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临渊心中不免有些着急,明明前一晚看着伤口将将止住了血,第二日一早上药时,伤口便又是溃烂开来。
羡临渊看着赢城愈来愈严重的伤口,整日里愁眉不展。
明明只是皮外伤,莫不是当日刺伤赢城的刀刃上沾了什么毒粉?
正当羡临渊焦头烂额欲要飞鸽一封换来纪斯明时,赢城的一声呛咳引起了他的注意.....
第二百零六章 皇帝的威胁
“砰”的一声,碗盏在桌案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你还要装睡到什么时候?”羡临渊冷声道,“作弄我很有趣?”
见赢城依旧闭着双眸一动不动,羡临渊带着怒意,起身就向门口走去。
“羡临渊。”赢城沙哑着嗓子叫道。
羡临渊顿住脚步,缓缓回过身,瞪着赢城。
“你别生气啊。”赢城见羡临渊不说话,知道羡临渊生了气,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起身时牵扯了身上的伤口,止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羡临渊冷眼看着赢城捂着肚子的模样,“你继续。”说完,转身又要离去。
“你别走。”赢城急吼一声,紧接着是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
“赢城!”羡临渊猛地转过身,一个箭步冲到赢城身边,将人扶起。
赢城双手捂着腹部,脸色苍白,额前渗出细密的汗珠。
羡临渊看着赢城的模样,着了急,伸手将赢城的手扯开:“松手,让我看看。”
新换的里衣晕染了一片血渍,羡临渊蹙了蹙眉头,“你究竟想做什么!”
虽是斥责,语气里却有着他未觉察的心疼。
赢城伸手揽住羡临渊的腰身,将头埋在羡临渊胸前,柔声道:“你别走。”
“松手,我看看伤口。”
赢城极为不情愿的松开手,委屈的看着羡临渊。
晨起上过药的伤口,现在又撕裂开来,鲜血将药粉冲开,羡临渊无奈的轻叹一口气,起身到了物柜中取了药箱来。
“这伤口经久不愈,可是你撕裂开来?”
“......”赢城垂首不语,算是默认了。
“你疯了!”羡临渊骤然提高的声量,上着药的手不觉加重了力气。
“嘶——”赢城倒抽一口气,“疼。”
“这便知道疼了,你每日将伤口重新划开时,怎地不嚷嚷了?”
“本王.....只是想多和你呆几日.....”赢城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见羡临渊不说话,赢城侧了侧身,将头深深的埋在羡临渊的腹部。
“你别走,”赢城颤抖着声音道,“本王....什么都不做,这样便好...一会儿便好....”
赢城内心的不安似乎通过这个怀抱传入了羡临渊的心里,看着这样的赢城,羡临渊的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过了许久,羡临渊轻轻推了推赢城的手臂:“饿了么?我去给你端粥来。”
赢城摇了摇头,固执的抱着羡临渊,仍旧是不肯从羡临渊怀中起身。
“我饿了。”羡临渊轻声道。
赢城的手轻轻攥了一下羡临渊的衣角,又极快的松开,似乎下了多大的决心似的,终于抬起了身子。
他的双眸满是血丝,鼻尖泛着红,像是哭了许久的模样。
羡临渊的心猛地抽疼,他匆忙转过身去,不再看赢城,唤了无忧送膳食进来。
看着静静吃着粥的赢城,羡临渊的心五味杂陈。
“赢城.....”
听了羡临渊的声音,赢城抬起头,二人四目相对,一句感谢的话,却是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
“是要感谢本王吗?”赢城调笑道。
羡临渊抿了抿嘴唇,心中到底是有些别扭。
“羡临渊,本王不会再逼你做人何必不喜欢做的事,曾经是本王不懂得珍惜,看不清自己的心意,所以落得今日的下场,全是本王活该。”赢城垂下头,轻缓片刻道,“无论你经历了什么,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本王爱的始终是你,不只是你对本王的柔情与顺从。羡临渊....”赢城突然哽咽起来,再度抬起头来时,脸颊上已经挂满了泪水。
羡临渊呆站在原地,一时竟是无所适从。
“如果你死了,本王一定.....”赢城痛苦地将头埋在胸口。
羡临渊的手抖的差点连碗盏都端不住,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赢城,赢城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才能安慰赢城。
“你知不知道......当本王收到赢盛的书信的时候,有多崩溃....你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能让本王如此惶恐的人.....”
看着赢城发抖不止的身体,羡临渊鼻尖一酸,起身将赢城拥进自己怀中,他轻轻拍了拍赢城的后背,道:“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都还安然无恙的活着。”
赢城的眼泪拍打在羡临渊的衣衫上,他用尽全力抱住羡临渊的腰,像是要把羡临渊嵌进自己的骨骼般,“羡临渊,本王这一生,只心悦你一人。哪怕今日你依然要走,本王也不会离开你,本王会用余生,护你周全。”
羡临渊浑身一僵,无力的垂下了双睫。
这样的赢城,如何让他放的下.......
赢城醒了,羡临渊即刻便安排了无忧向宫里报了信儿。
在赢城休养的几日里,皇帝派军机处的人全城搜查赢盛,却是如何都得不到消息,而赢城册封太子的典礼却迫在眉睫。
册封前三日,赢城身子已然大好,便拖着羡临渊同自己一起去皇宫复命。
看着眼前的巍峨城墙,羡临渊心中说不出的酸楚。
赢城拽着羡临渊的手,眼眸中的温柔让羡临渊一颗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在御书房见了皇帝,赢城便被裕妃唤去试册封之日的礼服,看赢城非要拉扯着羡临渊一起去的模样,皇帝的脸说不出的难堪。
赢城转身刚出了御书房的门,皇帝便叫住了羡临渊,羡临渊俯了俯身,“不知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皇帝冷声道:“羡临渊,城儿是我赢启未来的天子,断不能娶一个男后。”
羡临渊一怔,勾了勾嘴角,淡淡道:“临渊一介草民,断然不敢高攀。”
“如此甚好,城儿现在心悦于你,心思总是不能放在朝堂之上。”
“陛下的意思可是让临渊劝谏王爷?”
皇帝嗤笑一声,摇了摇头,“都说你聪明,可在朕看来,你怎地如此不够通透?”
羡临渊正了正身子,微微低下头颅,纵然内心对皇帝的态度再是厌恶,却也是将该行的礼节行到了,“临渊愚钝,还望皇上明示。”
“离开城儿,离开赢启。”皇帝冷声道。
“羡临渊,朕若是想让你消失,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现今太子已逝,盛儿下落不明,如今也只有城儿能担得起赢启,你不要以为朕在皇宫内墙便什么都不知晓。”
羡临渊捏了捏拳头,忽而抬了眸子:“皇上说这话是何意?若是要草民离开王爷,倒不如直接与王爷商谈。”
“羡临渊。”皇帝的声音透着几分阴沉,“你用不着调拨朕与城儿的父子关系,你若执意留在江城,纵使鬼医谷能耐再大,朕自有方法让鬼医谷成为众矢之的。”
第二百零七章 皇帝的威胁2
羡临渊眯了眯眼,他未想到皇帝竟然能探知他的身份。
不过转念一想,他以为自己的身份已经伪装的很好,可自从林楚入了京,他的身份似乎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连赢盛都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皇帝能知道,又有什么稀奇的呢?
“哦?皇上是在威胁草民吗?让草民离开赢启,那您说说草民能去哪呢?回鬼医谷?您不怕王爷追到鬼医谷去?”
皇帝看着羡临渊轻视的模样,咬了咬牙道:“除了赢启和鬼医谷,天涯海角,任你。但是城儿,你断不可再与他接触!曾经朕也想过,城儿能为你,召集了全城的画师绘你肖像,告示几乎贴满了江城,又为了你将自己折腾的没有人样,便想着留你在他身边继续做个男宠,倒也无碍。可是选妃之日,他竟是要娶你为王妃!不是朕容不下你,是这天下容不下你。”
“天下容不得我?皇上,临渊好大的脸面,竟做了天下都不能容纳之事?您不必拿鬼医谷威胁我,鬼医谷独立于世近百年,自有自保之法,您当真以为自己是这天下的王了?”
羡临渊自持自己一向温润有礼,但面对皇帝的咄咄逼人,他实在是难以忍耐。若非皇帝是赢城的父亲,现下,只怕是一拳就已经挥到了皇帝的脸上。
“羡临渊,你以为鬼医谷还是曾经的鬼医谷?五年前的一场内斗,鬼医谷已经被掏空了吧?若不是城儿,你当真以为,朕会允许你好生的站在这里同朕叫嚣?”
“那皇上,便来试试吧。”羡临渊冷声道。
“试试?呵,羡临渊,你记着你今日说的话,届时兵临北漠,你万不要哭着求降便可。”
皇帝说完话,甩了衣袖,转身出了御书房。
看着皇帝渐渐消失的背影,羡临渊咬了咬牙,他真恨不能现在就将这人毒残。
羡临渊深知,自己也不过是逞个一时之快,他没有任何能力去与皇帝对峙,他更不可能拿鬼医谷做赌注。鬼医谷几千人的身家性命,他赌不起。
赢城向来暴戾,但是却有一颗赤子之心,他知道孰是孰非。可是皇帝不一样,皇帝是一个以自己利益至上的人,为了达成目的,不惜一切代价。
羡临渊做不到,自己就像一只蝼蚁,皇帝甚至连句话都不用说,便可将他置之死地。
如果他走了,赢城要如何?赢城.....还在盼着他回去.....
羡临渊失神的离开了御书房,他看着站在远处回眸等着他的赢城,眼前一阵昏花,这个人明明就在自己眼前,明明一切都要好起来,可是,他却又要将赢城抛下......
赢城的呼喊打断了羡临渊的思绪,“在与父皇说些什么?怎地如此的慢?”
看着羡临渊有些苍白的面色,赢城不觉有些担心。
“未说什么,只是交代了要好生照看你的身子。”
赢城闻言点了点头,也未怀疑。
陪着赢城到裕妃那儿试了礼服,裕妃满怀期待的想要二人留下用了晚膳。赢城本想应下,却在看见羡临渊疲惫的神色时,一口回绝了裕妃的挽留。
羡临渊的心情极其复杂,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赢城,在这个深夜,眼见赢城熟睡,羡临渊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王府。
看着赢城熟睡的容颜,羡临渊的心说不出的心疼。
羡临渊回了仲春堂找了纪斯明,离开了赢城,他的人生第一次没了方向。
在自己茫然无措的时候,跟在纪斯明身边还会让他有一丝安全感。
“你可是想好了?万莫后悔。”纪斯明道,“鬼医谷没你想的这么脆弱,狗皇帝若是想攻打鬼医谷也是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我与赢城,缘分已尽。我的事,不该拖累鬼医谷。”
“怎么谈得上拖累!你是我纪斯明的儿子,你的事便是鬼医谷的事。”
羡临渊摇摇头,看了看腰间的麒麟玉佩,这是赢城醒来后,交给他的,他没想到,赢城竟是将这玉佩留到现在。
“这玉佩从未见你佩戴过。”纪斯明迟疑一下,“可是赢城赠予你的?”
羡临渊的脸色变了变,轻轻颔首。
“.......”纪斯明抿了抿唇,起身离开,“既然决意离开,这等东西,不要也罢。”
羡临渊怔怔的看着纪斯明离开的背影,不要.....也罢.....
可是,这是他唯一能够留恋的东西了。
月夜清冷,他就这样拿着这枚玉佩,从天黑枯坐到天明。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羡临渊脸上时,羡临渊抬了抬头,阳光有些刺眼。
赢城应当是醒了吧,不知是否在四处寻找自己,不知.....找不到自己,是否又会恐慌的不知所措。
不知缘何,羡临渊脑海里总是浮现出赢城那夜抱着他流泪的模样。他这一生经历了这么多分分合合,却是在这一刻不知道究竟该是去是留。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知道他那颗想要逃离赢城的心已经产生了裂痕。
这几日里,羡临渊都在强迫自己不去想赢城的事,他就这样宛如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他看庭前花开花落,看夜晚地白霜落,他将自己隔绝在自己的世界里,像个人间过客。
纪斯明与孟童看着如此的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劝说。
待到洛青云可以离开床榻,坐上轮椅时,纪斯明决定带羡临渊回鬼医谷。
“走了,回鬼医谷。”纪斯明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扯上羡临渊的衣袖便要登上马车。
羡临渊被纪斯明突然的动作扯的一个踉跄,他木讷的看着纪斯明,道:“缘何要回鬼医谷?师兄身子尚未好,仲春堂哪的能离得开人。”
“青云眼下已经可以坐轮椅行动了,再者,不是还有孟童么?我离开鬼医谷太久了,谷内还有许多事务未处理,你跟我回去。”
“那,卜大人怎么办?”
纪斯明脸蓦地染上一层粉晕,“你提他做什么?老子想去哪去哪,跟他有个什么关系!”
羡临渊呆怔了片刻,眼神空洞的看着院门外的空地。
“你若是不想回鬼医谷,就随你去哪里吧,只要不把自己关在仲春堂便好。”
羡临渊闻言,不由得苦笑一声,他似乎除了鬼医谷,已经没有任何地方可去了。
第二百零八章 鬼医谷追妻
纪斯明最终还是拖着浑浑噩噩的羡临渊回了鬼医谷。
鬼医谷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同从前一样。他向来沉闷,回了鬼医谷也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发呆。
“少谷主。”米洋自假石后探出脑袋,伸手朝着羡临渊招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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