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聿白的表情僵在脸上。
宁景走到他面前,“高烧,撕裂,发炎,腺体被咬穿,这是一个柔弱的omega应该承受的痛苦吗?”
“你真应该亲自看看,他被你折磨成什么样了。”
祝聿白垂下眼睫,哑着嗓音,“对不起。”
宁景叹了口气,“是我错做了。如果我知道是现在这个结果,我当初就不该建议你去找omega寻求帮助。”
祝聿白眼眶发红,他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
他失去了理智是真,他不闻不问方淮都哭喊求救也是真。
可是对方淮的喜欢,也是真的。
他想等到方淮醒来,亲口告诉他,喜欢在他心中悄无声息地发芽蔓延。
他不在乎什么合约不合约的,就算他现在病好了,方淮也不能离开。
方淮是他的伴侣,是有他永久木示言己的伴侣。
没有人能让他们分开。
没有人。
祝聿白又在重症监护室里躺了两天,身上因为分化带来的疼痛逐渐消失,取而代之是精力充沛的感觉,仿佛年轻了许多。
但是方淮已经还在昏睡。
宁景说是因为他身体里的炎症迟迟不消,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对现实的抗拒,不愿意醒来。
祝聿白听懂了宁景的言外之意。
他沉默地离开了。
宋景轩一脸纠结地跟在祝聿白身后,张了几次嘴,话都没有说出来。
“你这几天一直跟着我干嘛?”祝聿白不解。
“我……”宋景轩看了眼他,又闭上了嘴,欲言又止的。
“想说什么直说。”
宋景轩一拧大腿,豁出去了。
“我记起来在哪里闻到过方淮的信息素了。”
“在地下影音室,聿青哥分化那天。”
第34章 你差点儿杀了他
宋景轩说的每个字,祝聿白都听懂了。
但是为什么这些字连在一起 ,祝聿白反倒听不明白了。
他大脑出现了几秒钟的空白,一脸茫然无措,眼神空洞地盯着宋景轩一张一合的嘴,“你说什么?”
宋景轩看着他的样子,心里顿时生出一阵心疼,“聿白,聿青哥出事那天,我闻到了方淮的信息素。你知道的,每个人的信息素都是独一无二的。”
祝聿白脸上的表情逐渐僵硬,他缓缓抬起眼皮,脸颊上的肌肉隐隐抽动。
眼中升腾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有恨,有怨,更多的是难以置信和心如刀割。
他吞咽了下,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干哑着问道,“所以,当年是他吗?”
宋景轩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握成拳,“聿白,我赌上我的身家性命,我不会记错。除非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两个人拥有一模一样味道的信息素。”
“说不定,真的有呢。”祝聿白以为他在为方淮找寻理由。
其实不是的。
他在给自己找理由。
找一个他没有爱错人,不会发疯杀了他的理由。
祝聿白不想去找宁景求证到底有没有两个人可能拥有相同味道的信息素,没有意义的。
他跌跌撞撞走进ICU,盯着还在昏睡的方淮,眼睛红得好像要滴血。
信息素随着他的心情波动,味道变得苦涩刺鼻。
方淮躺在床上皱着眉,难受地哼出声。
双S级 Enigma的信息素没有几个人能承受得住。
更何况方淮也只是个柔弱不堪的omega。
“好…痛……”方淮唇边溢出不成句的字符,眼泪顺着紧闭的眼尾滑下。
祝聿白走上前垂眸看着他,用手指轻轻抹去那抹泪痕,像是在问方淮,又像是在问自己,“你哭什么呢?该哭的是我才对啊。”
方淮听不见,回答不了,只知道周身满是难耐的痛楚。
祝聿白就站在他床边,盯着他看了一个小时。
直到方淮因为高浓度的信息素而开始全身抽搐,身体上插的仪器发出尖锐的“滴滴滴”警报声,祝聿白如梦初醒,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快步走出ICU,敲响宁景的办公室,“他好像不太好,你去看看。”
宁景不明白这个“不太好”到底是怎么不太好,但是看着祝聿白阴沉的脸色,就觉大事不好。
他拨开站在门口的祝聿白,冲进病房。
一打开房门,宁景就被呛人的信息素给了当头一棒。
他难以置信地回头看了眼还站在原地的男人,心中骇然。
方淮抽搐痉挛,他微微翕动的嘴唇显得苍白而无血,却仍然在艰难地喘息着,滚动的喉咙间发出一丝嘶哑的声音,吐出的字眼微弱而混乱,让人听不真切。
宁景打开窗户, 想让那股令人窒息的信息素消散一些。
随后而来的几个护士将方淮按在病床上,给他打镇定剂。
看着逐渐平缓下来的方淮,宁景才喘了口气。
他怒气冲冲地冲出去,想去质问祝聿白,才发现人早就走了。
于是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点点点。
那打字打力度好似要把屏幕戳穿一样。
“你差点儿杀了他,再一次。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但是对一个还没有醒来的人使用信息素暴行,是不是太残忍了?”
祝聿白没有回复。
他看见了,但是没有回。
他现在急切地要去求证一些事情。
祝聿白开车直接回了老宅,梁远青在花园里浇花,看着他回来,开心地迎上去。
“聿白你回来啦,听你父亲说你二次分化成功了,真是太好了。我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你父亲不要我去医院,所以我就没有去看你。”
祝聿白站定将他的话听完,点头表示知道了。
“陈叔在吗?”
梁远青指了指别墅后方,“在后面池塘。”
祝聿白走了两步,又返回来,“和方淮的合约在哪?”
“你这么快就想通啦!我就说病好了赶紧跟他把合约解除了,云初都来家里看了我好多次了,你抽时间跟她出去吃吃饭,到处转一转,培养一下感情。”梁远青面露喜色。
“最近忙,没时间。你先把合约给我。”祝聿白语气有些不耐烦起来。
“知道了,我去楼上给你拿。”梁远青心情大好,才不理会儿子的小脾气,权当那是分化后残余的不良影响。
“你一会儿把合约扔在车里就行,我还有事。”祝聿白直奔别墅后面的池塘。
陈明赫在祝家当了几十年管家,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他几乎都知道。
祝聿白开门见山,“陈叔,当年我过生日,来的宾客名单你还留着吗?”
陈明赫不解,“少爷您问的哪一年生日?”
“我哥去世那天,我生日那天。”祝聿白平静回复。
陈明赫一下了然,“留着的,少爷,麻烦您稍等,我马上找到给您拿来。”
“我就在等你。”祝聿白顿了顿,“不要告诉我父亲我问你要了什么东西。”
“少爷并没有问我要什么,”陈明赫微微一鞠躬,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快步离开。
陈明赫边走边后悔,为什么要问哪一年生日!
大少爷去世后,小少爷就再也没有过过生日。
哪有弟弟会在哥哥忌日那一天,庆祝自己的生日呢?
那一天是没有快乐可言的。
没有。
祝聿白坐在池塘边的遮阳伞下,望着被秋风吹皱的水面,泛起阵阵涟漪。
满身是血的祝聿青的样子,在祝聿白脑海里清晰得像是刚刚发生在昨日。
哥哥逐渐微弱的呼吸,了无生气的面孔,以及在耳边响起的那句“弟弟,别哭了,生日快乐”在祝聿白心里埋藏了很多年。
他不敢忘记,他无法忘记。
可是哥哥,没有你,我要怎么生日快乐呢?
祝聿白问了很多次这个问题,但是没有答案。
可以回答他的那个人早已和大自然融为一体,只有一座冰冷的墓碑矗立着。
陈明赫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本陈旧的册子。
他将册子递给祝聿白。
祝聿白摸着红色封面上的字,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想再坐一会儿,陈叔你先走吧。”
“好的,少爷,您还有什么需要,再吩咐我就是。”
陈明赫离开后,祝聿白翻开手中的宾客名单。
每翻一页,祝聿白的心跳就加快一分。
直到翻到名单中间靠后的位置,上面赫然写着“方仲英”三个大字。
祝聿白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第35章 嗯,直接关起来
祝聿白看着那三个大字,眉头紧锁,眼中燃起来的怒火像是要将周围一切都焚烧殆尽。
他拿着名单和合约,直奔医院。
踩在地上的步伐显得异常沉重,每一步都带着一种不可抑制的愤怒冲动,仿佛他的脚下踩着的并不是地板,而是他心中的恨。
祝聿白推开病房,床上的方淮依旧昏迷着。
整个人毫无血色,脸色愈发的苍白憔悴,好似一碰就会碎掉。
“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方淮。”祝聿白一字一字喊着方淮的名字,仿佛要将他嚼碎一般。
他将笔放在方淮手中,握着他的手在协议上签下他的名字。
祝聿白看着因为手用力而出现回血的输液管,不露痕迹地蹙了下眉。
他把方淮的手放回去,将协议收起来。
祝聿白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很快,来了几个保镖,将方淮放在轮椅上,推离了医院。
“去给他把出院手续办了,”祝聿白对其中一个保镖说道,他顿了顿,几秒钟后再次开口,“学校那边先给他办休学。”
医院地下车库停着一辆保姆车,里面的人看见祝聿白下来,立马打开车门。
“老板。”高大健硕的Alpha站在祝聿白面前,还略矮半个头。
祝聿白弯腰把轮椅里的omega拦腰抱起,放在保姆车的后座,摆正他的脑袋,又给他系好安全带,才起身退开。
祝聿白从裤兜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他,“把他送到这个地址,医生你找好了吗?”
“找好了,您放心,是腺体科的专家。”
祝聿白点点头,“你把人送到后,安排医生给他做检查,然后你把别墅里外的摄像头检查一遍,看看是否都能正常运行。”
Alpha,“收到。”
“另外,”祝聿白把人叫住,“在他的卧室里多安装一个摄像头,查看的权限只设置我一个人。”
“好的,老板还有别的吩咐吗?”Alpha问道。
“路上不要被跟了,地址不要泄露给别人。不要跟医生透露关于方淮或者我的任何信息。还有,阿森,帮我看好他,醒了立马通知我。”祝聿白又多说了几句。
“明白了,那我先把他送过去。”那个叫阿森的Alpha朝祝聿白微微鞠躬,转身开车离开。
祝聿白看着方淮离开的方向,眼神复杂。
等到看不见车尾了,在暗处的宋景轩才走出来。
“你准备干什么?”
祝聿白拿出一支烟点上,眼神在烟雾里迷离飞散,“你看不出来吗?”
“大哥,你来真的啊?你真要把人关起来?”宋景轩就是知道他要干什么,人才慌起来。
“嗯,直接关起来。我什么时候释怀了,什么时候放他走。”祝聿白弹了弹烟灰,“你帮我找个保姆,要嘴巴严实的,最好是个beta。”
“你就不怕我给你供出去?”宋景轩反问。
“我要是怕,在你跟在我屁股后面第一秒,我就要警告你了。”祝聿白往空气中吐了口烟,“而且,我以为我们从来都是站在一边的。”
“那倒是,”宋景轩对于这个说法很是赞同,“不管你做什么,我,宋景轩,都无条件站在你这边。但是,你别把人真的弄死了,他信息素这个点虽然确实没法洗,但是你别忘了,他出国那几年,失忆了,还是要再查查。”
祝聿白几乎看不见幅度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你最好真的知道,我听宁景说你差点儿把方淮杀了。你真的知道度吗?”宋景轩发出质疑。
“我和方淮这事儿你别管了,你跟我说的那些话,不要对任何人说,不要让我父亲他们知道。这事儿,只有你知和我知。”祝聿白把抽完的烟头扔进路边的垃圾桶,“我哥哥的账,我会亲自找他算,不需要旁人插手,就算是我父亲,也不可以。”
宋景轩把手插进裤兜,抬头望着天,叹了口气,“你说你们这算什么?98.87%的匹配度,自然规律让你们觉得和彼此是天作之合。但是就是因为这信息素,又让你们变成仇人。这就叫天意弄人吗?”
呵,天意?
祝聿白嗤笑,“哪有什么天意,不过都是孽缘罢了。”
祝聿白看了眼时间,转头对宋景轩说,“别忘了答应我的事。保姆找好了你直接联系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宋景轩拍了拍胸脯,“兄弟我做事你放心,少爷您放心走吧。对了,下手有点儿度,别真的把人弄死。”
祝聿白摆手表示知道了,而后便扬长而去。
祝聿白因为易感期和二次分化,有大概一周时间没有去办事处了,桌子上堆了成堆成堆的文件。
他一头钻进办公室,便工作了起来。
期间除了接到阿森的电话,说已经将方淮安置好,医生检查过没有问题了,还说方淮今晚或者最迟明天就能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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