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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灵书(近代现代)——么或

时间:2024-03-03 09:00:57  作者:么或
  当晚,他又梦见了在即墨的店门口,即墨从墓碑一般的屋顶落下来的场景,这一次,没有人去接住他,没有人靠近……阎曈完全动不了,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摔成一滩浓厚的血污。
  阎曈猛然惊醒,外头乌云翻腾,简单洗漱过后,阎曈背上即墨的小木箱,开车前往烟鼓巷,走到即墨的店所在的巷子口的时候,阎曈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咯噔了一下。等他停好车站在巷口往里走的时候,他终于知道一直感受到的违和感和让自己脊背发凉的恐惧是什么。
  他站在巷子的青砖路上,慢慢的往里走,周围一片死寂,满路都是纸人,每一户、每一家,他曾经寻访过的每一个面孔、都是假的。
  阎曈不敢置信地,推开了离自己最近的屋子,里面家具、装潢全部都是纸,一个老人模样的纸人坐在屋里一个太师椅上,表情和蔼,朝着空气伸出了一只手,掌心有一个圆滚滚的糖。下一个屋子,是帮忙擦脸的姐姐,下一家背着他回家的男孩……
  在他走到离即墨的店最近的一户人家的时候,他怔在了原地,那是一个怀孕的女纸人,也是他们在实验室没能救回来的那个女人——小栀丁的妈妈。女纸人定格在抚摸着肚子的动作,另一只手好像正抓着另一个人的手摸着自己肚子里的小生命。
  “他,想给自己的营造的一个家,这些,都是向他施舍过善意的人,哪怕,就给了他一颗糖。他还给每一个人,都搭配了一个完整的、他以为的家庭成员。”
  初青从纸人身后慢慢站起了身,他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身上湿漉漉的,脸白的像鬼,还有硕大的黑眼圈,平时总被人簇拥着的痞子,此刻像一只狗一样湿漉漉地站在那。
  阎曈嗤笑了一声,抬起手就给了初青一拳。
  “现在这副样子,演给谁看?”阎曈看着倒在地上,没有丝毫还手意图的初青。
  初青用舌头顶了顶被打的木胀的脸,坐在地上,眯着眼睛看着逆光的阎曈,看清他身上的装扮后,立刻爬了起来,盯住他。“还有希望,对不对。”
  阎曈没有理会他,径自出去了,敲响了烂柯人紧闭的门,初青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良久,有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后裴菀樱打开了门,她没有表情,她怀里的小栀丁满脸都是泪痕,手里抓着一节珠链,尾端还有烧焦的痕迹,看见了他们就别过了头去。
  “我想去即墨的房间。”阎曈看着裴菀樱,轻声说,有些心虚的讨好和内疚。
  裴菀樱额外的那只眼睛慢慢地滚了一圈,像是一种独立的生命个体一般,让阎曈和初青都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背后一凉。对峙良久,裴菀樱让开了身子,让他们进了门,而后砰地一声,将门关死。
  店中没有一丝暖和气,冷的像是一座墓。
  阎曈和初青绕过屏风,店中一切场景如旧,但桌案后的图腾却成了一片模糊的死物,整个一楼暗得厉害,裴菀樱抱着小栀丁,拿起放在茶桌上的走马灯,像一个怨鬼一样慢悠悠地往楼上走,楼上的走廊更暗,裴菀樱已经回去了她的房间,没再理会他们,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留。周围出了阎曈和初青彼此的呼吸声,安静的可怕,甚至让人有些轻微的耳鸣。
  阎曈深吸一口气,攥紧了小木箱的背带,走过去,拉开了即墨的房门,光一下子透了过来,但眼前的场景却让人身处冬日暖阳里如同落入冰窟,无声地张扬着让人头皮发麻的诡谲。
  开门的瞬间,迎面就是他们自己的脸,纸做得惨白的脸,阎曈和初青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退开了才发现,房间里面全部都是纸人,一个挨着一个地填满了所有空间,光透过这些纸人投射在地上,层层叠叠的影子,随着拉开门的空气流动,那些纸人慢慢地从背对着他们,变成了转过了身来,每个人,都是猩红的眼睛。仔细观察才发现,那是一道道的红色阴线,由疏到密,往房间最深处蔓延过去,像是一张大大的蜘蛛网,甚至穿透了与卧室相隔的屏风。
  两个人小心又谨慎地推开一个个纸人,顺着墙往房间深处走去,门在他们身后砰地一声死死关上,两个人背靠背慢慢往里走,纸人们随着他们的动作,也慢慢转动身体,仿佛视线跟随着他们移动一般,等他们绕过屏风,阎曈猛地停下了脚步,他手腕上的铃铛剧烈地鸣响起来,像是垂死的尖叫一般,刺耳又尖锐。
  纸人的转动终于停了下来,他们都在盯着床榻上单薄的人影,那也是一个纸人,有着精致的与即墨一模一样的身形和轮廓,但它的脸和胸口,被那一个个“视线”扎烂,破碎成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孔洞。
  “桀桀桀……”
  纸人们悸动着,发出一阵阵阴笑,一个个声音叠加着,和铃铛的声音混在一起,震耳欲聋。两个人连忙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并迅速往床榻那里靠过去,阎曈摸出手术刀,将那些阴线一根根快速切断而后挡在“即墨”面前,他本能就想要这样做,他和初青看着眼前这一堆充满着恶毒意念的纸人,全是他们熟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是曾经即墨真心接纳,以为会是他没有血缘的、亲人一般的人。
  钟声响了,窗外忽然变成了一片漆黑,阎曈和初青心中猛然紧张了起来,他们感觉到,无数双手抓上了他们,想要去抓他们身后的人。这是他们曾经,给即墨的感觉吗……阎曈翻身将即墨的纸人抱住,初青死死抓住床榻两边的木栏,一脚一个将他们踢下去,可纸人像是没有穷尽一般涌过来,让他们左支右绌、精疲力竭,但一切都没有用。两个人像是在跟海啸挣扎,窒息、拼命,毫无作用,即墨的纸人一点点在他们竭尽全力的维护下扯烂、撕碎。
  适应了昏暗光线的阎曈,看着手心里仅剩的一点纸人碎片,一晃神一滴泪就砸了下去,恍惚间,他好像又听见了即墨的呼吸声,和头顶绝望的铅灰色。刚想抬头看仔细,他左肩窜出来一片如尘埃一般的火苗,反扑向那些疯狂的纸人,大火,灼烫了两人的眼睛。眨眼间,像是梦醒了,房间恢复成阳光铺地的模样,床榻上、整个房间周围,空无一人,但阎曈和初青,身体里却涌上了铺天盖地的疼痛。
  一群人的疯狂,却只在即墨他一个人的宿命里回响,扯着他,不顾他疼。
 
 
第80章 80.白罗衫·下
  房间中突兀想起的钟声又很快溃散在空气里,阎曈和初青瘫坐在地上,喘了口气.初青扶着床杆滑坐在脚踏处,阎曈直接脱力,砸进了即墨的床里。
  阎曈的两眼漫无目的地朝前看,却慢慢聚焦到了拔步床的上方雕刻着奇怪的图案,这图案与千里江山图的局部极为相似,描绘了一座仙山,上面有着奇怪的庙宇,与即墨的祠堂极为相似,只不过上面画着许多跪在祠堂前的人;云朵盘踞在山顶部分,但似乎有什么隐藏在里面,而周围隐隐约约的云纹,将整个雕刻画面变得舒展,也营造的更神秘,云上奇奇怪怪纹路,让人看久了莫名心里就不舒服,想压着一块石头,喘不过气。
  初青缓过来,叫了阎曈几声,半天听不到回应就仰起头本来想问他在做什么,结果他顺着阎曈的目光看过去,一看到拔步床顶部的纹路,脸色一变,将阎曈从床上直接就给扯了下来。
  “那是密图。”初青的脸色,像是见了鬼,嘴巴张张合合,半天,才重新发出声音来。“他……回来的时候,怀里就是一块画着半块这幅图的长绢。”
  阎曈被拖到了脚踏上,错了视线,那些精致的雕花,在天花板上投射的影子深深浅浅,构成了另一幅画面,他有瞧出来了一点别的,他眯着眼睛,又仰头看了许久。
  “你去把窗帘拉好。”阎曈推了推一边有些神经兮兮的初青。
  初青脑子完全凝固了,下意识听从了阎曈的话去行动,转身到了窗前立刻抬手,将束起的影纱帘解开,屋子里一下子就阴暗了下来,剩下来的光像是稀薄的月色,朦胧又阴险。阎曈再次朝着床上面看去,天花板上浅浅映出来雕刻的影子,模模糊糊的像是一张地图,阎曈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但是明晃晃的光照过去却更加不清晰。
  阎曈又用手微微拢住,让亮度减弱,却依然不行。“不对,是其他的……”
  “是蜡烛,那个小鬼,每一次不是蜡烛就是那个走马灯。”
  初青终于醒过神来,瞬间明白了什么,他一个老烟枪掏出打火机就将床榻一侧小几上的烛台点燃,火苗晃动了几下,慢慢燃烧了起来,这时候,天花板上的影子也愈发清晰——那是一幅地图,一幅通往水族秘境的地图,但是,缺了一块。
  阎曈张开自己的手,掌心里躺着许负的木牌,上面的纹路也很奇怪,他试着将那块木牌缓缓举起来,但无法和图案嵌合。阎曈便只能先拿手机将那个地图拍了下来,回去再做研究,阎曈吹熄了灯,趁着初青没注意,悄悄折坏了图案的一个小小的木角,他,不相信任何人。
  直至他们离开,裴菀樱和小栀丁再也没有出现,初青一直沉默,直到阎曈打算径自离开时,才将人叫住。“我要跟你一起去,给我三天时间。”
  阎曈上了车,深吸一口气,仔细摩挲着手指关节,良久才将车窗落下。“过时不候。”
  两个人都有些不修边幅,对视了一眼,他们和最开始出现在这条街道的时候,已经截然不同了,各自苦笑,而后相背而行,阎曈看着后视镜中像是一条死路的殡葬一条街,曾经的嬉笑与祥和现下想起如同跗骨之蛆,让他不敢回头。
  筋疲力尽的阎曈回到家里,将手机里那副地图打印了出来,收好,而后有点不知道还该做什么,没有一丝一毫的头绪,除了知道自己要去水族,其他的一点线索都没有,就像是在一汪水里找最开始的那滴水。阎曈清空了脑子,将所有东西一股脑装进了行李箱。手机上,来自江谨和局里的未接来电已经数不清多少通了,他也懒得管,一纸辞职信从内部程序上递过去就关了手机。他感觉做什么也打不起精神,索性就推了所有的事情,带上降噪耳机就大睡了一场,浑浑噩噩睡了两天,才终于感觉到饿的不行,准备爬起来下楼找点吃的。
  拉开窗帘的瞬间,他被阳光照的眯了眯眼,楼下有孩子在玩闹,互相丢摔炮,阎曈摘掉耳塞,热闹的声音透过窗玻璃闷闷地传过来,这个世界好像重新活过来了,冬日的阳光让阎曈浑身温暖但内里像是中空的枯木,不断开裂。
  他胡乱洗漱了下就打算下楼觅食,刚一打开门,靠坐着门的的江谨就歪了进来,他一身酒气,胡茬乱七八糟,看起来糟糕极了。
  “你为什么要辞职。”江谨清醒过来,快速爬起来,抓住阎曈。“你是我除了小识最好的兄弟,我们一起……”
  “你觉得,我们还能毫无芥蒂的继续一起工作,把后背交给彼此吗。”阎曈忽然能感觉到那么一点即墨那种铅灰色的心情,他打断了他的话,看着江谨头顶绝望的颜色,闭了闭眼睛。“无论再怎么美化,用多少借口,有多少不得已,我们都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你我都清楚,他是最无辜的那个。”
  “可小识他!”江谨眼睛都红了。
  “如果你还在乎江识!”阎曈低吼,而后用力将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撕下来,猛地推开,努力克制着胸口冲撞着的无处发泄的愤怒情绪“就该清楚,他还能这样在你身边,是他换回来的!他自己!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你明白吗!”
  “别打我哥哥,不要打我哥哥……”从江谨胸口里突然飘出一个半透明的小孩,他虚弱地护在摔倒在地的江谨身前,那是年幼的江识。
  阎曈愣了一下,捂住了脸,两个人都沉默了,只有这个孩童懵懂地扑到了江谨怀里,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
  两个人都哭了。
  “我们不是一路人了。”阎曈抹了一把脸,锁好了门,转身离开,留江谨在原地虚虚地抱着那个孩童,始终没有抬头。
  打开了手机,阎曈才发现他错过了很多事,世家的人死了大半,各种权利的争夺在京中暗流涌动,他看到新闻里,郑元书瘦削又挺直的身影,宣布要整合世家成立联合商会,避免世家自身的事件影响经济上的稳定和企业员工的动荡,徐若、初一、褚庭还有蒋应图和他站在一起,在媒体闪烁的闪光灯前,签下了代表各自势力的名字,他们的胸前,都簪着一朵百花,不知道是在祭奠那些贪心不足的世家伪君子,还是祭奠他们那个最小的友人。
  新闻报道盛情的赞誉铺天盖地,甚至连路过的学生都能提及几句,但阎曈只觉得难过,也许那些人也是。而后阎曈就回了一趟老宅,似乎早就知道他会回来的阎家老爷子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任何话,只是摆好了棋盘。
  “来,杀一局。”
  一时间,只能听见阎曈有些慌乱的猜子、落子,还有阎老爷子稳稳落子的请确声音。这盘棋,最后下得乱七八糟,阎老爷子却难得没生气,最后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世家的动作不小,他也不是完完全全能置身事外的人。“去做你觉得对的事去吧,好好保重,注意安全。”
  说完,就跟着自己副官老伙计,上楼去了。
  阎曈出了门,开车驶离了老宅,才轻轻从自己领子下面摸出一张字条。
  “风云乍起,兼听则明,兼用则利,兼通则达。”
  阎曈咂摸着这句话,也许他当下也需要放弃一些原则,去利用下那些资源与人心。
  一天后,阎曈去法医室带走了自己所有的私人物品,还带走了一份密封的档案。他离开的那个凌晨,仔细地将自己的房子断了水电,家具罩上防尘布,锁好门后,他将钥匙送到了即墨的店中,当他离开走到门口屏风的时候,下意识回头看了看那个模糊的图腾。
  “少祭司还会回来吗。”
  博古架上,缓缓冒出了一个又一个器灵,他们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站在阎曈面前,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担忧着、期盼着,又绝望着、希冀着,半透明的身体像是层层叠叠的乌云,让阎曈有些喘不过气。
  阎曈说不出话,逃一般离开了这里,裴菀樱站在即墨房间的窗前,看着阎曈的背影和远处靠着车等着他的初青,怨恨的神色慢慢收敛了回去。
  “我们等哥哥回来。”裴菀樱晃了晃一旁摇篮的栀丁,微笑着说。
  一上车,初青就将一块图扔给了阎曈,是什么皮质的物件,有些潮湿,上面刻画着与即墨房间床榻上如出一辙的图景。
  “这是一张人皮。”阎曈戴上手套,放置鼻下嗅了嗅,皱着眉说到。
  初青没什么表情,淡定地朝着机场开。“嗯,割下来的,洗干净了,不然没法带走。”
  阎曈诧异地看过去。“那你家那个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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