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淮顿时感到耳畔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好像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任由那句话将自己炸得七零八落。
“说话啊!!方淮!!干嘛呢?”陈一晨半天没有收到回复。
方淮木讷地将手机拿起来放在嘴边,“先这样吧,有时间了再跟你联系。”
然后不听陈一晨还要说什么,干脆利落地将电话挂断。
随着方淮的动作,陈一晨“喂喂喂”的声音乍然消失,整个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我可以被允许知道是因为什么吗?”方淮鼓起勇气抬起脸,望着祝聿白的眼睛,缓缓开口。
他在短短的几分钟里,脑海里闪过许多理由,但是没有一种是可以成立的。
“你不需要去上学。”祝聿白冷冷开口。
不需要去上学?
那我需要做什么呢?
方淮问自己,同样也开口问了祝聿白。
“你只需要待在这里,其余什么都不需要做。”
方淮望着祝聿白,眼底一颤,嘴边扯出一个惨淡的笑,“您之前答应过我,让我去上学的。”
祝聿白强迫自己不要去在意方淮嗓音里的颤抖和失落,也不要去看他委屈的模样,狠下心把最难听的话说给让自己又爱又恨的人。
“我给了你家一大笔钱,不是让你无忧无虑去上学的。你该不会不知道你的义务是什么吧?”
话很难听。
但是确实是事实。。
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的事实。
祝聿白是他的金主。
不要因为他对你有一时的好感就忘乎所以。
方淮咬着下唇摇头,眼里的泪再也没办法控制,大颗大颗落下来,砸在被子上又很快消失不见。
仿佛他的委屈和失望从未出现过。
祝聿白和廖蓝一样,无法理解他对学校的热爱。
在学校里,他不是父母用来换钱换取资源的工具,他也不是谁的情人,谁的药引子。
在学校里,方淮只是方淮自己。
像许许多多其他学生一样,只是一个学生。
但是这一切他们都不明白。
可能他们不屑于去进一步了解。
也可能单纯是因为他们完全不在乎。
不过是个omega罢了。
天底下omega多的是,哪有人会去在意他。
方淮清楚地知道这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没有人会毫无理由地相信或者喜欢另一个人。
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方家得到了资金,方淮付出自由,这很公平。
很公平。
方淮伸手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我知道的,祝先生。”
祝聿白很久没听他这么叫自己了。
冷淡又疏离。
空气中omega不自知而释放出来的信息素在此刻充满了苦涩的味道,让祝聿白逐渐烦躁了起来,他需要马上离开。
“手机给我。”
方淮拿起手机,将它放在伸到自己面前的手上。
祝聿白自上而下望着他,看见方淮颓然松手,神情凄惨,犹如一只困兽。
而自己正是将他困起来的罪魁祸首。
在后颈腺体跳得快要爆炸的时候,祝聿白加快步伐离开那间卧室。
祝聿白将身后的门关紧,仿佛这样就能把所有的情绪全都抛之脑后。
——————
楼下堆了几箱书和画,全是阿森前几天从方淮学校里带回来的。
方淮一直不下楼,那些东西放在那里也没有合适的安置处。
祝聿白找人把方淮卧室隔壁的那个房间装成了一间画室。
各种高级的颜料祝聿白一堆一堆往家里买。
只是一直没有告诉方淮这个房间的存在。
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这算什么呢?
算是他不让方淮去上学的补偿吗?
未免也过于廉价。
但是祝聿白又忍不住去想,方淮那么喜欢画画,看到这个房间应该会很高兴吧。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方淮居然无法拿起画笔了。
那天那件事过去后,两个人很默契地都没有再提起。
该一起睡还是一起睡。
该上床还是上床。
某天天气很不错,祝聿白不再允许方淮整天都窝在床上。
他把人拉起来,带到画室门口。
方淮不明所以,伸手将门推开。
是一间很亮堂的房间。
巨大的落地窗正朝着花园,阳光透过玻璃洒满整个房间,显得温暖明媚。
里面摆了三个画架,画架旁是成堆成堆的颜料。
有水彩,有油画颜料,只要市面上有卖的,这里统统都有。
墙上已经挂了不少画。
全都是方淮在学校里练笔的时候画的。
祝聿白挑挑拣拣,把一些没有折痕,保存完整的画用画框框起来,依次挂在墙上。
方淮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祝聿白这又是在唱哪一出戏。
祝聿白手按在他的后背上,把他推了进去,按着他的肩膀在画架前坐下。
他从旁边的架子上随便选了一只油画棒放在方淮手里,“试试?”
方淮垂眸,看着手心里墨绿色的油画棒。
久违的感觉。
方淮拿着笔,抬起手臂。
油画棒在白纸上划过,留下一条歪歪扭扭的痕迹。
他无法控制住自己发抖的手,每画一笔,手抖得更加严重。
方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他恐慌地将笔扔在地上,下一秒却被祝聿白抓住手腕。
第45章 聿青哥的忌日快到了吧
方淮用力缩回自己的手,想把胳膊从祝聿白手里抽出来。
但是奈何对方力气太大,方淮没能移动分毫。
祝聿白皱着眉头,语气不悦,“你手抖什么?”
方淮无力的摇头,被祝聿白攥着的手冰凉,颤抖不止。
一个爱画画的人,怎么会在拿起画笔的时候手抖呢?
竟然连一条线都画不直。
方淮眼神惶恐,眼泪挣扎着要从眼眶中溢出来。
祝聿白这才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他握住方淮的肩膀,半蹲下身,和方淮目光平视,“别哭,找医生来看看,好不好?”
方淮两只手紧紧地攥在一起,不说话也不动,只是盯着自己的手掉眼泪。
祝聿白单手揽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掏出手机打电话。
在等医生来的间隙,祝聿白又让方淮试了试。
他拿起笔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一旦要开始画线条,手就不受控制地颤抖。
方淮沉默地把笔放回原处,将手紧握成拳。
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的软肉中,在上面留下红痕。
来的医生先检查了方淮手部的肌肉和关节,没有任何问题。
拿水杯,拿筷子,拿刀叉,很平稳,看不出任何端倪。
但唯独在拿起画笔的时候,从小臂到指尖,肉眼可见的抖动。
医生告诉祝聿白现在已经可以排除身体受伤的情况,有可能是心理原因造成的这种情况。
他问方淮最近有没有受到刺激,或者有没有心慌烦闷的情况发生。
方淮都摇头,表示没有。
祝聿白却在此刻恍然大悟。
方淮不会是因为自己给他办理了休学,就以为以后再也不能去上学,再也不能画画了,所以内心深处自闭,开始排斥这项他原本最喜欢的事情。
既然以后都做不了了,那还有什喜欢的必要吗?
祝聿白心情郁闷。
这omega怎么身体素质脆弱就算了,心理素质也这么不堪一击呢?
只是休学一年,又不是以后都不让你去了,犯得着这样吗?
祝聿白把医生送走,回头看见方淮望着楼上的画室发呆。
“方淮。”
祝聿白在他身后轻声喊他的名字1。
好像声音在空气中传播的速度很慢。
慢到过了十几秒后,方淮才收回视线。
他声音哽咽着,语气里带着恳求,“把那个房间锁起来,好吗?”
“你可以再多试试,或许只是你今天心情不好,也可能是你太久没有画画了,所以才会这样。”祝聿白避开他的话。
方淮摇摇头,“以后都不想画了。”
说完,方淮不顾祝聿白脸上错愕的神情,径直上楼,又把自己关进了卧室。
祝聿白看着 被关上的门,烦躁的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裤兜里的手机嗡嗡嗡响起来,来电人是宋景轩。
“喂,聿白,你猜我查到什么了?”
祝聿白:“好几天前,你说三天之内查到方稚,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还没有给我回复吧?”
宋景轩:“主是他那照片我真的比对了几百万人,毫无进展啊。”
祝聿白:“所以你这么久都查到什么了?”
宋景轩神神秘秘,“我知道方淮当时出国,去了哪个国家。”
“别卖关子了,赶紧说。”祝聿白耐心逐渐耗尽。
“X国。你猜我怎么查到的?”宋景轩语气里都是得意洋洋。
“不说我挂了,”祝聿白耐心此刻为零。
宋景轩:“哎呀你看看你这个人,没有一点儿耐心。我跟你说,我有个朋友在移民局上班,那天我碰巧去找他,你猜我看见谁了?”
祝聿白:“你别告诉我你看见方淮了。”
宋景轩冲着空气翻了个白眼,“你都把人关起来了!我上哪儿看见他去??我瞅见廖蓝了,方淮他妈!”
“然后我就跟我那朋友一打听,您猜怎么着?廖蓝他们一家要移民,去X国。”
宋景轩不管手机那头祝聿白有没有回应,自己一股脑儿跟蹦豆子似的往外哔哩啪啦地说。
“我一想,这X国也不怎么地啊,为啥要去那地方啊。然后我再一查,几年前方淮出境,先去了Y国,然后从Y国去了X国,在X国一待就是好几年。”
“所以,我觉得你要查,就从X国开始查起。”
祝聿白听完他所有的话,才开口,“等忙完这段时间,我亲自去一趟。”
宋景轩像是又记起来什么,在祝聿白挂断之前说道,“聿青哥的忌日快到了,到时候还是老样子吗?”
祝聿白嗯了一声,听不出来情绪。
“行,那今年我来准备。”宋景轩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在一旁,长臂一伸,把身旁还在睡的人揽进怀里。
宁景窝在他怀里,被他刚才说话的声音吵得眉头微蹙,一边耳朵贴在宋景轩胸膛,一边耳朵自己伸手捂着。
“电话已经挂了,不吵你了,手放下来好好睡。”宋景轩把他那只手拉下来,放在唇边亲了一口,然后搁在自己腰上,两人紧贴着在一起。
宁景在睡梦中哼哼了两声,在alpha的信息素中又迷迷糊糊睡过去。
昨晚宁景科室聚餐,被拉着喝了好几杯,整个人意识都不清醒。
所以宋景轩才有机会把人拐回家。
不过宋景轩也没想趁机做什么,就搂着人好好睡一觉,对他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自从上次生日宴不欢而散,宁景就没有给过他好脸色。
像现在这样能躺在一张床上等画面,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宁景就开始拒绝自己跟他一起睡。
以前明明都是是愿意的。
宋景轩揽着他后背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眼睛都不眨地盯着怀里的人看。
宁景怎么这么漂亮?
不愧是他!
宋景轩吧唧一口亲在宁景额头上,简直幸福的要冒泡了。
如果不是在下一秒和宁景四目相对的话。
宋景轩缓缓举起双手表示清白,“你听我说。”
宁景眨眼,“开始编吧。我怎么睡到你床上的,身上的睡衣是谁给我换的?来,让我听听。”
第46章 首都第一猛A
宋景轩舔舔嘴唇,一副无辜的模样,软声道,“昨晚你们科室聚餐,你喝多了,我碰巧路过……”
“哼,碰巧?那你还真是挺会去碰巧的。”宁景冷笑一声。
“是真的啊,我真就是路过,你同事知道我们认识,就让我送你回家。”宋景轩才不敢当着他的面说出来自己在偷偷跟踪他,要是让他知道了,又得气好一阵。
宁景手撑在宋景轩胸膛上,把他推远一点,拉开距离,盯着他的眼睛问,“行,就算是碰巧遇到,那我同事说让你送我回家,请问这里是我家吗?”
“怎么不是!!?”宋景轩看人要较真儿了,连忙双手双脚凑过去,连人带被子裹进怀里紧紧搂住,“我的就是你的,哪怕你现在说让我滚出去你家,我立刻马上拿着房本去把名字换成你的。”
自顾自说完宋景轩还美滋滋地笑,“咱俩这一出门就可以,改起来多方便啊,房产局的工作人员都省事了,嘿嘿嘿。”
“神经病。”宁景朝他翻了个白眼,“快点把我放开,我要去上班。”
“上什么班?你同事昨晚都跟我说了,你今天休息,好好睡着吧,一会儿起来给你做好吃的。”宋景轩把人抱得更紧。
宁景被禁锢着,手脚被压地动都动不了,所以试图用眼神发起攻击。
但他那眼神在宋景轩眼里简直就像是小猫闹人,跟调情别无二样。
“这是我家是吧?那你现在从我家滚出去。”宁景用脚小幅度地踹在宋景轩的小腿上,但就踹了一下就被立马被宋景轩用腿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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