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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以东无战事(足球同人)——MelindaLewyska

时间:2024-04-20 08:27:29  作者:MelindaLewyska
  他笑了一下,“你呢?你在哪学的德语?”
  “慕尼黑,”莱万被他的问题转移了注意力,“记者培训,战前我在那待了两年。”
  他透过窗户看见来敲门的莱万和男孩,于是把钢笔放下,去开了门,顺带看了眼手上的手表,“你今天来的倒是比往常都要早半个小时。”
  “唔,我在想,我们需要一个帮工或者学徒。”莱万说着,把身边的俄国男孩往前推了一推,“我们要忙的事情太多了,既要自己砍伐运送木材,还要自己抛光打磨,还要自己和那些客人谈生意。等到忙起来的时候,萨沙可以帮我们去跑跑腿什么的,他的工钱从我的工资里扣就行了,你不用额外花费。”
  克洛泽慢条斯理地从桌子的抽屉里掏出了一盒苏联产的香烟,不知道是哪一次他的一位苏联顾客送给他的,“可以,”他咬着一根香烟说,然后顿了顿,用手指夹住烟,“但是他的工钱我会额外付,不会扣你的工资,我可不是无良资本家。”
  莱万因为他的最后一句话笑了一下,拍了拍萨沙的肩,男孩似乎也为自己能找到新工作欣喜不已,感激地看着他,又看看莱万,不住地用俄语和波兰语说着感谢的话。
  “好啦,”莱万说,搂着萨沙的肩,像父亲对儿子的样子,说的话却又如同情人的口吻,“明天开始吧,我和米洛还有点事,晚上下班了再去看你。”
  男孩点点头,一溜烟地跑远了。克洛泽善意地看了他们俩一眼,低下头,用自己兜里那个锈迹斑斑的打火机点燃了自己嘴里的香烟。
  “你平时不抽烟的。”莱万站在他旁边,他们一块站在院子里。
  克洛泽点点头,他确实不怎么抽烟,一来,他讨厌香烟的味道,二来,木材都是易燃品,一个不慎,一簇小火苗就会酿成大祸。但是他没有直接回应莱万的话,就像他不会回应莱万有关于他德语为什么会带着东德口音的疑问一样,他们一直如此,小心地不越过彼此的界限,有些秘密只让自己知道。
  “生日的第二天,就来得这么早吗?”克洛泽反而问他。
  莱万笑了笑,“主要是想帮萨沙找个新工作,他原先工作的杂货铺倒闭了。”
  “你对那孩子真好,”克洛泽吐出一口烟圈,“他确实机灵可爱,看着就冰雪聪明。不过呢,你对他真是太上心了。”
  因为我把他当作我自己的孩子了。莱万想说出这句话,可是话到嘴边,想起昨晚的事情,还是又咽了回去,因为没有人会让自己的孩子为自己口交的。
  莱万想,昨天晚上那个理智的自己的想法说得没错,他在第二天醒来一定会后悔的。
  可是那又怎么样,不论他选择哪一条道路,到最后都肯定会后悔,都肯定会惦记着那条现实中不可能发生的“如果”的线。
  “因为他多可爱啊,”他最后这么回答克洛泽的问题,声音空洞地不像他自己,“我喜欢。”
 
 
第2章 
  11
  如同莱万之前所推测的那样,他们的木匠生意确实在进入秋天之后变得越来越忙碌。找来萨沙帮忙当学徒真是他们在这个夏天做的最为正确的决定,因为这个孩子有着极好的商业头脑,很会和不同的客人做生意,因此克洛泽也就放心地让他代替自己去和苏联来的客人们谈订单。
  “都是平日里在街上学的啦,”萨沙跟着克洛泽出去砍木材的时候,会坐在副驾驶座上叽叽喳喳个不停,“我们管这个叫做,‘街头智慧’。”
  “是的,萨沙。”克洛泽会微笑着点头,他也越来越喜欢这个活泼可爱的孩子了,萨沙现在白天在他这里当学徒,晚上便会去街边继续他的站街生意。有时候男孩也会忙里偷闲地跟他们讲自己昨天在站街时所遇见的稀奇事,比如沿街的哪个商贩又带了新的不知道从哪里走私来的德语色情杂志,或者哪个新的商铺又被关门了,因为那个店主的亲戚企图逃到西德去,被卫兵队给抓了个正着,连累了这个可怜的店主。
  ——“真可悲。”莱万对此如此评价。
  日子便这样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深秋。11月1号是波兰传统的亡灵节,人们一直坚信这一天能与那些自己死去的亲人朋友们相见面,尽管政府严厉禁止了与这有关的任何活动,宣扬这是迷信的一部分,但是仍然有很多人在私下偷偷地庆祝着。克洛泽在那天早早地关了门,给萨沙放了假,然后拉住了也打算离开的莱万,“罗伯特,留下来喝几杯吗?”
  莱万本来想拒绝的,因为他想继续去盯着萨沙不要出问题,他一直都很担心萨沙哪天会在街道上遇见些不可预测的变态,比如开膛手杰克那样的。但是看着克洛泽恳求的眼神,他还是同意了。
  克洛泽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杯红酒和两个高脚酒杯——这也都是被当局明令禁止的东西,理由是过于资本主义和奢靡。不过这些仍然都能在黑市里买到,只是价格有时候会高得离谱。克洛泽用打火机点燃了那三根白蜡烛,然后坐在扶手椅上,给莱万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
  莱万知道克洛泽肯定也有心事,不过年长些的木匠总是掩饰得很好,从来不曾失态过。克洛泽不说话,他便也不主动问,两个人便这么一杯接着一杯沉默地喝着,直到红酒瓶已经见底,木屋外面最后的一缕斜阳的光辉也消失在了树林后面,夜幕降临的时候便也是传说里亡灵狂欢的开始。
  克洛泽似乎喝醉了,木匠的酒量不算太好,此刻脸颊也已经变得绯红,和平日里总是沉着稳定的样子般若两人。他把手里的酒杯给放下,重重地磕在了木质桌子上,眼睛亮亮地看着莱万,“罗伯特,你知道吗,你真的很喜欢萨沙,我有时候都怀疑,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了,你们的眉眼,那么相似。”
  莱万看着已经喝醉了的克洛泽,手里的杯子摇晃了两下,嘴巴里的红酒突然变得无比苦涩,“我确实有过一个儿子,”他说,“和马尔科的。他在波兰生的,就在这个小镇上,但是因为德军撤军,他带不走,所以就把孩子给放在这的孤儿院里了。”
  “那你怎么不带走你的孩子?”克洛泽在喝醉后果然没有了平时的思考能力,话到嘴边就顺口说出来了。
  莱万摇了摇头,也把酒杯给放下,他也快醉了,“我当时在苏联,被困住了,都怪我要当这该死的通讯记者。等我好不容易逃出来之后,我问了,孩子没了,一场大火把孤儿院给烧没了。”
  “我不信我儿子就这么死了,我找啊找,几乎踏遍了波兰和苏联边境的每一座城市每一个小镇,可是我什么都没有找到。我只知道我儿子手腕上有一条刻着字母R的银色手链,除此之外我什么线索都没有。是啊,怎么会有人愿意收养一个德国人生的孩子呢!”
  “他死了,”莱万眼睛红了一圈,身子前倾双手交叉放在大腿上,直视着克洛泽,声音里已经充满了哽咽,一字一顿地,“他死了。我的儿子,死了。”
  “我很抱歉。”克洛泽说,“我不该提起这个话题的。我该想到的,都怪战争……”
  “你想不到,”莱万的火气因为醉意开始往上涌,“米洛,你不知道那种感觉。你不知道收到马尔科的信之后我的无能为力,你不知道我在得知我儿子被大火烧死了后的自责愧疚,你不知道我在敲开一家又一家数不清的孤儿院或者福利机构的门然后一次又一次希望后再失望的绝望感,你不知道我为了找他走了多少路,搭乘了多少辆火车,你也不知道我有多少次因为孩子的母亲是马尔科,一个德国人,我就被当着面甩上了门,他们用我的语言,用俄语,用全世界最狠毒的诅咒来咒骂马尔科和我的孩子,可是明明马尔科什么都没有做过,我的孩子更不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我们也是受害者,可是却从来没有人理解过!当我在前线的时候,在西伯利亚的冰天雪地里的时候,在斯大林格勒的时候,你们在哪里?可是为什么到头来,还是我来承受这一切?米洛,你真的能理解战争带给我的,或者说我和马尔科的痛苦吗?战争夺走了我的儿子和爱人!”
  克洛泽只是静静地听着,听着莱万一口气带着怒气诉说完,木屋里又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木柴在壁炉里燃烧的噼啪作响的声音。他看着眼睛通红的莱万,即便他现在和对方一样醉,但是他的大脑要比刚才稍微清醒一些了。
  “罗伯特,其实,我能理解,”他平静地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从衣兜里掏出了那个锈迹斑斑的打火机,放在手里摩挲着那上面的一个被砸出来的凹陷,蓝色的如深海般的眼睛仍然看着莱万,意外地澄澈清明,“因为战争夺走了我身边的每一个人。”
  莱万安静了下来,看着他,看着他沉默着把那三根蜡烛的烛台移到了两人之间的桌子上。蜡烛的光映着跳动着的壁炉里的火焰,静静地照亮着他们的脸。
  烛光那边,克洛泽的声音仿佛是从一个世纪以外传来,那么遥远,那么虚无缥缈,却又那么真实,那么清晰,即便大脑再混沌,克洛泽说的每一句话都完全地刻印在了莱万的脑海里。
  “我的表弟卢卡斯,有四分之一的犹太血统。他从小在我们家长大,就像我的亲弟弟一样,1940年秋季的一天,他还在上大学,在从学校回家的路上被抓进了集中营,从此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他那一天早上还跟我强调,这个冬天一定要一起去瑞士滑雪,所以他要在最近攒够钱买一副最新的滑雪设备——是啊,他一直很独立,坚持要自己挣钱。如果我没有记错,他本应可以早一个小时回家的,但是为了赚钱他在学校的咖啡馆打工,下班的路上被巡逻的盖世太保给抓走了。”
  克洛泽指了指最左边的那根白蜡烛,“这根蜡烛是我给他点的,我后来也专门留心打听过他的消息。有人说他在集中营里和一个叫巴斯蒂的德国军官一块逃跑了,有人说他得了伤寒死在了集中营转移的火车上,有人说他逃跑后去了南美洲,还有人说,他死在毒气室里,死前还哭着说他不能死,因为他还欠着他哥哥一次滑雪旅行呢。”
  “我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去滑过雪。”克洛泽说,莱万只是静静地听着,也逐渐从激动的情绪里平静下来了,“我父母听到他被抓走的消息差点昏厥过去。可是那时候他们是整个波兰东部地区最有钱的德国人,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如果他们不小心行事,我们一家子都会遭殃。我母亲直到去世前还在念叨着卢卡斯的名字,她从来都不信我表弟死了,她宁愿相信他和那个德国军官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过得好好的……”
  克洛泽突兀地停止了话头,在提到德国军官四个字的时候实在是肉眼可见的不自然,手里不断地转动着那个银色的古旧的打火机。这个打火机克洛泽从不离身,尽管他很少抽烟。
  他注意到莱万的视线也停留在了这个打火机上,于是无奈地苦笑,“至于这个打火机么……这是蒂姆送给我的最后的东西。”
  “蒂姆·博罗夫斯基,我曾经的邻居。在卢卡斯被抓走后,他一直在帮我照顾我大为受打击的母亲。在整个战争期间,他一直在我身边,在我们家的财产被没收了以后,一直资助我。”
  “直到战争结束后,因为他是德裔,波兰人不能容忍德国人再待在他们的土地上了,所以他被强制驱赶,坐上了火车,离开了我们,我从此也就再也没有听见过他的音讯。”
  克洛泽又指了指自己手里的打火机,“这是他的东西。我当时去火车站送他,他突然拉住我的手,说,‘米洛,我们一起走吧。我们勇敢一回。你跟我去德国,我们在那里能有新的开始。’我几乎就要点头同意了,我也想离开这片给我带来了太多伤痛的地方,可是我不能,我的父母还在家里需要我照顾,我父亲在此前的一次苏军的轰炸中被炸断了双腿,生活起居必须要人照顾,我的母亲,她从卢卡斯离开后,精神就一直不好了。所以我在最后一刻松开了他的手,我跟他说……对不起,但是我不能走。”
  “所以,当火车鸣笛的那一刻,我只能站在月台上看着他,看着他拼命挤过火车上所有拥挤的人群,挤到窗户边,在火车开动的那一刻,他朝我挥手,然后奋力扔下一个东西给我,说,‘米洛,接着,我们有缘再会’。你也想到了,他扔下来的,就是这个打火机,这是他一直视若瑰宝的东西,所以我一直都留在身边,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
  “那,对不起,他还活着吗?”莱万忍不住插嘴。
  克洛泽摇了摇头,他的声音已经染上了一层倦意,抓起红酒瓶直接仰头喝光了里面仅剩的红酒,“说实话,我不知道。他有可能死在路上了,因为波兰和苏联都对德国人很不友好,即便到了德国的苏占区也会面临没有粮食的问题。也有可能他到了西德,但是谁知道呢,我们只能有缘再会,可是我们没有缘分了。”
  他说着,用手指指了指三根蜡烛中最右边的一根,“这个是我为他点的。因为不论他是否还活着,我们已经没有机会再见面了。我想念他们的时候就会把蜡烛给点起,看着那往天上飘的白烟,我就觉着我是在跟他们说话,我就觉着他们从来没有离我而去,他们在我身边,我对他们的思念,白烟会带给他们的。而每年的这个时候,我知道的,他们都回来了。”
  莱万一时没有说话,只是静默着看着那跳动着烛光的蜡烛。他环顾四周,看见了克洛泽墙上的那一组钉在相框里装裱起来的黑白相片——这又是你跟谁照的呢?那最中间最高的一根蜡烛,又是为了谁点的呢?
  于是他开口,问克洛泽,“不过,米洛,这中间的蜡烛,是为谁点的?跟这些照片有关吗?”
  克洛泽靠在扶手椅上没有回答,他握着酒瓶的手自然下垂,另一只手却还紧紧攥着那个银色的打火机。莱万好奇地凑过去,才发现木匠已经因为醉酒而睡着了。
  12
  莱万在每周日都有一整天的假期,他通常会把这一天花费在小树林里,一个人度过,偶尔也会被迫去参加一下社区书记举办的那些活动,那些声称要归正人们的“思想”,对他们有教育意义的活动,简而言之是把那些企图逃跑到西德的人给一个接一个地批斗,告诫所有人这是一种叛徒行为。
  就是在圣诞节后不久的一个这样过分平常到“无事”的周末,当莱万参加完耗费时间和精力的活动——这次他们先前小镇的警长逃跑后被捉住了——然后独自一个人到小树林里散步的时候,他看见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急匆匆地朝他跑过来,为首的那个扯住他的袖子,“莱万多夫斯基先生,您能赶紧去趟警察局吗?萨沙,萨沙他被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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