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他是如何伤的,他只轻轻地笑,轻描淡写的说是带我出地宫时,不慎被人偷袭到了的。
“什么人,能偷袭得了你,还是在如此要紧的地方?”我看向他,语气有些急躁,“你又在骗我?”
黎楚川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或者说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便只笑着揉了揉我的头,未发一言。
我厌恶极了他处处瞒着我,可这道伤大咧咧晾在我眼前,我也再发不出脾气,只是没了与他说话的心思。
是不想与如今的他一般见识,也是难言的不舍。
我自嘲地笑笑,暗骂自己贱得慌,拉高被子掩住脸,疲惫地说:“回去吧,我有些乏了。”
黎楚川淡淡点头,眸中却带着些失落。
我扭脸向一边,闭起眼装睡,强迫自己不去看他,可等了半天,也没听见他离去的脚步声,只感受到了一阵离我越来越近的热意。
我睁开眼,发现黎楚川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双手撑在我腰肢的两侧,那张苍白却俊美得夺目的脸就悬在我的上方,离我只距毫厘。
他说:“走之前,不知能不能求个吻止止痛?”
他伏在我身上,居高临下的,我却不感觉他是在压迫,反而隐隐觉得我才是占上风的那一个。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若我说不,他必定会离开,可那一个单字就卡在喉间,如何都说不出来。
“好。”
默然良久,我终是哑着嗓子应下。
黎楚川笑意更甚,眼中划过一丝喜意。
我的吻是什么难得的宝贝吗,能叫烟雨楼的黎楼主如此失态?
我不清楚。
我也来不及细想,因为黎楚川的吻已经落下来了。
他的吻与他儒雅俊美的外表不符,是极狂放的,带着滚烫的温度,顷刻就搅碎了我的神智。
我嘴角和唇面的细碎伤口被牵扯到,漾出疼,却化成助兴的药,叫我愈发沉迷。
偷偷撩起眼皮瞧了一眼黎楚川,见其闭着眼,眼角眉梢皆是旖旎,不由得呼吸滞了一瞬。
罢了,就当是可怜他。
我在心里为自己挽尊,放任自己更加放肆。
舌尖勾缠,水声四起。
我的舌尖被勾得酸疼,不由得轻哼,伸手推他的肩,他却拉着我的手放到他的胸口,变本加厉地亲得更凶。
就在我们吻得难舍难分之时,房门开了,有一人走了进来。
“你们在做什么?!”
清冷又含着愠怒的声音叫我打了个颤,推拒黎楚川的手不由得更加用力。
黎楚川终是松开我,手指在我红肿的嘴唇上摩挲,轻轻哼笑,声音里带着餍足:“没长眼睛吗,自己不会看?”
我平复着呼吸,偏头往门边瞧,便见萧祁被黎楚川轻飘飘的话气红了一张脸。
我是喜欢有人气儿的萧祁,但不喜欢被气没了的萧祁,于是乎又推了黎楚川一把,催促他下去。
黎楚川低头在我唇上又啄了一口,才慢悠悠起身,得意洋洋地朝萧祁抛去一眼,才慢悠悠的穿起了衣裳。
套好了外袍后,黎楚川回头瞧我,“小玄好生歇着,若是无趣儿了便叫我来,我来给你解闷。”
“毕竟我舍不得冷脸摆架子,拒你于千里之外。”
这话说的有些太刻意了,萧祁气得浑身发打抖。
我怕这厮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死在我这儿,便连骂带吓唬,将黎楚川赶了出去。
二人擦肩而过,黎楚川朝他挑了挑眉,笑得很是欠揍。
说我是花孔雀,明明自个儿才是最会耀武扬威的那个。
我无奈扶额,怕黎楚川再挑衅,二人在我房里打起来,便出言唤了萧祁,将其叫了进来。
萧祁走进来,只坐在了桌边,坐得直直的,沉着一张脸盯着我瞧。
我被他瞧得心里发毛,悄悄摸了摸脸,又顺了把衣襟,确定了仪容尚可,才有了两分底气。
可我躺在床上,说话终是没有气势,所以便尝试着撑身起来。
我试了两次,可每次都会牵扯到腿上腰上的伤口,没坐起来不说,还疼出了一身汗。
“能帮帮我吗?”我抿了抿唇,刻意软下声音说话。
萧祁没回话,沉着脸轻柔地将我扶起。
我坐稳了,他却没松手,那原本笼在我背上手滑到我腰间,寻了个没伤的地方箍好了,将我圈在了他怀里。
“就这么喜欢他?”萧祁别别扭扭地开口。
我听见了,却不知道怎么回。
说是他要我亲他止痛?
我又不是人参成精,这话未免太荒谬。
我的沉默叫萧祁会错了意,他将我搂得更紧,声音里带了些气急败坏的意味:“他有什么好的,心思那么多,只会算计人。”
“那你呢?”
坏了,嘴快了。
我心虚地去觑萧祁的脸色,见其脸色灰败,不由得有些后悔。
可后悔到一半,我又反应过来了。
我后悔个什么?
我没说错啊。
虽是打定主意不去细究从前了,可说到底,这几个人都不干净,除了我,谁又有资格去踩谁一脚呢。
萧祁大抵也是想明白了这一层,自嘲地笑了起来:“是啊,我也差不了多少。”
“那为何他可以,我就不行?”
萧祁将我从他怀里挖出来,垂下头瞧我,迷茫又委屈地问:“为何我不可以?”
“谁说你不可以?”
话落,萧祁怔住,眸光微颤,恍若被雷击了一遭。
回过神来之后,萧祁的眸子立刻就有了神采。
不光有神,甚至还晶亮亮的,含着热切。
刚被人吃过嘴的我立刻就读懂了他眸中含义,心里咯噔一下。
嘴唇覆上温凉之时,我叹了一声。
祸从口出,诚不欺我。
第76章 哥哥打你就受着
萧祁不会像温喻之那样撒娇,也不会跟黎楚川似的装惨,但他绝对是这三人里最像狗的那一个。
——我的嘴被他咬破了。
血丝漫出来,被那厮堵在唇间,像享受什么甘露似的全都舔干净了。
我心里头膈应,伸手将他推开了,他又不依不饶的凑过来,像什么似的,一个劲儿往我跟前蹭。
我横他一眼,抹着嘴骂道:“滚开,别来了。”
萧祁抿起唇,委屈巴巴地说:“旁人怎么样都成,怎么就我同你亲近一下,你就如此推拒,当真厚此薄彼至此吗。”
他模样委顿,语气轻柔,要不是我舌头都要被嘬下来了,我也就信了。
“这还叫厚此薄彼?若是真厚此薄彼,我早就一脚将你踹出去了。”
我指了指自己红肿的嘴巴,凉凉地瞧着他,“难不成你非得要将我吃了才算?”
萧祁垂眸瞧了眼我的嘴,又默默移开了视线,我以为这厮是知错了,结果下一刻他就嘟囔着什么“也不是不成”,倾身又凑了过来。
“……”
我呵出一口气,甩了个不轻不重的耳光过去,叫他清醒一番。
猝不及防挨了打,萧祁愣了一下,转瞬便又抿起唇,嘴角又垮了下来。
眼看着他又要说什么,我忙摆手打断了他,“你再多说,现在就给我滚下山去。”
这一句话比什么威胁都好用,萧祁立刻就敛起了眉目,恢复了平常那么一副冷矜的模样。
我在他用发带绑着的银发上抚了一把,吩咐道:“去将傀九叫来,我有话与他说。”
“为什么要与他说?”萧祁眨了眨眼,寒潭似的眸子里划过丝疑惑,“阿之又要找旁人吗?”
“你傻了么,那是我弟弟。”我狠扯了一把他的发尾,顺手在他肩上推了一把,没推动人,萧祁的身子却猛的打了个抖。
像是疼的。
我疑道:“你怎么了?”
我没用多大的力气,也不会给他推出内伤来啊。
“没事。”
萧祁摇了摇头,轻轻拂掉我的手,转身出门去了。
他的脚步很快,像是怕我看见什么。
被一根青玉发带绑着的发丝披散而下,我却仍在发丝的缝隙间,瞧见了他肩上那一点洇透了素衣的血迹。
也受了伤啊。
早知道……早知道就再轻一点了。
我不甚痛快地呵出口气,歪在枕靠上,垂眸盯着腕子上的那枚平安扣出神。
它被血红的丝线拴着,与小巧精致的银铃做邻,稍一动,撞在一块,便漾出一阵清脆的声音。
我伸手捻它,摸到了温润,也触到了几条沟壑。
是我和他的名字,也是我经年的荒唐心思。
兜兜转转它又回到了我手里,我却忘了当年求它时的欣喜若狂。
我合该深思什么东西,只是这东西晃得我眼花,便也歇了念头。
罢了,罢了,随他们去吧。
我重新歪回去,疲惫地闭起眼,直到听见了开门声,才吝啬地挑起眼皮往门边瞧。
傀九被人拎进来了。
拎他的不是旁人,正是伺候萧祁的那个链子刀客。
他将人提到桌边,转身便要走。
我叫住他:“你叫什么名儿来着?”
他脚步一顿,略带讶异地瞧了我一眼,答道:“属下粗鄙,公子赐名泽戚。”
良禽择木而栖。
文绉绉的,像是萧祁能取出来的名字。
我点了点头,道:“你下去吧,你家公子要用什么伤药,只管去与钦北要便是。”
泽戚颔首称是,转身便出了门。
等那门合上,我看向傀九,伸手在床边拍了拍,“过来。”
傀九没动,只沉默地瞧着我。
“怕我?”
“过不去。”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怎么忘了,我俩一个天残一个地缺,谁都不好受。
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说话,他就得听。
“你蹦过来,”我眉梢轻挑,指向他另一条腿,“你那腿不是还好着呢么。”
傀九瞪了我一眼,撅着嘴嘟囔:“你怎么不蹦过来。”
我不讲理地说:“这是在我的地盘上,你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眼看傀九还没动,我沉下脸轻啧:“再不过来,我就叫九阙将你拖出去,再给你几个嘴巴子,将你这脸都打烂了。”
许是真被我那几个耳光打怕了,傀九照做了。
他蹦了,然后就摔了。
看着摔得不轻,脸都绿了。
我笑了好一会儿,才大发了慈悲,叫人来扶他。
来人是九阙,一瞧见傀九,眼睛就瞪了起来。
顾念着我,他没对傀九做什么,只是在将他放在脚凳上之后,在人后心上踹了一脚。
傀九被踹得前扑,下巴磕在床沿上,红了一大片。
他疼得闷哼,回头去瞪人,九阙却已施施然离去。
没了人发难,傀九便看向我,语气不善道:“真没规矩,真是什么主子什么奴才。”
我轻笑:“这话若叫他听见了,他不打死你都算好的。”
傀九冷哼:“我还怕他不成。”
“你不怕,那你就再大声些。”
“我就不。”
像是觉得自个儿没有气势了,傀九白我一眼,又道:“你让我说我就说,我凭什么听你的。”
“就凭我是你哥哥。”我在他尚未消肿的脸颊上点了点,“来,叫声哥哥。”
傀九皱起眉,眸中满是警惕:“你如今杀人前,都要搞这么恶心的一套戏吗?”
“……”
小崽子,嘴可真碎啊。
我捏了捏他的面颊,皮笑肉不笑道:“忘了我在玄天殿时说过什么了?”
话落,傀九一怔,面上狐疑更甚:“我要杀你,你还愿意放了我?”
“自是不可能这般就放了你。”
“叫声哥哥,我好好考虑一番。”
瞧着手底下这张与我极相似的脸,心里头忽升起了两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酸软。
可能这就是血缘的奇妙。
“不叫。”
“打死都不叫。”
很显然,傀九没体会到这点奇妙。
软的行不通,那便只能给些硬的了。
我捏着傀九的脸颊,朗声叫向门边:“九阙,进来。”
九阙立刻从门外走进来。
我朝他眨眨眼,凉凉地道:“你那刀,是不是也有些日子没磨了。”
才杀过人,哪里需要磨刀。
可九阙明白了我的意思,立刻抽刀出来,一刀便劈在了桌上,砍得木屑四溅,“正是差块会流血的磨刀石呢。”
九阙那刀是我亲手打的,是把半人高一掌宽的大刀,此刻深插在桌面上,雪亮的刀锋闪着寒光,真真唬人的紧。
我指着那刀,对傀九道:“是叫我一声哥哥,还是下去陪他磨刀,你可自个儿掂量着。”
话落,九阙的表情扭曲了起来。
很显然他没想到我恐吓傀九不是为了问什么秘事,而是为了求一句哥哥。
其实我自己也没想到。
可话赶话都说到这儿了,若是再改口,面子上也挂不住,不如就接着说下去。
我们主仆两个瞎琢磨的时候,傀九也没闲着,他那红痕斑斑的脸一会儿一个色,变戏法似的换了好几个样。
我烦了,伸手在他后脑勺上打了一下,声音之大,叫九阙听了都跟着打了个抖。
我没管他,还专心致志地恐吓傀九:“难选吗?那本尊替你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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