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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加里的雨(近代现代)——万经星

时间:2024-03-03 09:42:38  作者:万经星
  飞到那边,陀螺似的没停下来过,连轴转忙了三天,总算得空好好睡一觉,闭眼前往家里打了个电话,没有人接,想着国内是晚上,或许黎有恨还睡着,也就没再打。
  不过半小时,他被电话吵醒了,半梦半醒接起来,叫了声“恨儿”,却听那边家里的阿姨急急地说:“恨儿到你那儿没有?我昨天过来给他做饭,谁知道他不在,留了张纸条说坐飞机找你去了,我打你电话也打不通,翻了翻衣柜和他书包,他手机都没带,也不知道身上有没有钱!”
  樊寒枝听得脑袋里嗡嗡响,浑身冒冷汗,心口直有火烧起来,挂了电话立刻下床,要出去找人。走到门口,门铃正响了,一打开,竟看见秘书领着黎有恨站在走廊里。
  外面大约下雪了,黎有恨头发上衣服上全是雪,倒是穿了厚外套,但脚上一双单薄的帆布鞋,裤子薄薄贴着腿,早已湿透了,冻得面色发紫,不停地打颤,整个人摇摇欲坠。
  也来不及问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拽住他就往房里拖,骂道:“你想干什么,你昏了头了!不教训你一顿你不长记性!”
  黎有恨跌跌撞撞摔在床上,以为樊寒枝要打他,哭出声来,有气无力地说:“你打,你打死我好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你要和别人结婚,你不理我,不接我电话,还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我问你,你又不要我了对吗?你说,说了我就走,我就去死,反正我死了正好不碍着你和别人结婚,再也不会来烦你了!”
  “胡说八道什么!”樊寒枝掀了他外套,把湿淋淋的裤子扯下来,抱他进浴室,把他按进浴池里,转头要出去叫秘书拿套贴身的保暖衣服来。
  黎有恨以为他又要走,站起来往他身上一扑,搂着他脖子就把脸贴上去,吻住了他。
  樊寒枝愣了一瞬,马上搂紧他,含着他冷冰冰的嘴唇吮了吮,感觉到他手臂蛇一样缠着自己脖颈,忽然回过神来,推开他冲出门去了。
  他呆呆站了一会儿,回到浴池里继续泡着,渐渐冷静下来后,一直没听见外面有声响,走出去,只看见床上放着一套新衣服。他拿起来默默穿好,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雪景,过了一阵儿樊寒枝终于回来了,端着餐盘,牵着他手走到了餐桌,仍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他忽然不确定起来,不确定浴室里那个吻是不是真的发生过,或许是自己冻出幻觉来了……想到这儿心里一派怆然,浑浑噩噩,端起碗喝了口热汤,还是觉得冷,冷得手直打哆嗦,颤颤问道:“我喝完了是不是就得走了?”
  樊寒枝沉默半晌,忽然轻叹一声,抱他坐在身上,说:“不回去,不上学了?”
  他噘着嘴巴不说话,樊寒枝便哄道:“那好,哥哥替你在老师那儿请几天假,我们去滑雪,玩好了再回国,但是回去了,得好好上学了,马上期末考试,考不好,老师又要说你。”
  “真的?”他仿佛又活过来似的,“你别骗我,你以前还说我们一直都在一起呢,结果爸爸带我回国我们分开了,你现在又要丢下我。”
  “哥哥过来出差,又不是不回去了,怎么会不要你?”
  他看他一眼,伏在他肩上又掉眼泪,“你没有说清楚,我哪知道,我以为你生我的气,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你真的要和陈小姐结婚吗?”
  “没有宝贝,只是见了一面。”
  “你不想和她结婚你还和她见面。”
  “我托她给那戴眼镜的小子带个礼物,人家天天陪你写作业写到十点钟,不要谢谢人家么?”
  他抹抹眼睛,又说:“那你会和其他人结婚吗?”
  “不会,只做恨儿的哥哥,好不好?”
  “可是我不想你只当我哥哥,刚才我……你也亲了我的,你就是也亲了我的,你喜欢我,那种喜欢。”
  他浅而细的呼吸一下一下拂在颈上,樊寒枝心神震荡,克制着吻他的冲动,低头贴了贴他脸颊,说:“你不是要和别人亲嘴?”
  “我乱说的,我就是气气你,谁叫你凶我。”
  “情书呢?”
  “有天不知道谁塞到我书桌里的。”
  “故意拿这个醋哥哥?”
  “那你真的吃醋了吗?”
  樊寒枝不说话,他也不问,自顾自地道:“以前我不想长大,因为我以为长大了你就不会跟我睡在一起也不会亲我抱我了,但其实你会的,是不是?你就是喜欢我。”
  他直起身,又把嘴唇覆上来。樊寒枝一动不动,看着他稍显苍白的脸,紧张震颤的睫毛,粉嫩水润的唇,感觉潜藏在身体里的爱意火山喷发般飞溅出来,但是在灼伤他自己和黎有恨之前,黎有恨送来的这个吻炽热得已经先将他蒸发了。
  “对,你说得对恨儿……”
  他认认真真地与樊寒枝对视,“哥你知道吗,我感觉你根本没有给过我选择,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只能爱你,我不可能爱上别人的……我总有一种感觉,不管发生什么,痛苦还是快乐,最后我们还是会在一起。”
  樊寒枝亲亲他额头,“快点长大吧宝贝。”
  他回说:“我也爱你,哥哥。”
  两人望向窗外,雪簌簌落着,日子融在这一片白茫里,又是一年过去了。但没有结束,后面还会有许多许多年。樊寒枝抱着他温暖柔软的身体,轻轻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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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沈寂番外一个世界观,性格与正文人物性格有出入。
 
 
第81章 番外·红笺小字
  ==
  不知道为什么,樊寒枝近来常梦见沈寂去世前的情形。
  记不清具体是哪一天了,只知道外面难得放晴了一回。护士把他从化疗室带回病房,他躺在床上,虚弱得连眨眼的力气都匀不出来了,还是挣扎着发出了几个音节。
  樊寒枝俯身去听,听不明白,叫了护士来听,护士们把话传出去,整层楼都在猜他说了什么话。到了下午一个上了年纪的护工过来,说沈寂可能是想见牧师。
  于是派人去请了牧师来。沈寂受洗礼成为了教徒。
  他握着牧师送的十字架,像是缓过来一些,斜着眼望向窗外。阳光太盛大了,望出去只是模模糊糊白的光晕,攀升而上,仿若一架直上天堂的阶梯。
  樊寒枝站在床头倒水,见他侧目望着外面而浅浅地笑着,黑色眼珠挤在逼仄的眼角,仿佛想要逃出眼眶一直逃到外头晴日下去,欲落而还未落的泪水蓄在眼眶里,晕得眼白都是浅红色。
  他轻声说:“我好像看见祂了。”
  樊寒枝侧身挡住一部分阳光,把水杯递到他唇边。他偏过头去,颤颤伸手把十字架举起来抵在唇上。
  “祂在说话,但是……听不太清楚,寒枝,祂会宽恕我的,对吗?”
  沉默片刻,樊寒枝才轻轻应了一声,“不要想了,睡一会儿吧。”
  他抿着唇艰难笑了笑,来握他的手,他没有拒绝。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和沈寂没什么两样,只是他的神明并不是模糊而神秘的上帝。
  每一次醒过来都是午夜。夏末了,湿软的风飘进窗子来,还是带着些许热意。黎有恨总是躲在卫生间里闷闷地哭。压抑的啜泣声和用以掩饰啜泣而哗哗作响的水声,昏暗的光透过来,半掩在墙角,像个羞怯的女孩子悄悄打量着大剌剌直逼到跟前的澄黄明亮的月色,渐渐那女孩子完全地躲到墙后消失了,水声停了,开门关门,床轻轻震一震,黎有恨朦朦胧胧一个,背对着他躺下了……
  他没办法挪动身体,好像有什么在阻碍他去抱住黎有恨。他闭着眼而还能清晰地望见这房间里挤满的泪和苦厄,想的是那个梦,是沈寂躺在床上紧握着十字架,凄怆地祈求宽宥……他仿佛也将死,正祈求明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自己还能够继续被神接纳,继续被神的爱恩泽。
  有时候黎有恨也主动钻到他怀里来,他也就装作刚刚醒,和他说会儿话,把他哄睡着。
  有一回又做一样的梦,醒过来后却没听到哭声,翻个身看见黎有恨踩着椅子跨到书桌上,倾身到窗外去,一手抓着窗框。他惊得跳起来去抓他,被毯子绊得险些摔跤。
  黎有恨听见动静回过头来,见他一副狼狈样,愣了愣,继而笑起来,回过身把手里的东西给他看,说:“风吹下来的花,就掉在窗框上,我好像还看见萤火虫了。”
  樊寒枝走过去抱住他,握着他的手看了看,说:“是紫薇。”
  两人一同探头望出去,屋外那株紫薇树周围确确实实萦绕着点点萤火。依偎在一起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樊寒枝哄他回去睡觉,他有些不情愿的样子,撇着嘴顿了顿,忽然一挺身倾到窗外去,伸出手往空中胡乱地挥着。
  他急得呵斥了一声,攥着他腰扯他回来。他摔在他怀里,来不及说话,马上把虚拢在一起的手掌递过来,轻轻展开,一只萤火虫慢吞吞扇着翅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悠哉悠哉在两人间飞来飞去。
  他明明眯起了眼,但笑意投在在清冽的月光下,像水中花般缥缈。
  “我没想做那种事……我想抓一只给你,近一点看,就是这样而已,而且你抱着我,我知道你不会让我掉下去的。”他很轻很轻地说,可那萤火虫还是被惊扰了,仓皇打着转,跌跌撞撞飞了出去。他的视线追随着,跟到外面,看着那虫子淹没进荧光里,再辨认不出了,一时有些失望,恋恋不舍地又往那树上望了一望,忽然瞧见堆叠的树杈间一团黑影。
  他抓住樊寒枝臂膀晃了晃,“哥,你快来看,那是不是鸟窝?”仍仰头盯着那树,又自言自语道:“有点暗,看不清楚,啊,我好像听到小鸟扇翅膀的声音了,是不是被我说话声吵醒了?”他咯咯笑开了,这一回是真正地笑,眼睛灼亮,甜蜜蜜的眼风扫过来,暖暖软软网一样罩下。
  一时间,樊寒枝只觉得万箭穿心般的痛,与黎有恨分开和互相折磨的这么多年里,他错过了太多太多像此刻这样美好的瞬间……偏执地用那些手段来驯养掌控黎有恨的做法似乎是太过于残忍了,残忍到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怀疑与黎有恨之间所有的一切,包括情爱,是否真的必要。
  黎有恨见他不说话,凑过来搂着他肩膀,说:“哥,你怎么了?”
  “没有……”他把他推开,只浅浅地捏住他几个手指尖,“不想睡觉?”
  黎有恨点点头,又贴过来亲他的脸。他把手贴在他细软的腰上,霎时间又狠不下心拉开距离了,心里脑袋里乱作一团,没再说什么话,就这么抱他倚着窗框吹夜风。黎有恨再把那鸟窝指给他看,说天亮了要让管家找个梯子来,爬上去仔细瞧瞧,又猜会是什么鸟的巢穴。樊寒枝顺着他接话,没一会儿,还是把他哄睡着了。
  白天的时候,管家爬上树后确认那就是鸟巢,窝里还有三颗没孵化出来的蛋。树不是很高,但樊寒枝还是不让黎有恨上去,黎有恨要管家用手机拍了几张照,捧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晚饭后看电视,他听到天气预报说今晚开始会连续几天刮大风,想到鸟窝可能会被吹下来,又觉得樊寒枝实在不讲道理,凭什么不给他爬上去看那鸟窝,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做,简直受不了,越想越委屈,倒在沙发上哭起来。
  樊寒枝来哄他,反正又是那一套陈词滥调,他听了更心烦,摔了两个杯子,推开他跑楼上去了。
  到了睡觉的时候,还不见樊寒枝过来。自从他肺炎好转出院后,两人就没分房睡过。他又等了半小时,耐不住,担心出事,还是拉下脸去找人。到楼下见到管家,管家说樊寒枝正在杂物间做鸟窝呢。
  他愣了愣,转身往杂物间跑,推门进去,樊寒枝正伛偻着背摆弄木板,一手拿锤子敲敲打打,一个小房子般的鸟巢已经成型了,正面一个供鸟出入的圆门,修得又规整又漂亮。
  “哥!”
  他跑过去,樊寒枝接住他,把他往边上抱了抱,说:“小心点,地上有钉子。”
  “知道了,我不捣乱,”他看着那鸟窝笑,“哥你怎么什么都会,什么都做得好?真好看!等会儿就能挂上去吗?”
  “等会儿就挂。”他又从一旁的纸箱子里拿出几团园艺师修剪下来的树叶和枯草,黎有恨抢过来往鸟屋里塞,垫了厚厚一层,抱起来就往外跑。
  樊寒枝跟在后面,出了屋子到那株紫薇树下,怕他又要闹脾气,还是答应让他自己爬梯子把鸟窝挂上去。
  他扶着梯子,看黎有恨摇摇晃晃往上爬,只觉得这树太高太高,怎么仿佛永远也爬不到头。天气预报实在很准,这会儿的风已经大起来,黎有恨瘦瘦小小,细白的胳膊举着只不轻的鸟窝,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也可能是他自己头晕目眩,所以眼里的一切都是颠簸的,渐渐心悸气短起来,伸了手去抓黎有恨脚踝,哄劝说:“恨儿,你下来,哥哥来挂,你下来。”
  也不知是没听见还是装作没听见,黎有恨仍伸长了脖子,用手一点点去调整那鸟窝的位置。他在下面冷汗直冒,觉得握着梯子的手指一阵阵刺痛,下一瞬忽然眼前一黑,恢复意识时已经坐在草地上,黎有恨脸色煞白地跪在一边,红着眼睛怯怯地喊了他一声。
  他站起来,抱着他往墙根躲风,把他的手腕捏得通红,直恨得咬牙切齿,说:“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
  黎有恨掉了几滴泪,很快被风吹干了泪痕,眼神空洞洞地望着草地,轻声说:“我哪里不听话?我长到这么大,什么时候没听过你的话?我要是不听,你就不会喜欢我不会爱我,这都是你教我的,你拿我当狗一样驯,我哪里敢不听你的……”
  樊寒枝慢慢松开了手,顿了顿,说:“你先回去……要下雨了。”
  黎有恨便转身往回走,到了门廊下,回头见他还站在那儿,黑黢黢模糊的一个影子,好像随时会被风刮走,一时心揪紧了,又跑回来扑到他怀里,最后还是被抱着,两人一起回了屋子里。
  等躺回床上,樊寒枝还是没缓过来,心口痛得厉害,叫了住家的疗养医生过来,也没看出什么不好,只说可能又起了戒断反应。
  他把枕头垫在胸前用手抵着,稍稍好受一些,冷汗还是一直流,胃也痛,骨血里仿佛有那晚见到的萤火在莽撞地冲撞,迷迷糊糊感觉嘴里被塞了一块硬糖,水果的清甜香在唇舌间弥散开来,他睁了睁眼,看到黎有恨泪涟涟地睡在怀里,哽咽着说:“哥,你觉得好点了吗?你说句话好不好,我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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