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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何时情动(GL百合)——羲和安

时间:2024-04-17 07:21:14  作者:羲和安
  “……”天道默然片刻,被这一声询问惊醒似的,“你可有见过一个没有神格傍身的女子?”
  少女安抚地顺着坐下神兽的毛,她想起方才从宋晚身上感受到的阴冷气息,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联想到祂的身份,一时竟不知祂究竟是否能算得上是“没有神格傍身”。
  “您可是问花神?”她好不容易制住躁动不安的坐骑,伸手指了个方向,“往金顶去了。”
  祁空心道果然。
  数千年的记忆乍然涌进识海,连她看了一时半会儿都理不清,更别说此时是凡人之身的宋晚。花神尚在人道,算不得怨气渡尽归位,更何况……更何况眼下花神原身并不在天道,何谈归位一说。
  她向少女道过谢,就要继续冒着风雪而上。正在此时,她却被自身后赶上来的无念叫住了。
  “阴间烧来的密信,”无念指尖夹着一个信封,哪怕二十一世纪,阴阳两界传信仍旧用着如此古老而迅捷的方式,“上面同时盖着酆都大帝、阴阳差、地藏的章。”
  他敏锐捕捉到祁空骤然冷下的神色,当下动手拆开了来:“或许上金顶之前,你想先看看。”
  宋晚便在一众人赶路与读信的时间里被迫阅过了天道过往数千年的记忆。零散纷乱,读到最后剩下的印象最为深刻的只剩下阿赖耶识的爱欲。
  ——那是天道从自身剥离的最为重要的东西。
  宋晚在火焰燃烧的噪音里想了许多。天道的记忆并不复杂——至少在花神降生前的漫长时光里,都按部就班地过着,那时祂甚至尚无时空概念,对周遭一切也并不关心,漠然的态度倒像是各派典籍中记载的真正的天道。
  可是自从花神降生,祂便习得了时间、空间,一次次等待花神落空的是为时间,而从任何地方到花神所在的距离都可称之为空间。
  天道无所不知的敏锐在某些事情上却比花神更像刚降世的婴孩。当局者迷,宋晚却知祂原本乏善可陈的生活如今再回不去,祂的喜怒哀乐逐渐已由花神全然赋予。
  天道或许不知晓,祂此番才是真正成了花神最为虔诚的信徒。
  阴阳混沌的万物本源对邪神的供奉,多么荒谬的事。
  天道第八识的爱欲在灯火中如一场虚幻的妄境,她看见祂曾独自行过无尽漫长的岁月,却也抽身与刚出世的花神月下对酌,与帝王冷宫的妃子鸿雁传书,又与倾国倾城的青楼舞姬笑谈风月。
  昏昏沉沉的,她伸手扶起了那盏已经熄灭的长明灯。
  触手已经没有焰火的余温,冰冷就像她在记忆中窥得的天道本身。
  无从去想祂究竟是怎样在花神下凡后的千年时光中,一点一点学会将自己伪装成这幅更近人的模样。祁空如今的体温微凉,她曾感受过无数次的——甚至从内而外感受过的,像极了祂几千年前每每触及花神的感受。
  晕眩仍旧侵袭着她的感官,她不由得扶住了桌角,木质的尖角攥得她手心生疼,却兀地在这疼痛中想起,她与祁空于杂货铺相遇的第一晚,祂的态度本没什么波澜。
  一切起始于祂抛了铜钱,从卦象看出自己是花神开始。那晚的大雨下得蹊跷,滚落连珠的话语混杂在倾泻的雨打飞檐声之间,一字一句揉碎了的真言与谎话夹杂在一处,让她辨不出其中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祂爱的是花神。
  宋晚甚至不知这究竟能否算是爱,这一个字之间包含着太多深刻又沉重的含义。祂亦或许只是受不住至高存在漫长时光的寂寞,与花神的情谊不过是同等地位存在的惺惺相惜,又或者只是受阿赖耶识控制的产物。
  无论如何祂爱的并非是自己——这一点宋晚知晓,也再清楚不过。午夜梦回,辗转榻上,祂口中轻声唤“晚晚”时,想的究竟是谁?
  是花神、静昭仪、苏卿宁……这些在祂眼中毫无差别的,都有着原原本本的完整一生,不该拱手将几十年时光的情意皆交由天道掌控。
  祂是最为不可控的变数突兀闯入花神无数转世的生活,将祂所以为的形式,曾经的点滴记忆代入另一独立人格的生活之中。祂透过相似的容貌看见的究竟是谁?
  还是说……天道根本就没有爱人的能力。
  祂天机算尽,唯独在这一件事上幼稚得出奇,追着花神转世往人间跑了两回也不知疲累。静昭仪身拘深宫,哪里懂什么两情相悦的欢爱;苏卿宁更是笑对三千恩客,不过受了祂几句好语相待。
  静昭仪或是苏卿宁,哪一个不是记挂了满腔真心?可祂每每抽身时毫无犹豫,当真是应了那句天道无情。
  宋晚疲惫地垂下眼,转身低坐在桌脚边上,好似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她抬起一只手搭在眼上,尽管天道的阳光并不刺目,她却仍觉得晃眼。
  静昭仪、苏卿宁……她此时尚不知自己看见的究竟是否为全貌,长明灯中的记忆就断在这里,好似一个明晃晃的嘲笑,落在自己心中却成了警告。
  她不断地接受自己除了此世的宋晚,仍是别的什么人。她说服了自己是静昭仪、是苏卿宁,她曾经以为那不过是因为第一视角的梦才使得自己将那两世都勉强认作本身,可之后呢?
  谁又能保证花神只有这两个转世?对凡人而言漫长的千年时光足够轮回上好几十回,她除了是宋晚,也可以是任何人。
  只要天道想。
  ——而并非宋晚的意愿。
  是以祁空惶然推门闯入,她在突兀射进的阳光中半眯起眼。四目相对,她们像有千言万语无从说起,那些迟来的默契早已在无数次的轮回中耗尽。
  生平第一次,她对“晚晚”这个称呼感到厌恶。
 
83  ☪ 是与非
  ◎“祂从不会这样笑。”◎
  她以为祁空会先说话,但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对方开口。跟在她身后进来的是无念,阳光在他的头后衬出一圈若有若无的金色神格——或许称他为佛陀更为准确。
  天道和真佛齐聚,竟是因为她一个凡人,宋晚有几分想笑。她不知日后花神归位是否还会再回想起今天这一段,无论如何那些言语与欢爱都该由归位后的祂来定夺,她不喜欢替旁人做决定,即使那人是下凡前的自己。
  她觉得自己现下该说些什么,天道的时间相对于人道而言并非完全不流动,耽误的时间都得从她本就不多的寿数中扣。她与这群神仙不是一路人,人生短暂几十年于祂们不过须臾,于凡人却是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炽盛,八苦都得过一遭。
  既然花神是掌管一切怨念的神明,想必对此再清楚不过。
  她耗不起。
  也没心思陪闲得发慌的神仙玩角色扮演的游戏。
  但最终还是祁空先开的口——或许也没有很长时间的等待,只是她等得太久厌倦了而已,无限拉长的时间仿佛将每一秒都掰成细碎的粉末,汇成流沙使人陷入其中无法自救。她在其中埋了太久,久到窒息的边缘,却听过路人无措地喊了一声:
  “晚晚……”
  “你喊的是谁?”宋晚笑了一下,未曾意识到自己现下的语气竟是像极了花神,“昭仪、狐妖……还是花神?”
  天道刹那间的神情大抵是愕然,她却从宋晚身上看到熟悉的影子。那一瞬间她有片刻失神,宋晚便捕捉到她面上闪过的茫然,接着轻声地、像是自言自语:“你自己都不知道啊。”
  天道还在坚持她一直以来的说辞:“……你们是同一人。”
  “不是,”宋晚突然坚决起来,垂下的眼帘掀起,四目相对她意识到对方从始至终都没有明白,“我说过很多次。是,我们是有相似之处,可我们从来只过着自己的人生。”
  她觉得可笑,诸天神佛似乎永远都高高在上,将从未亲身体验过的理论奉为圭臬。祂们以为恢复了前世的记忆、不断地告诉一人,你与前世别无二致,便能够轻易改变一个人的认知。临到头来还要反问,为什么不呢?
  她无法与天道共情,就像天道永远也无法理解她此时的想法。
  “记忆并不决定一个人,”宋晚一字一顿的,像是在对天道也像是对自己说,“能决定我是谁的,只有我自己。”
  天道哑口无言,她其实知道宋晚想说什么。她带着对花神神圣的敬意去爱此世的宋晚,这本身对宋晚而言并不公平。可她又无法自拔地从宋晚身上寻到曾经的影子,如她所言,花神或是其他转世,灵魂的气息她从未认错过。
  说完这些,宋晚像是脱力一般向后倚靠在桌脚上,仅凭着冰冷的支撑,维持着清醒的意志与最后的理智,天道与佛陀都听见她低声的叹息:“放过我吧。”
  谁放过谁?
  天道兀地有些想笑,似乎只这一句话就能够瓦解她追逐了数千年的东西。其实从来都是幻影不是么?她爱的人是,她自己也是。六道阴阳皆为虚相,她无数次提醒自己,却无可自拔地越陷越深。
  宋晚垂下眼帘不再看祂,她或许是真的累了,天道想。她从未在花神的任何一次转世中看见过她露出如此疲惫的神情。浅茶色的眼瞳隐约倒映出眼前存在的影子,天道与佛陀站得近,只模糊浮现一道被斜阳拉长的阴影。
  是以她未曾注意到天道面上闪过的一瞬痛苦。无心无情的存在怎会真正体会到七情六欲的苦楚,祂以草木众生为刍狗,自己大抵同样是微不足道的那一个。
  她听见天道笑了一声,或许是幻觉,她真的从那一声中听出绝望似的。可当她抬眼,天道又将真正的情绪掩饰得很好,她看不懂天道眼中的深意,也不想再看。
  “有的时候,”天道声音颤抖,像是压着哽咽,“你真的很像祂。”
  可这样的情绪又做给谁看呢?宋晚想笑又觉得无所谓,做什么表情她都咽不回眼泪,到头来却是天道先委屈上了。她好像还是赢了,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痛快。
  “不像的时候更多是吗?”宋晚强撑着嘴角的笑,“在你心里的一直是祂,你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那么这场闹剧到此为止了,宋晚茫然地想。她想要回人道,哪怕知晓自己其实没多少年好活,却还是想回人道继续过按部就班的生活。如果没有在那个大雨夜闯进闯进杂货铺,她或许就不会再遇见祁空。
  可天道掌控一切众生命运,又哪儿来合心意的“如果”呢?
  她没有其他话想说了。她素来不是咄咄逼人的性子,也没必要将有些问题扯得太深。其余诸如既然已经将第八识丢入长明灯为何还会缠上她、与她结伴出入阴阳六道又是为了什么……天道或许有祂的理由,可这都与自己无关了。
  “祂从不会这样笑。”天道却突然道。
  宋晚没理会这句话的突兀,今日荒谬之事难道还少了吗?多这一句也不会怎样,她倒也懒得争辩:“我笑起来不像祂……好,我知晓了。”
  她真有几分疑惑似的:“早知如此,你何必哄我开心呢?”
  花神便不会掩饰情绪,连勉强提起一个笑都不会。在祁空的记忆里,花神笑的次数单用手指都数得过来。没有人敢忤逆至高神,除了祂自己。
  她这会儿才想起自己碰倒了长明灯,瞧天道与佛陀急匆匆赶来的样子定然已经知晓。她也不是不讲理之人,便提了一句:“未经允许看了你的记忆,抱歉了。”
  至于从始至终没插过半句话的无念,她想起自己曾受过他的救命之恩,看记忆中几次转世也没太多交集,她倒没什么反感。
  她点了点头算是同无念打过招呼:“对金顶造成的损失,我有什么能补偿的吗?”
  无念摇了摇头,说:“我送你回人道吧。”
  宋晚正想应好,却听天道说:“她暂时不能回去。”
  天道与无念低声耳语几句,对着宋晚软了声音,仿佛方才还将宋晚与花神做比较的不是她:“人道未来几日不太平,留在天道,好吗?”
  这近乎算得上是恳求。可宋晚没忍住冷笑了出来:“多留几天,然后在六道多轮回一次?”
  她虽并不是花神本身,却也从天道的记忆中知晓规避苦难于以转世消耗怨念的花神来讲并无益处。到了这时还在为了一心私欲而提出要求,她心中失望更甚,这一切简直糟糕透顶。
  她扶着桌角缓慢站起,小腿有些麻,左手腕上有东西碰到了桌沿,撞出清脆的声响。
  她后知后觉这是天道送给自己的镯子,可一想到同样材质的东西,静昭仪有,苏卿宁亦有,她不免有几分恶心。哪怕在和风一尘不染的天道,柔软的金色光线像是为镯子周身镀上一层神圣的圈环,反倒更让宋晚觉出自己与天道完完全全是两条道上的人来。
  二人视线相交的距离越来越短,宋晚妥帖地停在一个不近也不远的位置,没费什么力气便取下了手腕上的细镯——天道还不至于在这种事上为难她。
  “谢谢,”她说,“我以前很喜欢。”
  天道半垂着眼睛,只匆匆扫过那镯子一眼,目光便又回到了宋晚眼中。她迫切想从对方眼中读出什么,一切却只是徒劳。她学习了数千年如何去做一个“人”,如何与“人”相处,却抵不过宋晚从出生到如今短短不过二十年的时间。
  天道还是不会说漂亮话,只能干巴巴地道:“……你留着吧。”
  她已经没有别的了。
  如果连这个都要还给她……
  但宋晚只是说:“不留给下一个转世吗?”
  她好像有些快意地看见天道蜷在衣袖里的、颤抖的指尖,那样的失态是她们都不曾有过的。天道傲慢、自负,而无论哪一世宋晚都没曾意气用事,留给对方的永远是体面与柔软,锋锐的尖刺朝向自己。
  天道手指抬了一下,看方向似乎想去抓宋晚的衣袖,却被无念从背后扯住了袖子。
  她动作一顿,瞬间清醒过来。
  手臂于是半途改了道,冰凉的镯子触手滚烫。宋晚浑然不觉,天道却被这热意刺痛,自心口滋生的痛觉逐渐逐渐蔓延过四肢百骸,在魂魄深处留下剧烈的颤意。
  她已经许久没这样痛过,几乎都快要忘了原来是这样一种感受。当年捧着满腔赤诚的她如今却生出惧意,早已没了曾经的勇气。
  不知怎的,在她们错身的片刻,天道忽然问道:“你会忘了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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