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岑轻声道:“林子渊,你真的爱我吗?”
“这已经是你第二次问我这个问题了,我觉得自己很失败。”林子渊苦笑,“我爱的人,就连我爱他这件事都不肯相信我,夏岑,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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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目前最大的问题是,夏岑不相信林子渊,如果信任问题没得到解决,就没有办法he། – _ – །
第112章
误会看似解开了,夏岑却没什么感觉。
除了看见夏楠时心里痛了一瞬,再无其他波动,夏岑想,他终于将自己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不知该喜还是忧。
说对林子渊全然没有没感情,他自己都不信,毕竟眼前这个人,不仅是他曾经爱过数年的人,更是他即将出生的孩子的另一个父亲。但他确认的是,他终于可以不用再将林子渊放在心里最重要的地方,不用再关心林子渊的感情,不用再对着一个人这么牵肠挂肚。
这种从束缚中解脱出来的感受,比夏岑想象中要好许多,轻松远胜过难过。
“没有。”于是他回答,“我没有难过。”
怎么向别人形容这种感受,夏岑仔细想了想,就像背负着沉重包裹行走在漆黑小路上,他仰着头注视着天上的月亮,可无论怎么加速奔跑都追不上,月光映在路上,墙面,水里,他扑进去,却几近被溺死。于是难免生出恼怒,不甘,绝望,这种遥不可及,让他觉得自己过分渺小,此生所求的终点就是追上那枚月亮。
可就连孩童都知道,月亮是追不上的。
所以在明白这个众所周知的常识后,他放弃了,低下头的时候,他看见了自己的脚,回头遥望走过的步程,突然意识到,这条路是这么的漫长,是自己一步一步咬着牙辛苦走的,是自己心里的执念撑着走到现在。让他走到现在的,从来不是那枚遥不可及的月亮。
“我十二岁那年母亲去世,这件事你是知道的。但你不知道的是,我的生理意义上的父亲,魏成,想把我接走,却被我的外公阻止,没能得逞。我的到来给外公带来了相当大的经济压力,他是个靠着微薄退休金生活的老人,为了供我读书,只能去工厂里帮人做些简单粗活,但即使是这样的工作,也被魏成搅和黄了。”
夏岑说这段话的时候,语气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外公养我养的很辛苦,或许是对我的母亲未婚生下孩子怨言颇深,从小到大没给过我好脸色,说到愤怒时,总提起魏成这个名字,他说我母亲年轻时就像着了魔一样喜欢这个男人。我和外公当然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我知道的是,从有记忆开始,母亲时常犯病,她精神失常严重时,砸坏过家里一大半的家具,我躲在卧室里不敢出来,直到她发泄完后累到睡着,我才敢将房门的锁打开,去收拾她破坏过的家。”
林子渊看着夏岑,眼里很是心疼。
“神奇的是,她再痛苦也没有将与魏成有关的物件毁坏,尤其是她视若珍宝的戒指。她还爱魏成,我知道的,那是一种执念,拉扯着她,即便被魏成伤害,被家人朋友所唾弃,患了精神疾病后依旧本能的喜欢。我是她养大的,是她的儿子,果然,很像她。”
夏岑自嘲地笑了笑,继续讲着:“我见过几次魏成,互相从没留下过好印象,他说我像我母亲,太倔。我其实......没有她那么倔的,我认死理,一条路走到南墙,但撞疼了也知道回头,没有那么固执。”
本想再说点什么,想了想,又觉得说的够多了,“你回来养伤吧,那是你的房子,我每天来回跑,很累。”
“什么意思......?”林子渊心里有答案,他欣喜若狂,却还是想再得到确认。
“意思是,你和我,一起生活,直到孩子出生。”夏岑的睫毛很长,阴影落在眼下,神色淡淡,兴致乏乏。
简言之,夏岑终于想开了。
他不再纠结要不要和林子渊接触,毕竟他们之间有个孩子是事实,木已成舟,他不能剥夺孩子接触另一个父亲的权利。
但更重要的是,他终于说服自己,将林子渊放下了。放下的意思是,不用在乎对方爱不爱自己,不用再拿自己和他人来回比较,惴惴不安,即便林子渊再与他人缔结婚姻,他也会祝福。
但这些话,夏岑已经不想再和林子渊说了。对方却像个傻子,高兴的手足无措,没过两天就嚷嚷着要提前出院回家。
“生产后,我会回到我自己的房子去住,宝宝也是。”夏岑不是完全没有提出条件,但这些条件在林子渊面前不值一提,他全然被夏岑骤然转变的态度冲昏了头,哪怕此刻夏岑要一颗星星他也会去摘。
“没问题。”林子渊应允,“但宝宝的房间布置,照顾你和宝宝等事宜,可以让我来安排吗?”
“随你。”夏岑摸了摸肚子,觉得隐隐有点痛。
预产期即将到来,二人心照不宣,这意味着他们的同居生活即将结束,不同的是,一个人不在乎,一个人却幻想着能与对方重新开始。
不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却无比融洽,两个人都挺舒心,除了不会过度亲密,和夏岑没恢复记忆前的生活没什么两样。
“他们给出的建议是,剖腹产。”林子渊将剔好的鱼肉放在夏岑面前,他的手臂还不能使力,只能做些轻松的事,“你觉得呢?”
“听医生的吧。”虽然本能的不想剖腹产,但为了自己和宝宝的安全,夏岑只好答应。
他喝了一口鱼汤,惊觉好鲜。
“手术安排在下周,距离你预产期很近,过两天就去住院好吗?”林子渊用着商量的语气,他和夏岑并排坐在餐桌前,距离不到二十公分,“你已经撑到三十九周了,宝宝各项指标已发育完好,接下来交给我和医生,我们都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你尽管放心把它带到世界上来。”
夏岑点头,他不得不承认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不记得上一次睡了整觉是什么时候,尤其是林子渊受伤以来,常常噩梦缠身。
午睡又做了梦,没能按时起床,像困在梦魇里挣脱出不来。
林子渊见夏岑迟迟没有从房间里出来,有点担心,借着送夏岑每日必吃的维生素的名义敲门进去,走近一看,夏岑满头冷汗,呼吸越来越不稳。
“岑岑?”林子渊生怕夏岑是要生了,用手覆在夏岑肚子上,好在不像分娩征兆,才松了口气轻声唤醒他。
突然,夏岑急促着呼吸,猛然惊醒,警觉地睁眼看向身边人,丝毫没有顾及肚子,迅速坐起来。
“慢点!”林子渊太阳穴都在跳,连忙扶着夏岑靠着床头,手去摸他的肚子,不出意外的,里面的小家伙被吓得蹬了几脚。
“我去给你倒点水。”他刚要站起来,却被夏岑拽住手臂,“不要......”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夏岑额头全是汗,看向他的眼神是惊恐的,手正微微发抖。
“好,不走。”林子渊扶着夏岑躺下,自己也侧身躺下,将夏岑抱进怀里,让他枕着自己的手臂,用另一只手轻拍他的后背,哄孩子似的,“不怕,我在这里陪你。”
“嗯。”夏岑低低地应了一声,熟悉的怀抱和气味,令他逐渐心安,因噩梦而产生的心悸慢慢消去,他将头埋在林子渊怀里,“楚珩为什么要伤害你?”
林子渊皱了眉,将夏岑抱在怀里紧了紧,“是这件事吓到你了吗?”
“不是,我只是突然想起他,”夏岑不想承认,“很意外他会那样对你......警方抓到他了吗?”
“还没有。”林子渊安慰道,“我不会再让他有机会靠近我,别担心。你最近也尽量不要出门,他已经疯了,我们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但只要不踏出大门,这里的安保能够保证他难以进入。”
然而百密难免有一疏,在安排夏岑住进医院待产的那天,林子渊不得不回公司处理事务。事情并不算多,他走的时候夏岑还没醒,交代了管家与司机送夏岑去医院后,还打算尽快处理结束后去医院陪夏岑吃午饭,还没到饭点,管家的电话就催来了。
林子渊的脸从来没有那么阴沉过。
管家说,夏岑不见了。
第113章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冷漠的电子音一遍又一遍重复相同的话语,设施齐全的病房里,气氛僵到极点。
“监控从五楼的安全通道开始损坏,一直延伸至医院南门出口,这么大的损坏程度与如此严密的绑架计划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会不会是......”钟铭看了老板一眼,不太敢说出口。
“是他。”林子渊沉声道,“去请警察排查楚珩和林子涧近来行踪,这绝不只是楚珩做的,林子涧和白越帮了他。”
林子渊低头看手机上的时间,从接到管家电话到现在,已经过去将近三个小时,即使派出很多人去找,但仍然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一时间,本来宽敞明亮的病房内挤满人,乌压一片。
“林总,查到了一辆车,正开往西区城郊,疑似和林子涧有关。”
在焦灼的等待里,终于有了一点希望,众人皆面露喜色,起码知道该朝着哪个方向找人了,唯独林子渊面无表情,状似冷静道:“定位发给我。”
“林总,警方已经追过去了,您......”
林子渊知道他想说什么,“我要去,楚珩一定会提出要求见我。这是我和他的事,本不该将夏岑扯进来。”他顿了顿,忖度道:“钟铭,你跟着我,帮我开车。”
在林子渊的要求下,钟铭载着他先回了一趟林家老宅,不用踏进去,巨大的古宅给人很强的压迫感,林子渊出来的很快,钟铭看见他手上拿着一个东西。
“老板......”钟铭大惊,本以为出了这么大的事,林子渊在夏岑失踪的这几个小时里出乎意料的没有做出任何过激行为,还感慨他这次竟如此冷静,原来都是假象,林子渊快疯了才是真。
子弹上膛的声音令他后背一凉,他听见林子渊说:“你只需帮我开车,其他的事不用参与,如果真有什么不测,带着夏岑快离开,我的遗嘱已经拟定好了,你知道在什么地方。”
钟铭骇然,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踩了油门飞速向前开去。
夏岑的腰疼的快麻木了,他尽力地调整姿势,想让肚子里的孩子不那么用力蹬他,但以现在被五花大绑的样子来看,显然不是一件易事。
他在一辆小型货车的后备箱里,这是他被布条捂住眼睛后唯一能够判断的。路上很颠簸,后备箱尤其,时不时经过一条缓速带,震的他肚子越来越痛,也把宝宝吓得不轻。
车里大概有三到四个人,绑走他的两个人应该也在车上,他还记得他们的声音。此外,间或响起一个男声,夏岑觉得有些耳熟,可惜那人不怎么讲话,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那两个人交谈的很热烈,一直在大声嚷嚷着这次能找林子渊勒索多少钱,夏岑听着那如同天文一样的数字,觉得有点好笑。
也正因如此,他很难判断这次被绑架的缘由,是单纯图钱,还是图人。
车正缓缓上行,像是在上坡,B市城区的道路基本没有这样长的坡路,夏岑可以判定,他们是在上山。他有些焦躁,如果上了山,他带着这么大的肚子就很难逃跑了,也无疑是增加了林子渊找到他的难度。
林子渊......夏岑想起这个人,他能够找到自己吗,如果这帮歹徒向他提出过分无理的要求,他会答应吗?
好像自从恢复记忆以来,他再没对林子渊有过从前那般信任了。他总是觉得,当年林子渊为了得到公司,拿孩子和林堂做交易,林堂是什么样的人,林子渊再清楚不过,即便如此,却仍然允诺了。夏岑知道他喜欢自己,也知道他变得和从前不一样,可那仅仅是因为这些事与他的利益不相冲突,如果这帮歹徒真的触及到林子渊的核心利益,他还会舍得吗?
“老板,到了。”
车停了下来,有人打开后备箱,将夏岑粗鲁地拽了出来。
被绑的太久,夏岑四肢都麻了,脚刚着地就软了,踉跄着跌倒在地。
“呃......”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手掌和膝盖蹭破了,好在没让肚子摔着,他绝不能让孩子有任何意外。
“啧啧。”熟悉的男声就在耳畔,有人蹲在他身旁,“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夏岑偏着头去听那个人讲话,他看不见,但却一秒钟就知道了是谁。
嘴里被塞了东西不能讲话,他只能听着楚珩讲,“你猜林子渊知不知道你在我这里,他肯定很着急吧。”
“让我来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要不要救你。”楚珩拿出手机,不用翻找通讯簿就能直接将号码背出来,烂熟于心。
上山的路弯弯绕绕,这座山还没被大面积开发,一路上只有零星的住户和小卖部,林子渊第一次庆幸,几个月前夏岑和郑思齐等人来这里玩了一趟,起码让他对这里的地形有了了解。
他和钟铭换了驾驶位,心急火燎地开着车,有电话拨了进来,林子渊听见自己后槽牙的摩擦声。
“子渊,是我。”楚珩温柔地说着废话,就像对着自己熟悉的恋人。
“我知道,你把夏岑带去哪儿了?”林子渊不想同他废话,“楚珩,你把夏岑放了,前面的事,我不会再追究。”
“哈哈?”楚珩神经质地笑了两声,“林子渊,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夏岑和你们的孩子都在我的手上,你不追究,我可要追究,这个贱人......”
楚珩顿了几秒,林子渊听见脚步声和拖拽人的声音,他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声音不自觉地发颤:“楚珩!”
“急什么,我是好心让你听听声音,来,说句话。”
电话里除了轻微的喘息声,没有其余的声音。
“岑岑?”林子渊唤道。
还是没有人回应。
“你说话啊!”楚珩毒瘾有些犯了,拿手机的手抖的厉害,他烦躁地推了夏岑一把,夏岑几个小时没有吃东西,又在太阳下晒着,肚子疼的越来越明显,头晕的猝不及防地被楚珩推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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