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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加里的雨(近代现代)——万经星

时间:2024-03-03 09:42:38  作者:万经星
  “谁……你是谁!”他崩溃地叫喊着,却只得到一连串沉闷的喘息声。
  这时候忽然门铃大作,一把锋利的刀似的硬生生把混杂在胸中的所有情绪斩断了。
  茫然站了片刻,他终于记起要去开门,走到门前,透过猫眼往外瞧,竟然是张鸿影。久没见到他了,他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只是头发染黑了,一丝白的也看不见,瞧着愈发精神矍铄。来干什么呢,怎么还有脸面过来呢?他握紧了门把手,隔着门板,闷声问:“有事吗?”
  张鸿影往前走了一步,侧头把耳朵朝向门,似乎想听得更清楚些,答道:“有恨?是你吧?你一个人在家吗?”
  你一个人在家吗?你一个人在家吧,可以来找你玩吗?
  Mr.Z,姓的首字母是Z,张鸿影……
  黎有恨一阵眩晕,连连后退,就近搬来两张椅子堵住门,跌跌撞撞跑回房间,双腿发软,再支撑不了他迈步,跌坐在地,颤颤捧着手机,睁大了眼睛,在破碎的屏幕上寻找拨号键。
  *
  车子驶入地下车库停稳,熄了火,秘书从后视镜里打量一眼坐在后面的樊寒枝,见他闭着眼睛,眉头紧皱,冷汗都浸湿了鬓发,动了动嘴唇,还是没有出声。
  原本还要再过好几天出差才结束,可那天,下暴雨的那天,在酒局上,樊寒枝出去接了弟弟打来的电话后,神色就一直没好过,生意也没心思谈,全都推了,明显是想回来,可很奇怪地竟拖了两天才订机票,从上飞机前就开始胃疼,一直疼到现在,吃了药似乎也没什么效果。
  他又瞥一眼后视镜,却看见樊寒枝已经睁开眼睛坐正了,正握着手机不知在看什么。
  “樊总?”
  “嗯,”樊寒枝捏了捏眉心,声音很哑,“你回去吧,休息几天,我再联系你。”
  “要不要我扶您上楼?不然还是去医院吧。”
  “不用,我还有事。”说着摆了摆手。秘书只好下了车。
  樊寒枝又从口袋里拿出药瓶,倒了两粒吞下,心口还是被火煎烤一样灼痛,再从胸前的方巾口袋里拿出那两团皱巴巴的纸巾来,紧紧捏了捏,挤出一股残留着的精液的涩味。真可笑。想起十八岁那年,黎铮一声不响地就把黎有恨带走了,实在猝不及防,都没能最后见一面。回到家里,看着小孩的房间,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后来把黎有恨房间里所有东西都整理出来,小物件,小到丢在床底的空零食袋,糖果纸,都真空密封在袋子里保存着。有一回沈寂过来,要帮他一起整理,他不让他进门,不想让他吸走一口这房里残留的气味。沈寂倚着门框,声音轻轻地问他接下来要怎么活。
  手机终于震动起来,打断了思绪。他接起来,先听到黎有恨的哭声,心又绞痛起来,推开门下车,快步往电梯走。
  “恨儿。”竭力维稳着声音。
  “哥!哥……我错了对不起……你回来好不好,求求你,我好怕……我知道错了,我、我只要哥哥,其他我都不要,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不贪心了,我选哥哥,不分手……哥,哥……你回来了吗?你要回来了吗?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哥?”
  这一长串的话,变成腻着甜软香气的奶油蛋糕,抽泣声变成装饰在上面的红艳艳的草莓,樊寒枝觉得自己仿佛成了个乡下孩子,从不知道有蛋糕这么美妙的东西,现在见了尝到了,连沾在手指上卡在指甲缝里的奶油渍都要一一舔干净。他一辈子都不会忘了这句话的味道,甜蜜的软香的,得偿所愿的味道。
  他说:“不会……哥哥马上就到家。”
  电梯停在顶层,门将将开了条缝,他就迫不及待挤出去。张鸿影还等在走廊里,听见声音回头看过来,皱了皱眉,问他道:“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把我叫来?欸,樊寒枝!”
  樊寒枝只当没听见,快步与他擦肩而过,闪身进屋,甩上门,险些被堵在门口的椅子绊了一跤,顾不上了,略显狼狈地踉跄着往里走,一边喊着“恨儿”。
  黎有恨在房间里听见声音,起初还以为是错觉,等了片刻,那声音并不消失,便悄悄打开门往外看,却正和走到近前的樊寒枝对上了视线。
  他瞪大了眼睛,还在愣神,樊寒枝已经过来,一把抱住了他。
  “恨儿,哥哥来了,别怕……”
  黎有恨呆呆地看了他几秒,突然哭出声来,紧紧攀着他肩膀,断断续续地说:“哥,我不分手了,我错了……”
  他捧着他的脸吻他,柔声说:“恨儿,哥哥是不是跟你说过只有哥哥这里才最安全,你怎么不听哥哥的话?哥哥当然爱你,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你看现在有谁来帮你?樊潇她来吗?恨儿,宝贝?”
  黎有恨点头应着,伏在他耳边喃喃地道歉,又来迎合他的吻。
  樊寒枝看着他哭泣着口齿不清地说“我选哥哥”,看着他终于跨到了这一座用语言架设起来的藩篱的这一边,终于无知无觉地走进了这一只用语言浇筑起来的无坚不摧的笼子里,看着他被掌控,被主宰,被算计,被拥有。
  他的心又绞痛起来。这一次是快乐的痛。
 
 
第46章 46.栽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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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有恨被吓坏了,再加上这些天几乎是不吃不喝,已经倦怠到极点,现在见到樊寒枝,终于松懈下来,哭了一阵儿,马上就睡着了,但仍旧做噩梦,不断被惊醒,最后一次醒过来也不知道是哪一天了,头痛得厉害。
  樊寒枝坐在床边给他量体温,哄他吃了药,他耷拉着眼皮又昏睡过去。这一回倒没有再做梦,只是还是睡得不安稳,烧得嗓子干涩,渴醒了。睁开眼睛就喊哥哥,没听见回应,翻了个身去摸床畔,凉的,心里陡然一沉,坐起来打量四周,明明记得樊寒枝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搭在了床尾,记得他把药片和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可现在根本没看到这些东西。
  他慌乱起来,意识到自己可能只是梦见了樊寒枝,不然那时候怎么会上一秒刚挂断电话,下一秒樊寒枝就回来了呢?
  虽然这么想着,但还是跑下床,跑出房间,满屋子找人。家里的窗帘还都拉着,走廊上散落着他扔掉的白信封,用来堵门的椅子仍歪七扭八横在那里。
  他呆立着愣了半晌,哭起来。
  *
  趁黎有恨还睡着,樊寒枝出门去超市买东西。回来了两天,没有正经吃过一顿饭,黎有恨的烧总是反反复复,再不行还是得带他去医院,家里也一团乱,要叫阿姨过来一趟,之后得去公司交接,也要七月份了,再过几天就带黎有恨到加国去,休一阵子假。
  正是周末,路上有些堵车,花了些时间,到公寓楼下已经是中午了。坐电梯上去,刚走出电梯门,就听见黎有恨细细的呜咽从门缝里溢出来,像熏香燃着后飘出的袅袅薄烟。
  他停下脚步,靠墙站着,放下手里的购物袋,从口袋里摸出香烟点燃,分明该闻到尼古丁的气味,但听着黎有恨在门里一遍遍无助地喊“哥哥”,满鼻腔都是甜腻的香,连带嘴巴里都是一股奶糖味。
  一根烟只抽了两口,剩下的随它自己燃了,他又多待了一会儿散散味道,渐渐听到里面的哭声变小变远了,抬手看一眼表,才再拿起购物袋进门。
  进去了,还在过道里,往厨房的方向一转头,就看见黎有恨,站在流理台前,握着杯子在接水。他穿着他的衬衣,太大了,抽泣的时候肩膀一耸一耸,衣服就滑下来,露出削瘦的肩和小半个胸膛,底下遮到大腿根,过于紧张了,双腿绷得笔直,脚踝上晕着粉,小腿肚上有三两个可疑的红痕。樊寒枝皱了皱眉,走近了看,原来是被蚊子叮了。心里有些不畅快。他都没能咬过他的小腿呢。
  黎有恨一直没有发现他,水都溢出杯子了,半晌才回过神,一回神,像被哗啦啦的水声吓着了,手一松摔了杯子,整个人往后仰着倒退,后脑勺撞在另一侧成排的橱柜上,大约是很疼,又哭起来,呢喃念着“哥哥”。
  明明之前一直抱着他哄他,给他洗澡,又是喂药又是讲故事的……只现在出去了这么一会儿,就以为是不要他了,还是觉得一切都是场梦?
  樊寒枝懒懒散散地,靠着身侧的椅子,就这么站在外面看着他,感觉被一团甜软的浓雾包围着。
  但……还不够,想要更多,更多眼泪,更多悲戚的呼唤,要一次又一次迫着黎有恨陷入被丢弃的惶恐不安里,再看他像现在这样痛苦地挣扎着求救,以此来证明,证明给黎有恨看也证明给自己看,黎有恨离开他就活不下去。
  尽管此前黎有恨已经向他证明过很多次了,苛责他的身材,他便节食,挑剔他的相貌,他就把泪痣祛掉,要他重新胖回来,他那样乖地吃饭,还要逼迫他看着自己与别人结婚……他可爱的弟弟,永远的另一半,当然没有那么不堪,只是他太无耻太自私,他需要黎有恨的不安,需要由这不安催生而出的对他的依赖与渴求,来填补自己的不安。黎有恨所有与他有关的痛楚,都是他卑劣的快乐的渊薮。
  远远不够。
  “恨儿,”他终于走过去,推开厨房移门,若无其事地,“怎么了?”
  黎有恨看见他,怔了一怔,想到他又是这样突然地出现了,恍惚还觉得在梦里,但也顾不上了,有总比没有好,扑过去抱住他,哭着说:“哥,我、我好害怕……我以为你……你去哪了?”
  樊寒枝脸颊贴着他额头,觉得还是有些烫,半搂着他,亲吻他干涩的嘴唇,含混着说:“去超市买东西了。”
  黎有恨吮着他潮湿的舌尖,踮起脚一个劲儿压上来,仿佛他嘴里有水喝似的,渴极了的模样,眼泪都流不出来了,还在哭。
  樊寒枝一手扶着他,偏过头去接水,他就顺势吻他的下颌和脖颈,小狗似的舔来舔去,等樊寒枝把杯子递到他嘴边,他又不喝,只好含了一口在嘴里,渡给他,他纠缠着“嗯嗯”这样地轻哼,听得樊寒枝耳朵发痒,就这么再一口一口地喂他。一杯水喝完,两人都有点意犹未尽的。
  黎有恨本就精疲力竭了,又在发烧,伏在他肩头就要睡觉。樊寒枝抱他回到房间,这些天也没怎么好好休息,和他一起睡了一会儿。
  两人都到晚上才醒。黎有恨烧退了,但还是恍惚又糊涂,状态实在很差。后来樊寒枝在厨房煮速冻水饺,他站在一边,看着饺子在滚水里翻腾,蒸腾的热气一股一股扑到脸上,烫得人额头冒汗,这才有了些实感,歪着身子把脸贴在他手臂上,自言自语地说:“我不在做梦呀……”
  樊寒枝勾了勾嘴角,揽住他的腰往怀里一拽,低头来吻他。
  吃过饭,在客厅待了一阵子消消食,再去泡澡。黎有恨有了些精神,拨弄着水面玩闹,搅出的泡泡一直溢到池子外面去。樊寒枝怕他要一不小心滑下去呛水,曲起膝盖给他扶着,一手又圈住他的腰,一边啄吻他湿淋淋的头发。
  后来黎有恨玩够了,樊寒枝也把他后颈亲得全是红印子,他勾住樊寒枝脖子正要转过身来接吻,突然响起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他。
  他循着声音,半跪在池子里往前爬了一爬,坐到另一头去,伸手去够放在外边的洗衣篮,从里面西装外套口袋翻出樊寒枝的手机来。是樊潇打来的。
  他不想接,递给樊寒枝,樊寒枝拿过来举在耳边,喊了声“妈”。
  樊潇先说起加国公司的近况,他本就心不在焉,渐渐全然走了神,盯着手边一处没被泡沫掩住的水面,望下去,能看见黎有恨细瘦的脚踝,看见他一会儿绷脚尖一会儿勾脚背,一会儿蜷起脚趾,关节透着白而指甲沁出粉,在水里闪着潋滟柔媚的光。不自禁伸手去抓,被躲开了,一次两次,第三次总算抓住了,他有些恼,掀了掀眼皮皱着眉看黎有恨,黎有恨睁着水润的眼睛怯怯地望着他,讨好地把小腿一起送到他手里给他握着。
  他摸到白天看到的那几个蚊子块,就再也松不开手了。等到樊潇问起他这边公司的情况,他随便说了几句搪塞的话,正要挂断,樊潇又道:“对了,恨儿也该放暑假了吧?什么时候带他过来?”
  不等樊寒枝说他已经休学,樊潇抢着说:“早点过来,我给他约了几个医生,别耽误了他看病,唉,这孩子……”
  “知道了。”
  樊潇应了一声,还没有挂电话的意思,拿远了手机喊了两声“疏桐”,看来是和邢疏桐在一块儿的。不一会儿就换邢疏桐接了电话。
  “喂?”
  “嗯。”樊寒枝懒懒地答着,握着黎有恨的腿往自己怀里拽了拽,黎有恨偷偷看他几眼,用指甲蹭他手臂撩拨他。
  他更是无心打电话了,催促邢疏桐快点说话。
  邢疏桐道:“拜托你一件事,后天诺诺幼儿园放暑假了,最后要开一个文艺汇报演出,还有一个家长会,你去一趟吧,之前有次家长会我答应她叫你去的,后来不是郑幽出差回来了,就让他去了,为了这件事诺诺一直跟我哭,说我说话不算数,简直要把我当仇人了。”
  “几点?”
  “下午一点半,对了,诺诺要上台表演的,你帮我多拍几张照,谢了。”
  樊寒枝一边听她说着,一边已经起身往黎有恨那边靠,等她说完,马上就掐断了电话,把手机扔回洗衣篮里,握住黎有恨的腰往下一拉,黎有恨就仰面往后倒,本能地来抱他,可一条腿还挤在他胸前呢,只好往上抬,搭在了他肩上。正合樊寒枝的意,绵软的小腿肚就蹭在耳廓上,一侧头就咬上去,咬着那几个叮痕,又吮又舔。
  黎有恨轻吟着扭来扭去,皱着眉,也不知道是要还是不要,黏糊糊地喘气,抱不住他,要往水里掉,扑腾了几下,忽然一起身往他怀里撞,仿佛一泼暖软的水淋到他身上。他心口一阵酥麻,放松下来往后倒,任他爬到自己身上来,托着他圆而绵的臀尖,和他接吻。
  第二天一早阿姨过来,她一进门樊寒枝就醒了,黎有恨睡得沉,只在樊寒枝下床的时候动了动,要醒,樊寒枝又躺回来安抚了他一会儿。
  他走出房间,阿姨也正来找他,说:“扔在地上的那些信封我都收起来——”
  “扔掉吧。”
  “那门口那袋垃圾……我看里面都是玩偶,有些还好着呢,补一补还能用。”
  “也扔掉。”
  阿姨唠唠叨叨念着浪费,正要去忙,樊寒枝喊住他,说:“恨儿情绪还是不稳定,如果像上次那样闹,不知道是不是又要打人,你离他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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