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小安现在很安全,我们已经把她接到公安局了。”蒋峰告诉他。
楚天启失魂落魄道:“她丢下了小安……”
“母亲不会随便丢下自己的孩子!除非不是她亲生的!”杜城看着执迷不悟的楚天启愤愤道。
“怪不得,”楚天启难过道,“我还一直以为她是不愿意认我,原来,她是真的不认识我啊……”
他太想念贺虹了,七年了,他等她七年了。她是他这辈子最爱的人,所以他们再次相见的时候,这个相貌极其相似同叫贺虹的女人,让他一度以为这就是他的贺虹。
他将那天事情的全部经过一一说明,比如他是如何帮她毁尸灭迹,两人的计划又是什么,尸体具体埋在了哪里。
“她居然不是贺虹,那这个女人是谁?”楚天启问,可是没有人能回答他,因为他们也想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第二天,何溶月将尸检结果汇报给杜城:“昨晚尸体找到后,我们连夜进行了尸检,从尸体的腐烂程度上看,死亡时间跟楚天启交代的基本一致,化验结果确定死者身份是穆伟。”
“死者身上有三处致命伤,凶器为刀刃长度十厘米单侧开刃的匕首或刀,有两刀刺在腹动脉上,造成大量出血,致命一刀直穿心脏。”
顿了顿,她将得到的结果作出推测说:“雷队、李俊辉,和穆伟的致命伤都是一样的手法,凶手很可能是同一个人。”
得到这样的结论,杜城恨不得现在就抓到那个女人,想将她绳之以法,想将她千刀万剐,这样面目可憎的危险之人,为什么可以逍遥的活着?这怎么对得起为此牺牲的人?怎么对得起因此无辜受害的人?这不公平。
杜城和蒋峰再次去审讯楚天启,楚天启问:“我想知道我会被判多久?”
“两次持枪抢劫,损毁尸体,持枪袭警,持枪伤人,应该不会短。”蒋峰将他的罪状一一列出来。
“可能再也见不到小安了”他有些遗憾,可是小安还那么小,他突然焦虑起来,“那小安怎么办?”
看到他这样,杜城只想到在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但还是将他忧愁的事转告他:“我们找到了贺虹的母亲,她会好好照顾小安的。”
听到这,楚天启恳求道:“杜警官,我能再见见小安吗?”
杜城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带着他去见小安,这一次,他不是以一个好叔叔的身份,而是一位父亲的身份。
小安在沈翊的办公室里开心地玩着泡泡机,沈翊偶尔会陪着她玩,更多时候只是温柔地看着她。楚天启站在办公室外,透过门上的隔帘缝朝里看,看着一无所知依旧开心快乐的小安也笑了起来。
这样就好了,这中间绕绕弯弯不能说的事情,孩子不需要知道,他接受自己从来没有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他甘愿以一个陌生好人的身份路过她的人生。
他们的孩子本该活在幸福里,本该永远开心快乐,本该生活无忧无虑,本该有父母陪伴呵护,是他亲手毁了她的一切。人生路,一步错步步错,最后一错再错。
杜城站在一边等他,他的时间不多,看完就要带走。这点时间里,楚天启在看小安,他在看沈翊,阳光从窗外打进来,照在他的身上,笑容温暖,神色温柔,让人觉得可亲可爱,令人心驰神往。
现在,有一件事他是想通了,他想开口,却又不敢开口,比起害怕拒绝,他更害怕意外,他不希望将来有一天沈翊会为了他伤心难过。
“我回去的时候,她所有的东西都还在,我以为她总会回来的。”楚天启对杜城说。
“她的东西你都还留着吗?”杜城听完,觉得这也许会是一个线索。
“嗯。都在我餐厅的吧台下面。”楚天启说。
他看着杜城,艰难地恳求道:“杜警官,不管真的贺虹是还活着,或是已经死了,我都希望你们能找到她。”
杜城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他的请求,送走了楚天启,就准备送小安去贺虹妈妈家了,杜城陪着沈翊出来送人。
女警牵着小安,跟她一起等车,并对她说:“一会阿姨送你去姥姥家,一定要记得乖乖听话知道了吗?”
“嗯。”小安笑着点头,乖巧得令人心疼。
沈翊看着上车的小安惆怅道:“如果她知道跟自己生活了七年的爸妈都是假的,她会怎么想?”
“不会怎么想。虽然不是亲生的,但起码那个贺虹对她的好,是真的。”杜城早就猜到沈翊肯定会想不开,觉得悲观,所以用这番事实宽慰他。
“沈翊叔叔!”看到沈翊,小安立刻叫他,等沈翊走过去,杜城走回去处理案件的后续工作。
沈翊走到车窗前,她把一张纸递给他,说:“这是妈妈让我给你画的。”
“谢谢。”沈翊笑道,两人互相道了别,他想,以后就不会再遇到了吧,希望她能健康快乐的成长。
打开那张白纸,是铅笔画的小熊,他笑了笑说:“还差点天份呐。”整张纸展开后,他看到了背面的人名和英文地名,还有一个字母M的手写字,面上笑意消散血色全无,那个女人!
他跑回局里找杜城,他们告诉他,杜城刚刚去出现场查线索去了,他又跑回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墙上的画像。
贺虹画像旁边就是七年前那个叫他画雷队女人的画像,当时这个贺虹走进来说的“你画我画得可真像”,说的根本不是她作为贺虹的样子,而是她本来的样子!
她就是那个女人!她就是M!她就是他们要的线索!
“我画对了!”沈翊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觉,激动的、兴奋的、愤怒的、惶恐的。
第十六章
去查看楚天启餐厅的杜城,在贺虹留下的东西发现了一张美容卡,他带着卡回到警局,这一个跟他收集到的美容院资料是一样的,或者说,这就是那个美容院的美容卡。
第二天,他找来沈翊,把那张美容卡给他看,说:“雷队生前捣毁的人口贩卖的窝点之一,他们通过美容院,利用免费来吸引年轻女性,然后在手术的时候实施麻醉,最后进行诱拐和绑架。”
“雷队当时就怀疑,他们在进行诱拐之前,会把目标女性的背景调查得一清二楚,但不知道手段和渠道。这个案子最后抓了三十多个人,但都是组织最底层的成员。”
沈翊听他说完,将自己拿到的名单给他说:“看来当年找我画像的黑衣女人,应该就是这个组织的核心人物之一。她把自己整容成了贺虹,所以我们才一直找不到她,在她留下的这份名单上,落款写着M,我想,应该就是她在组织里的代号。”
“通缉M,找到她,就能找到突破口。”杜城深吸一口气,这是这七年来最大的好消息。
通缉令贴满大街小巷,内网也挂上她的通缉令,鼓励群众积极举报一切疑似或可疑的人。
每天都会有人出去巡逻,每天都会有人去走访,每天都会接到疑似嫌疑人的电话,每天都要将疑似地点一个一个的进行排查,有时候是长得像,有的是同名同姓的人。
每一天,每个人都忙得人仰马翻,沈翊那些天都去上课了,而且也不是他擅长的范围,杜城并没有找他来做事。
只是杜城偶尔有时间了,就会去学校接他下课,再送他回家,有时候可能会带着他在附近的可疑点走上一圈,但都一无所获。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多月,这天,沈翊没有课,来到警局里跟杜城说他思考到的名单意义:“首先,名单的第一栏都是一些被拐妇女的名字,最后一组,都是东南亚和欧洲的地名,应该是贩卖人口组织的买家所在地。中间的这一组,都是一些假名代号,应该就是贩卖组织成员的名字代号。”
“但她为什么要主动交出这份名单?”杜城不解。
“也许是组织对她造成了威胁,她这么做,可能是为了自保。”沈翊猜想。
杜城觉得不无道理,但是这个女人接二连三地欺骗了他们,把警察都耍的团团转,对她不能太过信任,更不能把她想的简单了。
他说:“整个案子疑点太多,我们目前可以做的,首先就是解救名单上的被拐女性,或许通过她们还能找到M的一些线索。”
“城队!”蒋峰高兴地推门而入,说,“领事馆那边有消息了,说是解救了一位叫蔡曼妮的女士准备回国。”
杜城立刻拿起笔将名单上的蔡曼妮划掉,看着还没找到的人感慨:“不知道剩下的人是不是还活着。”
“我们肯定能找到的。”蒋峰坚定地说。
沈翊看着他,点点头,说:“会的,一定会的。”最后,他对杜城露出一个使人感到轻松的微笑,杜城也点点头,肯定道:“一定会的。”
即使希望渺茫,但是也该充满期待,因为总有人在苦难中等着他们的到来,总有人坚信他们可以披荆斩棘,总有人信任他们能够抵达黑暗深处,他们不能辜负这份信任,他们应该比她们更加充满希望。
两人一起去见了那位被解救的受害女性,李晗陪在她的身边安抚她的情绪,等她宣泄出来冷静一些后,杜城向她询问关于了贺虹的消息。
在她的记忆里,她们醒来时在船舱里,不知道那是哪里,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贺虹想求他们放她走,但是她惨叫着被带走后再也没回来了,也许她那时就已经死了,但是谁都无从考证。
因为沈翊下午还有课,杜城便把他送回学校,边开车边说:“看来这个M就是负责将拐卖者运往国外,完成交易的核心成员。贺虹被拐走的时候已经怀有身孕,孕妇在那些人眼里是卖不出好价钱的。”
昏昏欲睡的沈翊,掐着自己,强迫地睁开眼,然后难得地回答杜城:“受害人只说最后一次见贺虹的时候还在船上,等转到冷冻车上的时候贺虹就不见了。”
“很可能是M把她带走了。”杜城说道。
沈翊想了一下,说:“作为组织核心的那个女人,选择顶替贺虹的身份,带着她的女儿生活,那就说明”
杜城了然,自然而然接下他的话头:“真贺虹早就是一个无法开口的人了。”
沈翊闭了闭酸涩的眼睛,说:“现在M的线索又断了。”
第二天,蒋峰拿来监控录像,跟杜城说:“这是七月五号的视频,在莲花路。”
“半个月前?”杜城撑着脑袋,眼睛干涩,浑身疲劳。
蒋峰无奈道:“嗯。”
“重新放一遍。”
“好。”
“停!”杜城对视频里M回头看监控的动作说,“这监控已经被她发现了,她以后就不会再走这条路了。”
M的事还没有解决完,很快又有了新的案子,沈翊正好下了早课,得知有案子也想跟着来,杜城便让何溶月他们先过去现场,他自己去接沈翊。
两人赶到现场,沈翊观察室内环境风格,杜城直接去找何溶月了解情况。
“一共三刀,其中一刀刺在心脏,失血性休克导致当场死亡。”看到杜城来了,何溶月也不废话,直接把死亡原因告诉他。
“报案人在哪?”杜城问。
何溶月看向厨房说:“在厨房里。”
听到两人对话的沈翊看杜城走了过去,他也跟着走了过去,是个短发女子,瑟缩抱坐在厨房的角落里,头发凌乱,神情呆滞,双眼恐惧而无助,身上和脖子上满是血污。
显然,刚刚两人发生了激战,而她才受了很大的刺激,也许现在的她神志还有些不清醒。
“你是房主?”杜城蹙眉道,女子点点头。
杜城又问:“你跟死者是什么关系?”
女子别开脸,仿佛说到了恶心的东西,不愿意提起地说:“是我丈夫,叫赵明哲。”
而后,她直直看着两人说:“是我杀了他!”
因为是刑事案件,所以把她带回局里进行惯例问话。
“姓名?”因为是个女嫌疑犯,所以这次跟去的是李晗。
“陈秋雯。”
“年龄?”
“三十二岁。”
杜城拿着她的身份证问:“你原名叫周云意,陈秋雯是化名?”
陈秋雯点点头,杜城问:“为什么杀了你的丈夫赵明哲?”
“因为我不想死。”陈秋雯带着哭腔解释道,她慢慢拉起衣袖,手臂上一大片的伤痕,基本都是旧伤,夹杂一些新伤,只是不知道经历什么,似乎无法痊愈了。
她慢慢说起她的遭遇,婚前相爱的两人,婚后男人却大变了样,暴怒、暴力。
终日对她拳打脚踢,她想过离婚,可是他对她进行人身威胁,她想过偷偷逃跑,可是她被抓了回去,换来他更加残暴的对待。
她的肋骨、手臂都被他打断过了,他将她囚禁起来,仅供自己观赏娱乐,他将她当成自己的所有物,将她当成自己宣泄的玩具。
后来,她将他打晕后逃了出来,逃到了这个陌生却没有那个男人的城市。
她丢掉了旧的手机、旧的衣裳,丢掉过往种种,她换了新的名字,换了新的环境,她以为她会有新的人生。
可是并没有,她的新生活只持续了四年,那个男人就找了过来,他要杀了她,他认为她背叛了他。
看着眼前绝望痛苦的女人,杜城说不出话来,他无法评判,因为她经历的一切都是实质性的伤害,那是他们没能帮到她从而促成的悲剧。
“等会家属来了,先做个尸检让他们签字,然后出一份鉴定报告。”杜城安排完后续事宜,电话就响了,“喂张局,爆炸案我已经整理好了,行,我现在就给你送过去。”
“城队,外面来了个女的,说是死者家属,坚决拒绝解剖。”李晗走进来对杜城说。
一直留心的沈翊,立刻对杜城说:“你先去忙吧,我一会跟李晗去看看。”
杜城没拒绝,点点头,拿着文件走人了。
“陆婷女士,您看清了吗?”何溶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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