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籍闻言,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随后十分恭敬地往后退了一步,朝着他行了一个标准的跪拜之礼。
“臣陈籍,定当为殿下肝脑涂地!”
“哐当——”
书房外突然发出的声响让房里的陈籍和赵缚瞬间紧张了起来。
他们立即追了出去,便看到了赵缚之前一直揣着的把柄镶满了宝石的匕首,此刻正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而偌大的走廊上,已经丝毫不见人影了。
赵缚弯腰将那把匕首捡了起来,心中五味杂陈。
他原本还想再瞒他一段时间,现在看来,若还想让他为自己所用,便只能够将自己的身世同他摊牌了。
陈籍见赵缚低头对着一把匕首发呆,瞬间气血翻涌。
“我现在立马派人去追!就算是把整个益州都翻个底朝天,也一定把这个偷听的人给找出来。”陈籍愤愤道。
赵缚闻言,只摆了摆手,“不用了,我知道是谁,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吧。”
陈籍微微蹙眉,看向赵缚,相较于他的提心吊胆,赵缚看起来似乎一点都不紧张,甚至还有些淡淡的忧郁?
但他都已经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只是问道:“那人是谁?”
赵缚抿唇不语。
陈籍见状,也渐渐明白了过来。
还有谁会值得他如此对待?可不就是那个勾走了陈明月的魂,现在又开始攻略他的男妲己叶抒吗!
他居然还会拿着赵缚这柄匕首……
难道?
可陈籍很快便在心底否认了这个想法。
他还是很信任赵缚的,毕竟他能独自在宫里生存这么多年,必然识人和心机都是顶好的。
只是那个叶抒,他怕就怕他才是最后的猎手。
“我派一队弓箭手给你,若是他有什么逾矩的行为,当场射杀。”陈籍从腰间扯下一块令牌,交到了赵缚的手中
赵缚握着令牌,眸色深沉。
半晌,他才说道:“谢谢舅舅。”
得知了他的真实身份,叶抒一定不会傻到还待在府里不走,可他一时半会的又不知道该去哪里寻他的踪迹。
但他心中清楚,叶抒一定不会将他的身世和他们之间的谋划说与外人听。
因为他喜欢自己。
也因为如今这世道,叶抒早已有满腹怨言,若是能换一个贤明的君主,他也是万分期待的。
只是他怕,叶抒这把好刀,会因此离他而去。
若是没了他,他这条路,只怕会更难走。
他走得有些急,便没怎么看路,正好和陈明月撞了个满怀。
陈明月揉着额头问道:“表哥,你这么着急,这是要去哪啊?”
她下一秒又问:“你怎么一个人?叶抒呢?他没去找你吗?”
赵缚道:“他不见了。”
“啊?怎么回事?”陈明月满脸写着惊讶。
“他应该是听到了我与舅舅的谈话,得知了我的身份。”赵缚淡淡说道。
闻言,陈明月的脸色更差了,她就知道这样会出事吧,这才消停了几天……
果然夫夫的感情,更加棘手。
陈明月也跟着赵缚一块出门,“我帮你一起找。”
二人各带了一队人马,分头找人。
赵缚按照自己对叶抒的了解,找了好几家酒楼,如今城中流民众多,靠近主街的几家酒肆都遭了难,于是他找人的方向便朝着其他几条小街去寻。
果然在一家近郊的小酒馆里发现了叶抒的身影。
彼时他正在借酒消愁,桌上的酒坛子已经空了好几个。
赵缚挥退了身后的士卒们,独自走上前去。
可他还未走近,便被叶抒拔剑相向。
“殿下还来寻我作甚?杀人灭口?还是想要继续骗我?”
叶抒眼眶猩红,说话时语气也明显地哽咽了起来。
湛卢剑锋利无比,他这般将剑尖指向赵缚,只要他再前进一步,那剑刃便会划破他的皮肉,刺入他的胸膛。
可他忽略了一点。
赵缚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他丝毫不顾及横亘在二人之间的刀剑,仍旧向前走了一步。
叶抒来不及收剑,那剑便直直地刺入了他的身体里。
“你疯了!”叶抒被他吓到了,瞬间起身将剑收了回来。
可赵缚根本就没有理会身上的伤,而是趁着他收剑的间隙,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一把将叶抒揽入了怀里。
“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瞒着你,可是我真的害怕,害怕你会因此而疏远我,对不起阿抒,你再原谅我以此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不知道。”叶抒的嗓音多了几分悲凉。
他若是知道,便不会瞒他,便不会这样说了。
他总是在自己独自猜测,从未想过他什么都不在乎。
他只是因为喜欢赵缚这个人,才会心甘情愿地和他在一起。从来都不是因为他是何种身份。
“我叶抒喜欢的,哪怕是乞丐流民,我也照样甘之如饴。”
闻言,赵缚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他着急地想要搂紧他,将他搂得更紧,让他无法逃离自己。
“阿抒……”
叶抒没有费多少力气便将他推开了。
他拿起身旁的剑,转身就往外走,可赵缚却一把扯住了他的衣摆。
并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震惊的举动——
他直直地朝着叶抒跪了下来。
好在因着今日流民涌入益州,城中许多商户都无法正常的营业,因此他所在的那家小酒馆就只剩下他这一位客人,而酒馆的老板和伙计们也已经懂事地回避了。
叶抒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做,闹得彼此都难堪,可是他还是会下意识地心软,想要去扶他。
他再次央求:“阿抒,看在我诚心认错的份上,你再原谅我一次吧。”
第68章 阿抒,别逼我
叶抒有些为难,他抬眸瞧了一眼站在酒馆外的那群士卒们,又看了看赵缚,“你能不能起来说话?”
“做错了事,不敢起来。”赵缚语气中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他说话时,还十分自然地拉起了叶抒的手,在自己的唇上轻轻蹭了蹭。
“行了,你别装出这种可怜样来蒙骗我了。”
“阿抒,我的好夫君,我发誓以后什么都不瞒着你!”赵缚见叶抒并不抗拒,便越发得寸进尺。
叶抒被他这声夫君喊得软了骨头。
他又想起了床榻缠绵之时,赵缚吻着他,一口一个好夫君的喊他,问他舒不舒服了……
“夫君,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求你了。”
“夫君,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夫君你说句话啊夫君!”
“……”
赵缚见这个法子似乎不是很奏效,于是便换了个思路,开始卖惨。
只见他捂着自己方才被剑刺破的伤口,手指微微一用力,鲜血便涌了出来。
而他便两眼一翻,倒在了叶抒的脚边。
叶抒:???
这不就是碰瓷吗?
他都没碰着他,那剑也是他自己撞上来的。
他虚弱得抬起半张脸来,水汪汪的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瞧着叶抒,莫名地生出了几分怯意。
见叶抒仍旧笔挺挺地站在那,赵缚再次发力,他问:“阿抒,若我死了,你还会恨我吗?”
那嗓音里夹杂着痛苦和悔恨,又因为受伤而多了几分有气无力。
实在是!
越品越茶香四溢。
按照他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来看,叶抒可以断定,赵缚是在跟他耍心眼子装病,可是他又真的担心,他本就体弱,若不是装的而是真的,赵缚便会错过最佳的救治时间。
叶抒咬咬牙,攥紧了拳头。
他不敢赌。
于情于理,他的命都很重要。
一番权衡之后,叶抒弯腰,将赵缚抱了起来,赵缚这些时日在剑南道养尊处优的,长了些肉,没有先前那么瘦骨嶙峋了,因此叶抒在抱他时,一个不留神又将伤口崩裂开了。
剧烈的疼痛让他原本的几分醉意也吞噬殆尽了。
而赵缚只顾着装死,的确没有注意到叶抒脸色的变化。
只是在他即将抱着自己走出酒馆的门时,他才掐准时机睁开了眼睛,仍旧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他双手勾着叶抒的脖颈,整个人贴在他的身上了还不够,又蹭了蹭他的唇角。
他说道:“夫君,我想要。”
担心自己的暗示不够明显,赵缚特意用手指在叶抒的脖颈处按揉抚摸,并捏了捏他冰冷的耳垂。
叶抒闻言,脸色一沉,直接将他扔到了地上,骂道:“你有病吗?”
又骗他!
赵缚这个狗!
他再也不会相信他的话了。
赵缚这下被实打实地摔着了,他整个后背都疼了起来。
“阿抒……我好像骨头断了……”赵缚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太敢动,可后背处传来的锤心刺骨之痛让他不得不眉头紧蹙。
叶抒满脸都写着“你就接着装吧”的表情。
他虽然不太聪明,但是也没有蠢到同一个事情上两次当的地步。
“这次是真的!”赵缚道。
叶抒见他这样不似作假,这才不情不愿地在他旁边蹲了下来,耐心地替他检查伤势。
将他后背的骨头全都摸了一遍后,他十分负责任地告诉赵缚:“没断。”
“那就是扭着了!”赵缚有些激动地攥紧叶抒的衣服,生怕他一个不留神又给跑了。
“回去抹点药油。”叶抒挎着脸,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衣服从赵缚手中扯出来。
他对赵缚已经很和颜悦色了。
“你可以扶我一下吗?”赵缚问。
叶抒见他这样,实在是心烦意乱的,他没好气道:“我没什么耐心陪你玩了,殿下,你饶过我行吗!”
赵缚逆着光看向他,没有说话,那双眸子里情绪晦暗,看不真切。
“……”
叶抒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还是决定算了,再帮他一次。
就当是好聚好散了。
叶抒收起脸上的不耐烦,伸手去拉他。
可将他拉起来后,下一秒他却直接将他的左手一扭,反扣在了身后。
感受到赵缚正在解自己的腰带,叶抒好几次想要挣开他的钳制,却发现他的力气突然大得离谱,无论他怎么动弹,那只同他十指紧扣的手都纹丝不动。
一股凉意自尾椎骨往上窜。
叶抒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个疯子!停下!”
赵缚根本就不管他如何挣扎,俯身贴在他后背。
“阿抒,别逼我。”
他语气很轻很轻。
可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他说话时,还恶劣地撞了撞他。
叶抒整个人都贴到了墙上,双腿被赵缚强行分开,他只觉得屈辱极了。
可他右侧肩胛处的伤,又让他实在没什么力气去同他反抗。
万般受辱,还是被至爱之人侮辱。
叶抒委屈地独自落泪,浑身也开始轻轻颤栗。
“留下来吧,陪在我身边不好吗?他日我若功成名就,你便是我唯一的皇后。”赵缚轻咬着他的耳垂,语气暧昧又蛊惑。
可他根本不明白,叶抒对这些权势,一点都不感兴趣。
他若是渴望权势,又怎会在得知了他的身份后,对他避而远之?
更何况,他若称帝,莫说世人的耻笑,朝中大臣会允许他们的新帝,是个有龙阳之好的变态吗?
见叶抒没有说话,赵缚以为他是心动了,便继续说道:“我想要夺嫡,并非全是为了我自己,你难道不厌恶如今这混乱不堪的世道,不想重新制定新的法则吗?”
叶抒抿唇不语。
他是很痛恨如今的世道,对于女子毫无公平可言,也痛恨身居高位者对百姓疾苦毫不关心。
可想要夺嫡上位并非易事。
一旦走上了这条夺嫡的路,便回不了头了。
他有想过,有朝一日,或许大雍会出现一个励精图治的好皇帝,可他不希望那个人是赵缚。
叶抒根本不相信赵缚这番说辞,若他真的一心为民,为何不能换其他的法子?非要铤而走险呢?
他只是一个平头百姓,他不明白皇家的内斗,但他知道,能在皇宫里活到成年的皇子,绝不会是表面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叶抒哑着嗓子,冷声质问:“你敢说你没有私心?”
“阿抒,我承认我有私心,可我也只是想要为我母妃报仇。”
一提起母亲,赵缚便像是变了个人。
此刻的他目眦欲裂,抓住叶抒的手也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
过了好一会,他才逐渐地平复了心情,语气里也多了几分悲凉,“我也姓赵,这天下我的皇兄们争得,为何我却争不得?”
第69章 我只有你了
叶抒不太了解,因此也不知该对此作何评价。
所以他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你的名字,也是假的吗?”
赵缚似乎没有料到他会问这个,在听到这句话时,明显地愣了一下,整个身子都僵硬了起来。
良久后,他才开口说道:“是,但我没有骗你,景行是我母妃给我取的字。”
他一点也不喜欢赵缚这个名字。
听起来便像个囚笼。
他着急地解释道:“我只是不喜欢赵缚这个名字,并非有意诓骗你!”
赵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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