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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飞犬从旁扑上来，使劲扭动着它的肥屁股，小尾巴转成了螺旋桨，几乎要带着它离开地面。
“小金？！”
紧接着，她看到了小汤米，有点羞涩地站在稍远的地方。
“怎么连你也来了？”
“听娜塔莎姐姐说要来救你，我就跟来了。”
女特工走到前面，手一直贴在腰间的武器上。
“我妈妈呢？”卡梅拉问。
“依旧下落不明。”
她忽然站住不走了。“你为什么要来救我？”
娜塔莎回头看着她，眼神郑重而坚定：“因为我欠路西法一条命。”
暗天使女孩终于又肯跟着她走了，一边走，又一边不放心地追问：“约书亚呢？怎么不见他来？”
“他去拯救他的相好了。不过是他批给我们的特权，说万一出什么事，他自己到纪律检查委员会对峙。”
“好啦，别煽情了，趁现在没人，快走吧。”马克从前面的转弯口探出头来。
几个人小跑一阵，赶到马克身边。
“你是怎么弄到秘钥的？”卡梅拉又问。
娜塔莎耸耸肩，很轻描淡写地说：“这就是有个大天使男友的好处了。天牢的密钥，只有几位统辖各部门的大天使有权限调用，我就是从他那里要过来的。当然，没少废我的甜言蜜语。”
“你的甜言蜜语也都是老虎舌头，带倒刺的。”马克抢白道。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又争论开了，卡梅拉看在眼里却是奇异的舒坦，仿佛是回到了快乐老家，连她自己都觉得吃惊，她竟然会享受起这种朋友之间无伤大雅的揶揄吵嘴。
小汤米悄悄朝她伸出一只手，她用余光瞥见了，却不予理睬，转而俯身拍拍飞犬的脑袋，好似和他不熟一般。
警报声毫无征兆地响起，他们甚至没有发现警报器的位置，只是忽然之间四周哗然一片，像是飞过了一群乌鸦，刺耳又烦人。
紧接着，两名力天使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娜塔莎说：“我来对付他们，你们先走。”
“你小心，保重！”
马克遥控着他的“电子狗”在前边开路。小汤米不由分说地拉着卡梅拉的袖子跟上。小金觉得这一切都非常有意思，摇着尾巴欢快地追上去。
娜塔莎看着面前两位力天使：“打伤一个天使判几年啊？”
一名力天使冷笑两声：“还是等你先有能耐打败我们再说吧。不过既然你想知道，十年。”
“那两个就是二十年，还成，出来依旧是美女。”
她甩了甩头发，对着两个拳头哈了口气。
“打女孩子可不许用魔法哦，公平起见，咱们都赤手空拳。”
“来呀！”
力天使照着她那张脸挥拳打来，娜塔莎一矮身子，直接抱住他的腰，而后以他的身体为杠杆，飞起两条长腿，照着另一位力天使的裤裆就是一脚。
天使虽说用到那玩意儿的机会很少，但毕竟神经细胞还齐备，挨她一记扫堂腿，立刻就憋得两只眼睛通红，连连向后退去。
被她抱着腰的力天使低头笑道：“嘿嘿，这可是你自己投怀送抱来的哟！”
娜塔莎：“对不起。”
嗞——
感谢马克送的电击戒指，小小一枚戴在无名指上，比彼得送的鸽子蛋不知低调了多少，不过杀伤力很强，深得娜塔莎的心。
“你们潘瑞戴斯来的就这点能耐吗？”
刚说完，天使长路易就率领着数十名力天使出现在她面前。
“我这张嘴今天是开过光了吗？”她默默咽下一口苦水。
路易冷峻地用手杖指了指他们逃跑的方向，对身后的力天使简短地发出指令：“追。”然后自己留下来，面对娜塔莎。
这位天使长可不是好惹的。娜塔莎听约书亚说起过自己在他那里吃的哑巴亏。
路易用手杖敲了敲地面。“你为什么背叛潘瑞戴斯？”
“我没有背叛潘瑞戴斯。如果你们能够作出公平公正的判决的话，我很高兴乖乖听话。但是，你们让我失望在先，坦白讲，我不相信卡梅拉和路西法有罪。”
路易叹了口气，摇摇头道：“难道，你宁愿相信一个已经堕落的天使，也不愿相信我们整个长老陪审团吗？”
“因为你们是睁眼说瞎话。”
电子狗探查到前方无障碍，马克说：“走这边。”
他们现在在潘瑞戴斯的底层，这里是天使们的地界。进来的时候，娜塔莎的男友彼得帮了他们，一行人直接大摇大摆地穿过大门，现在回去，只能找一扇背向那个明晃晃的大光球的窗户，然后跳出去，飞回珀迦托雷。
手里的遥控器显示屏开始闪烁红灯。
“等一下，前面有人在靠近。”
一扇房门打开，两名轮班的力天使有说有笑地走出，显然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但在第一眼看到卡梅拉黑翅膀的时候，联系起无处不在的警报声，他们立刻就明白了一切。
“喂，站住！你们想去哪儿？”
“操，只能说声抱歉了。”
马克迅速按下遥控器上的按钮，两根银针自他的“电子狗”底部射出，瞬间将两名天使麻倒在地。他领着小汤米和卡梅拉跨过他们躺在地上颤抖不已的身体。
“没想到这东西威力这么大，早知道就多装几根了。”马克说。
没走出多远，后面追兵又到，这一次是路易派来的几十名力天使。
“我靠，这么多？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马克急得脑门直冒汗，“难不成我得开启武器模式了？这要是我失手杀了一个天使，还有活路吗？”
“这次让我来吧！”小汤米十分镇定地说。
他回头对小金：“去吧，让他们见识一下你的新本领。”
飞犬摇摇尾巴，转身面向追击而来的天使。只听它发出一声石破天惊的犬吠，而后，一头巨大的三头地狱犬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卡梅拉惊呆了，她看向小汤米：“你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魔法生物主人的语言，难道你没学过吗？”小汤米得意地说，“自从回到上面，我就发现他可以在两种形态间变换，所以就小小地训练了一下，现在他已经切换自如了。”
三头地狱“恶”犬嗞着獠牙，一步步向他们逼近，小金拿出了自己护食时最凶的表情。力天使们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怪物，纷纷吓得后退。
娜塔莎想故技重施，偷偷靠近天使长然后用戒指电晕他。然而，她才刚跨出一步就被定住了，四肢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冰冷的魔法像绳索一样捆住了她，一动都不能动。
“我想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会很乐意放过你。小心，不要试图欺骗我。”
“好的好的，我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求您放了我，我绝对诚心悔过！”娜塔莎忙不迭地说。
紧接着，她感觉到自己的大脑有一秒延宕，好像在最严酷的雪天，吃了一大口冰淇淋，脑子被冻得一片空白。
路易摇摇头：“很遗憾，你在骗我，你的心里并不认同。”
他将思绪还给娜塔莎。
“……你竟然读心？这太下作了吧！”
“作为潘瑞戴斯的执法者，我必须维护这里的纯洁。”路易一边说，一边向她靠近，娜塔莎用尽浑身的力气挣扎着，可天使长的法力稳定得就像液压泵，凡人的力量休想与他对抗。
“你不属于这里，既然你选择相信黑尔女王，那就滚到下面去吧！”
他将手杖轻轻一挥，娜塔莎顿时觉得无法呼吸，好像周围的空气被抽空，或者有人往她的头上套了个塑料袋。
第41章 第三日（5）
他们离开护林员小屋，又马不停蹄地下了山，一直走出好远才停下来喘气，仿佛身后有鬼在追似的。
约书亚回头看看崔斯坦，看着看着，忽然就笑了起来。
“那是你儿子啊？真没想到，你还有那么大一个儿子。”
“不是儿子，养子，是有区别的。”崔斯坦严谨地纠正道。
“在我这里没什么差别，反正都叫你爹。只是，看到你模样这般年轻，又想到我房里那一堆破铜烂铁的cosplay服装，再看看你那少年老成的儿子……”
他说不下去了，笑得整个人团成球形，蹲在地上。
崔斯坦却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一开始我觉得他还挺好的，挺人模人样。可是，怎么聊着聊着，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也不能排除，年轻人不过是对你为了别的原因离开了他而怀恨在心，故意虚张声势，装出这么一副样子来唬我们，引起你的愧疚之心。”
“可还是说不通呀？如果我是他养父，而且我真的对他那么重要的话，我怎么可能为了拯救别人离开他？即使我现在失忆了，也绝不信自己是那种人。”
在他们右手边有一片宽阔的绿草坡，草坡下面是一片人工湖，明媚的月亮倒映在湖中，像一只会发光的水晶球，引诱着人们向它诉说心中的秘密。湖中有一对天鹅的剪影，它们长颈相交，一动不动地漂浮在水面之上，相互依偎着睡着了。
崔斯坦看起来有些累，他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走到草坡上，背靠一棵树，缓慢地坐下来。约书亚坐在他对面。
“或许你当时有更好的理由，比如只有你能帮助他们，或者如果你不做点什么那些人就会死掉，而你的养子除了被迫离开你之外并不会有其它损失。”
“你倒是很向着我。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指责抛家弃子的人是你呢。”崔斯坦笑着说。
他向后仰去，脑袋贴着树杆，一道深深的倦容显露在脸上，仿佛比刚才苍老了几十岁。
“我不明白的是，这世界上，又不只我一个人？即使我什么都不做，也总会有其他人乐于伸出援手。这些并不是非我不可，谁来做都一样，对这个世界来说我没那么重要，可我对他却很重要，我又怎会抛下他不管，反倒去管那些狗拿耗子的闲事？”他停顿了一下，略微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好像说话是件很累人的事情一样。“不对，这里面一定还有什么原因，一个不容我推辞的原因，一个比照顾自己的家人更重要的原因。我能想到的只有与神有关，如果是祂指示我这么做，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约书亚默默地摇了摇头，都这时候了还在想他的神。
他真想泼他一盆冷水。你可知光明神根本就不会来救你？祂宁愿在自己的宫殿里闭目养神，不听不闻不看不问……
从祂选择闭关的那一刻起，祂就已经放弃了人类，或许是意识到他们不值得自己那么劳心劳力地营救，或许是发现了人性上无法修正的那一点缺陷。全人类祂都不在乎，又怎会在乎你？
祂会任由你消失在这片宇宙中，因为，你对祂没有那么重要。
但是，对我却很重要。
约书亚伸出手放在他那条好腿的膝盖上，轻轻拍了两下。“好啦，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那都是生前的事了，难道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继续寻找‘不死之人’吗？”
“哦，对，‘不死之人’，继续找。”崔斯坦一拍脑门，仿佛刚想起这事儿，“你相信他说的话吗？”
约书亚低头沉吟了一会儿：“不知道，但我觉得他说的确实有道理。也许那本档案真的完完全全就是他的，只不过这样一来，我的档案又到哪里去了？”
“所以，我们又要从头开始了吗？”崔斯坦闭上眼睛，声音异常得无力。
“往好处想，至少我们现在已经知道那个约书亚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了。”
约书亚看见放在自己腿上的那只小盒，鬼使神差地将它打开。
他伸手进去，摸出了那张被叠得四四方方的素描，展开铺在草地上，借着月光欣赏起来。
画像上的崔斯坦，像他也不像他。比现在坐在自己对面的他要成熟一点，但又比自己第一次见到的他要年轻许多。他依旧俊朗神气，但画像之中的五官，总有些微妙的错位，仿佛画这张像的人，并不是照着他的脸临摹，而是通过其它的什么方式，来了解他的样子。
他正看着这幅画出神，崔斯坦忽然伸出左手覆在他手上。
“对不起。”
约书亚抬头看着他：“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
“我感觉不太好。”
灵体的消散自己是有知觉的，一点一点变得虚弱，就像被扎了个小洞的气球，纤细的生命之流缓缓从体内泄露出去。崔斯坦感觉自己正变得越来越轻飘飘软绵绵，仔细看的话，会发现，正不断有细小的光斑从他身上逸出来，飘向天空。
“我知道我时间不多了……”
约书亚立刻从地上爬起来。
“来，起来。我带你去找约瑟芬，咱们把那本新档案拿下来。”
他用力拉着他的左臂，想把他从来地上拽起来，却失败了好几次。崔斯坦只是靠着树干，虚弱地摇了摇头。
“没用的，来不及了，我已经……”
约书亚低头一看，才发现他受伤的那条左腿，裤腿已经空了。
“……我已经，没有办法再站起来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明明……明明三天还没到啊？”
约书亚徒劳地想要用手抓住那些光斑，按回到崔斯坦的身体上，那样子既荒唐又可笑，像是试图捕捉肥皂泡的孩童。
“别试了，没用的。”崔斯坦拉住他的袖子道，“其实，最早在右手开始消失的时候，我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我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正变得愈来愈差，可能不久以后，它就要完全不听从我使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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