绝望。这可能也是为什么那么多年，他都不愿意再遇见雪天——体感已经沁入肺腑到让他恶心反胃的地步了。
Charles在混战中一边躲避不长眼的打斗，一边急速寻找着Erik，或者说Erik的身体。
为此他受了不止一击。他确实可以操控人的大脑，但他无法控制从高空坠下的钢筋和水泥，也无法使朝他攻来的力量拐弯。
可偏偏他的双腿又不听话，不仅走不快，还发出阵阵让他难以忍受的剧痛，每一步就像是踩在了刀尖上。简直像小美人鱼，Charles自嘲。
一场双方之间的战斗，僵持了仿佛上千年，身边人的每一个动作都被无限放慢，放大，Charles甚至听不太清耳边噪杂的声音。
Charles是无意间混入其中的，一张张他不认识的面孔都对他投来无情的攻击，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Charles终究受了一身伤。
越发糟糕的感受让他警惕，他应该暂时离开这片区域的。可是来时容易，退出就没那么简单了。一是因为，他的左脚脚踝扭伤了，再也难以挪步。一是因为，他还没能找到Erik。
再次被重击后，Charles终于摔倒在了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就像是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他挣扎着起身，一手撑地，指间渗满雪粒，一手捂住小腹，咬牙忍受又一波的剧痛。他的发丝已经被冷汗染湿了，嘴中吐出一大口黏腻的血团。
Charles可以感受到鲜血在渗透他的皮肤，从大大小小的伤口涌出，浸湿衣料。这种感觉很可怕，他的体温越来越凉，像是生命正在流逝。
但Charles并不在意这个，他唯一在意的是，第一战时的绝望感觉，再次出现了。他的腹部，再次感受到了被人用刀剜一般的疼痛。
没错，是他腹中小生命流逝的感觉。
泪水一瞬间湿了眼眶。这么多年，Charles第一次害怕了起来。
Erik，Erik，Erik……Charles在心中无数次念起了Erik的名字。
他紧紧捏住衣料，不断安慰肚子里的小家伙。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离开，我们还没让你父亲知道你的存在呢……我知道你很痛，但是请坚强一点……
或许是上帝感受到了他呐喊般的低吟。在一个无意间的抬头时，Charles看到了Erik的背影。
Charles想要仔细看清，可是眼睫毛已经被血水黏住了，让他连眨眼都很困难。他慢慢聚焦，终于确认了，眼前的不是幻觉，是真人。
可Erik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被敌人捕捉、折磨，濒临死亡。相反，他穿着得当，身上一丝污垢都没染上，在呼啸的大风中，发型一点也没有变化。倒是和他此刻的糟糕模样呈现出鲜明的对比。
看他出现在众人之间，挥手间便控制住了整个局面，不用一句言语，就让这场战斗结束。然后，Charles依稀看到了Erik嘴角的微笑。
一瞬间，Charles知道了这一切。
呵，Charles苦笑。还是那个风度翩翩，足以迷倒众生的万磁王。
Charles挣扎着站起身子，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连带着眸子里的神采都不见。他就站在那里看着Erik，一动不动，眼神却仿佛透过Erik看向了无边的空寂。
终于，Erik转身了。
“你骗我。”Charles低声说，也不管Erik听没听见。
Erik呆滞了不过一瞬，便迅速奔向Charles。因为他注意到了Charles身上的血迹，还有那不自然站在地面的双腿。
“Charles，你为什么会在这？”但可能是因为Charles此时的气息太过冰凉，也可能是怕弄疼伤痕累累的Charles，Erik只停留在了Charles身前几步，没敢直接抱上去。
“你骗我。”Charles的神色依旧空洞。
“你受伤了。”Erik神色凝重，声音有些颤抖。
“你骗我。”Charles还是在重复这句话。
心脏像是被人捏爆了一样，发出阵阵抽痛。Erik终究还是伸出双臂，想要把Charles抱在怀里。
可是Charles狠狠挣脱开来，就像Erik是一只猛兽正在伤害他似得。不管Erik尝试了多少次，Charles还是不愿意接受他的触碰。
“Charles！”Erik红着眼眶紧紧框住了Charles，“听我说，一切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可是又有什么用！”Charles被迫贴在了Erik的胸膛上，溢满眼眶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打湿了Erik的衣服，“你害我……又一次！”
“Charles，我根本没有想到你远在伦敦会知道这个消息，我……”
“Hank，去找Hank！”Charles打断了Erik的解释，“让他救救我们的孩子……”
大脑里的血液霎那间沸腾，Erik僵住了身体：“什么，孩子？”
他拉住Erik的手，贴上自己的肚皮，“这，你给我的，一个孩子。”Charles努力笑起来，却是满脸泪痕，“可是你又要把他从我身边夺走了。”
“Charles？Charles！”Erik浑身颤抖。
可是Charles再也没能听到Erik的呼唤，他晕倒在了Erik怀中。
第三十章
恐惧到了极点，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全身的血液像是被瞬间抽干，浑身无力、四肢瘫软，一切只剩下了苍白。体温在短时间内降到最低，连带着大脑再也难以运转，只想陷入一片空无，不再面对面前的种种。
这就是Erik发现Charles晕倒在他怀中的第一感受。
可能是Charles弄错了，或者是他弄错了。说不定事情并不像眼前那样绝望。
他们正坐在夏日午后的庭院里，绿枝缠绕的篱笆散发出清香。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射下来，在微风中，他的身体暖暖的。而Charles正靠在他的肩膀上，闭目养神。耳畔是蝉鸣声，久久不歇。
一切都如初遇般那样美好。
可是一阵寒风刮过，带来一股血腥味，浓稠、黏腻。怀中越来越重的体感提醒着Erik，他该从幻想中清醒过来了——Charles真的晕倒在了他的怀中，还有那个性命不明的孩子。
平时和Erik接触最密切的下属，意识到了情况的特殊性。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万磁王的脸上露出这样的神态。冰冷，却又用情至深，双眼是破碎了的绿宝石，仿佛整个世界就快要毁灭了一样。
下属听从命令，把万磁王和他怀中的那个男人送去了一栋坐落在伦敦郊区的房子。又马不停蹄赶往纽约，把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带了过去。尽管可以瞬间移动，下属还是累得够呛。
但他没想要邀功，只是紧接着离开了。离开前，他注意到万磁王的手紧紧握着昏迷在床上的人的手，一点松开的念头都没有。
可是，那人可伤得真重啊，浑身是血，下属想。
圣诞节快到了，街道上弥漫开来属于圣诞的专属味道，温情又热烈，能让所有人欢喜。
可郊区角落里的那栋房子，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没有圣诞树，没有食物，没有彩灯。一切都像死亡般沉寂。
Erik和Charles交锋过很多次。因为大大小小的事情，两人总会在各种情境下有所接触、互相对峙。而每次，不管Erik做些什么，Charles总能迅速恢复原貌。第二天依旧笑着迎接众人。
所以在Charles昏迷后，Erik还抱有一丝希望。他总觉得Charles不会甘心于沉睡，而是会很快痊愈。然后Erik就有机会把Charles紧紧揽在怀里，向他解释一切，再把自己最深的爱念奉献给他。
可是Charles没有给Erik这个机会。
自从Erik把伤痕累累的Charles放到床上后，Charles就从再也没有睁过眼。唯一给出的动作，却是在Hank给他注射药液的时候——因为过于疼痛，而发出的生理反应。
“你确定要这样做？”Hank坐在书房的角落，低沉着脸。
Erik没有回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绝对不同意。”Hank捏紧了手。
Erik的眼神像刀片一样扫向Hank：“你没有权力替他选择。”
“那你就有了吗？”Hank终于直视了Erik，“你根本不了解他遭遇了些什么，你这样选择会逼疯他的！”
“我是在救他的命！”Erik加重了语气。
“你不是！”Hank站起身朝Erik大声吼叫。
“你根本不明白这个孩子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为了保住这个孩子，Charles甚至找我接受了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治疗！你现在轻描淡写一句不要这个孩子了，就是想让Charles快点死！”
“Hank。”Erik咬牙切齿说出这个名字，“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Charles很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很可能丢掉性命。你说我该怎么办？！”
闻言Hank愣了一瞬，又很快笑出了声：“你看，你永远都站在自己的角度想问题。这一次在Charles拼命想要保住这个孩子时，你想的却是Charles还能不能醒来陪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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