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临渊刚下马车,就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林大哥。”羡临渊热络的向前走去。
“临渊,你来啦,好久不见啊!”来人说着就向羡临渊走来,伸手将羡临渊揽入怀中。
羡临渊有些心虚地向马车方向瞥了一眼,赢城还未走,他怕赢城看到了误会。
好在马车上并未有什么动静。
羡临渊含笑回拥了一下林楚,“林大哥等好久了吧?”
“哪有,等你这个大忙人也是一种享受,哈哈哈。”
林楚是摘星阁的掌柜的,羡临渊有许多珍奇宝贝都是自他这寻得。林楚本名不叫林楚,叫穆烨尔帕,突厥部的四皇子。
熟练牵握起羡临渊的手腕就向摘星阁走去,一脚刚刚踏进铺子,身后便响起一声熟悉而又阴郁的声音,“羡临渊。”
羡临渊身体僵了一下,缓缓转过了头,赢城,他没走。
林楚听到声音,随着羡临渊一道转过头,看见赢城的第一眼就笑开来,“临渊,这是?”
羡临渊尴尬地应了一声,看向赢城,“怎地还未走?”
赢城挑了挑眉,没有理会羡临渊,面色中带着戾气,“他是谁?”
“我朋友,来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羡临渊有些焦急,“时辰不早了,你赶快回去吧,张大人那里还有事要处理不是吗?”
赢城的怒气都写在了脸上,羡临渊怕他再惹出什么事端。
林楚站在一旁,未说话,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赢城。
朋友?赢城一怔,他怎么从未听羡临渊提起过他在祁阳还有朋友?
林楚倒是未将赢城的失礼放在心上,这几年,他多多少少听说了羡临渊的事,看赢城浑身释放出来的敌意,更是确认了眼前人的身份。
“想必是六王爷吧?初次见面,我是临渊的朋友——林楚。”林楚微微俯身向赢城行了一礼。
赢城寒着脸,高傲地瞥了一下林楚,没有说话。
他不喜欢林楚,不止林楚,所有围绕在羡临渊身边的男人他都不喜欢。他赢城的东西,就算毁了,也绝不让给别人。羡临渊稳重、踏实,不会哄人,不会说甜言蜜语,但是羡临渊会在深夜亲自为他做夜食,会在他疲累时给他按摩,在他暴躁时抚平他的焦虑......这是他的人,他绝不允许其他人惦记。在看到二人相拥的那一刻,占有欲将赢城的理智吞噬殆尽。
羡临渊顿觉尴尬,不着痕迹地用手戳了戳赢城的胳膊,唤了一声,“赢城,林大哥同你说话呢。”
赢城冷哼一声,眼里充满了不屑,“区区铺户商子,不配与本王说话。”
气氛一时有些僵硬,羡临渊夹在两人中间,尴尬万分,流了满背冷汗。
林楚呵呵一笑,伸手揽过羡临渊的腰,“区区商铺商子着实不配与王爷说话,只是临渊与我兄弟二人许久不见,如今相见自是有许多体己话要讲,不知王爷可否留与我们兄弟二人一些独处时间?”
林楚刻意将“独处”二字咬的很重。
“你......”赢城的眼神瞬间掠过一丝杀意,这是明摆着下逐客令了。
“王爷,听闻你王府男宠美妾数不胜数呢,要人陪,也不差临渊一个吧?”林楚眼中显而易见的厌弃与蔑视。这样的人,如何配得上羡临渊。
触及林楚的视线,赢城的手握起拳头,胸口剧烈起伏着。
“哦?王爷这是生气了?王爷占有欲还真是强呢,临渊他也是个人,也有自己的生活,您除了限制他自由外,还能给予他什么?”
赢城紧了拳头,作势向前。“给予什么?这是我们之间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林楚轻蔑一笑,“你们之间的事?王爷,与你相比,我想临渊更愿意与我相谈吧。”
闻言,赢城额角青筋已然凸起,挥起拳头就要向林楚脸上招呼。
“赢城,”羡临渊急忙攀上赢城的手臂,歉意地向林楚俯了身,将赢城半推半就推回了马车上,“赢城,我与林大哥仅是朋友,沧州乡妇的生计还要指望他,你莫要任性了,好么?”
赢城不满地哼了一声,甩开羡临渊后,一腳踹翻步梯,翻身上了马车,疾驰而去。
马车蹄疾,腾起一阵烟尘,扰乱了羡临渊内心的平静。
“临渊,你与这六王爷?”林楚把弄着手中的酒杯,眼中透露着些许探究。
羡临渊与林楚碰了一下酒杯,抿了一口酒水后,轻吁一口气后,坦然承认了与赢城的关系。
他本意并未想做什么隐瞒,只是他也是男人,也不想在朋友面前失了面子。况且,他这个少谷主做了别人情夫的事,想必林楚也早有耳闻。
“他可是知道你的身份?”林楚放下酒杯,双手交握。
羡临渊摇摇头,“不知。只知道我在京中开了个医药铺子。”
林楚略为沉思一番,道:“临渊,你既唤我一声林大哥,我能规劝你几句吗?”
羡临渊放下手中的筷子,叹口气,“林大哥,你不必再说了,如果我能放手,哪里还会走到这一步。”
“你跟纪谷主闹翻了?”
“嗯。”
“为了赢城?”
“是。”这是羡临渊心中的一根刺。
林楚再听到羡临渊的话后,眼中突然露出一丝戏谑,“临渊,小时候我经常说你聪慧,你怎地如此糊涂,这赢城是皇子,势必要成亲娶妻的,待他娶了王妃,你该当何处去?”
羡临渊将头偏向窗外,眼眸中掀起一丝波澜随即又归于平静。林楚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利剑,狠狠刺进他的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利剑在心里翻搅,不留一丝怜悯。
“这是我和他的事。”
林楚将羡临渊的一举一动皆看在眼里,张了张嘴终是未再说什么。羡临渊是何人,这点事又怎会没有衡量。
林楚再次举起酒杯,“既然你不想提起,林大哥也就不再多说,来,干杯,敬多年未见,难得重逢。”
“敬重逢。”
第三十七章 寻访老铺
几杯浊酒下肚,二人也心照不宣的再不提这件事。
“临渊,米淮说你想做在我铺子售卖方帕?”林楚初始很困惑,鬼医谷那么大一摊子铺子还管理不过来,怎地还有心思倒腾起女子的东西。
“不是我想售卖。”羡临渊沉了声音,“沧州饥荒,百姓颗粒无收,乡妇们做了一些方帕刺绣,我眼见绣工甚好,就想从中牵个线,问问林大哥这铺子能否售卖。”
林楚一顿,“又是为了赢城吧?”
羡临渊一愣,“林大哥,说好的不打趣我的。”
林楚哈哈一笑,道:“我相信你的眼光,你若说好,想必绣工是当真极好。可是她们能否保持稳定供应?另外,这方帕她们可有人来配送?”
“稳定供应应不成问题,只是送货不方便,祁阳与沧州虽临近,若要步行也需得一天时日。我想沧州铺子领药时,顺路带来。”
林楚一手托上下巴,“你这多麻烦,一次还好,长久下去,定是不成。如果她们保量,我倒是可以定时派人去收取。”
羡临渊眼前一亮,“林大哥这是答应了?”
林楚摊手一笑,“你都开口了,我缘何能拒绝。再者,我这帕子生意本就不错,哪里取货都可,只要价格合适,哪有放着钱不挣的道理。”
羡临渊点点头,起身双手交叠,深深作了一揖,“多余话不多说,临渊替沧州百姓谢过林大哥。”
两人又是一阵寒暄,羡临渊看了看日头,便起了身,“林大哥,时日不早了,临渊先行一步,日后再会。”
二人行至门外,米淮已驾着马车在等候了。
林楚拍了拍羡临渊的肩膀,颇有深意道:“临渊,你这要走了,林大哥还是想多说一句,哪怕你不爱听,你当真是心悦赢城?自古以来以孝先行,你弃你父亲不顾,作为人子是否失职?你是男子,稍有不慎,流言蜚语都可以将你覆没。况且赢城在外名声并不好,男女均沾,你.....你细细思量。”
一番话,字字诛心,羡临渊内心一颤,垂下了首。
许久,羡临渊双唇蠕动了一下,再抬起眸时,已恢复了往日清明,再无涟漪。“林大哥,临渊自是懂的,只是心意这东西又岂是自己可控制的?”
羡临渊眼眸暗了暗,二人再未多说什么,辞别了林楚,米淮驾其马车直奔沧州。
他又如何不明白,林楚的话字字句句,皆往他的痛楚戳。他又怎地不懂羞耻不懂孝义?除了面对赢城以外,他羡临渊一身傲骨何曾向谁低过头?羡临渊疲倦地靠在车壁上,尽量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东西,可脑海里却不断着浮现着林楚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羡临渊因为喝了些酒的缘故,嗓子有些沙哑,“米淮,查的怎么样了?”
米淮闻言,掀起门帘,“公子,这簪子出处正在这祁阳城。是个几十年的老铺,我们现在要过去吗?”
羡临渊抬起手臂,覆压在了双眸上,应了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周遭渐渐安静下来,竟行至一处偏僻的老街,街道有些残破,路面不甚齐整,墙角墙面攀附了些许青苔。
“公子,到了。”
羡临渊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衣服,抬步踏进铺中。
“掌柜的可在?”
“在在。”一身着褐黑色马褂长袍的长者自铺柜内伸出头来。“公子看些什物?”
羡临渊自袖口处拿出银簪,归于铺柜处,“掌柜的可是识得这只银簪?”
掌柜的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点了点头,“正是,这簪头下有我这铺面的图标。不知公子来访是何意?”
羡临渊微微一笑,道:“这发簪是家弟一朋友所赠与他,敝人甚是喜爱,家弟又不舍得割爱,遂想问问掌柜的可还有同款?”
老者一听想,顿时笑开了花,颇为得意的晃了晃头,“那公子怕是要败兴而归了,我这铺面所有金银玉饰均是我与夫人亲手所做,独一无二。”
羡临渊当即面露失落,“当真可惜了。不知掌柜的可还有相似的簪子?敝人甚是喜爱。”
掌柜一听,将铺面的盖布悉数打开,“公子请看,这边尽是。”
铺柜上整齐排列着各种饰品,个个精致不凡。满目琳琅中,羡临渊看到一个银质圆形坠饰,上面缀以小小雄狮,与赢城甚是相配。
“掌柜的,这坠饰你可帮我包起来。”
“哎呀,公子好眼光,只是这坠饰可是公子自己带?”掌柜的小心翼翼拿起坠饰,隔空在羡临渊身上比试一番,“公子恕老朽多嘴,这坠饰公子不符合公子气韵。”
羡临渊含笑摇摇头,“并非我带,赠与朋友。”
掌柜的立刻展开笑脸,“哦哦哦,好好好,公子再看看可还有喜欢的?”
羡临渊垂首,边看边佯装不经意地跟掌柜的搭着话,“掌柜的,你家饰品真真精致,铺所却开的如此偏远,想必来您这购买饰品的均是老顾客吧。”
掌柜的连连点头,语气里止不住的自豪,“自是,老朽这铺子传承自我父亲,我父亲又承自我祖父,到我已三代了,再过几年,就要交给我家小儿。这来来往往的客人都是世代积攒下来的,客人带着朋友来,朋友又带朋友来,到我这,已经积攒了不少。”
羡临渊点点头,“‘酒香不怕巷子深’,老板好手艺。”
“公子盛赞。”
“不知家弟的朋友是否也是常客?”羡临渊拿起一根纯白雕镂着风铃草的白玉簪,细细打量着。
“哦,他呀,”掌柜的敛了敛神色,“这小子原本是我们老村的孩子,家里穷的不行,有几次见他蹲在铺子门口,见他可怜,我还接济他几次呢。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他,前几年吧,突然回来了,这小子还真争气,在外头混好了,那一身衣服,是真气派。”
掌柜的越说越兴奋,一拍脑门,“对了,细细想来,这小子与公子您长的还有几分相像呢!”
羡临渊面无波澜,内心早已波翻浪涌。
这兰以州,果真有问题。羡临渊拿起玉簪,付了银钱,唤上米淮,快马加鞭向萤园赶去,他必须要把这件事说与赢城,要他势必小心堤防。
第三十八章 失窃
与此同时,摘星阁内走出两个身影,其中一人是林楚,另一人一袭明黄色衣衫,眉宇间竟与赢城有几分相像,只是少了赢城的那种傲气与张狂,多了几分沉稳与书生卷气。
男人看向马车离去的方向,勾起嘴角,“六王还真是有福气的很。”
林楚将肩膀处的披风向上拢了拢,淡淡道:“谁说不是呢。”
下了马车,时日还早,羡临渊本以为赢城还在府衙,回了寝室放下坠饰与发簪,系了袖袋便去了厨房,遣退了厨子,亲手给赢城做晚饭。
煨了汤,炒了两个小菜,焖煮好米饭,已是日暮。
羡临渊端出饭菜放了寝室的餐桌上,忍不住站在门口向外张望,天色已晚,按理来说,赢城此时应该回来了才是。
“无忧?”羡临渊正欲退回寝室之际,竟看到无忧自书房方向走来,“你怎的在这?”
无忧听到羡临渊的声音,身体一僵,煞有心事地挪到羡临渊面前,恭敬唤了一声,“公子。”
羡临渊点点头,“你怎地没与王爷一同去府衙?”
无忧踌躇着不敢回话。
羡临渊似是看出无忧的局促,轻声道,“王爷呢?”
“王爷......王爷在书阁.....”
“书阁?王爷怎地会在书阁?”羡临渊疑惑道。
“公.....公子.....王爷今日未去府衙。”无忧说话时眼神躲躲闪闪,心虚似的不敢直视羡临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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