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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以东无战事(足球同人)——MelindaLewyska

时间:2024-04-20 08:27:29  作者:MelindaLewyska
  克洛泽若有所思地看着莱万,“那之后呢?”
  “之后?”莱万摇摇头,笑了一下,“之后他的高烧在第二天奇迹般地退了。他告诉我,他也爱我,所以我们就相爱了——一个多么俗套的故事啊。然后我们互相帮助走了出去,回到了自己的军队,冒着千难万阻偶尔给对方写信,再也没有见过面。”
  克洛泽听完后沉默了良久,莱万以为他会像自己见过的其他人一样,叫嚣着责备他居然敢跟他们的敌人相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叛徒——不过克洛泽没有,这令他大为感激。
  木匠只是踌躇着,眼神飘忽到一旁墙壁上钉着的满墙黑白照片那里,然后再飘回来,问他,“可是为什么我看森林里,有两座坟?你们还有一个孩子吗?”
  “我不想谈论这件事,克洛泽先生。”莱万没有料到克洛泽会问他有关这个孩子的事,不,他还没准备好说出来,他说不出来,这个失踪的孩子是比罗伊斯还尖锐的扎在他心口的刺。他无数次地想象过这个孩子该长什么样,如果他长大了,一定和罗伊斯一样标致漂亮。但是这些话他没法说出口,他是一个无能的父亲,弄丢了自己的孩子。
  于是他从木匠的屋子里走了出去,去小院中抛光最新砍下来的木材,这是预备给一个东德家庭的。克洛泽的客户不止是波兰人,还有一些东德人,那些德国人给的价格往往高一些,不过同等地,对于木材的要求也会更苛刻,让他们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打磨。
  克洛泽叹口气,在莱万离开后转身又用自己的一个锈迹斑斑的打火机点燃了三根白蜡烛。
  03
  把一天的工作都做完后,莱万又去了自己的那片小树林。
  他总会在罗伊斯的生日这天去蛋糕店买一个小小的生日蛋糕,蛋糕师会用波兰语和俄语拙劣地在白巧克力上刻上“生日快乐”的字样。然后还有一根小蜡烛——蛋糕师问过他需不需要具体的数字,他说算了吧,不要那么花哨,否则他又会被社区书记拉去一顿教育,说他大张旗鼓,是在向资本主义低头。
  他记得自己儿子的生日也是在5月末,从克罗斯给他的那封信的时间他如此推算。因此他每一次买蛋糕也像是给他们两个人都过生日。盘算着,今年他的儿子应该已经满15岁了,如果他在自己身边,莱万一定会把他在每个夏天带到河岸边去捕鳟鱼,在每个冬天在温暖的壁炉前面给他讲曾经的那些故事——飞行员,战争,一望无际的天空和永不停止的暴风雪。
  他擦亮了一根火柴,点燃了蜡烛。夕阳西下,远方的太阳的最后一抹余晖照在他的脸上,黄澄澄的光把蛋糕劈成明暗两半。蜡烛的火苗在微风中跳跃着,映着他的脸一晃一晃。
  “生日快乐,马尔科,许个愿吧。”莱万轻声说,在这一刻似乎透过火苗,他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看见了他渴望看见的东西,似乎罗伊斯又出现了,坐在他对面,低头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在无声地许着愿,蜡烛的照映下他的每一根金色的眼睫毛都清清楚楚。然后睁开眼,呼地一口吹灭了蜡烛。
  蜡烛确实熄灭了,是风给吹灭的。四周在太阳下山后便陷入了一片夜晚的寂静,黑暗又一次地笼罩下来,仿若一口吞灭掉了蜡烛的光芒。
  蜡烛对面的罗伊斯也跟着不见了,树林里又一次只剩下了他自己,双手捧着一个插着燃尽了的蜡烛的生日蛋糕。
  “生日快乐,我的儿子。”他又说,树林里唯一的回应是他自己的回声。
  莱万不由得想起了克洛泽问起的事,“你们还有一个孩子吗?”
  是,一个声音在莱万脑子里回荡,但是又怎么样?我把他弄丢了。马尔科把他拜托给我,他是马尔科送给我的最珍贵的礼物,是战争带给我的唯一美好的东西,可是我把他给弄丢了,我们素未谋面,他却已经死在了火灾里,可能在死前连一声哭声都没来得及发出。
  他不由得又愧疚起来,罗伊斯那么喜欢小孩子,他们在小木屋里躲避暴风雪的时候,还这么跟他开过玩笑,说以后有机会一定要一个可爱的小女儿,再来一个德国式的名字,比如说玛莎。而他呢,还提议说克拉拉这个名字相当不错。他们为此甚至还争吵了起来,到最后,他把罗伊斯搂在怀里,安慰他说,“马尔科,我们为什么只能要一个孩子呢?”
  他们当时都认为这不过是些空中楼阁的畅想,用以打发无聊的时间。可是他们真的有了一个孩子,而且,就连这唯一的一个孩子,他都没有照顾好。
  莱万突然有点懊悔给自己的儿子的生日蛋糕点上蜡烛,尽管他的想法一定会被社区里的其他人所嘲笑,但是他死在大火里的儿子该是有多么怕火呀,怎么还会愿意接近蜡烛呢?
  在他往家里走的路上,愧疚感不受控制地涌上了心头。莱万一向很注意时间,在夜晚降临前一定会回到镇子里自己的家中,因为晚上的小镇实在有太多暗地里的交易在进行着,人们通常称呼这是“黑市”,会有很多人趁此机会偷偷摸摸地交易一些政府明面上禁止的东西,比如说一些金发女郎的海报,或者酒精,或者因为没钱或者粮食券而买不到的面包。也有妓女会趁此机会拉拢生意,而至于警察们呢,他们对此永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就连他们也有很多东西得在这里才能买到。
  不过,这样的黑市总是很混乱,所以莱万很注意不在夜晚的时候回去。可是今天他实在是在树林里耽搁太长时间了,为了马尔科,为了自己的儿子。
  “你对我很失望吧,马尔科?”莱万对着空气发问,没有指望任何人能够回答他。他知道罗伊斯会很失望的,但是他一向讨厌让罗伊斯失望,就像他们在暴风雪里迷路的时候,他向罗伊斯保证过他们一定能活着出去。罗伊斯要是知道这一切一定是会生气的,可是他实在无法想象罗伊斯生气时的模样,因为罗伊斯从来没有对他生过气。想到这,似乎罗伊斯又出现在了自己眼前,绿眼睛,金头发,让人想起冬日里的阳光。
  莱万摇了摇头,加快了回家的步伐。他觉得自己真的是精神恍惚了,居然能在这里看见罗伊斯。可是等他揉了揉眼睛,再一次地朝街道对面望过去的时候,他确实看见了罗伊斯站在路灯下,目光朝这边望过来。
  04
  “马尔科?”莱万不敢置信,声音里既是惊喜又是震惊,他试着扯出一个微笑,可是连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出来。他几乎朝街对面跑了过去,对路上冲他疯狂按铃咒骂的自行车充耳不闻。他的声音有些大,让周围的一些沿街的小贩都忍不住往这边看了几眼。
  “您叫我,先生?”站在路灯下的“罗伊斯”用俄语说话了,好奇地看着这个突然冲过来对自己喊马尔科的男人。
  莱万失望地停下了脚步,往前趔趄了一点。是的,这个男孩和罗伊斯长得很像,但是走近了看就能发现他们的不同。罗伊斯的头发是天生金色的,而且他很注重打理,即便在战争期间都要带着发胶维护。但是眼前的男孩只有发梢的一绺染成了金发,其它的头发都是棕色的,向四周胡乱支棱着,不过是在昏黄的路灯下,所以看着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此外,他们的眉眼也不大相同,罗伊斯是日耳曼人,而这个男孩一眼看过去便知道是俄国人,就连他的声音也和罗伊斯很不一样。罗伊斯的声音很软,男孩的俄语却仿若自带着西伯利亚的凛冽寒风。
  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俄国的、比十四年前的罗伊斯还小了几岁的翻版。
  “先生?”俄国男孩又喊了他一句。
  “哦……”莱万这才回过神来,“你叫什么名字?”
  “萨沙。”男孩说。
  “萨沙,”莱万的声音柔软了下来,“你住在这个小镇上吗?”
  “是的,”萨沙说着,似乎有点不耐烦了,“请问您突然来找我,是需要什么吗?一次四十兹罗提,付卢布也行,如果要包夜,价格会翻倍。”
  莱万一时语塞,他愣住了,忍不住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这个不过十几岁的男孩一遍,目光没有错过男孩白皙的锁骨和劣质的几近半透明的白色衬衫。
  “你是在这拉客?”但是他还是想确认一遍。
  “是的,先生,请问有问题吗?”萨沙反问他,“您需要吗?”
  莱万咬着嘴唇,不,就算这个男孩长得再像罗伊斯,但是他不能允许自己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下手,这违背了自己一直以来的道德准则,而且,也对萨沙和对罗伊斯都太不尊重了。
  “那麻烦您不要再站在这,影响我的生意了。”萨沙聪明得很,从莱万纠结和欲言又止的表情里明白了他的拒绝,于是冷漠地掐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莱万识趣地离开,可是走了几步,他还是忍不住回头,萨沙仍然站在路灯之下,在路灯朦朦胧胧的光照的虚化下,他和罗伊斯是那么得相似。
  萨沙这时也转过头来,看见他踟蹰的脚步,视线与他交汇时忍不住皱起了秀气的眉头。但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太相似了,连这个皱眉的样子都几乎一模一样。莱万的内心愈发矛盾起来,这个萍水相逢的俄国男孩,为什么偏偏和罗伊斯这么像?就在不久前,他似乎还以为自己的愿望成真了,见到了仍然还年轻着的罗伊斯,但是下一秒,萨沙的俄语口音就无情地击碎了他自以为是的梦境。
  不过他不想就此错过再看见“罗伊斯”——或者和罗伊斯如此相似的脸——的机会,于是莱万停下了脚步,到一旁还开着的餐厅里要了一杯啤酒,坐在门前的桌边,盯着萨沙目不转睛地看。
  萨沙没有再回头理会他。男孩长得好看,不一会儿便有别的人来找他攀谈,一番讨价还价后终于敲定了价格,萨沙跟着这个男人走了。
  莱万一直等萨沙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的最远方,才起身离开。
  从那之后,莱万总是会刻意晚一点回家,在路上看见萨沙站在街道边上等着接客。萨沙总会不定地换地方,于是莱万便会找一家餐厅,要一杯啤酒或者什么小菜,远远地看着他,直到他跟着客人离开为止。萨沙也注意到了他的这一行为,对待他的态度也逐渐友善了些。有时他回家的时候早了一点,萨沙站在路边还没吃完晚餐,靠着路灯双手捧着一个三明治狼吞虎咽,看见他走过来,也会含糊地打个招呼,“嗨,先生。”
  “嗨,萨沙,”他便会这么回复,然后问他,“你需要一杯啤酒或者水吗?”
  “不了,谢谢,先生,我不喜欢不劳而获。”男孩却总是会这么固执地拒绝他的提议。
  莱万不知道怎么定义这个“不劳而获”——虽然站街也确实叫靠自己的努力挣的钱,但是毕竟依靠站街得来的钱是非法的,若是被捉住,男孩至少得被关个一年半载。据他的观察,萨沙总是过得很节俭,从来不喝啤酒也不抽烟,和他见过的不少年轻人大相径庭,也不知道他赚来的钱都花到了哪里去。
  仅有一次,他见着萨沙不知从哪里卷了一根纸烟,用右手白皙的食指和中指夹住,让客人给他借火的时候神态活像意大利西西里的女人。男孩装模作样吸了一口,下一秒嘴里吐出白色的烟雾,却立马背过身弯下腰咳嗽起来,客人像看小狗一样地笑了一声走了,莱万忍不住过去帮他拍着背顺气,萨沙转过身来时眼睛因为剧烈的咳嗽蒙上了一层水雾,用波兰语小声地说了一声谢谢,把烟扔在脚下踩灭后跑远了。
  05
  “先生。”
  莱万听见萨沙在身后喊自己,他的脚步顿住了。
  他从来没有指望过萨沙会主动跟自己搭话,因为他从一开始的态度就表明了他不会是萨沙的主顾之一。
  “萨沙?”但是他还是回复了,他很不可置信,于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友善些,“怎么了?”
  他这才注意到,萨沙在这段时间变得更加消瘦了,脸颊上仅有的肉都肉眼可见地消失了,眼角有一层淡淡的因为没有休息好而导致的淤青,头发上漂染的那一绺金发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淡了下去,不过萨沙没有再去染一次,因此几乎也要与原先的棕色融为一体,就连身上那件白色的衬衫都变得松松垮垮。
  萨沙看着他,又低头看看自己的鞋尖,牙齿咬着下嘴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再抬起头来,直视着他的眼睛,“先生,请问您为什么一直这么在意我?”
  莱万没有马上回答他,因为你像我曾经的爱人吗?不,这个男孩还没有成年,这么说只会引起更多不必要的误会。而且在这个时代生活总是隔墙有耳,就算萨沙不说出去,旁边的哪个商贩估计也会转头就报告给社区的书记,他不得不又去面对一大轮新的有关他身份的盘问,更糟糕点,会被直接关起来。
  所以,他只是说,“因为你长得很像我曾经的一个朋友,但是他在战争里去世了。”
  男孩的表情一时间有些微妙,像是有些失望,但又像是如释重负,他没有挪动脚步,只是看着莱万,几乎鼓起了全部的勇气,“那,请问您可以请我吃顿饭吗?不是请,我的意思是,先生,我会打欠条的,以后我会还您钱……我,我也可以跟您上床来还钱。”
  萨沙这么一说,莱万才想起自己似乎好几天没有看见他在街边吃三明治了。
  “当然可以,萨沙,”他说着,顿一顿,“不过上床就不必了。”
  他把萨沙带到了附近的一家俄国菜餐厅,拿来菜单叫男孩点些自己爱吃的菜。萨沙很小心,手指头顺着价格那一栏往下一个一个地下移,在一些菜名那停留许久,却又似乎忌惮着价格不敢下决心,只能继续往下看去。莱万叹了口气,喊来服务员,把萨沙犹豫的那些菜都点了一道。
  “别担心,”莱万看着萨沙担忧的眼神,宽慰他,“我请你的。”
  “因为我长得像您的那个朋友吗?”萨沙问他。
  “你不用对我喊敬称,萨沙,”莱万回避了这个问题,“顺带,我叫罗伯特,你也不要喊我先生了,叫我名字就好。”
  “可是,罗伯特,我会记着欠条的,”萨沙喊莱万名字的时候还是有一点迟疑,仿佛这个名字过于拗口,“我会慢慢还的。”
  没想到这孩子还很固执,莱万想着,决定也尊重萨沙的选择,于是点了头,“好的,萨沙,不过你不需要着急。”
  第一道前菜红菜汤端上来后萨沙迫不及待地端了过来,但还是先瞥了眼莱万,获得默认的首肯后才端起整个盘子仰头咕噜咕噜喝起来,像是很久都没有吃一顿饱饭了一样。莱万等他放下了盘子,递给他一张餐巾纸擦嘴,“一直没有问你,萨沙,你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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