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娄念冷笑了一声。
荀锦尧扯了扯嘴角:“还好,师弟只是性格活泼了些,于修行一道勤学好问且积极向上,跟我相处关系良好,也极少给我找麻烦。”
几句话下来,荀锦尧虽不是故意的,雪人女子对娄念的好感明显大幅降低,加之娄念自行削弱了容貌优势,鲜明对比之下,几个雪人女子自然更愿意同荀锦尧交流,便有女子问着:“仙长今日一见,觉得我族特有的银发银瞳又如何?好看么?”
雪人女子一头秀丽顺直的银色长发,物以稀为贵,说不好看是假的。荀锦尧自也会以美言相赞,他生得相貌堂堂,谈吐言辞也顺耳,几句话下来叫雪人女子由心露了笑。
走也走不掉,如今随意聊一聊天,荀锦尧并不介意,只是这时却听身侧不远传来一句幽幽的:“荀师兄。”
“……”荀锦尧话语一顿,适才意识到,他好像是把某个最难伺候的祖宗给扔边上晾着了。他还得不显异常,转首望过去,应了个:“怎么?”
娄念方才应是无事可做,用手在地上搓起了雪球,这会手上动作没停,看向荀锦尧微微笑着:“没怎么,只是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你只管问。”
娄念眼也不看,随意着摁碎那枚雪球:“听你很会夸赞,我就好奇着她们和上次来我宗做客的哥哥相比……”他意味不明眯了眯瞳眸,慢悠悠道着,“哪个好看啊?”
“……?”荀锦尧一愣,心头纳闷——哪来的哥哥?
几个雪人女子也满脸莫名,看看他,又看看娄念。
娄念不再作声,捻着那堆碎雪瞎玩弄。可他给荀锦尧猜谜似的留了个难题,荀锦尧反复回忆,也不觉得近日清风宗来了什么哥哥……
“…………”
哦,明白了。灵感来得是那么突然,荀锦尧更是陷入沉默。清风宗哪是没有来客?非但来了个做客的哥哥,还是他亲自领回去的呢。
娄念可真是会给自己添名号。荀锦尧不知先槽这个莫须有的“哥哥”,还是先答娄念问他的话……确切说是他不知怎么答才好,无论怎么答,像是都得得罪其中一边……所以说娄念瞎添什么乱子?!
反是雪人女子皱了皱眉头,代荀锦尧说教道:“小仙长这话说得,岂不是叫你家师兄为难?若答得不好了,他怕你跟那哥哥告状呢。”
几乎雪人女子话音刚落,娄念就与她对上视线接了话:“我师兄还没说话,你是慌什么?怕比不过那哥哥掉了面子?”
末了,他眼眸斜了斜,勾唇不作声笑:“荀师兄,你且答一答我的话?”
“……”荀锦尧觉得,自己没醉,但头很疼。
娄念笑着,眼里却没有笑意,乍看上去寒意森森了些,比满地皑皑白雪、刻骨寒冰还叫荀锦尧心里发凉。荀锦尧当下拿他没有办法,也不知他到底想干什么,只能暂时避免与他对上视线,同几个雪人女子应付解释道:“我师弟应是醉了,他平日不这样咄咄逼人的。”
雪人女子:“啊……原来如此,那就怪不得了。”
“那行。”娄念爽快点了头,“荀师兄,我喝多了不舒服,你送我回去呗。”
……诶?荀锦尧灵机一动,觉得娄念此言接得甚好——这不正是借机离开晚宴的好机会吗?
雪人女子却道:“小仙长若是喝得不舒服了,喊人来给他送回去便是。宴上还有好些个曲儿没唱,仙长留下来听一听也是不亏的。”
“荀师兄——”娄念撒娇似的拖长了语调,不待荀锦尧回应,整个人上半身已倾斜过来,抱住了荀锦尧的手臂。
他蹭在荀锦尧颊边,委委屈屈着道:“我只要你陪我嘛,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大晚上你再丢我一个人在屋里,我害怕……”
有雪人女子观望许久,望进眼里边,歪打正着了个:“瞧这小仙长,怕是想独占自己师兄咧。”
与荀锦尧说了许久话那雪人女子看着像是嫌弃,眼神欲言又止,终究没管外人家的闲事,噤声给人留了个体面。
荀锦尧留着条手臂在娄念那儿,另一手撑了地面站起身,赔着笑道:“姑娘们也看着了,我这师弟确实不胜酒力,再放这儿怕是要耍酒疯的。”
几个雪人女子不欲阻拦:“无妨,仙长尽快送他回去便是。”
荀锦尧点了头,还要再说什么,眼角余光就见那不醉装醉的家伙自个儿站起身来,不甚稳当地晃悠两下,随后……竟直直向自己倒了过来!
单是倒便罢了,随着这么一倒,娄念趴在荀锦尧肩头闷闷哼一声,瘫在荀锦尧身上软声无力道:“荀师兄,我头好晕,眼睛也好花,无论如何都站不稳了。”
“……”是装的没错吧?荀锦尧口头没理会他,只配合着捞过他手臂往自己肩上一搭。
感觉娄念没骨头一般顺着自己动作贴得更近些,荀锦尧不好闪躲,还得搂紧他腰稳着他身形,草草与几个雪人女子告了别,拖着这大型身体挂件匆匆离去。
第83章 阿尧,吻我
荀锦尧二人刚走出不多远,果不其然又遇上了负责接待的雪人。荀锦尧先是要那雪人代他二人答谢姚清衡举办晚宴盛情招待的好意,随之又怀着点目的,试探问了姚清衡今夜的动向,得到的答案却是姚清衡今日精神状态不佳,已回房卧床歇息。
荀锦尧便没有继续问,而那雪人听闻娄念装作的小师弟醉酒,忙殷勤着要帮忙将娄念送回去、方便荀锦尧继续玩乐。二人今晚还有盘算,自然不能同意,荀锦尧委婉推辞一番,雪人无法,不好再坚持,跟随他二人从半腰回了自在阁后,规规矩矩候在了外头。
荀锦尧听着身后没有传来动静,不再扶着娄念,同时示意娄念拿开搭在他肩上的手。不料刚示意完,就被娄念相反着往怀里一勾,若不计当事人实际状态,从后看去倒是和睦友爱。
荀锦尧脚下一个趔趄,迫不得已向娄念歪过身子,还得谨慎压低了声问他:“你就不肯好好走路?”
娄念揽着荀锦尧不松手,反问:“在外按你说的假做酒醉,回来之后我有哪里不是自己好好走的?”
荀锦尧沉默着,发现他说的没错,反是自己受他所累,成为真正不好好走路的那一个。荀锦尧顿觉无力,商量着:“那你松手,让我好好走路。”
娄念笑了声,借着顺手,捏了把他脸颊作为回应。
“……”就不松是吧?
二人就这样哥俩好似的勾肩搭背进了屋子,路过烛台时,娄念抬手在半空摸索两下,找准了烛芯位置,下一刻,赤红的火苗跃起,驱除眼前一片黑暗,荀锦尧跟他走两步大致扫视,才知自己是被他拐去了他屋里。
为方便谈事情,免不得要聚在一个屋子。荀锦尧没有提出异议,瞅准机会便迅速矮了脑袋,只是刚从他胳膊弯里逃出去,又被他迅捷拽住了手肘。
荀锦尧挣扎两下,要给他扯下去:“领路雪人跟你我二人太紧,加之雪人族民灵力异常,姚清衡晚宴中途提前离开,很难说清这之间可有什么关联。”
娄念跟他扭着劲儿,拖着他往张藤椅上走:“事出反常必有妖。反正目前没有寒天玉的头绪,我们完全可以从疑点切入,尝试找出姚清衡与其他雪人想隐瞒的事情,以此威胁姚清衡屈从,再要讨他的寒天玉就简单多了。”
“……”那儿就一张椅子!荀锦尧被他耍的次数多了,直觉不妙,不可能不怀疑他另有所图,硬是与他僵持原地不肯挪步,努力往回抽着手,忍无可忍道:“你别拽我,站着好好说话。”
娄念下着力气,非要给他拽过来:“我拽着你一样可以好好说话。”感觉荀锦尧抗拒的力道,他还莫名其妙的,“我请你坐个椅子,上边又没放钉子,你是有什么不乐意的?”
荀锦尧学机灵了,不敢随便信他的邪,咬牙道:“请我坐椅子你非拽着我?你地上画结界了,我自己走不过去是吗??”
两个人互相杠着,一时之间谁也没拽过谁。荀锦尧决定分散分散娄念的注意力:“雪人聚居地的广场白玉板,你猜它有什么用处?”
娄念轻一抬眉:“你以为寒天玉在它下面?”他仔细想了想,手上力道未松,“寒天玉好歹是雪人族的宗族秘宝,埋在地里便脱不开泥土沾染。他们既重视寒天玉,断不会这样糟蹋它。再者,广场这种地方喧嚣了些,也太过招摇,不好防备有异心的族人。”
分散注意力计划失败,荀锦尧不见丧气,继续与他较量:“我没说它与寒天玉有关,只是一个猜测,想它大抵是用来祭拜。你想想,雪人族普遍信仰雪麒麟,在广场这样大的地方,不正好可以聚集族人祭拜雪麒麟?”
娄念点了头,面上笑嘻嘻的:“有道理,我也不信那块板子立在那儿,只为雪人在集会上闲来无事瞟上两眼。”
荀锦尧不知娄念乐的什么,也不管他,接着道:“或许还有其他用处,只是妖族多少有点本族的秘密怕外人知道,我们不是非要……嗯?”
说着话,荀锦尧表情一变,忽觉得与他持平对峙的力道蓦地松懈不见,还不待他多反应……下一刻就被人迎面撞了个满怀。
惯性带得他差点仰后倒摔下去,紧要关头又被娄念揽着腰站得稳当,面颊似有某种柔软温暖的感觉一触即分,接着就是耳边一道嗓音强忍着笑问他:“阿尧,你好不容易拽我过来,怎得还不接好?”
“……”
荀锦尧抿紧了嘴唇,面上红一阵白一阵,下意识摸了摸被娄念亲过的地方,再是如何也知娄念是故意撤的力道,让他切身体会一番什么叫做自食其果。
他不谈生气,却是拿人没有办法得紧,心觉娄念其人但凡早几年让他遇上,几日相处下来,许多事情必然不能善了。得亏是如今的他才能平复下情绪,讲着理道:“是你要拽我。”
“哦,那我接续拽了哦~”
“别动……松手!”
娄念不听他的,引着他倒退几步才停了步子,搂着他的手一放,唇角微微一勾:“下去咯阿尧。”
“??你等会!啊——”荀锦尧只觉肩上被他一推,不妨之下上身失重,膝盖软倒跌坐下去,接着脊背就靠上什么东西——他终究是被丢进了那张遭他排斥的藤椅子里头。呵,得亏娄念有点良心,没给他扔地上去。
娄念手撑在椅子把手,俯过身形压下来一片阴影,笑问他:“没钉子,对吧?”
“那是没有。”荀锦尧当真暗中查探过这椅子上可有什么奇怪东西,这会靠着椅子背贴紧了些,抬起眼,刚好看见娄念微敞开的衣领,视线匆匆扫过,很是严肃道,“我说过你不要总耍我。”
“我哪里耍你了?”娄念收敛嘴角的弧度,满脸无辜道,“你是个常年习剑的修者,真要比力气,我哪儿比得过你?你没点轻重与自知之明便罢了,把我拽了去还不好好抱紧我,若非我反应迅速将你接个正好,怕不是随你一同摔个凄惨?”
荀锦尧动了动唇想驳他,他却又加紧了话道:“就是揽着你不松手,那也是因为我跟你关系好,换个人跟我我才不要呢。”
“还有这椅子。”娄念点了点椅子把手,“它头一回见你,是招你还是惹你了?你就是纯看人家不顺眼才不愿意坐它呗。”说着他斜眼睨着荀锦尧,责怪道,“可把你挑剔坏了。”
“……”就他有嘴,都叫他给说完了。荀锦尧一时哑口无言,被他一通话说下来像被洗了脑子,竟真有点怀疑方才是自己警惕过度。
荀锦尧决定再挣扎一下,怀着半问半不问的意图试探他:“你非要拽我过来?”
“怕你拐我床上去。”娄念笑盈盈道,“孟大小姐教我独自一人出门在外,总是要小心提防着身边人的。”
荀锦尧看不出他还挺听养母的话,半信半疑盯他一会,先自证清白道:“你讨人喜欢是真,但我对你没有那种心思,不可能拐你床上去。”顺带心里默念一句:是你居心不良,想拐我上床还差不多。
接着荀锦尧又指了一侧两只圆凳:“为什么不给你自己找个坐的地方?”
这才是荀锦尧真正怀疑娄念用心险恶的地方!好好儿两个人,干嘛带他往一张椅子上跑!
娄念仍是笑:“我看它们不顺眼,不想坐,有问题吗?”
“……”荀锦尧也不知道这话能不能信,但左思右想,娄念就是耍他,他也半是被迫地由着人耍完了。直白来讲,信与不信像是都得不出个理想结果。
他叹了口气,决定改日再教娄念好好端正待他的态度,今日便不在这问题上继续纠结,把话题掰回正路道:“我们借着正道清风宗的名头,姚清衡怕是想不到我们会做出逾越举措,因而他先行离开,也只是找了个勉强对付的借口。”
“你觉得他究竟会去哪?”
娄念端详着他面容,探手将他一缕发丝撩去耳后:“还用猜?山顶就这点儿地方,他能躲到哪里去?”
荀锦尧对此不置可否,朝一侧避了避,欲要站起身来:“你看它顺眼我让给你坐,我去坐那些圆凳子。”
娄念却按着荀锦尧胸口,让他脊背重新贴靠在椅背,一腿刻意地、提示一般抵了抵他膝盖,接着就闯入他两腿之间,低语含笑:“别啊荀师兄,你坐哪儿,我就看哪儿顺眼,到时候还是要跟你抢的。”
他随口一喊便是“荀师兄”,可他今日一口一个荀师兄,倒把荀锦尧喊习惯了,哪怕现在只他二人,荀锦尧丝毫未觉他喊得何处不对,还顺着他话道:“照你这般说法,你坐着,我站着,也不是不可以。”
娄念悠缓地道:“不可以,我粘着你了。”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他神色微微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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