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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沸(近代现代)——二十四始

时间:2024-02-27 09:20:59  作者:二十四始
  鹩莺们期期艾艾一阵,接连飞过来,叼起了他的衣角。
  阮筝汀没看见休曼的抓捕器械,他甚至连鹩莺在干什么都不知道。
  他对现状不知所措,稍微挣了一下,陡然被突如其来的丝线缠住了。
  那是一匝一匝的络丝,自喻沛不断皲裂的身体里抽出,穿过时间与空间,缓慢而坚定地,牢牢绕在了阮筝汀的手臂上。
  又因为太过用力,嵌进了皮肉,血液稀释向上,转眼漫延出剔透扎眼的梅子色。
  哨兵领域内,沉寂许久的精神誓契遽然嗡鸣发亮。
  向导的羽翅屏障首次自肩胛处伸展而出,带着些许水汽,滞涩又笨拙地扇动过几下。
  而后喻沛借着那点轻微的腾空力,终于把人拽了上来,相携着摔在地板间。
  “阮筝汀,”他惊惶无着,爬起来后却又碰不到人了,只能半跪在地,虚虚揽住对方,试图用下颌去抵那处发顶,不断汲取微末体温以求确认什么,边后怕又无助地反复嗫喏道,“求求你,活下去……”
  他的手臂抱不住人,但红线千丝万缕,回缩缠绕,慢腾腾地把两人都圈住了,像是一个温暖的巢。
  阮筝汀跪坐在狼藉一片的房间里,正对着大大豁开的窗口,以及不断灌进来的、透着腥气的风,后于花叶摇曳的月季群里,恍惚听见了两重心跳声。
  他眼瞳僵缓转动,大梦初醒般,怔怔流下泪来:“大猫猫?”
  雪豹矮身靠过去,安抚性地舔舐着他的手指。
  “对不起……之前打了你对不起……”鹩莺落回他肩头,他抱住雪豹,语无伦次,总算像个活人般真切而委屈地哭起来,脸颊皱成一团,眼睑红透了,“对不起……”
  由此,安全物板上钉钉,至死不休。
 
 
第70章 忽明忽暗
  那之后,依旧是日复一日的抽血、药物试用与检验、各种领域极限测试、精神力测试,以及药引容量转换。
  转换对象甚至加入了普通人——休曼开始利用其能力批量生产低阶,再用于活体实验,或卖与黑市米肉肆。
  而在精神稳定或思维清醒时,阮筝汀开始计划着逃跑。
  他精神力异化下的种种能力终于派上用场——鹩莺能够脱离向导远距行动,避开所有监测设施与特殊人类,飞去研究所各处探查情况,再把信息断断续续带回来。
  虽然他精力极差,视觉共享的可持续期锐减,连带着那段时间记东西也很费劲,一条通道要摸上许久才能完全探清。
  也是在那段日子里,阮筝汀意外遇见了那位跟他抱有相同想法的少年,那个被阮家父母照着阮闻磬的壳子收养又遗弃的孩子,年龄甚至比他还小上半岁。
  他们是在廊道碰见的,他精疲力竭,被人从房间粗鲁架出来时,正赶上那人带着镣锁从转角过来。
  腿似乎受伤了,走得很慢,擦肩而过时冷淡地扫了他一眼,但随手给他挂了个修复——虽然对他来说,这种疗愈效果不大。
  这人面貌和他哥哥有七八分像,特别是鼻梁上的小痣,简直如出一辙。
  但眉眼轮廓温柔许多,原生表情是副笑相,打眼一看很是讨喜——尽管在觉醒之后,那双眼睛莫名转成了竖瞳。看久了会令人感到不适,甚至不寒而栗。
  相比之下,对方明显更符合向导身份,五感操纵、领域控制、精神层面掌控、小范围治疗……堪称佼佼。
  那少年是高阶,精神体是一只灰腹绿锦蛇,尚在幼年期,可以盘手的体型和长度,尾巴因为受伤些许雾化,看上去就和常规爬宠一样乖巧温顺。
  但它鳞片背部蓝化了,属于罕见变异个体,自带领域毒素,可致幻与催眠,擅潜行。
  两人一来二去达成了合作,又尝试过很多次灰腹绿锦蛇毒素剂量和鹩莺啃食程度,才找出一个在当下而言相对完美的方案——
  能够在确保不过多影响自身行动力的前提下,让任何活物死物都无法探知他们及精神体的存在。
  但这层“隐身衣”的存在时间过短,且副作用极强,不足以完全支撑他们从各自病房逃到安全之地。
  而磨合阶段也很难挨,所幸两人平时状态就不怎么好。
  呕吐、自残、领域毁坏、精神力爆鸣、针刺与麻醉应激……这些反应稀松平常,倒也没有引起研究员的过多注意和怀疑。
  喻沛在银漠军事学院所学和多年前线经验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房间内,旁人看不见的络丝盘横搭建,逐渐组成一副丰满精巧、涵盖细致的研究所内部立体地图。
  雪豹以厚爪子艰难标记出各注意点,用滑稽的肢体语言嗷呜嗷呜教授阮筝汀如何避开监控与巡逻人员。
  明暗摄像头分布、巡逻换班时间及路线、研究人员日常安排、武器配比、自动追踪器械的损坏方法……
  向导这个时候的语言能力已经退化了,又为了不引起监控岗人员的怀疑,他通常连嗯声和表情都很少,最多会在一天课程结束时,凑首碰碰雪豹的脑袋。
  虽然在监视屏里,他周围始终空无一物。
  其已然损毁的记录手札里这样写到——
  8-27号实验体与精神体的牵引度持续降低,鹩莺不可控性剧增,不排除是受“精神体重塑实验”影响,建议轻度干预。
  同时,8-27号实验体存在明显幻想症状。
  突然发怔、自言自语、索抱、侧耳认真倾听、眼神有明显落点的微笑、莫名其妙的满足感……
  初步怀疑,是重塑期造成的其他精神体残像与认知紊乱。
  陷入幻想状态时,8-27号实验体领域稳定,间或情绪高涨,不建议采取强制干涉。
  ……
  阮筝汀的放风时间缩短了,连区域也相应缩小。
  而走廊与房间窗户都换成了特制玻璃,暴走的鹩莺群哪怕再次冲破也没事,外围爬藤月季浇满了麻痹性毒素,无孔不入,一沾即倒。
  所幸阮筝汀现在对跳楼这件事兴趣不大,只是每晚喜欢趴在窗户上看星星。
  这里星星很多,但不怎么亮,边缘不甚清晰,泛着一圈又一圈银色的晕。
  看着有些奇怪,但不妨碍它们很漂亮。
  他常见毛月亮,第一次见毛星星,久违地涌上些新奇感来。
  也有可能没有星星,那原本就是月亮,他天马行空地想着,被切碎的月亮,好比被切碎的晶体,被巨人抓来,撒了一地。
  雪豹学着他的样子慢慢靠过来,把毛绒绒的脸盘子侧着贴上去,不出意外地压出了半张饼,白灰色的胡须一颤一颤的。
  阮筝汀余光瞥见它,咯咯地笑起来,呼吸腾上玻璃,呵出团白花花的雾气,又被他随手捞过大尾巴擦掉了。
  他们从不大的窗口望出去,星星错落嵌在爬藤月季纠缠枝条的缝隙里,像是被截断搅碎的星河带,朦胧而遥不可及。
  阮筝汀不喜欢睡床,那上面落着药物和器械的味道,还有除不净的血气,让他脊骨都是冷的。
  他通常会在看星星的间隙犯困,而后直接眠在窗下地板间,有时会枕着雪豹背脊,有时会侧着窝在它怀里。
  成年体的雪豹,体长加上尾长足有两米多,完全能把他囫囵裹住。
  它的心跳微弱却沉静,而每一缕毛发都是温暖的,像是阳光织就的厚毯子,呼吸间又有着雪山清冽干净的味道。
  虽然后来,他无意间在那位向导处得知:精神体原本是没有心跳和温度的,它们所传达的一切生命特征,只源于它们应属的向导或哨兵。
  阮筝汀以为所有精神体都和鹩莺似的,能离开人飞上很远很远,这晚他盯着那对褪尽蓝色的漂亮眼珠,忍不住在心里呢喃道:“你是走丢的吗?你长得好快呀,一下子就有这么大了。”
  雪豹没听见,用脑袋蹭了蹭他的前额和鼻梁,喉咙里滚出几声呼噜似的短音。
  阮筝汀被它蹭得有些痒,抬手把精神体压去地面,找好位置整个埋进它毛发里,安稳地闭上眼睛。
  这里这么窄又危机四伏,吹过电网和栅栏的风都带着削骨的腥气。
  他们像是破旧婴儿床里的幼崽和猫咪,被眷顾遗弃,相依为命,手脚与四肢互相搭在对方身上,冲彼此袒露着咽喉与肚皮。
  这变相的怀抱十分熟悉,透露出一种隐晦的保护来,最早能追溯到黎城的家里。
  阮筝汀意识混沌之际,恍惚感知到什么,领域上空正发出轻微而绵长的共鸣。
  他惊恐不安的心绪渐渐安定,一般能好好睡上一整晚——当然,是在那群愚蠢的研究员没有因为什么新发现,而心血来潮闯进房间把人强制揪醒的时候。
  哨兵能反向疏导向导吗?
  喻沛坐在垒高的窗台上,躬身垂首,搭指抵着下颌,静静看着底下的一人两精神体——
  满地都是星光铺出的霜,鹩莺正趁着向导熟睡,偷偷把自己挤进去。
  鸟团子拱啊拱,叼着雪豹的毛,团在阮筝汀胸口处,半边翅膀一抬,把脑袋埋进去。
  这是个伪命题,但不可否认,阮筝汀每天最盼望的时刻就是于此。
  “暖的……”他满足地轻轻梦呓着,“大猫猫……”
  而白日反倒有着憧憧鬼影。
  介于两位向导都有点语言障碍,再加上基本碰不着面,只好找机会用络丝织出个微型交流网出来,以供定期情报互换与逃亡计划改进。
  后来,双方熟稔一点后,交流网里除却这些,也会聊些闲天——
  阮筝汀舔舔唇,率先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继而有些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结果对方情绪极度稳定,不管是对这个姓还是对这个名,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原来他们不曾提及我吗?
  他蓦地说不上是难过还是别的,心里泛出些怅然若失来,转念又觉得,本该如此。
  【我叫麦……】那少年心音顿了片刻,改口,【你就叫我麦麦好了。】
  阮筝汀重复着这个称呼,这个字音韵柔软而温情,念出来总是自带亲昵感:【麦麦?】
  【嗯,】对方声音不由温柔下来,似是想到什么温馨的旧事,【我父母都姓麦,所以给我取了这么个小名。】
  阮筝汀又沉默了很久,摸着雪豹脊背的手都停下来,他坐在内窗台间,小心翼翼地问:【那等出去过后,你要回哪里吗?】
  麦麦果然很干脆地说:【库兹卡列次。】他情绪明显雀跃起来,心音不再干巴巴的,【那里有人在等我回家。】话落,又礼貌性地把问题抛回来,【你呢?】
  阮筝汀突然觉得有些难堪,他垂首抠着指节,目光放空,心声十分飘渺,带着一股子茫然的味道,困惑而神伤:【不知道……没有人在等我回家……】
  雪豹把脑袋拱到他怀里。
  他身后,那层厚厚的特制玻璃外,喻沛隔空抵着他的脊背,悬腿坐在外窗台上,看着夕阳一点一点沉进地平线,仰头轻叹着回道:“瞎说,我在啊。”
  锈橙色的阳光掠过熙攘人群与城市建筑间的罅隙,掠过港口间一艘艘飞梭的机翼,掠过寂寂轨道与百里树影,穿透哨兵的身体,打在向导瘦弱不堪的肩背上,铺进窄小房间里,又一点一点,缓慢褪掉了。
 
 
第71章 人去人回
  阮筝汀的领域状态每况愈下。
  表层已经看不出原貌了,有的地方甚至变成了永远无法恢复的沼地。
  上方雾气久聚不散,下方边缘呈闪烁的锯齿状,里头液态物质焦黑粘稠,正向外缓慢地扩散着。
  而里层根本没有秩序。
  长时多次的吸收转换让这里不断毁坏又不断修复,如今既霉烂又混乱,连枯木都倒栽在深褐色的云团里。
  鹩莺横竖找不到可供栖息的地方,干脆开始在雪豹毛发间做窝。
  其业务不甚熟练,通常会弄废一堆毛,有段时间里,后者快被它薅秃了。
  【你也不用这么惯着它的。】阮筝汀局促而无奈,边去捉鸟团子,被雪豹抬爪按住。
  麦麦有些奇怪地插嘴:【我很早就想问了,你到底在和谁说话?重塑实验失败后,难道……你有两只精神体吗?虽然我只看见过鹩莺……】
  阮筝汀不置可否,只弯起眼睛回答:【还有只大猫猫。】
  【猫科和鸟纲不会打架吗?】麦麦稍显震惊,【它们可是天敌诶。】
  阮筝汀看着两只玩叠叠乐的精神体,茫然了一会,想不通,遂温柔地笑笑:【大猫猫的心思谁猜得透呀。】
  一旁的喻沛:“……”
  麦麦常会隔墙对阮筝汀展开疗愈,但效果甚微,有时候弄巧成拙,反倒会把人疗晕过去。
  【抱歉,】他自责又苦恼,【我络丝里的毒素好像在增加……】
  阮筝汀昏昏沉沉爬起来,无所谓地宽慰过几句,又挪去窗边倚坐着。
  他们虽然处在八楼,但距地能有60来米,这里像是一座高耸的塔,塔身缠满了月季。
  阮筝汀多数时间都在望天,极少俯瞰大地,毕竟他不再期待,合金门外会有熟悉的人来接他。
  平崎罕有蓝天,这里以机械为主,钢筋铁骨,高空横亘的轨道线总在改变。
  阮筝汀盯着那些空轨道有些走神,少顷低头碰了碰鹩莺稚嫩的飞羽,在交流网里问着:【飞行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啊……】
  精神体正把脑袋埋在翅膀下睡觉,冷不丁被手指一戳,咕噜咕噜滚下窗台,砸进了雪豹背部毛发里。
  锦蛇属的麦麦沉默片刻,凉飕飕地说:【等我什么时候异化出翼膜或者附肢再告诉你,保守估计,还要百多年。】
  阮筝汀很轻地笑了一下,半晌些许向往地说着:【等出去了,我就试一下,一小下。】
  不以下坠的方式。
  向导目前的屏障无法飞行,太薄太嫩,还落着伤。
  雪豹闻声昂起脑袋,突然像是脚底弹簧坏了似的,不断跳起来,又在半空张开四肢,试图扮演一张摊开的大猫饼。
  鹩莺被它颠得半醒不醒,依着惯性直接飞了出去,弹到天花板又掉下来,骨碌碌滚进床底,撞着墙再骨碌碌滚出来,晕头转向之际,跳脚骂骂咧咧。
  【你在干什么呀。】阮筝汀愣了一下,失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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