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璇玩味的笑了,心里忍不住的想,陈玉衡过不过的去赵沉璧这个美人关呢?
寒夜,棠苑
陈玉衡推门而入就看,靠在床头,看书的赵沉璧,整个过程他始终未看他一眼。
他走过去,把他扶起,坐在他后面,轻轻拥着他。
头朝下,将鼻尖凑近他的脖颈,晃来晃去,大口吸入他的味道。
“父皇下令,我明天就要启程去虎头山剿匪。”
“要去多久”
陈玉衡一听到少年如鸣佩环的声音,就站了起来,到他面前,双手捧着他的脸,嘴里小小的说着
“估摸着半年吧”
赵沉璧又不说话了,陈玉衡也没再自讨没趣,将他的脚放与胸前给他暖脚。
赵沉城如娃娃般随他处置的样子有些气结,但也无可奈何。
第二日。时辰还很早,他便要启程了,他起身穿鞋,准备要走时,被赵沉璧拽住了衣角,只见他睡眼惺忪,带痣的小鼻子轻拱了供。
“你会回来的,对吧”
那有些脆弱的声音,让陈玉衡心痒痒,他转过身,语气真挚“当然会,你在哪,我在那。”
又想到什么“你也别想跑,你要相信无论你在哪我都能找到你。”
他低头吻住了他的唇。
“等我回来”
陈玉衡关门的那一刻,没看到原本惺忪的眼睛变得清明。
第二十六章 关山
“怎么又吃这个,这种菜在王府我们都不会拿去喂狗”
陈乐埙嫌弃的扒着饭菜,两个不知名的青菜小抄,一盘腊肉。
“就只有这个,不吃饿着。”
男人刚从储存蔬菜的山洞里出来,穿着一身蓝色亚麻短打,外面套着袄,脚上穿着布鞋,一边夹着碗里的小菜,一边回应陈乐埙的话。
他的旁边坐着他的老娘,老妇年轻时过度老苦,昔日清秀的外貌看不出踪迹,脸上密密麻麻布满被岁月打磨过的皱纹,头发花白,腰背佝偻。
说她是男人的奶奶也没人会质疑。
她望着儿子与那天仙般的郡主,赶忙出来打圆场,她的声音也是嘶哑的,像乌鸦叫一样难听。
陈乐埙更加不悦,她在那个小小的桌子底下恨恨给了男人一脚。
那一脚她踢得不轻,桌子都跟着剧烈震动了一下。
这一下给老娘吓得不轻,她卑躬屈膝的给陈乐埙夹了一块肉,她虽嫌弃,但望着老妇的脸也没再说出什么来。
三个人陷入了一阵沉默,突然二狗从外面冲了进来。
“二当家,不好了,隔壁两个寨子打起来了,朝廷支援了登云寨,现下桃花寨当家让我们帮忙呢!”
“大当家去了”
“还没呢,说是等你去商讨。”
男人快速将碗里的米饭吃完,临走时,看了一眼陈乐埙。
“把你碗里的饭吃完,不准剩”
陈乐埙对着他的背影破口大骂“关山,你凭什么命令本郡主!”
关山老娘看着怒火中烧的郡主,佝偻着走过去,给她行了礼,语气愧疚“郡主,吃不下也吃点。被饿着肚子,山里条件差,委屈郡主了。我去给郡主下个面”
陈乐埙看着她欲要转身,赶忙喊住她,说着不用,然后抬着碗开始吃了。
她前几天不肯吃这些饭菜,被关山关到存放蔬菜的山洞里。
没点火把的山洞黑漆漆的,她手扶着墙倒摸到一种虫子,太黑她压根不知道它是什么,吓得她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没哭多久,老妇就抬着火把来了,她一见来人,哭着扑进老妇怀里,那老妇用枯槁却干燥的手摸着她的头顶,这种安抚动作让她想起靖王妃,哭的更加厉害。
她被带出来,就看见关山抬着斧头劈柴,她的目光才放到他身上,他就转过来,去厨房拿了一个食盒,又抬着桌子放在离他砍柴不远的地方,拽着她坐下。
“吃”
说完又开始砍柴,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她有些呆愣的揭开食盒,可以看出是从山下带来的。
她知道现下形势紧张,她也知道她爹就在山下,无数双眼睛眼睛紧紧盯着他们,他却在这种情况下,给她带了山下的饭菜。
她看了一眼劳作的男人,开始吃饭,他老娘也抬着凳子坐在旁边,拿出针线缝缝补补。
隆冬季节,三人聚在阳光底下,一人砍柴,其余俩人吃饭的吃饭,刺绣的刺绣,时不时抬头看他。
竟有些岁月静好,关山背着她们弯了弯嘴角。
早该这样的,他和他娘还有陈乐埙早该这样。
陈乐埙吃完嘴里的饭,在旁边等着的老妇看见,自然的收着碗筷,要拿去洗。
陈乐埙跟着,看着她从水缸里舀了一勺水,撒上牙碱,开始洗她的碗。
陈乐埙看着她紧皱的眉头,手刚触到水面,就被老妇的一声大喊给吓得收了回来。
老妇给她兑了温水,让她泡手,嘴里急切的嘟囔着,陈乐埙看着老妇将她的碗洗尽,便牵了她的手沁在温水里,不一会就看见有血丝冒了出来。
她从小锦衣玉食,不知道牙碱对皮肤伤害大,当她拉着老妇往温水那走时,老妇剧烈挣扎着,但还是被抓着浸在温水里。
老妇抖着如同枯槁的身躯哭了,她将声音死死闷在嘴里,偶尔传出乌鸦般难听的声音。
陈乐埙不知怎的,也酸了鼻子,她觉得这位阿娘一定过得很苦,又想到本可以做状元当官实现抱负,孝敬老娘的关山,泪也顺着脸颊流下。
到了中午,老妇恢复神情,只是看向陈乐埙的时候还会露出羞涩的表情。
陈乐埙看着她满是皱纹的脸,越看越觉得可爱。
她知道老妇要去河边洗衣服,便抢下了她的活,给老妇吓得话都说不清,最后她只能抬出她的郡主架子,让她呆在家里。
她端着盆第一次出了这个健在山上的小院,想着老妇的话语,很快就找到了那条小河。
而老妇慢慢的跟在后面,陈乐埙看见了却也没有阻止。
她抬着盆出现在那的时候,就几乎吸引了其他前来洗衣的妇女。
陈乐埙现下脱了繁复隆重的嫁衣,穿着普通的粗布麻衣也没能让她黯然失色。
她从没洗过衣服,便只能看着其他人怎么做的,然后学着洗,看到别人怎么洗时,才发现她没有拿洗衣槌和胰子。
这时有一个背上背着娃娃的少妇,靠近她,将她的胰子分给她用,还教她怎么洗衣服洗的更快更干净。
少妇说她的相公是二狗,她姓刘,让她叫她刘姐就好。
陈乐埙在洗衣服时,了解到,他们都是跟着丈夫上山的。
山下的日子苦不堪言,没有办法只能上山做匪。
山上日子比山下好,时不时还能吃上肉。
陈乐埙听了直觉心里不好受,这里明明离京都不远,却一个天,一个地。
“郡主和关大的还真是有缘分,原以为碰不到了,没想到郡主还是成了他的妻,只可惜关大娘了,年轻时先是被负心汉抛下,好不容易养大了孩子,原以为熬出头了,不曾想关大的状元被人夺去”
随后陈乐埙就在妇人们一言一语中,拼凑了关大娘悲惨的一生,也没想到关山的爹居然和自己有些联系。
关山的爹,关宿是她的姑父。
关大娘是关宿进京赶考前就娶的糟糠妻,她送夫君赶考时已经怀着关山了。
她几乎变卖了所有的嫁妆,给关宿做路费,关宿也直言不会辜负她,就如话本子一般,关宿进了京,花花世界迷了眼,便忘了糟糠之妻。
关山五岁了都没有关宿的消息,有一天与他一同赶考的同乡给家里稍了信。
他的老娘,妻子心疼的告诉她,关宿中了探花,和公主成婚做了驸马。
关大娘悲愤不已,便借了钱要去找丈夫,于是背着关山学习的书,牵着关山,千里迢迢的前往京都。
关大娘为了糊口在街边卖小面。然后在人来人往的在大街看见了锦衣玉食的丈夫,他同公主坐在轿子里,看起来很是恩爱,不仅如此他还抱着一个孩子,那孩子长得玉面玲珑,水灵可爱,与瘦骨如柴,发育不良的关山一点不一样。
关宿察觉视线,顺着看过去,就看见了自己的糟糠之妻。
他吓得抖了一下,公主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事,然后还理了理公主的头发。
隔天,关宿来找她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带着关山走。
她哭闹着抓着关宿直问他为什么,关宿被她弄烦了,一把把她推开,小小的关山便冲出来狠狠咬了他,他疼的连踹数脚,才把他踹开,险些被咬来块肉。
关宿表情阴狠,出了门将他们锁起,关大娘抱着儿子哭了着,就有人往外面点了火。
她将儿子护在身下,心里满是绝望,许是上天垂怜,下了一场大雨,将火熄灭。
她随死里逃生却坏了嗓子,她和关山在废墟里抛到银两,在虎头山附近开了家面馆,供关山读书。
此后便是,关山考中状元却被许家盗走,为了防止事情败露,许家联合贡院污蔑他作弊,被永久取消参考资格。
许家又给了他一笔钱希望他息事宁人,但关山执意报官。
他们开的面馆被砸,而关山被追杀,走投无路带着母亲,被逼上虎头山。
陈乐埙听完,心里已是惊涛骇浪,这里的大多数人都不是自愿为寇的。
皇帝昏庸,苦的永远是百姓。
刘姐掏出手帕递给陈乐埙擦泪,她瞧见手帕上绣着娟秀的俩字。
纯钧。
她抱着盆,心事重重的往家走,她忽的停到半道上,关大娘站路边,慈爱的看着她。
她的脸颊通红,不知道站了多久,陈乐埙走向她,手上突然一轻。
她抬眸看去,看着关山硬朗的线条,她的视线又往下,看到了他手上提着前两天她随口提到的鱼。
她忽的抬头对关山粲然一笑,关山愣了下,不自然的移开视线。
“走吧,我们回家”
第二十八章 剿匪结束
山上小屋的门被人轻轻推开了,陈乐埙趴在床上,皙白的小腿翘起,目不转睛地看着关山写的文章。
听闻声响,以为他回来了,看也没看就开口打趣。
“你的文采是比那个许家公子好,但是和本郡主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郡主,我是靖王派来带郡主下山的暗卫”
陈乐埙看了过去,来人穿着黑色劲装短打,她缓缓地起身,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而那暗卫看着陈乐埙身下的被一条布料一分为二的床,皱起了眉头,很明显这张床的主人不止陈乐埙一人。
他心里已经料定她已经失身,脸上不动声色,恭敬的让她跟他走。
“郡主,明天山下官兵便会攻上来,在此之前,为了不暴露,您今天就得和我下山。”
这句话让她心头一颤,她和关山已经相处数月,在这数月间,他们一起劳作,一起游玩,一起吃饭,甚至同塌而眠,她自己都没想到,短短数月,她对他动了心。
“郡主,时不我待,快跟我走吧,世子殿下还在等您”暗卫见她踌躇,连忙开口催促,陈乐埙一听弟弟,就跟着他走了。
暗卫带着陈乐埙穿梭在树林间,忽的身后的脚步停下。
“郡主?”暗卫转身,心里升腾着不详的预感。
“我不能这样走,我还没和他和管大娘告别,我不能走”陈乐埙连连后退,“我不能走,我要回去。”
关山早就知道,陈乐埙和陈乐笙做的荒唐事,他在山下与官兵火拼时,余光瞥见了靖王和一个黑衣人说着什么,那黑衣人点点头消失在黑夜里,他的心忽然跳的厉害,脑海里浮现出一抹倩影。
他一个走神,让和他对打的官兵,抓到可乘之机,提刀就从肩膀劈到腰腹,他一脚将官兵踹翻,拔起地上残损的破剑,双眼猩红的将剑扎进官兵的腹腔里。
桃花寨和登云寨起嫌隙打斗时,朝廷招安了登云寨,等白虎寨前去支援桃花寨时,已经大局已定。
桃花寨被灭,白虎寨费力救出桃花寨大当家龙大彪时,也惹上了官府的进攻。
如今前来的不像以前的酒囊饭袋,太子主持,四皇子靖王做辅,兵力也非同小可。
且那头阵将领霍骁,那是上过战场的,打起来又狠又猛,让他们连连败退。
白虎寨被打的连连倒退,太子看到此情景,想要乘胜追击,却被他的暗卫的一道密信停住下令,找了个借口让他把此事交给四皇子,自己匆匆回到京都。
四皇子没有如太子一般,赶尽杀绝,他要招安白虎寨,并让他们为他所用。
关山因为此事,缓了一口气,仗暂时结束,他就赶忙火急火燎的往他的房子赶,在推开房门看到端坐在床上,抬着他写的文章看的陈乐埙时,冲上去一把将她保住,声音嘶哑。
“我在山下看到你爹派人来接你,以为你走了”
陈乐埙回抱着他“你的文章我还没看完”
说完将他轻轻拉开发现了他的伤势“怎么弄的!”
她急急的将他拉到床上坐着,去小院厨房打了热水,翻卷的皮肉与衣服粘连在一起,让陈乐埙不能将其脱下,也不能上药。
关山望了望门外,拿起放在旁边的帕子咬在嘴里,撩水将受伤地方的衣服打湿。
撕拉一声,硬生生将黏着皮肤的衣服扯下,他疼的满头大汗,陈乐埙含着泪赶忙给他清理包扎。
关山喘息几下,伸手拿下嘴里的白布,望着跪蹲在面前的人“为什么不走”
陈乐埙抬脸看着他,眼珠微动,额前碎发落在脸颊两侧,满目柔情“因为我的驸马在这”
关山睁大了双眼,舔了下唇,喉结滚动,顺着床缓缓往下,跪在她的面前。
陈乐埙拿出刚刚看的文章,低头看了看,眼泪无声掉落,打湿了一角柔声说“我的驸马写的真好”
关山红了眼,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劫花轿时,我说的那些都是气话,你可别因为那些恼我”
“不是第一次”
关山俯身靠近直勾勾的看着她重复着“不是第一次”
“第一次是在城隍庙,那天是小暑下了雨,庙前池塘荷花初绽,你在雾雨中好美,我在雨里看呆了,你没怪我唐突还给了我伞,上面画着鸳鸯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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